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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出城

    原来,被朱九鹰按在地上的男人是王猛。

    “王猛,你在这里干什么?”朱九鹰惊奇地问道。

    “保护娘娘!”王猛发现来人是朱九鹰也就放弃了挣扎和搏斗。

    朱九鹰扫视房屋四周,丢下王猛一个箭步跃到床边,迅速揭开床上隆起的被子,原来里面睡的不是贝贝而是塞着一床被子,他又看到床下屋中央的地板上也铺着一床被子,知道那是王猛睡的地方,原来床上是制造的一个假象。

    “贝贝呢?”朱九鹰问王猛。

    “睡在后面的密室里。”王猛指了指墙上的那个衣架开关。

    朱九鹰明白了,原来是王猛一直守护着贝贝的安全。

    朱九鹰顾不得与王猛多说,迅速启动按扭,床头的密室门被吱地一声打开了,原本书房布置的密室内摆放着一张雕花床,床上的贝贝睡得正香。

    朱九鹰似乎闻到了贝贝的人体香,他的心里一热,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来不及脱下脏兮兮的的外衣就弯下腰去把脸贴在了贝贝的脸上,一股热流从贝贝的脸上传过来,立刻暖遍了朱九鹰的全身。

    贝贝好像知道丈夫要回来,她伸出富有弹性的双手紧紧地抱住朱九鹰,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两行晶莹的泪珠像是断线的珍珠悄无声息地滚落在脸上。

    朱九鹰看着妻子默默流泪的样子,知道妻子内心的委屈和期待,他心痛极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啊,贝贝从嫁给自己的第一天起就经受苦难失去安宁,朱九鹰觉得好愧疚,他没有好好地痛爱妻子保护妻子,他只能用紧紧的拥抱来表达自己对妻子深深的爱!

    朱九鹰的热血在沸腾,他迅速脱下外衣准备搂着自己的爱妻好好地睡上一觉。

    贝贝突然坐了起来,用手指着密室外面轻轻地对朱九鹰说:“你先去感谢一下王猛,这几天如果不是他的保护,我还不知道怎么过啊!”

    贝贝的话还没有落音,密室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你不是拖大粪的吗?在这里干什么?”一个粗暴的声音在质问王猛。

    “官爷,我是拖大粪的呀,我的房子被人烧了,你叫我去哪里呀?”王猛回答道。

    “这是南洋王的房子,是你随便可以住的吗?”那位官爷的声音还是盛气凌人。

    “还有什么南洋王,他已经被通缉了啊!”王猛说。

    “他的家人呢?你看到了吗?”官爷在问。

    “我怎么看得到他的家人啊,你们每天搜捕都没有看到人影,我一个拖粪的,没那个福分啊!”王猛故意把自己说得渺小卑微。

    “就你嘴贫,看到了朱九鹰要立即报官哟!”官爷吼了一阵就走了。

    “当然当然,官爷您慢走!”王猛的声音里听得出含有故意的恭维。

    朱九鹰和贝贝对视一笑。

    朱九鹰问贝贝:“这个王猛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一直在保护我们?”

    贝贝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好像不仅仅是在关心我们,更像是在执行一种特殊的使命!”

    “是吗?!”朱九鹰听了一惊,接着说:“把他叫进来谈谈!”

    贝贝起身去叫王猛。

    一会儿,王猛进来了。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保护我和贝贝?”朱九鹰开门见山地询问王猛。

    “受人之托!”王猛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做了一个江湖行礼的姿势。

    “原来你是一个江湖义士?”朱九鹰凭他的姿势做出了简单判断。

    “王爷多心了,我就是一个拖粪的清洁工。”王猛矢口否认。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了兵士巡逻的声音。王猛跪地一拜:“王爷您就在密室休息吧,太子已经派人来过几次了,没有一个人知道这间密室,我会按时跟您和夫人送餐,我先出去了!”说完又是拱手一拜,不用朱九鹰回答就转身出去了。

    朱九鹰看着王猛行礼和行走的姿势,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应该是以拖粪为掩护在执行保护自己的任务。

    说来也怪,接连三天,朱九鹰所在的密室居然没有一个人来打搅,他从贝贝衣箱的夹层里拿出那本黑名单已经反复阅读了无数次,可以说已经烂熟于心了。

    这份黑名单真让人触目惊心啊,上面涉及到两百多人与元朝勾结往来的详细纪录,这些人中有王公大臣,也有军队将领,还有地方官员,当然,有的是被胁迫,有的是被利用,也有的是主动搭讪,但是不管是那种形式的苟合,都是皇上不可饶恕的,甚至可以说都是要杀头的啊。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朱九鹰多了一个心眼已经把黑名单原件藏匿了,这只是一个复制品,原件究竟藏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朱九鹰认为,这本密件就是自己的立身之本,难怪刘百通叮嘱他要烂熟于心,里面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都足以让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又过了几天,太子的搜捕一无所获,他几乎调动了一半的禁军在城区进行了几次地毯式的搜查,仍然是不见朱九鹰的影子。

