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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罪

    雟州州衙大牢,一间用来专门关押女囚徒的牢房亮着一盏油灯。

    虽然是白天,不过由于牢房那独特的密闭性,看在人的眼里仍然显得十分幽暗,给人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牢内,一女子席地而坐。靠近墙角处堆有一些稻草,看上去很凌乱;想必是供囚徒晚上作枕席之用。

    少刻,一名身着浅绯色官袍,头戴乌色官帽的男子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关押女子的牢房外。

    男子摆了摆手,挥退了牢房外两个负责看守的衙役。

    见四下无人,男子朝牢内的女子道:“怎么样?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真的要我说?”

    女子不屑的撇了一眼那身材圆滚滚的男子,嘴角浮现出一丝摄人的冷笑!

    “当然,不然本官干嘛亲自来这里。”

    男子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果你知道了香皂秘方?你的主子会怎么想?”

    女子言辞犀利,如同一柄利刃,直戳男子要害!

    果然,牢外的男子听到女子这番话,心头一怔;刚刚还得意洋洋的脸上陡然一变,成呆若木鸡状!

    的确,女子所言非虚。毕竟香皂可是一门一本万利,日进斗金的买卖!

    那些世家门阀之所以财力雄厚,富可敌国;完全是凭借手中掌握的那些秘不示人的技艺维系!

    试想,如果让他的主子得知他从女子口中套出了香皂秘方,那么下场可想而知!

    男子感到毛骨悚然,后脊背发凉。眼前的这个女子虽年纪轻轻,却识见不凡。

    男子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擦额头上冷汗,往牢房内偷偷瞟了一眼,发现女子眼眸闪着寒芒,如鹰一般锐利;似乎能洞穿人心一般。

    如此短的时间便料定罗某幕后还有他人,此女果然厉害,断然不可小觑!

    想到此处,男子放下了他那高高在上的架子,语气也变得随和;随即道:“好,那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他过来亲自跟你谈。”

    男子说罢,拂袖扬长而去。

    方才在雟州州衙大牢上演的这一幕对话的男女不是别人,正是雟州长史罗秉廉和柳家大小姐,柳思。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名青年男子在雟州长史罗秉廉的陪同下,径直来到了关押柳思的牢房外。

    可能是有自知之明,陪同在青年男子身边的雟州长史罗秉廉十分识趣的退到了离牢房足有两三丈开外的过道上。

    仿佛是在用这样的举动对青年男子说:你们聊,你们随便聊。我离得如此之远,什么也听不到!

    罗秉廉之所以对青年男子如此恭敬,乃是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雟州巨贾武氏家族嫡长子,武弘度。

    武家人脉广,财力厚,朝中又有人;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雟州长史能够开罪得起的。

    眼见四下无人,又急于想从柳思口中知悉香皂秘方的武弘度原本打算开门见山,直接逼问,来个快刀斩乱麻岂不痛快!

    不过想起家中老爷子淳淳教诲,任何事都要讲究策略,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从而适得其反!

    想到这里,武弘度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对牢房内的柳思道:“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武弘度,乃雟州巨贾武氏家族嫡长子。族中有一堂叔居于长安,因从龙之功,获封应国公。去年堂叔早丧,堂弟武元庆蒙圣人恩典,承袭应国公一爵!”

    或许是为了消除柳思的敌意,拉进关系,给人一种亲切感;又或是为了让柳思知悉他武氏一族显赫的家世从而知难而退,乖乖交出香皂秘方。

    不得不说,武弘度以自报家门的开场白开启接下来的对话可谓是是一语双关,一举两得!

    他相信,整个雟州城之人只要了解到他武家的家族史,都得乖乖跪伏于地,任凭他武家摆布!

    远的不说,雟州长史罗秉廉就是最好的例证!

