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骑士
拉维尔笑着对布兰斯道：“我不怪你，我们是朋友，永远的朋友。”
他将鲁特琴轻轻放好，走到许靖远的身边，捡起他那把环首刀，用力向自己的右臂劈了下去。
布兰斯，这个高大冷漠，像一尊魔神般的男人，从他碧蓝色的双眼中，慢慢流下来一滴清澈的泪水。他的脸就像是在太阳的鞭笞下，久已干涸的河床，泪水仅仅流到鼻翼的部分，便已消失不见。
无论是沈名，柳斩龙，又或是叶白，都能感觉到他身上萦绕着的，深深的无奈和悲凉。
“Miercarron。”
一道沙哑的咒语声传来，三人都感觉脑子像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拉维尔的感受更加强烈，左手一颤，刀立马脱手掉到了地上。
出手的当然是布兰斯，他将法杖收好，走过去拾起拉维尔的鲁特琴，也坐在地上开始弹唱起来。
他弹的不怎么好，唱的也不怎么好，但是拉维尔听着，认真的听着。
‘青年穿过微风春草鲜花
少女抚摸长剑纹章盔甲
鲜血流经长河荒丘泥沙
石碑阻止青年少女说话……’
歌词虽是指一对永不再见的恋人，其实布兰斯唱的却是妹妹莉亚和自己，拉维尔闭上双目，竟也流下一行泪来。他向来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他的眼泪似一条长河般，奔流汹涌；又似檐下雨滴般，绵延不绝。
哭了一会儿后，拉维尔忽然明白了过来，拿出随身的方巾，擦去泪水，沉吟道：“长剑纹章盔甲……你现在已成为神殿骑士了？”
布兰斯点头道：“杜克·琼恩团长在临死之前，册封我为骑士，封号是——圣格兰的布兰斯。”
拉维尔问道：“所以布兰斯……圣格兰的布兰斯，你不是以火焰军团的名义过来惩罚我这个逃兵，而是以神殿骑士的名义过来审判我的罪行？”
布兰斯同意，却也并不点头，只是看着拉维尔。
拉维尔闭上眼睛，说道：“那就开始吧，我已经受够这一切了。我确实需要审判，审判……起码可以让我不用再担惊受怕。”
布兰斯脸上沉郁悲痛的表情已然消失，又恢复成了冷漠，就好像带上了一副冰冷的铁制面具，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始慢慢的，就像是朗读诗歌一般说出一段话。
“我们于山岭之森中被圣者创造，圣者赋予我们勇敢和力量，山岭指引我们忠诚和奉献，森林帮助我们成长和坚强。
“拉维尔·米洛，你背弃了先民与山岭定下忠诚的誓言，我——圣格兰的布兰斯，代表山岭对你进行审判。你的罪孽从满心羞愧的出逃之日开始，于坦然接受惩罚的现在而终结。圣者永远宽容，她将原谅你的从前，重新注视你的未来。
“你是否确定接受山岭的审判，圣者的原谅，拉维尔·米洛？”
拉维尔睁开眼睛，目光已恢复了宁静，朗声说道：“我请求圣者的原谅，山岭的审判，心无丝毫怨恨。”
布兰斯微微点头：“你的罪行自腿部开始，也将自腿部结束。”一句熟悉的咒语从他的口中传出，“Farembladem。”
依然是一道弧形橙光，飞的比刚才杀许靖远时更加的快，一瞬间便将拉维尔的右腿自膝盖上方切断，又将他背后的桌椅分为两截，再划过墙上不知名英雄手持的长剑，将它分为两截，中间断裂空白，隐约能看见墙外的街道。
沈名急忙上前，一把将脸色发白，额头溢出汗珠，快要摔倒的拉维尔扶住，忽然又听到了一句咒语：“Aimcedimpuert。”
他本能的想要闪避，却发现自己的右腿传来丝丝凉意，低头一看，一道光芒正游荡在拉维尔的断腿之上，让他的伤口飞快愈合，并长出光滑的肌肤。
布兰斯施完咒术，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到了门口时，他又回过头对拉维尔说道：“就算我们回不去故乡了，这里难道就没有值得你吟唱的人了吗？拉维尔，你是大师，大师不管用什么语言，都可以唱出美妙的歌。用你的双手，你的嗓音，继续弹唱圣者创造给凡人最宝贵的财富——乐器，我相信这也是圣者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他不等拉维尔回答，带上斗篷，将他那法族特有的一头漂亮金发遮住，便出门去了。沈名将拉维尔扶到鹿首下方的一条长凳上坐下，将鲁特琴递回给他，拉维尔只是看着鲁特琴，并没有接，沈名只好将它放在了桌面上。
