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北府军与西府军
宴会正酣的时候，风燧坐到了苟厉、何谦二人身旁，望着广场上兴高采烈的人群，问二人：“二位坞主，以后有什么打算？”
苟厉：“秦国势力越来越大，我们坞堡又离许昌太近，这次只是前来进攻的只是归附秦国的坞堡势力，一旦苻重派出秦国氐族精锐前来，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
何谦：“我和大哥已经决定过年之前就撤离此地了。”
风燧：“迁徙地点已经确定了吗？”
何谦：“现在只有两处可去，一是向西四百里外的桐柏山区，那里山高林密，可以借助山形地势建立坞堡，秦国骑兵无法在那展开，乃是易守难攻之地。二是向东南三百里外的山桑县，那里虽然地势平坦，但有刘劳之的坞堡在，在那里两个坞堡可以互为犄角、相互扶持。去哪里为好，还请先生赐教一二。”
风燧：“桐柏山确实易守难攻，不够也有不足之处。一是山中田少，大块可耕之田又已都被其他坞堡所占，现在若去该山建立坞堡，很难获得能够供养两千余家的田地。二是现在秦国与晋国交锋激烈的地区就在南阳到襄阳一线，桐柏山正在该区域东侧。一旦秦国获得襄阳，无论为了保证南阳到襄阳一线的安全还是打通南阳到淮南的道路，都必然要扫清桐柏山一带的未归顺势力。”
苟厉：“先生所言甚是。迁至桐柏山一带，确非长久之计。依先生之见，迁到山桑县如何？”
风燧：“两位应该清楚，晋朝廷立国江东后，一向控制不了荆州之兵，历来所能依靠的唯有京口、广陵一带的北府兵和寿阳、历阳一带的西府兵。西府军历来是掌握在陈郡谢氏手中，谢尚、谢奕、谢万三兄弟相继以豫州刺史执掌西府军十几年。十六年前谢万与郗昙分兵北伐时，在涡颖一带未战而怯，丢下所领军队独自逃回南方，被遗弃的西府军被前燕击溃，西府军自此覆灭。”
何谦：“此事我曾同刘劳之聊过，他的父亲征虏将军刘建在西府军中跟随过谢家三任豫州刺史，为谢家立功无数，谢万撇下军队独自南逃时竟然都没通知他父亲，他父亲在抵挡燕军的进攻中力战而亡。当时年仅二十岁的刘牢之也在军中，刘建将军战死后，他重整溃军击退了燕军三轮进攻，最后因两方实力差距太大，且战且退到了淮水北岸。府主谢万因丧师被黜，谢氏失去对豫州的掌控权，刘劳之所领军队也因此成为了无主军队，被勒命不得渡过淮河，无奈之下只能在淮水北岸结坞自守，至今十六年过去了仍不得率部南渡。”
风燧：“除北府军外，晋朝廷另一支实力更强劲的北府兵为高平郗氏的郗鉴所建，郗鉴死后，其子郗愔、郗昙仍对北府军有较大影响力。六年前桓温北伐燕国时，郗超用计从其父亲郗愔手中将北府军控制权骗到了桓温手中。枋头一战，桓温被燕国吴王慕容垂杀的大败，北府军在该战中全军覆没。就此东晋朝廷所控制的两支军队全部丧失。”
苟厉：“当年枋头一战后，晋朝北府军覆灭，桓温北伐所领的荆州之兵同样也损失惨重，晋国在江北的抵抗力量都丢了，若不是燕国皇帝慕容暐要杀掉他功高震主的叔叔慕容垂，使得慕容垂逃到了关中的秦国，现在整个江北之地都是燕国的了。”
何谦：“说来也是搞笑，枋头之战，燕国击溃了晋朝主力，声势正盛。却因为皇帝慕容暐轻信慕容评，赶跑了慕容垂，导致第二年燕国就被秦国丞相王猛带兵灭了。”
苟厉：“庸主奸臣误国呐！不知先生为何提起北府、西府两军。”
风燧：“两位想必也知道江东晋朝的朝堂之上桓、谢之争现在正是关键时刻。”
