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何鄄（一）
周师傅走后，偌大的睦王府便有些寂寥了。我与燕娘朝夕相处，在外人眼中恰似一对神仙眷侣。我也乐得窝在府中与燕娘长相厮守。可每当我路过书房时，心下便总是空落。
六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周师傅每日的陪伴。虽说我读书并不上进，也时常惹得周师傅不快。可当每日的早课真的不再有时，我竟有些难受。周师傅走后，吴清也极少过府。王府之中，除了燕娘，竟在没有人愿意跟我多说几句话。
今日，燕娘回娘家省亲。我便一个人枯坐在书房中，手中拿着周师傅往日的讲义，口中不住低声道：“好你个吴子明！周师傅走了你倒敢跟本王耍横了！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
“睦王殿下这是怎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燕娘出现在书房门口。她见我口中不住地埋怨吴清，便揶揄我道：“子明前两日不是托人给殿下捎信了吗？他妻子施氏怀孕有些胎位不正，子明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守着呢。”
我起身将燕娘迎进书房，扶她坐下，笑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岳丈和岳母都还好吧？”
燕娘似乎有些失望，对我低声道：“父亲在军中，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在军中？”我前几天曾听吴清说过北疆战事吃紧，或许岳丈一直在军中就有这事有关。我害怕燕娘担心，便安慰她道：“岳丈一向治军严明，说不定是在军中调教新兵呢。”
燕娘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盯着书案上的讲义，缓缓说道：“周师傅走后已经一个多月了，冼郎还是放不下吗？”
“周师傅高升，我自然高兴。”我合上讲义，摇头笑道：“只不过家里空落落的，你也不在，子明也不在，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燕娘听我这么说，眼神向我一挑，轻笑道：“原来是冼郎空守闺房，寂寞了！”
我听后脸上一红，将头一低，不再去看燕娘。燕娘以为我有些生气，便拽着我的衣袖温言道：“冼郎可是好长时间没有出府了，子明也不在，今天天气不错，殿下可愿随燕娘出门踏青？”
听燕娘如此说，我倒起了兴致，便吩咐魏运德去收拾车马，准备出府。我心中本想去城郊太白岭，那里有王府自家的庄园，最是踏青游玩之处。可燕娘说她有个地方想让我去，我拗不过她，便问她是哪里。燕娘从袖中掏出一份拜帖，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凤鸣楼。
凤鸣楼？我有些茫然，便问燕娘道：“是凤池畔的酒楼凤鸣楼？”
燕娘笑道：“正是，当日殿下是在凤池畔遇到的臣妾，这赏春游玩自然该去凤池呀。这凤鸣楼就在凤池边，冼郎可是想去？”
听到燕娘提及凤池的往事，又听到她唤我冼郎，我心头一暖，便朝燕娘深情一望，笑道：“去凤鸣楼自是最好不过了。”
商议妥当，我与燕娘便驱车前往城南。这凤鸣楼我也曾与吴清去过几次，知道它是大齐首富何青云的产业。燕娘曾跟我说过，何青云在大齐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此人早年贫寒，仅靠两斗米起家，三十年的光景便做到大齐第一富商的地步，实在令人称奇。
不过，何青云行事低调，虽然富可敌国但却从不骄横跋扈。近些年来，何青云更是醉心道家，追求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因此，这偌大的家业现如今也大多交于何鄄打理。
我心中料想燕娘此刻带我去凤鸣楼，怕是想与我引荐她的师弟何鄄。自我与何鄄有过一次碰面后，我便对这个富家公子有了些许忌惮。燕娘似乎对这个师弟青眼有加，不仅常常在我耳边提及何鄄的风采，就连家中日常的饮酒也都是何鄄亲手酿造的桃花酿。作为燕娘的夫君，我怎么能不心生嫉妒？