    见牢内的柳思一语不发,自以为威立得差不多了的武弘度终于切入正题,缓缓道:“姑娘,蹲大牢的滋味不好受吧?此处就你我二人,说出香皂秘方。以后你我两家井水不犯河水河水。”

    说罢,武弘度望向牢内的柳思,示意她赶紧表个态。

    熟料柳思无动于衷,只以寒若秋霜的冷眼相待。

    柳思的这番举动虽出乎武弘度的意料;不过心思活泛的他当即道:“只要我拿到秘方,我可以保证,你日后仍旧可以在雟州城继续售卖香皂。怎么样?这个价码不错吧?”

    武弘度自以为开出的条件优渥,熟知纯属强盗逻辑!

    这就好比一个人强占了你的宅院,霸占了你的媳妇;事后却对你说:没事,你以后可以在旁边另盖一栋宅子;再花些钱请人说媒,再娶一房就是了。

    见武弘度衣冠楚楚,应该是一个斯文人;结果却是叫花子不拿土地爷当神仙看走了眼,实乃一斯文败类!

    否则也道不出方才那般不知廉耻,荒唐透顶之言!

    柳思鄙夷的撇了一眼武弘度,心说:我特喵的总算是领教到了何为“衣冠禽兽”四字之正解!

    见柳思仍就不为所动,武弘度本来想暴走的;不过为了不让事件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他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语气平和的道:“姑娘,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说罢,武弘度还不忘报以微笑以表善意。

    从武弘度上述种种做派能看到出来,此人乃是一个极其多谋、更兼阴险狡诈,并且很有耐心的一个人!

    面对武弘度投来那别扭又做作笑颜,柳思冷冷回道:“我说出来还有命活吗?”

    柳思这番话虽短短几个字,却字字珠玑!

    柳思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乃是她心里明白;如果一旦开口将香皂的制取秘方透露,武家势必会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况且香皂所带来的巨大收益,足以令任何人为之疯狂并不顾一切!

    在这样的巨额财富面前,武家又怎会容得下他人来分一杯羹!

    欲壑难填,人心都是贪婪的。一旦武家拿到秘方,必定会将柳家灭门!这是毋庸置疑的!

    古人云: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不说,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果然,柳思这番话如一柄钢刀,戳在了武弘度的要害处。

    武弘度感觉痛不欲生,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牢内的柳思;他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不过十三四岁,竟生有一双慧眼;能透过迷雾,看清事物本质,洞穿人心!

    太可怕了,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还是太高看自己,低估了对手!

    武弘度内心苦笑,本想以怀柔之策套取香皂秘方之法算是彻底失败!

    如今小女孩为保性命必定牙关紧咬;我若再巧言令色,以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诱使她交出秘方断然行不通!

    看她那面无表情的小脸,全然一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样子;纵使以私藏甲胄这样的谋逆大罪相要挟恐怕也撬不开她的嘴!

    毕竟说出香皂秘方是死,大刑之下熬刑不住承认私藏甲胄也是死!

    如此一来,我武家动用人脉关系,拉来雟州长史罗秉廉栽赃嫁祸柳家的移花接木之计到头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难道把她放了?此事权且当作没发生不了了之?

    若是如此,日后闲言碎语必定满天飞;那些长舌妇必定会说我武家连柳家这样一个小门小户都吃不住,事后还得乖乖低头,自认倒霉!

    如此这般必定颜面尽失,那我武家以后还怎么在雟州城的地界上立足!

    不行不行……

    武弘度陷入了迷惘,无尽的迷惘!

    如今势成骑虎,进退两难,该怎么办呢?

    武弘度思虑良久,心生一计;决定一条道走到黑,用大刑逼柳家小丫头把香皂秘方交出来。

    待拿到秘方,再做出一个小丫头私藏甲胄,畏罪自杀的假象出来不算什么难事!

    毕竟相当于香皂秘方所带来的巨额财富,眼前这个小丫头的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心中已有了计较的武弘度把心一横,对牢房内的柳思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武某人心狠手辣了!”

