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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

    雟州,日暮时分,当市鼓敲响到了第三百声,喧嚣的西市随之闭市。柳父和张伯二人在忙碌中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驾着马车回到了柳府。

    王婶早已在前厅布置好了餔食,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棂,将前厅用餐的五口人影子拉得老长。

    虽然各自在各自的位置上低头吃饭,不像后世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有说有笑。

    不过这五口人用餐时的场景看上去仍是显得其乐融融!

    可能是炎热的夏季让人口干舌燥,又或许是习惯了栗米粥就馒头,柳父在喝了几口碗里的栗米粥后,随手拿起一块蒸饼放在嘴里咬了一下,随即眉头一皱,道:“奇怪,今天的蒸饼味道甚佳。竟无丝毫酸腐之气。”

    柳父话音一落,把手中咬剩的半块蒸饼塞进了嘴里嚼巴两下便咽了下去。

    从柳父囫囵吞枣般的吃相能够看得出来,今天的蒸饼异常美味。

    “是吗?我尝尝。”

    小丫头柳月娘小手拿起盘盏之中的蒸饼咬了一小口,眼眸一亮,随即道:“真的是这样,一点也不酸。”

    正埋头吃饭的张伯一听柳父和二小姐柳月娘都这样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就迫不及待的拿起块蒸饼尝了尝。果然,今天做出来的蒸饼未有一丝酸腐之气。

    “奇怪,今天的蒸饼较之以往大不相同!”

    诧异之色爬满了张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毕竟他吃了大半辈子的酸蒸饼,猛然间发现原来蒸饼还能是这个味道,他脸上的那副表情也就可以理解了。

    “玥娥,今天这蒸饼你是怎么做的?”

    柳父嘴里一边咀嚼着蒸饼一边对王婶问道,全然顾不得吃相雅然与否了。

    “老爷,今天的蒸饼之所以没有酸腐之气,乃是大小姐往里面加了一味药材的缘故。”

    王婶也不清楚下午的时候大小姐柳思给她的那罐色泽若晨霜,细腻如精盐的纯碱到底是什么做的。

    因此她也就按照自己的理解把大小姐柳思制出来的纯碱称做药材了。

    药材?我什么时候告诉王婶纯碱是药材了?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一听王婶顺口胡诌,一旁的柳思不由黛眉一皱,不过细细一琢磨,王婶随口一说,把纯碱称之为药材的无心之举却给了柳思一个很好的来借口掩饰纯碱的真正来源。

    毕竟今天提炼出来的纯碱用完之后需要到穿城过巷到城西三十里处的那片盐湖去挖碱土。

    一次两次可能不会有人注意,若长此以往,难免不会引起人们的怀疑。

    毕竟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而柳家世代行医,偶然间研制出一味能够祛除蒸饼酸腐之气的药方也就不足为奇了。

    太好了,王婶误把纯碱称为药材的这个偶然之举实在是高明之极!

    对了,玥娥,刚才便宜老爹叫王婶玥娥,想必王婶的名字应该叫做王玥娥。

    阿娘姓王,王婶也姓王,又是阿娘的陪嫁丫鬟。想必王婶在进入王氏一族为仆从之时便随了主家的姓。

    毕竟奴仆随主姓这种现象不是唐朝独有,而是古已有之!

    “药材?思儿,你王婶说的是真的吗?”

    柳父浑厚的声音打断了沉思中的柳思。

    “阿爷,王婶说的是真的。此物名曰碳酸钠!”

    柳思点了点头,把后世纯碱的化学名说了出来。

    “碳酸钠?那是什么药材?阿爷我自如杏林二十余载,遍阅医书古籍,却从未听说过世上还有名曰碳酸钠这味药材。”

    柳父眉头一皱,心说难道说是我见闻不够,阅历不足?孤陋寡闻的缘故?

    你要是听过那可就见了鬼了,我随口那么一说便令便宜老爹这个行医二十多年的大唐老中医怀疑人生,看来穿越者在这个时代当真属于BUG般的存在!

    想到这里,柳思心头不觉暗自窃喜。

    谁让姐们我是穿越者呢?想低调做人,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不过转念一想,要将碱土制碱规模化,此事还需便宜老爹相助。

    既然便宜老爹问起碳酸钠为何物,那所幸就告诉他?