苟厉：“从南方来的客人口中了解一点，两年前桓温死后，龙亢桓氏由桓冲主事。桓冲入朝后与谢安共掌朝政，代表朝廷一方的谢安一直想要将桓氏的势力逼回荆州，桓氏则不想放弃桓温时代得到的长江下游地盘，故此争斗很激烈”
风燧：“桓冲既没有桓温的野心，也没有桓温的能力与威望，我想两年之内桓、谢之争必见结果。桓冲如果下不了拥兵造反攻入建康的决心，那结果就一定是桓氏一族退回荆州。到那时徐州、豫州两州之权将会重新为支持朝廷的谢氏一族所掌握。掌权后的谢氏一定会重建北府、西府二军，增强与上游荆州对抗的力量。而重建的唯一方法也就只有召集散落江淮一带的流民帅，以流民帅所领部曲组成军队。作为谢氏西府宿将的刘劳之就有机会率部向南渡过淮水重归晋朝政府军序列了。”
何谦：“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了，先生是说现在我们如果迁到山桑县，到时候就可以随其一起加入东晋军队了。”
风燧：“淮北一带由于多年战争，万顷良田早已成荒野，迁到山桑县的话，土地肯定是足够的。秦国现在进攻重点在襄阳一线，关东燕国旧地秦国还未能完全消化，所以在山桑县三年内必然不用担心面对秦国军队的攻击。再有个五年，秦国将会完全控制住燕国旧地，到那时秦、晋之间必有一战，江淮一带所有坞主将不可能继续成为独立的势力，或秦或晋必须得做出选择加入一方。至于要怎么选择就要看二位坞主了。”
苟厉：“先生对秦、晋两方如何看。”
风燧：“秦国为略阳氐人苻氏所见，现在基本上统一了北方，国内有汉、氐、鲜卑、羌、匈奴多个强大的势力，高官多为军事贵族。现在秦国朝中由丞相王猛主政，近些年还算是政治清明，但王猛已经病重一年多，看样是挺不过去了。一旦王猛去世，为争权夺利，氐族权贵们一定会掀起对外、对内的大规模战争，秦国范围内的汉族、鲜卑、羌族必然全会卷进去，为了防止其他民族叛乱，秦国应该还会继续实行异地迁徙的政策，就如同把二十万徒河鲜卑从幽燕之地迁到关东一样。”
何谦：“想来我们如果归顺过去，一旦发生战争，必然让我们当炮灰去送死。而且家人还可能要被四处迁徙。”
风燧：“晋朝现在偏居于江南，朝中权利都为世家门阀所掌握，从定都建康起，先后掌权的有琅琊王氏、颍川庾氏、龙亢桓氏，现在冒头的又有陈郡谢氏和太原王氏。如今朝堂中谢氏和桓氏正在争夺中枢权力，一两年后若桓氏退回荆州，上游的荆州和下游的扬州势力将会再度平衡。若能因此出现新一轮的平稳局面，与秦国之间的战争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不过像两位坞主这种流民帅在晋朝只能依附于门阀，为门阀所用，又为门阀所忌。既要为他们守江守淮又不会允许你们率部过江的。”
何谦：“归顺秦国可能会驱使我们四处征战，四处漂泊。归顺晋朝则要为他们守在江北，虽然仍免不了要为在江南贪图享乐的高门浴血作战，但我们的家人宗族将会有一个相对安稳的居住之地。”
看着宴会场上的人群，苟厉：“我们在这乱世中奋不顾身的拼命不就是为了家人们搏得一个活命的机会么。”
风燧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苟有道、刘项以及众少年正在欢快地吃大肉、侃大山：“我是见不到我汉族再度崛起，重新统一天下的日子了。就希望这些民族的少年们能够在创一个远迈强汉的盛世华夏。”
