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心（二）
太白岭离万年县县衙有三十多里路程，我与燕娘不敢耽搁，与何鄄告别后，便舍了马车，与随从骑马赶往县衙。燕娘生于军府，马上功夫自然不差。倒是我骑行不稳，连连唤她：“燕娘等我！燕娘等我！”
燕娘只好频频勒住缰绳，朝我笑道：“冼郎不是常说自己击鞠了得，怎么这骑马倒成了难事了？”
我脸上一红，辩解道：“这匹马欺生，自然难行！”说罢，我便唤随从另牵一匹马来。饶是如此，我还是骑行的有些吃力。这倒是苦了身边的随从，他们自然骑术了得，但又只能跟在我身后。明明胯下是宝驹，可行动起来却似那驽马一样，怎不可叹？不一会儿，就有随从轻声道：“殿下可是累了？要不咱们下马歇歇？”
我听到这话，心下有火却撒不出来，只好朝随从大声道：“罢了，本王就在这里歇脚，你们去万年县衙把县令孔四维叫来，就说本王找他有要事相商。”
一众随从脸上颇有难色，有人大着胆向我问道：“殿下，这毕竟是在京城，奴才们唤他他来了便罢。他要是不来，奴才们也不好将他绑来啊？”
我看他们一脸惶恐的样子，便朝他们笑道：“他敢不来？他这个县令还是当年我外公举荐才当上的！你们只管去，他便会随你们来的！”
随从们听我这般说，便立时壮了胆气，纷纷向我打着包票道：“原是这般！殿下放心！奴才们这就把孔四维绑来！”
燕娘听到随从们这般回话，不禁轻笑了出来。我见状也有些忍俊不禁，故作严肃道：“他毕竟是朝廷命官，将他传来问话即可，不可鲁莽行事，坏了王府的名声！”
随从们点头称是，随即上马去万年县县衙寻孔四维。我与燕娘，连带着几个婢女便在林中稍歇。等随从们走远了，燕娘才笑着对我说：“没想到睦王府的随从们尽是些色厉内荏的家伙，若不是外公于孔四维有恩，冼郎的这些家丁恐怕连单独进万年县县衙的勇气也没有呢！”
听到燕娘口中的揶揄之意，我倒是满不在乎：“你不知，这些家人原是周师傅亲自挑选才得以入府的。周师傅在时，常对府里人说，王府鄙小，容不得嚣张跋扈之徒，若有家人欺压百姓，便只有打死了事。你看，他们连普通百姓也不敢欺负，怎么敢对朝廷的官员颐指气使？”
燕娘听后，啧啧称奇：“周师傅的话，他们能听吗？”
“怎么不听？！”我见燕娘有些怀疑，便解释道：“记得府里的长顺刚进府的时候，在街上买了几个果子少给了商贩几文钱，被周师傅瞧见了，竟将长顺当众打个半死。我与子明见了都怕啊，周师傅儒生一个，竟亲自抄起板子行刑，将长顺打得讨饶再三才收手。若不是我知道周师傅是进士出身，恐怕以为他是军中武将呢！这些年府里的家人们哪个不是小心行事？便是上街买菜都不敢与小贩争执几句，用周师傅的话说，睦王府的名声玷污不得。”
燕娘听了，轻叹了口气道：“未进府时，便听到坊间议论，说是睦王府的人都是属鼠的，听到点声响便会逃走。原来这般缘故！冼郎，你知道吗？周师傅这些年在为你收服人心呢！”
收服人心？这些年周师傅的“心思”哪只这些？我对燕娘对视一番，怅然笑道：“人心如何？其他又如何？皆是些争权夺利的事情罢了！等为灾民请来度荒的粮食，再给父皇过好五十天寿，我们便回睦州。”
“睦州？”燕娘显然起了兴致，“冼郎去过睦州吗？那是冼郎的封地，定是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当然是好地方！”我有些骄傲地说：“父皇还是疼爱我的，我虽没去过睦州。也知道父皇给我挑选的封地定是天下最好之所在。听子明说，睦州景色甲于天下，便是与桂州相比，也不逊色！”