    反正便宜老爹又不是外人,将来制碱一旦形成规模化,必会日进斗金。

    事关柳府利益,待那时老爹就算是让人拿刀架脖子上料想也不会把纯碱的来源之谜透露出只字片言。

    想到此处,柳思心中已有了计较,随即道:“阿爷,此事事关机密,待女儿餔食之后去书房细说。”

    柳思故作高深,她现在还不想把纯碱的制取之法让太多人知悉。

    “我儿所虑甚是。也罢,待阿爷用过餔食便与我儿去书房细谈。”

    柳父耐下性子点头同意,似乎隐约间觉察到了大女儿柳思称之为碳酸钠的这味药材其中所隐含的巨大作用!

    大约过了一刻钟,柳父草草用完餔食,也不问大女儿柳思是否吃好,便催促着到了书房。

    独留下王婶、张伯、小丫头柳月娘三人在前厅面面相觑。

    “思儿,这里就你我父女二人在,没有别的人。现在可以告诉阿爷所谓碳酸钠乃何味药材所制了吧?”

    柳父是个对医术孜孜不倦,追求了二十多年的一个人。

    这二十多年光阴似箭,在岁月的打磨下,他从一个头角峥嵘,面目俊俏的少年郎变成了如今胡子大把,年逾四旬的中年人。

    这二十多年柳父历经王朝更迭,战祸四起,世事沧桑,爱妻早亡等诸多变故,唯独没变的是他作为医者济世救人的那颗初心。

    说他是个医痴也不为过。

    如今大女儿柳思竟然以一味从未听说过的碳酸钠祛除了蒸饼之中的酸味。

    如此神奇的药物,若是详加研习并论证其药性,保不齐就会配伍出造福万千黎民百姓的新药剂来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柳父拿起毛笔,在砚台里沾了沾墨汁,准备把接下来大女儿柳思将要讲到关于碳酸钠这味新兴药材所有信息一字不落的记录在平铺的宣纸上。

    “阿爷,你还记得上午的时候张伯带我去城西三十里的那处咸水湖吗?”

    正准备详细记录的柳父一听大女儿柳思并没有开门见山的提到碳酸钠这味药材,便将手中的毛笔搁下道:“我当然记得,你张伯回本草堂的时候还向我抱怨,说你让他驾着马车来回走了六十里,只为挖回来一竹筐没用的泥土,若长此以往,恐荒废学业。我则是对你张伯说,或许是思儿童心未泯,闲暇之余玩玩泥巴无碍的。”

    柳父说到最后,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能看得出来,对于此事,若换作寻常人家的孩子,一家之长定会斥责几句。

    柳父非但没有责怪他的这个大女儿,反而是采取了纵容的态度。

    在他看来,或许是觉得大女儿身染时疫,侥幸之下死里逃生。奈何天不佑好人,大女儿大病初愈又患失忆之症。

    小小年纪,便要承受诸多磨难,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常言道:舐犊情深,柳父自觉亏欠大女儿柳思太多。他的这般做法也就不足为怪了!

    “秘密就在女儿挖回来的那筐泥土中。”

    柳思不徐不疾,大有呼之欲出的意味。

    “思儿,你是说碳酸钠这味药材乃是从那筐泥土当中获得的?这怎么可能呢?”

    柳父满脸的狐疑不可名状。

    泥土入药,古已有之,不足为奇!

    柳父作为一名大唐资深老中医,便从医书典籍中读到过以泥土入药的记载。

    他现在还清楚记得,其中记载较为常见的土药有两种,即伏龙肝与百草霜。

    伏龙肝并不是什么龙肝凤髓,只是寻常百姓家灶底中心的土块,唤作灶心土。

    在拆修柴火灶或烧柴的炉窑之时,将烧结的土块取下,用刀削去焦黑部分及杂质可得。

    灶心土味辛,微温,归脾胃经,功效温中止血、止呕止泻。

    百草霜则是锅底及烟炉中的墨烟。因其质轻细,故而得了一个极为雅致的名称。

    它性味辛温,无毒,有消积、止血、安胎、解毒等功效。

    主治食积不化、上下出血、胎前产后诸病、黄疸、痢疾、咽喉口舌诸疮。

    相比于伏龙肝和百草霜这两味在特定条件下才能得到的药材,那处位于雟州城西三十里的盐湖纯属不毛之地。

    所产出的咸盐皆是毒盐。滩涂之地寸草不生,鸟儿飞到那里都得绕道。

    如此荒凉之地,泥土之中居然能产出药材?怎么可能呢?