这把琴在他心中已不一样了，变得沉重了许多，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拿得起它。
柳斩龙看着布兰斯走的远了，才长出一口气，说道：“布兰斯·卡林……好强大的法族，他若是出手攻击我，也许我一招都没办法接住。”
拉维尔看了柳斩龙一眼，说道：“这位美丽的女士，刚才从这里出去的——圣格兰的布兰斯，在火焰和深渊之界的法族中，确实是实力最强大、身份最尊贵的一个人，同时他还是这里唯一的神殿骑士。”
沈名疑惑的问道：“这些信息，不是该对我们保密吗，毕竟我们是你们的……”
他本来想说敌人二字，又想起布兰斯刚才帮了柳斩龙一个大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拉维尔轻笑道：“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帮助你的敌人呢？这位被帮助的敌人，至少应该知道你们的名字。”
这话沈名刚才说过，三人会心一笑，各自报了姓名。
拉维尔也正色道：“我叫拉维尔·米洛，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只是个不会打架的吟游诗人兼逃兵。”
停顿了一下，拉维尔继续道：“我的职业在你们这并不常见……主要是将英雄的事迹编成歌谣来传唱。世上值得称颂的英雄并不多，他们的故事应该到处流传才对，为什么还要保密？”
沈名虽然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个大嘴巴，但若是继续询问布兰斯的事情，显然不太合适。他拿出一张纸来，打开后可以看到上面写着奇怪的笔迹，接着向拉维尔问了个问题。
“拉维尔先生，请问这个写的是什么意思？”
拉维尔瞥了一眼，肯定地答道：“这是我们那里的上古语言Yeliisouwandr，是指我的故乡，我们来的地方，法族的中心之界。若是用你们的语言来讲，大概意思就是……圣者初临之地，‘之地’两个字是我自己加的。”
他以为沈名是从某个想家的法族写的文字中抄来的，是以并不在意，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请教这个。
沈名心中的困惑有增无减，那个仙子是什么身份，从哪里来，是Yeliisouwandr吗？苏青说有缘能在Yeliisouwandr重逢，说明仙子会带他去那儿，可是她显然已经修行过了，怎么可以穿过通天之门？而且还是两次！难道这通天之门，还蕴含着什么为人所不知的秘密？
柳斩龙神情略有些奇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拉维尔道：“布兰斯……骑士救我，是因为他听到了那个人……”
她指了指许靖远，不想提他的名字，也可能压根就没记住，说道：“那个人说了妹妹两个字吗？”
拉维尔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笑着说道：“勇敢漂亮的女士并不常见，聪明又勇敢漂亮的女士则更加罕见。今天能够认识柳女士，实在是拉维尔的荣幸。”
他拿起鲁特琴，似乎想要为这件事情，特意弹唱一曲。柳斩龙明白他不愿多谈这事，也就不再追问。
这时叶白忽然道：“你这个琴跟琵琶有什么区别？”
拉维尔反问道：“年轻而又英俊的男孩，你会弹琵琶？”
叶白认真道：“我当然会弹琵琶，还有七弦琴、古筝这些弦乐器，我都学过一些的，只是我现在一个都没有带。”