前几日，何鄄来函请我与燕娘去太白岭赏春，我便推脱身体不适，不曾答应。燕娘虽说表面如常，可话里话外还是流露出一丝不满。今日，燕娘又提到了凤鸣楼，我便有意让步。我心中思忖，大齐的亲王竟怕一个商人的儿子，这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今日且去会上一会，看他有何能耐。
自出了王府，燕娘便不住地在车上夸赞她的师弟何鄄。我心中有些好笑，但不好开口，便掀开车帘，随意望着车外的风景，有些敷衍地听燕娘对何鄄的描述。过了一会，燕娘发觉了我的漫不经心，便伸手扭了我的胳膊一下。我一时吃痛，便笑着向她讨饶道：“我的王妃这是怎么了？小王哪里惹王妃不悦了？告诉我，小王马上改！”
“殿下怕是不希望燕娘对何鄄如此关心，对否？”燕娘平静地问道。
我听燕娘如此说，也不自觉地答道：“燕娘这几日常说何鄄是如何人杰，究竟是何意？莫非燕娘当真喜欢这个师弟？”
“殿下！”燕娘似有些生气，“周师傅走后，殿下一直待在府里闷闷不乐。这些日子，子明也不常登门。燕娘原是觉得殿下应该找些志趣相投的好友，好过成天闷坐在府中呀！”
我心中一暖，便拥燕娘入怀，悄然笑道：“燕娘，我每日有你陪伴，已是开心，何须找他人？再者，我与那何鄄不相熟悉，燕娘怎知他会与我志趣相投？”
“相投不相投，不见一面怎么知道？”燕娘叹了口气，“我见子真的脾气与冼郎倒真有几分相像，好起来极好，坏起来极坏。”
我听到燕娘如此说，立时起了争强好胜之心，便揶揄说道：“那你到说说看，他究竟哪点与我相仿，难不成跟我一样喜欢燕娘？”
燕娘听后，见我一副促狭的样子，毫不示弱，对我邪魅一笑：“若说喜欢，怕是殿下不如子真多一点呢！”
“你！”我见燕娘这般自鸣得意的样子，心中不禁好笑，只得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今日倒要看看这何子真究竟是何方神圣。”
未及再多言语，马车骤然停顿。车外魏运德的声音轻声入耳：“殿下、王妃，凤鸣楼到了。”
六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周师傅每日的陪伴。虽说我读书并不上进，也时常惹得周师傅不快。可当每日的早课真的不再有时，我竟有些难受。周师傅走后，吴清也极少过府。王府之中，除了燕娘，竟在没有人愿意跟我多说几句话。
今日，燕娘回娘家省亲。我便一个人枯坐在书房中，手中拿着周师傅往日的讲义，口中不住低声道：“好你个吴子明！周师傅走了你倒敢跟本王耍横了！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
“睦王殿下这是怎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燕娘出现在书房门口。她见我口中不住地埋怨吴清，便揶揄我道：“子明前两日不是托人给殿下捎信了吗？他妻子施氏怀孕有些胎位不正，子明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守着呢。”
我起身将燕娘迎进书房，扶她坐下，笑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岳丈和岳母都还好吧？”
燕娘似乎有些失望，对我低声道：“父亲在军中，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在军中？”我前几天曾听吴清说过北疆战事吃紧，或许岳丈一直在军中就有这事有关。我害怕燕娘担心，便安慰她道：“岳丈一向治军严明，说不定是在军中调教新兵呢。”
燕娘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盯着书案上的讲义，缓缓说道：“周师傅走后已经一个多月了，冼郎还是放不下吗？”
“周师傅高升，我自然高兴。”我合上讲义，摇头笑道：“只不过家里空落落的，你也不在，子明也不在，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燕娘听我这么说，眼神向我一挑，轻笑道：“原来是冼郎空守闺房，寂寞了！”