    话音一落,咬牙切齿的武弘度眼眸当即闪烁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凌冽寒光。

    “悉听尊便!”

    柳思冲武弘度微微一笑,轻蔑的眼神似乎是在说: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本小姐奉陪到底!

    见牢房内的柳思仍旧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样子,武弘度再也按压不住心头的怒火,爆喝道:“此女私藏甲胄,罪犯大逆。人赃俱获之下仍巧言诡辩,拒不认罪。来呀,给我大刑伺候!”

    不顾一切的武弘度彻底愤怒了;他双目爆红,竟然忘了发号施令的应该是雟州长史罗秉廉才对。

    不过这并不影响接下来行动,很快,雟州长史罗秉廉带着几名气势汹汹的衙役应声而至。

    衙役打开牢房,驾起柳思就往不远处的刑房走。

    由于涉及到香皂秘方,武弘度决定亲自参与审讯,以免外泄。

    尽管他不是官身又无功名,依律是没有权力插手衙门相关事务的;不过由于有长史罗秉廉为虎作伥,武弘度也就可以毫无顾忌,尽情施展身手了。

    古代就是这样,律法不健全,更何况雟州位处边陲,山高皇帝远;那罗秉廉身为仅次于刺史的二号官僚,就是土皇帝!在雟州可以一手遮天!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专门供刑讯人犯之用的刑房。

    刑房面积不大,在州衙大牢的东南角;屋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令人不寒而栗!

    刑房靠近后墙有一处十字木桩,木桩木质紧密外形粗壮牢固。两侧各置一条粗重的铁链;看样子应该是用来绑缚犯人受刑之用的。

    武弘度在摆放刑具的桌案上来回挑选,最后挑了一副名曰竹书夹的刑具。

    他拿在手里掂了掂,似乎对唤作竹书夹的刑具颇为满意。

    柳思也注意到了那副以楠竹制成的竹书夹具。

    她无论是从书本上还是电视剧中都见到过这玩艺儿。

    所谓竹书夹,又称竹书夹身。具体使用方法先是把受刑者双手背铐起并固定住,将竹板编织成的书袄围绕在受刑者胸部至腹部;由行刑之人转动连接在书袄两侧的绳索,以收缩之力挤压受刑者身体,施刑过后看不出痕迹,但会令受刑者痛不欲生。

    不得不说武弘度是一个极懂得挑选刑具之人。

    选择竹书夹,既可以令受刑者痛不欲生而迫其招供,又看不出丝毫受刑痕迹;日后上官复核之下,也就直接避免了屈打成招所带来的隐患。

    一切就绪,武弘度冲雟州长史罗秉廉使了个眼色;罗秉廉心领神会,决定先当众宣布一下柳思的罪状,以便堵住刑房内的悠悠之口。

    尽管所谓的罪状乃是栽赃嫁祸,却丝毫不用担心受害者会鸣冤叫屈!而且也没有机会鸣冤叫屈!

    毕竟在律法不太健全的初唐,冤狱之下的亡魂比比皆是!

    柳思不是头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本官接线人密报,春晖坊柳志成之女私藏甲胄。今日辰时,本官率两班衙役三十人入柳府搜查。后当场查得锁子甲两领,鱼鳞甲一领。人赃俱获之下此女竟刁蛮之极,拒不伏法。”

    话到此处,罗秉廉恶狠狠的瞪了柳思一眼,接着对刑房内的衙役道:“来呀,给本官大刑伺候!”