    可是瞧思儿那副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像是在随口胡诌啊。

    难道真的是柳某人坐井观天,孤陋寡闻了不成?

    想到此处,柳父陷入了迷茫之中。

    柳思丝毫看出了便宜老爹心中的疑惑,于是解释道:“阿爷,女儿怎敢欺瞒于你。所谓碳酸钠,乃是女儿从湖滩的碱土之中收集并溶解过滤,最后经蒸发结晶获得。此物白若霜,细如沙。能够祛除蒸饼之中的酸味。”

    “哦,阿爷明白了。思儿方才所述之法与之与海水煮盐有异曲同工之妙!”

    柳父恍然大悟,原来碳酸钠这种可以消除蒸饼酸腐之气的药材制取之法与沿海之地采用的海水煮卤制盐如此类似。

    原本城西三十里那处人人敬而远之的盐湖滩涂之下居然隐藏着这等宝贝,只是思儿是如何得知的呢?

    难道是从某一本医书古籍当中偶然间读到的?

    可是书房的医书典籍自个儿几乎读遍了,没有哪一本书中有关于碳酸钠这味药材制取之法的记载呀。

    想到这里,柳父陷入沉思。

    “没错儿,阿爷,相比海水煮盐,碱土制碱法则需多加一道过滤工序!”

    柳思如百灵鸟般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沉思良久的柳父。

    “此法居然如此简单,柳某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现在看来,柳某只知读死书,如今想来,真是愚不可及!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句话讲的多有道理啊!看来古人诚不欺我!”

    柳父一番自嘲过后,随即一个念头在心头闪现。

    柳父在这个念头的萦绕之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于是道:“思儿,能不能将此法公之于众,让我雟州百姓从中受益。若此法普及开来,试想,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便再也无需食用酸腐的蒸饼。此事若能成行,无疑是造福苍生,惠及千秋万代之举!到那时,思儿也会名垂青史,千古流芳!”

    什么?要把天然矿物碱苛化法公之于众?

    便宜老爹的这番话让柳思如遭雷击,这可是一本万利,日进斗金的买卖。如同后世那些开煤矿赚得盆满钵满的煤老板一样啊!

    便宜老爹这时候要我把制碱之法公布出来,脑子真是锈逗了。

    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不过这番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万不可让便宜老爹知悉!

    不过转念一想,便宜老爹心地善良,如菩萨心肠一般。

    这也难怪,若是没有这幅菩萨心肠,也不会二十余载如一日,醉心医道,只为济世救人!

    更不会带着大女儿柳思出城去为那些染疫的流民诊病施药。

    若唐朝柳思不染病,自个儿也不会穿越到唐朝。

    一切这般,皆有因果!

    如今想来,便宜老爹要我把制碱之法公之于众也就不足为奇了。

    若他不这样做,也就不是他了。

    该怎么办呢?

    柳思黛眉拧得如麻花般弯曲,此刻的她似乎陷入了无尽的迷惘之中。

    既要把纯碱如食盐那般卖到千家万户,又要说服便宜老爹打消将纯碱制取之法公之于世。

    鱼和熊掌如何兼得呢?

    只有把纯碱做得如食盐般销量庞大,或许能够让便宜老爹打消念头。

    也不行啊,刚刚便宜老爹所说的话中能够听得出来,他很明显清楚将来纯碱的需求量会如同食盐般庞大呀!

    柳思开动脑筋不停思索,突然,一个念头在脑子里灵光乍现。

    对呀,初唐时期承隋制,对食盐并不实行专售,并允许自由买卖。其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贫苦大众吃盐难这个问题!

    可结果怎么样?盐业还不是被那些世家大族所把持。贫苦大众从中受惠了吗?很显然,没有!

    想到这里,柳思有了说服便宜老爹的说辞,于是道:“阿爷,女儿也想将碳酸钠制取之法公之于众。奈何天不遂人愿。若此法一旦昭告天下,那些豪门世家便会闻风而动,凭借家族雄厚的财力,将那些含有碳酸钠的盐湖碱土收入囊中,从而造成原材料垄断!若一旦成行,那些贪婪成性的世家便会如嗜血之蝇,利用手中把持的碱土资源把贫苦百姓啃食得体无完肤!就如同当下的盐业这般。女儿此言绝非危言耸听。”

    “这……”

    柳父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很显然,大女儿柳思的这番话发人深省!