我听后脸上一红，将头一低，不再去看燕娘。燕娘以为我有些生气，便拽着我的衣袖温言道：“冼郎可是好长时间没有出府了，子明也不在，今天天气不错，殿下可愿随燕娘出门踏青？”
听燕娘如此说，我倒起了兴致，便吩咐魏运德去收拾车马，准备出府。我心中本想去城郊太白岭，那里有王府自家的庄园，最是踏青游玩之处。可燕娘说她有个地方想让我去，我拗不过她，便问她是哪里。燕娘从袖中掏出一份拜帖，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凤鸣楼。
凤鸣楼？我有些茫然，便问燕娘道：“是凤池畔的酒楼凤鸣楼？”
燕娘笑道：“正是，当日殿下是在凤池畔遇到的臣妾，这赏春游玩自然该去凤池呀。这凤鸣楼就在凤池边，冼郎可是想去？”
听到燕娘提及凤池的往事，又听到她唤我冼郎，我心头一暖，便朝燕娘深情一望，笑道：“去凤鸣楼自是最好不过了。”
商议妥当，我与燕娘便驱车前往城南。这凤鸣楼我也曾与吴清去过几次，知道它是大齐首富何青云的产业。燕娘曾跟我说过，何青云在大齐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此人早年贫寒，仅靠两斗米起家，三十年的光景便做到大齐第一富商的地步，实在令人称奇。
不过，何青云行事低调，虽然富可敌国但却从不骄横跋扈。近些年来，何青云更是醉心道家，追求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因此，这偌大的家业现如今也大多交于何鄄打理。
我心中料想燕娘此刻带我去凤鸣楼，怕是想与我引荐她的师弟何鄄。自我与何鄄有过一次碰面后，我便对这个富家公子有了些许忌惮。燕娘似乎对这个师弟青眼有加，不仅常常在我耳边提及何鄄的风采，就连家中日常的饮酒也都是何鄄亲手酿造的桃花酿。作为燕娘的夫君，我怎么能不心生嫉妒？
前几日，何鄄来函请我与燕娘去太白岭赏春，我便推脱身体不适，不曾答应。燕娘虽说表面如常，可话里话外还是流露出一丝不满。今日，燕娘又提到了凤鸣楼，我便有意让步。我心中思忖，大齐的亲王竟怕一个商人的儿子，这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今日且去会上一会，看他有何能耐。
自出了王府，燕娘便不住地在车上夸赞她的师弟何鄄。我心中有些好笑，但不好开口，便掀开车帘，随意望着车外的风景，有些敷衍地听燕娘对何鄄的描述。过了一会，燕娘发觉了我的漫不经心，便伸手扭了我的胳膊一下。我一时吃痛，便笑着向她讨饶道：“我的王妃这是怎么了？小王哪里惹王妃不悦了？告诉我，小王马上改！”
“殿下怕是不希望燕娘对何鄄如此关心，对否？”燕娘平静地问道。
我听燕娘如此说，也不自觉地答道：“燕娘这几日常说何鄄是如何人杰，究竟是何意？莫非燕娘当真喜欢这个师弟？”
“殿下！”燕娘似有些生气，“周师傅走后，殿下一直待在府里闷闷不乐。这些日子，子明也不常登门。燕娘原是觉得殿下应该找些志趣相投的好友，好过成天闷坐在府中呀！”
我心中一暖，便拥燕娘入怀，悄然笑道：“燕娘，我每日有你陪伴，已是开心，何须找他人？再者，我与那何鄄不相熟悉，燕娘怎知他会与我志趣相投？”
“相投不相投，不见一面怎么知道？”燕娘叹了口气，“我见子真的脾气与冼郎倒真有几分相像，好起来极好，坏起来极坏。”
我听到燕娘如此说，立时起了争强好胜之心，便揶揄说道：“那你到说说看，他究竟哪点与我相仿，难不成跟我一样喜欢燕娘？”
燕娘听后，见我一副促狭的样子，毫不示弱，对我邪魅一笑：“若说喜欢，怕是殿下不如子真多一点呢！”
“你！”我见燕娘这般自鸣得意的样子，心中不禁好笑，只得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今日倒要看看这何子真究竟是何方神圣。”
未及再多言语，马车骤然停顿。车外魏运德的声音轻声入耳：“殿下、王妃，凤鸣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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