    太子不相信朱九鹰真的会人间蒸发,下令加大了对郊区的搜查力度,没想到这一招果然还有了一点效果,有人报告在郊区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了有人躲藏过的踪迹,他马上亲自带人去实地勘查,结果在山洞里发现了半边椰雕饰品,这个椰雕饰品他太熟悉了,那是朱九鹰在南洋岛收缴的海盗物品,当时就因为那半边椰雕很像一个女人的头像他才收藏的。

    其实半边椰雕是朱九鹰设的一个圈套,他知道太子发现后肯定要把搜捕方向放在城外,自己却逆向回城,他是受了刘百通启发后才这么做的,刘百通说过,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太子确实上当了,他把搜捕重点转移到郊区后也搞了一个地毯式的搜查,山上山下、村内村外、河汊水塘到处都查了一片,甚至连老百姓家中的床底下衣柜里都翻了个底朝天,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世间的事情往往有意外发生,就在太子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一份密报送到了他的手里。密报称朱九鹰回到王府一周了。

    好家伙,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呀!

    太子朱标喜出望外,他的嘴里突然蹦出一句宋朝诗人夏元鼎的绝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事不宜迟,太子马上命令左侍卫右侍卫调集锦衣卫三千包围朱九鹰的住处。

    太子朱标这次绝不含糊,他亲自带兵将朱九鹰的王府围住后并不急于搜捕,而是要求首先把篱笆扎紧,不留一个缺口,然后秘密召见举报人考证情报的真实性。

    举报人是离王府一不远处一家小饭店的老板,外号叫胖子。

    胖子说:“太子爷啊,首先我得把话说清楚,举报南洋王可是提着脑袋干的事啊,如果朝廷的赏银不兑现我是不会说的呀!”

    太子明白了胖子的目的是要赏银,这当然是小菜一碟了,他叫人把翻了一倍的赏银用一个布袋子提过来交到胖子的手上。然后说:“胖子啊,本太子从来都是讲信用的,现在用加倍的银子给你,你必须如实提供关于朱九鹰的情报,如有半点不实,我要割下你的脑袋去喂狗!”

    太子的话确实有点吓人,胖子一听腿就软了,他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一口气就把朱九鹰的情况说了个完全彻底。他说:“七天前的一个晚上,有一个跛子客人来到我的小店,开口就要我做两个人的饭菜,是打包的,并特地叫我做一道菜叫糖炒泥鳅,而且这个糖要求是原汁蜂糖。我一听这道菜就是南洋王独有的口味,因为我曾经在王府干过几天大厨,知道南洋王的这个口味,后来自己开了店,南洋王还经常来小店吃我的糖炒泥鳅,我相信除了南洋王再没有第二个人喜欢这个味道。但是我没有点穿跛子客人,因为我知道南洋王犯事了正在被朝廷追捕,担心问多了惹祸。后来一连几天跛子客人都要求做这个菜,而且宵夜也不例外,我想肯定是南洋王回家了,因为王爷还有吃宵夜的习惯。这时候,朝廷通缉令上那一百两赏银让我心动了,于是就想到了报官,但又怕判断有误还要背一个欺骗朝廷的罪名,只好悄悄地跟踪跛子客人想证实一下。我一直跟踪到了王府。在王府门前发现出来接饭的人居然是南洋王,我亲眼看到南洋王把饭菜提了进去。”

    胖子的话听起来说得很细致也很合乎情理,但是他说亲眼看到朱九鹰出来接饭菜就是自己编的了,他是为了让太子相信自己才说得那么神乎其神,其实从跛子客人手里接过饭盒的是王猛。

    太子居然相信了胖子的话,因为他相信胖子绝对不敢拿自己的脑袋作赌注。他叫人把赏银给了胖子。

    胖子抱着一袋子赏银乐呵呵地离开了。

    胖子走后,太子立马召集参加围堵的部队负责人开会,太子说:“......这一次围堵只许成不许败,鉴于王府院内地形复杂暗道多,再加上朱九鹰向来狡猾,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我们这三千勇士是核心包围圈,散会后我还要调集一万禁军在外围形成两个包围圈,最外面的那一层要退到十公里以外,目的是在所有暗道出口的外围进行封堵。现在的重点是我们这个核心包围圈,首先要保证圈的稳定与结实,每隔一米一个兵士,以围墙为掩护围在王府的周围,任何情况下不得擅离岗位,另外抽调五百人全部便装潜入院内从南到北秘密推进,逐步缩小包围圈,凡是搜索过的地方外围部队要紧跟推进,院内所有的男人一律集中扣留,等到天亮之后验明身份再逐个释放。我想,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即使朱九鹰插了翅膀也难飞出我们的包围圈。今晚只要抓住了朱九鹰,你们在坐的都是骨干可以每人升一级,如果让朱九鹰跑了,对不起,别怪我不客气,从哪个防区跑掉的,哪个防区的负责人明天就等着见阎王吧!”