    世家大族把持盐业带来的食盐之困已让百姓苦不堪言,这一点从雟州城高昂的盐价便是最好的体现!

    古人云:欲壑难填,世家大族的贪婪本性无需赘述。若是再来个碱土垄断,老百姓还不知道会被祸害成什么样呢?

    倘若人们一旦吃惯了没有酸腐之气的蒸饼,再让他们这些人回过头来啃那酸溜溜的醋饼子肯定没几个愿意。

    毕竟一个人的口味一旦养刁,要想改过来可就难了!

    其他人是不是这样想不清楚,至少柳父是这么认为的。

    若是现在让他去啃那酸溜溜,没有加过碳酸钠的蒸饼,还不如杀了他。

    倘若这桩生意让自家来做,断不会如门阀世家那般为求利益黑了心肠!

    想到这里,柳父豁然开朗,旋即道:“我儿这番论调惊为天人!如醍醐灌顶,让阿爷受教了。也罢,是阿爷的眼界太窄了。我儿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识见,不知羞煞世上多少男子。可惜我儿乃女儿身,若生为男子,他日必定科举及第,成为国之栋梁!”

    柳父看着自个儿的大女儿柳思是喜不自胜!

    面对便宜老爹的这一番夸奖,柳思谦逊道:“阿爷过奖了。今天下午女儿在碱土制取碳酸钠的基础上又发明出一种名曰氢氧化钠的药材。此药材为强碱属性,腐蚀性极强。加入动物油脂便能制成胜过胰子数倍功效之物,曰肥皂亦或香皂!”

    柳思把自个儿一下午的劳动成果对便宜老爹和盘托出。

    “氢氧化钠?加入动物油脂便能制成胜过胰子功效数倍的肥皂或香皂?”

    柳父彻底惊呆了,今天大女儿带给他的惊喜是一个接一个,还是让人目不暇接的那种。

    柳父定了定神,接着道:“思儿,你可知东市一小块黑不溜秋的胰子便作价千钱。能制此物者寥寥无几,其制取技法乃秘不示人之绝密!雟州东市所售胰子乃是本地巨贾武氏从千里之外的长安城贩运而来。购其者皆为雟州富户。想当年阿爷随你祖父居于太原城之时便有传言称有人出价万金欲购其制取之法。如今你却说用了一个下午的功夫便将功效胜于胰子数倍的什么香皂还是肥皂的东西给做了出来?”

    柳父话音一落,脸上旋即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的,阿爷。”

    柳思声音很清脆,回答得更干脆。

    “我的老天爷啊!这怎么可能呢?思儿,你脑子糊涂了吧?”

    柳父突然换成了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似乎忧心患了失忆症的大女儿柳思竟然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这可是失忆症患者常有之相啊!因此不得不认真对待!

    不管了,今晚就算是熬一个通宵,也要从堆积如山的医书古籍当中寻找到治疗思儿失忆症的具体方法。

    想到此处,柳父觉得医治好大女儿柳思的失忆之症已刻不容缓!

    眼瞧便宜老爹把自个儿当成了胡言乱语的傻子,柳思心中则是波澜不惊,云淡风轻,随即淡然道:“阿爷,不信你等着,女儿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柳思转身一溜小跑出了书房,回来的时候端来了一盆清水。当然,也拿来了一块下午在厨房里做的羊油肥皂。

    “思儿,你这是做什么?”

    柳父一脸懵圈,不解大女儿端来一盆清水究竟为何?

    不过接下来大女儿柳思的举动,让蒙在鼓里的柳父打消了顾虑。

    只见柳思挽起袖子,把双手置于水盆浸湿,而后拿出一块淡黄色的物体在双手表面摸抹了抹。

    伴随着双手不停揉搓,丰富的泡沫如无中生有般随之而来。

    柳思将揉搓出泡沫的双手放入水盆清洗干净,而后将白净的双手在便宜老爹眼前展示道:“阿爷,怎么样?现在信了吧?”

    “信了,信了,阿爷信了。”

    柳父呵呵一笑,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还好,还好,看来思儿非但没有出现疯癫乱语之相,反而在无意中参透了制取胰子之法。

    什么叫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就是最完美的诠释!

    柳父如释重负,如蒙大赦!