燕娘有些吃惊：“吴子明去过睦州？”
我挠了挠头，“子明倒也没去过，不过他的父亲应国公吴师桓曾当过宛州刺史，他手下的长史是桂州人，长史大人的妹夫当刺史府的典吏，他家又是睦州的。子明听过这两人描述自己家乡的风景，回来给我分析，通过这两人的言辞，两地景色应该是不分伯仲的。”
燕娘听后连眉梢都挂着笑意，便是她身后的婢女也用帕子抵唇轻笑。燕娘只好对我笑道：“原是吴子明道听途说来的，不算数的！冼郎身边的人都有意思得很，周师傅、吴子明，都是些怪人！”
我点了点头，也忍不住笑道：“要说他们是怪人，倒不冤屈他们。记得我十五岁的时候，周师傅带着我和子明出城游猎，计划着要猎取几只野物尝鲜。鹿、野猪、獐、野兔，味道都还行，能抓到多少算多少——”
还没等我说完，燕娘就笑着打断道：“我不信，殿下和周师傅、吴子明恐怕连兔子都没抓到吧？还猎取野猪呢！”
我故作神秘道：“野猪没有抓到，兔子也没有抓到，但是我们可不是空手回来的。”
“莫非你们抓住别的野兽？”燕娘有些好奇，“是狼吗？我爹爹带我去打猎时，经常会遇到狼。”
“狼？”我有些尴尬，“那倒不是，进树林转了大半个时辰，人困马乏之时，却发现离我们十几丈的草丛中有声响。周师傅与子明四目相视，旋即朝草丛中各自射了一箭，同时命中！两人兴奋地立即下马前去查看，这一看不要紧，发现是把自家带来的猎犬给射死了。”
燕娘听后立时乐不可支，便是连婢女也不顾仪态，有些放肆地笑了起来。我见燕娘高兴，便又说了些我与周师傅、子明间的趣事，不知不觉便过了大半个时辰。
正当我讲得兴起，手舞足蹈之时，远处的马蹄声渐渐响起。我抬头一望，便看见孔四维领着一干衙役骑马飞驰而来。须臾，孔四维等就在不远处下马，朝我这里快步走来。等我与燕娘看清他的面目，他已经扑通跪倒在地，向我们叩首道：“万年县令孔四维拜见睦王、王妃！”
燕娘只好频频勒住缰绳，朝我笑道：“冼郎不是常说自己击鞠了得，怎么这骑马倒成了难事了？”
我脸上一红，辩解道：“这匹马欺生，自然难行！”说罢，我便唤随从另牵一匹马来。饶是如此，我还是骑行的有些吃力。这倒是苦了身边的随从，他们自然骑术了得，但又只能跟在我身后。明明胯下是宝驹，可行动起来却似那驽马一样，怎不可叹？不一会儿，就有随从轻声道：“殿下可是累了？要不咱们下马歇歇？”
我听到这话，心下有火却撒不出来，只好朝随从大声道：“罢了，本王就在这里歇脚，你们去万年县衙把县令孔四维叫来，就说本王找他有要事相商。”
一众随从脸上颇有难色，有人大着胆向我问道：“殿下，这毕竟是在京城，奴才们唤他他来了便罢。他要是不来，奴才们也不好将他绑来啊？”
我看他们一脸惶恐的样子，便朝他们笑道：“他敢不来？他这个县令还是当年我外公举荐才当上的！你们只管去，他便会随你们来的！”
随从们听我这般说，便立时壮了胆气，纷纷向我打着包票道：“原是这般！殿下放心！奴才们这就把孔四维绑来！”
燕娘听到随从们这般回话，不禁轻笑了出来。我见状也有些忍俊不禁，故作严肃道：“他毕竟是朝廷命官，将他传来问话即可，不可鲁莽行事，坏了王府的名声！”
随从们点头称是，随即上马去万年县县衙寻孔四维。我与燕娘，连带着几个婢女便在林中稍歇。等随从们走远了，燕娘才笑着对我说：“没想到睦王府的随从们尽是些色厉内荏的家伙，若不是外公于孔四维有恩，冼郎的这些家丁恐怕连单独进万年县县衙的勇气也没有呢！”
听到燕娘口中的揶揄之意，我倒是满不在乎：“你不知，这些家人原是周师傅亲自挑选才得以入府的。周师傅在时，常对府里人说，王府鄙小，容不得嚣张跋扈之徒，若有家人欺压百姓，便只有打死了事。你看，他们连普通百姓也不敢欺负，怎么敢对朝廷的官员颐指气使？”