    罗秉廉一声令下,两个体形魁梧的衙役接过武弘度递来的竹书夹就要往柳思身上穿。

    岂料柳思接下来的一句话便令武弘度等人的谋划全盘落空。

    “我招,我招……”

    还未等衙役们动手,柳思就将私藏甲胄一罪认下了。

    柳思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俗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尽管柳思不是好汉而是一名弱女子;不过这句俗话同样适用。

    待到月余之后,长孙皇后病体沉重,药石无灵之时,她柳思申冤的机会也就来了。

    毕竟那提前剥出来的两葫芦感冒药可不是吃素的。

    相比于柳思的闲庭信步,胸有成竹;武弘度等人则是傻眼了,这小丫头居然不按套路出牌,还未动刑便招供;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他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柳思居然会主动招供;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实在是太狠了,宁可认下杀头大罪,也不肯把把香皂的秘方吐露半字!

    “行,武某服了,你可真是个狠人!”

    武弘度气得够呛,从他那咬牙切齿,青筋暴突的模样能够看得出来,他快要抓狂了。

    “武公子过奖了,小女愧不敢当!嘻嘻……”

    柳思不以为意,认下杀头大罪还一副满不在意,没心没肺的样子;甚至到了最后还不忘笑嘻嘻的调侃那武弘度一下。

    看到柳思直到现在还能笑得出来,武弘度心内五味杂陈,不是滋味;不过更多的还是不甘心。

    很显然,一旦无法以酷刑迫使柳思说出香皂的秘方;他武弘度可就是白忙活了。

    想到这里,武弘度决定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于是咬牙切齿道:“来呀,给我用刑!”

    武弘度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令一旁的两个衙役愣住了;二人心说人家小姑娘都招供了,还要用刑,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两个衙役面面相觑,这种情况他们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呀!

    眼瞧武弘度使唤不动眼前的这两个衙役,一直默不作声的罗秉廉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动刑啊!”

    很显然,雟州长史罗秉廉与武弘度蛇鼠一窝,自然不希望这一番计划就这般付诸东流!

    “小人遵命……”

    听到长史罗秉廉下了令,两个衙役只得乖乖照办。

    见自个儿逃不过一场皮肉之苦,柳思怒从心头起,大骂道:“武弘度,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柳思若有出头之日,定叫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我武弘度今后会不会不得好死不知道,不过反正你是看不到了。哈哈哈哈……”

    武弘度笑了,笑得肆无忌惮;他从柳思的咒骂声中似乎预感到要不了多久,熬刑不住的这个小丫头就会乖乖把香皂的秘方奉上。

    在武弘度的笑声中,两个衙役把楠竹制成的竹书夹具就往柳思身上穿;谁知就在这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一盆冷水,将武弘度那重新燃起来的希望瞬间浇灭。

    “且慢!”

    一声浑厚的声音在刑房中响;发出这个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负责在一旁记录供状的书吏。

    这个书吏姓马,单名一个彬字。

    唐律规定,若以刑具迫使犯人招供就得有书吏在旁记录供状,以便认罪之后签字画押。

    而负责记录州衙刑房犯人供状的马书吏为人刚正;罗秉廉几次欲拉拢都被拒之门外!

    如今马书吏早就看出来了,罗秉廉同雟州巨贾武氏家族的嫡长子武弘度枉顾人犯已然招供的事实,强令衙役动刑;定是想从人犯口中逼问出某些至关重要的信息。

    平素这二人狼狈为奸,干得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马彬身为读书人,对同为读书人出生的罗长史腐化堕落深恶痛绝!

    不过罗秉廉再混账,好歹也是位在正五品上的一州长史,而他马彬只是州衙的一个人书吏;正所谓上下有别,马书吏再看不惯罗秉廉的所作所为,表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的。

    于是乎马书吏冲罗秉廉拱了拱了手,正色道:“罗长史,嫌犯既已招供,再动大刑于律法不合。倘若长史执意为之,小吏只得如实禀报刺史。”

    马书吏的这番话虽有要挟之意,不过却也在情理之中!