    太子的话说到顶了,谁也没有退路。

    午夜刚过,朝廷的部队就开始了合围。

    在朱九鹰的密室里,贝贝已经睡觉了,朱九鹰还在看那份黑名单,周围一点动静也没有,一切如同往常。

    在密室外面的那间房子门口,王猛刚刚接过跛子客人送来的饭菜就觉得不一样,特别是那道糖炒泥鳅从色香形三个方面看都不如前几天的好闻和好看,他返过身去准备问一问跛子客人(跛子客人是王猛为了掩人耳目自己安排的一个陌生人),突然发现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人影在晃动,他再跑到后面窗户一看,哎哟,围墙边站满了手持宝剑的兵士。

    王猛知道朝廷禁军已经包围了王府,他赶紧将手中的饭菜放在垃圾桶里,迅速猫着腰小跑到后屋茅厕将一辆早就准备好的拖粪板车拖到前屋门口,然后匆忙敲开密室,简单地向手九鹰说了被包围的话后就拉着朱九鹰往前屋门口走,临走时叮嘱贝贝回到前屋床上睡觉,一定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王猛把朱九鹰拉到粪车旁不容朱九鹰同意与否就将粪车底板抽开,强行叫朱九鹰从底板位置钻进去,然后又快速封上底板,拉着粪车摇着铃当往外走。

    王猛拖着粪车刚到王府围墙大门口就被守门的兵士拦住了。

    “什么人?车上拖的什么?”守门兵士在例行检查。

    “报告军爷,我是清洁工,车上拖的大粪。”王猛向兵士弯腰点头。

    “回去回去,今天晚上什么车什么人都不许出去!”兵士不准王猛出门。

    “哎哟,军爷,现在这个王府啊,人也多屎也多,有王府的家丁家人,还有建筑王府的工人,最近又多了驻扎的部队,茅坑里天天都是满满的,我日夜拖都忙不过来啊,现在不让我出去,明天你屙屎就没有去处了。”王猛在兵士面前叫苦不迭。

    “回去回去,我不管吃饭屙屎,我只管这扇门不准有人进出。”兵士态度粗暴,没有商量余地。

    正在这时,一个当官模样的军官来了,他认识王猛,一来就跟王猛打招呼:“王老头,你半夜三更拖什么粪呀,等天亮了再出去!”

    “不行啊,现在王府的茅坑个个都满满的,你说谁屙屎还能等到天亮啊!”王猛边说边要出门。

    几个兵士围过来堵住了王猛的粪车。

    王猛火了:“我看你们吃了饭不屙屎,别耽误我了,让我出去!”

    就在双方发生推搡的时候,太子带着一队兵士过来了。

    “什么事啊,半夜三更吵吵嚷嚷的!”太子一脸严肃地询问兵士。

    “报告太子,这个拖粪的老头要出去。”一个士兵报告说。

    太子走过来从旁边拿了一根木棍围着粪车敲打了一圈,然后对王猛说:“打开看看。”

    王猛掀开粪车的上盖并故意将车身摇动了几下,车厢里面的粪水溅了出来,臭氧难闻极了,以至于太子和旁边的兵士都后退了几步。

    “去呢,让他出去吧,不要吵吵闹闹,别惊动了王府里面的人!”太子一边说一边走了。

    “一车大粪都不许出去,难道大粪还能变成人吗?”王猛一边不服气地咙嘟着一边拉着粪车出了大门。

    太子走去没有多远,旁边一个侍卫提醒说:“太子殿下,别怪我多嘴,我觉得王老头的那车粪有问题。”

    “怎么啦?难道大粪还能变成朱九鹰不成?”太子心不在焉。

    “哈哈哈哈——!”旁边的兵士也跟着起哄嘲笑。

    那个侍卫有点不服气了,他赌气说道:“哎——,那也说不好啊,我发现那辆车有点超重,如果朱九鹰真的藏在大粪里面,到时候我们后悔就来不及了!”

    一句话提醒了太子。

    “回去,赶快去追赶那辆粪车!”太子带头调头就跑。

    王猛发现后面有人在追,加快了脚步,拼命地拉着车往前跑,只要出了城门就可以把车上的朱九鹰放出来。

    城门的防守反而没有王府严,几个守卫城门的兵士都认识王猛。而且知道王猛天天日夜拖粪出城,所以粪车经过时根本没有查问就放行了。

    太子追到城门口时知道上当了,他马上调集人马继续追赶王猛的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