燕娘听后，啧啧称奇：“周师傅的话，他们能听吗？”
“怎么不听？！”我见燕娘有些怀疑，便解释道：“记得府里的长顺刚进府的时候，在街上买了几个果子少给了商贩几文钱，被周师傅瞧见了，竟将长顺当众打个半死。我与子明见了都怕啊，周师傅儒生一个，竟亲自抄起板子行刑，将长顺打得讨饶再三才收手。若不是我知道周师傅是进士出身，恐怕以为他是军中武将呢！这些年府里的家人们哪个不是小心行事？便是上街买菜都不敢与小贩争执几句，用周师傅的话说，睦王府的名声玷污不得。”
燕娘听了，轻叹了口气道：“未进府时，便听到坊间议论，说是睦王府的人都是属鼠的，听到点声响便会逃走。原来这般缘故！冼郎，你知道吗？周师傅这些年在为你收服人心呢！”
收服人心？这些年周师傅的“心思”哪只这些？我对燕娘对视一番，怅然笑道：“人心如何？其他又如何？皆是些争权夺利的事情罢了！等为灾民请来度荒的粮食，再给父皇过好五十天寿，我们便回睦州。”
“睦州？”燕娘显然起了兴致，“冼郎去过睦州吗？那是冼郎的封地，定是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当然是好地方！”我有些骄傲地说：“父皇还是疼爱我的，我虽没去过睦州。也知道父皇给我挑选的封地定是天下最好之所在。听子明说，睦州景色甲于天下，便是与桂州相比，也不逊色！”
燕娘有些吃惊：“吴子明去过睦州？”
我挠了挠头，“子明倒也没去过，不过他的父亲应国公吴师桓曾当过宛州刺史，他手下的长史是桂州人，长史大人的妹夫当刺史府的典吏，他家又是睦州的。子明听过这两人描述自己家乡的风景，回来给我分析，通过这两人的言辞，两地景色应该是不分伯仲的。”
燕娘听后连眉梢都挂着笑意，便是她身后的婢女也用帕子抵唇轻笑。燕娘只好对我笑道：“原是吴子明道听途说来的，不算数的！冼郎身边的人都有意思得很，周师傅、吴子明，都是些怪人！”
我点了点头，也忍不住笑道：“要说他们是怪人，倒不冤屈他们。记得我十五岁的时候，周师傅带着我和子明出城游猎，计划着要猎取几只野物尝鲜。鹿、野猪、獐、野兔，味道都还行，能抓到多少算多少——”
还没等我说完，燕娘就笑着打断道：“我不信，殿下和周师傅、吴子明恐怕连兔子都没抓到吧？还猎取野猪呢！”
我故作神秘道：“野猪没有抓到，兔子也没有抓到，但是我们可不是空手回来的。”
“莫非你们抓住别的野兽？”燕娘有些好奇，“是狼吗？我爹爹带我去打猎时，经常会遇到狼。”
“狼？”我有些尴尬，“那倒不是，进树林转了大半个时辰，人困马乏之时，却发现离我们十几丈的草丛中有声响。周师傅与子明四目相视，旋即朝草丛中各自射了一箭，同时命中！两人兴奋地立即下马前去查看，这一看不要紧，发现是把自家带来的猎犬给射死了。”
燕娘听后立时乐不可支，便是连婢女也不顾仪态，有些放肆地笑了起来。我见燕娘高兴，便又说了些我与周师傅、子明间的趣事，不知不觉便过了大半个时辰。
正当我讲得兴起，手舞足蹈之时，远处的马蹄声渐渐响起。我抬头一望，便看见孔四维领着一干衙役骑马飞驰而来。须臾，孔四维等就在不远处下马，朝我这里快步走来。等我与燕娘看清他的面目，他已经扑通跪倒在地，向我们叩首道：“万年县令孔四维拜见睦王、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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