    作为刑房负责记录犯人供状的书吏,他有权将自己当日的见闻向刺史如实禀报。

    “你……”

    雟州长史罗秉廉气得面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罗秉廉也知道,一旦马书吏如实上报,定会被刺史当作把柄拿捏他。

    毕竟这些年他和武家干的那些龌龊事,刺史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

    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不是因为刺史没有把柄攥手里;自然不能拿他罗秉廉怎么样。

    不过任何事情都没有决定性,正所谓今时不同往日,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如今情况有变,一旦这个马书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在刺史面前添油加醋,搬弄是非告他一状可就不妙了。

    想到这里,罗秉廉凑到武弘度耳边小声嘀咕道:“武贤弟,此事确实不宜让刺史知悉。既然这小丫头一心寻死,不如就成全她。你好好想一想,这小丫头死了,香皂的秘方也就跟着她下阴曹地府了。如此一来,日后世上也再也不会有香皂这玩艺儿。到那时,贤弟照样可以凭借胰子赚个盆满钵满。”

    很明显,罗秉廉这番话如醍醐灌顶,令武弘度如梦方醒。

    “嗯,罗兄所言极是!实不相瞒,愚弟之前也派人打听过,除了这个小丫头,世上再无一人知悉香皂的秘方。”

    武弘度说到此处,突然想起来什么,于是接着道:“吴兄,当务之急是要派人严密看护,切不可让柳府家人来探视这小丫头;以免香皂秘方重现于世!”

    “我的武贤弟,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这小丫头犯得可是私藏甲胄的死罪!一旦进了雟州这天字号牢房,任何家属都不得探视。放心,愚兄我会加派人手,保证这丫头没办法将香皂的秘方传给她的家人。”

    罗秉廉说到最后拍了拍胸脯,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武弘度:放心,有哥哥我在,准保不会出岔子!

    “好吧。”

    武弘度终于释然,在他看来,只要这个小丫头片子没法把香皂秘方传出去;那么待到她人头落地之时,在雟州城风靡一时香皂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到那时,他武家的胰子作为雟州唯一的清洁品可就奇货可居咯!

    看到武弘度答应下来,雟州长史罗秉廉转过头来对两个衙役道:“本官方才细细思量,人犯既已认罪,再度行刑确实不妥。罢了,就这么着了。”

    罗秉廉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看在柳思的眼里却是是那么的虚伪和做作。

    两个衙役异口同声的道:“小人遵命!”

    见罗秉廉不再坚持,马书吏将写好的供状连同要用到的笔墨一同拿到柳思面前供其签字画押。

    柳思拿起毛笔沾了沾砚台里的墨汁,而后在供状的留白处写上了“柳思”两个墨色浓郁的大字。

    “今查明女犯柳思私藏锁子甲两领,鱼鳞甲一领。经审讯供认不讳并签字画押,依律结案。”

    马书吏朝刑房内的众人大声朗读着他刚刚记录的供状;似乎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对柳思说:姑娘,马某知道你冤枉。不过马某一介书吏,无权无势,能为你做的也就是让你免受皮肉之苦罢了。

    案子了结,接下来马书吏就会把供状呈送雟州刺史批阅。

    按照贞观时期的死刑复核制度,凡决大辟罪,在京者行决之司五复奏;在外者刑部三复奏。

    这也就意味着柳思的大辟之罪需雟州刺史上呈刑部核准。

    刑部核准无误之后,并不意味着柳思立马就得人头落地。

    而是要再通过门下省、尚书省、御史台多部门核准方能成行!

    期间若有任何一部门存异议,则需发还重审!

    按照古代凡大辟罪需秋后问斩之常例以及唐朝交通闭塞,信息落后等因素综合考量,柳思决大辟之日,少说也得等到来年秋后!

    也就是说柳思现在还不用担心自个会立马掉脑袋,而是要等个一年多的时间方能成行!

    至于武弘度,虽然最终的结果不太尽如人意,不过也勉强可以接受!

    毕竟柳思一死,香皂也就不复存在!

    不过遇到柳思这般不惜命之人,他在自认倒霉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小丫头骨子里的那股狠劲;心说:哥们我这辈子墙都不扶,就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