苟厉：“秦国势力越来越大，我们坞堡又离许昌太近，这次只是前来进攻的只是归附秦国的坞堡势力，一旦苻重派出秦国氐族精锐前来，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
何谦：“我和大哥已经决定过年之前就撤离此地了。”
风燧：“迁徙地点已经确定了吗？”
何谦：“现在只有两处可去，一是向西四百里外的桐柏山区，那里山高林密，可以借助山形地势建立坞堡，秦国骑兵无法在那展开，乃是易守难攻之地。二是向东南三百里外的山桑县，那里虽然地势平坦，但有刘劳之的坞堡在，在那里两个坞堡可以互为犄角、相互扶持。去哪里为好，还请先生赐教一二。”
风燧：“桐柏山确实易守难攻，不够也有不足之处。一是山中田少，大块可耕之田又已都被其他坞堡所占，现在若去该山建立坞堡，很难获得能够供养两千余家的田地。二是现在秦国与晋国交锋激烈的地区就在南阳到襄阳一线，桐柏山正在该区域东侧。一旦秦国获得襄阳，无论为了保证南阳到襄阳一线的安全还是打通南阳到淮南的道路，都必然要扫清桐柏山一带的未归顺势力。”
苟厉：“先生所言甚是。迁至桐柏山一带，确非长久之计。依先生之见，迁到山桑县如何？”
风燧：“两位应该清楚，晋朝廷立国江东后，一向控制不了荆州之兵，历来所能依靠的唯有京口、广陵一带的北府兵和寿阳、历阳一带的西府兵。西府军历来是掌握在陈郡谢氏手中，谢尚、谢奕、谢万三兄弟相继以豫州刺史执掌西府军十几年。十六年前谢万与郗昙分兵北伐时，在涡颖一带未战而怯，丢下所领军队独自逃回南方，被遗弃的西府军被前燕击溃，西府军自此覆灭。”
何谦：“此事我曾同刘劳之聊过，他的父亲征虏将军刘建在西府军中跟随过谢家三任豫州刺史，为谢家立功无数，谢万撇下军队独自南逃时竟然都没通知他父亲，他父亲在抵挡燕军的进攻中力战而亡。当时年仅二十岁的刘牢之也在军中，刘建将军战死后，他重整溃军击退了燕军三轮进攻，最后因两方实力差距太大，且战且退到了淮水北岸。府主谢万因丧师被黜，谢氏失去对豫州的掌控权，刘劳之所领军队也因此成为了无主军队，被勒命不得渡过淮河，无奈之下只能在淮水北岸结坞自守，至今十六年过去了仍不得率部南渡。”
风燧：“除北府军外，晋朝廷另一支实力更强劲的北府兵为高平郗氏的郗鉴所建，郗鉴死后，其子郗愔、郗昙仍对北府军有较大影响力。六年前桓温北伐燕国时，郗超用计从其父亲郗愔手中将北府军控制权骗到了桓温手中。枋头一战，桓温被燕国吴王慕容垂杀的大败，北府军在该战中全军覆没。就此东晋朝廷所控制的两支军队全部丧失。”
苟厉：“当年枋头一战后，晋朝北府军覆灭，桓温北伐所领的荆州之兵同样也损失惨重，晋国在江北的抵抗力量都丢了，若不是燕国皇帝慕容暐要杀掉他功高震主的叔叔慕容垂，使得慕容垂逃到了关中的秦国，现在整个江北之地都是燕国的了。”
何谦：“说来也是搞笑，枋头之战，燕国击溃了晋朝主力，声势正盛。却因为皇帝慕容暐轻信慕容评，赶跑了慕容垂，导致第二年燕国就被秦国丞相王猛带兵灭了。”
苟厉：“庸主奸臣误国呐！不知先生为何提起北府、西府两军。”
风燧：“两位想必也知道江东晋朝的朝堂之上桓、谢之争现在正是关键时刻。”
苟厉：“从南方来的客人口中了解一点，两年前桓温死后，龙亢桓氏由桓冲主事。桓冲入朝后与谢安共掌朝政，代表朝廷一方的谢安一直想要将桓氏的势力逼回荆州，桓氏则不想放弃桓温时代得到的长江下游地盘，故此争斗很激烈”