    正所谓事实胜于雄辩,柳思用实际行动证明,她制作出来的羊油肥皂,清洁去污效果数倍于黑不溜秋的胰子。

    单是从揉搓出来的泡沫量就足以甩出胰子三条街!

    “阿爷,此物以羊油为材,暂且称之为羊油皂。若是以猪油制取,则效果更佳!”

    柳思话音一落,把滑不溜秋的羊油皂递到了便宜老爹的手上。

    柳父接过羊油皂,学着大女儿柳思的样子涂抹在双手,接着揉搓出泡沫,一边搓一边道:“哈哈,这羊油皂果然神奇。”

    很快,柳父把布满泡沫的双手在水盆里清洗干净,然后用力甩了甩手上的水渍,道:“思儿,把这样的羊油皂多做几块出来。记得给你妹妹月娘几块。对了,还有你王婶、张伯也要给几块。千万别舍不得,你王婶、张伯虽说是下人,可阿爷一直把这二人当家人来看待。尤其是你王婶,在你阿娘去世之后,可以说是把你一手抱大的。”

    柳父仔细叮嘱,如同一位慈父般淳淳教导大女儿柳思要懂得感恩。

    从柳父的这番话中能够听出来,他对府里的下人是极好的,以至于连价格骇人的羊油皂也是毫不吝惜!

    “嗯,知道了,阿爷。女儿明天一大早就做。您就放心吧。”

    柳思急忙点头答应,从便宜老爹的话中得知是王婶把她一手抱大的时候,柳思彻底改变了先前对王婶的态度。

    柳思决定现在首要的目标就是多做点香皂出来拿到东市售卖,从而换取足够多的资金。

    一旦手中有了足够的钱,便把城西三十里的那处咸水湖从官府手里买过来。

    再退一步,就算官府不卖,最起码要拿到咸水湖和周围滩涂二十年的开采权!

    因为从十公斤碱土当中便能制取出来一点五公斤纯碱来估算,那处面积巨大的咸水湖和周围的滩涂下面定然蕴含了储量巨大的天然矿物碱。

    一旦把咸水湖和周围的滩涂买到手或者是得到二十年的开采权,从此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那里盖加工厂以形成规模化制碱。

    也就用不着偷偷摸摸的来回六十里的折腾,只为挖取碱土,从而怕被人发现。

    想到这里,柳思觉得有必要把实情告诉张伯和王婶,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阿爷,关于女儿从城西三十里挖取碱土制取碳酸钠这味药材一事,我暂时只告诉了您。您看看要不要告诉王婶和张伯二人?”

    柳思心里没底,因此想听听便宜老爹的意见。

    “你张伯跟了阿爷三十余载,如亲人一般。说起来你张伯也是一个苦命之人!八岁那年,他的家人死于战祸,后来被我阿爷,也就是你的祖父收留。又恰与我同年,便做了我的书童。从那以后,我与你张伯便如兄弟般无二。你王婶就更不用说了,她是你阿娘的陪嫁丫鬟。你阿娘亡故以后,你王婶一手把你带大,视如己出!思儿,阿爷这么说,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柳父很有智慧,从不把自己的意见强加于人。

    而是通过将事实,论道理这种方法,让大女儿柳思学会独立思考,然后再根据自个儿思考出来的判断来做决定!

    在这种潜移默化的思想引导之下,柳思形成了独立的性格,相比于其他女子只懂得女红针织,相夫教子,古代,能有这样开明的一位父亲,柳思无疑是幸运的!

    “阿爷,您说的女儿已经明白了,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柳思打定主意,决定把碱土制碱的秘密对王婶和张伯和盘托出。

    “思儿,你病体虽已初愈,仍需静心修养。明日制香皂的时候千万别累着。能制多少制多少,明天制不完可以留在后天。千万别勉强,明白了吗?”

    柳父这一番看似寻常,又不温不火的叮嘱,看在柳思眼里却是饱含了满满的慈父情。

    细细咀嚼便宜老爹方才那番话,犹如一股暖流在心头。

    感动之余,柳思随即点点头,道:“嗯,阿爷,女儿知道了。”

    “好了,思儿,时辰不早了,回房休息去吧!阿爷还要再看会医书,争取早日找到关于治疗你失忆症的相关方法。”

    说罢,柳父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籍,借助于书桌上那盏略显昏黄的烛火,埋头苦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