风燧：“桓冲既没有桓温的野心，也没有桓温的能力与威望，我想两年之内桓、谢之争必见结果。桓冲如果下不了拥兵造反攻入建康的决心，那结果就一定是桓氏一族退回荆州。到那时徐州、豫州两州之权将会重新为支持朝廷的谢氏一族所掌握。掌权后的谢氏一定会重建北府、西府二军，增强与上游荆州对抗的力量。而重建的唯一方法也就只有召集散落江淮一带的流民帅，以流民帅所领部曲组成军队。作为谢氏西府宿将的刘劳之就有机会率部向南渡过淮水重归晋朝政府军序列了。”
何谦：“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了，先生是说现在我们如果迁到山桑县，到时候就可以随其一起加入东晋军队了。”
风燧：“淮北一带由于多年战争，万顷良田早已成荒野，迁到山桑县的话，土地肯定是足够的。秦国现在进攻重点在襄阳一线，关东燕国旧地秦国还未能完全消化，所以在山桑县三年内必然不用担心面对秦国军队的攻击。再有个五年，秦国将会完全控制住燕国旧地，到那时秦、晋之间必有一战，江淮一带所有坞主将不可能继续成为独立的势力，或秦或晋必须得做出选择加入一方。至于要怎么选择就要看二位坞主了。”
苟厉：“先生对秦、晋两方如何看。”
风燧：“秦国为略阳氐人苻氏所见，现在基本上统一了北方，国内有汉、氐、鲜卑、羌、匈奴多个强大的势力，高官多为军事贵族。现在秦国朝中由丞相王猛主政，近些年还算是政治清明，但王猛已经病重一年多，看样是挺不过去了。一旦王猛去世，为争权夺利，氐族权贵们一定会掀起对外、对内的大规模战争，秦国范围内的汉族、鲜卑、羌族必然全会卷进去，为了防止其他民族叛乱，秦国应该还会继续实行异地迁徙的政策，就如同把二十万徒河鲜卑从幽燕之地迁到关东一样。”
何谦：“想来我们如果归顺过去，一旦发生战争，必然让我们当炮灰去送死。而且家人还可能要被四处迁徙。”
风燧：“晋朝现在偏居于江南，朝中权利都为世家门阀所掌握，从定都建康起，先后掌权的有琅琊王氏、颍川庾氏、龙亢桓氏，现在冒头的又有陈郡谢氏和太原王氏。如今朝堂中谢氏和桓氏正在争夺中枢权力，一两年后若桓氏退回荆州，上游的荆州和下游的扬州势力将会再度平衡。若能因此出现新一轮的平稳局面，与秦国之间的战争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不过像两位坞主这种流民帅在晋朝只能依附于门阀，为门阀所用，又为门阀所忌。既要为他们守江守淮又不会允许你们率部过江的。”
何谦：“归顺秦国可能会驱使我们四处征战，四处漂泊。归顺晋朝则要为他们守在江北，虽然仍免不了要为在江南贪图享乐的高门浴血作战，但我们的家人宗族将会有一个相对安稳的居住之地。”
看着宴会场上的人群，苟厉：“我们在这乱世中奋不顾身的拼命不就是为了家人们搏得一个活命的机会么。”
风燧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苟有道、刘项以及众少年正在欢快地吃大肉、侃大山：“我是见不到我汉族再度崛起，重新统一天下的日子了。就希望这些民族的少年们能够在创一个远迈强汉的盛世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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