拉维尔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这里实在不是适合讨论音乐的地方。”
柳斩龙点头道：“我早已想说这个。”
沈名和拉维尔经历过多次战场，丝毫没有觉得不适，却忘了照顾柳斩龙的感受，叶白马上附和道：“不错，我简直已后悔刚才吃得太多。”
拉维尔扶着桌子站起来，想走却发现自己少了一条腿，站在原地苦笑道：“布兰斯是个好骑士，却实在不是个好医生。”
沈名问道：“为什么？刚才他对你用的治疗伤口法术效果不好？你现在腿还很痛？”
拉维尔指了指不远处的断腿，讥笑道：“我的腿一点儿也不痛，不管是长在我身上的还是丢在地上的。”
叶白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拉维尔哈哈一笑，说道：“好医生会照顾患者的心理感受，不会让他看到自己被切下来的腿的。”
沈名没想到这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本要走过去扶他，却被叶白抢在了前面。叶白倒也没费多少力气，因为柳斩龙用驭气抬了下拉维尔的断腿，帮了他不少忙。沈名帮拉维尔拿着鲁特琴，一行四人慢慢上楼回房去了。
他将鲁特琴轻轻放好，走到许靖远的身边，捡起他那把环首刀，用力向自己的右臂劈了下去。
布兰斯，这个高大冷漠，像一尊魔神般的男人，从他碧蓝色的双眼中，慢慢流下来一滴清澈的泪水。他的脸就像是在太阳的鞭笞下，久已干涸的河床，泪水仅仅流到鼻翼的部分，便已消失不见。
无论是沈名，柳斩龙，又或是叶白，都能感觉到他身上萦绕着的，深深的无奈和悲凉。
“Miercarron。”
一道沙哑的咒语声传来，三人都感觉脑子像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拉维尔的感受更加强烈，左手一颤，刀立马脱手掉到了地上。
出手的当然是布兰斯，他将法杖收好，走过去拾起拉维尔的鲁特琴，也坐在地上开始弹唱起来。
他弹的不怎么好，唱的也不怎么好，但是拉维尔听着，认真的听着。
‘青年穿过微风春草鲜花
少女抚摸长剑纹章盔甲
鲜血流经长河荒丘泥沙
石碑阻止青年少女说话……’
歌词虽是指一对永不再见的恋人，其实布兰斯唱的却是妹妹莉亚和自己，拉维尔闭上双目，竟也流下一行泪来。他向来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他的眼泪似一条长河般，奔流汹涌；又似檐下雨滴般，绵延不绝。
哭了一会儿后，拉维尔忽然明白了过来，拿出随身的方巾，擦去泪水，沉吟道：“长剑纹章盔甲……你现在已成为神殿骑士了？”
布兰斯点头道：“杜克·琼恩团长在临死之前，册封我为骑士，封号是——圣格兰的布兰斯。”
拉维尔问道：“所以布兰斯……圣格兰的布兰斯，你不是以火焰军团的名义过来惩罚我这个逃兵，而是以神殿骑士的名义过来审判我的罪行？”
布兰斯同意，却也并不点头，只是看着拉维尔。
拉维尔闭上眼睛，说道：“那就开始吧，我已经受够这一切了。我确实需要审判，审判……起码可以让我不用再担惊受怕。”
布兰斯脸上沉郁悲痛的表情已然消失，又恢复成了冷漠，就好像带上了一副冰冷的铁制面具，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始慢慢的，就像是朗读诗歌一般说出一段话。
“我们于山岭之森中被圣者创造，圣者赋予我们勇敢和力量，山岭指引我们忠诚和奉献，森林帮助我们成长和坚强。
“拉维尔·米洛，你背弃了先民与山岭定下忠诚的誓言，我——圣格兰的布兰斯，代表山岭对你进行审判。你的罪孽从满心羞愧的出逃之日开始，于坦然接受惩罚的现在而终结。圣者永远宽容，她将原谅你的从前，重新注视你的未来。
“你是否确定接受山岭的审判，圣者的原谅，拉维尔·米洛？”
拉维尔睁开眼睛，目光已恢复了宁静，朗声说道：“我请求圣者的原谅，山岭的审判，心无丝毫怨恨。”
布兰斯微微点头：“你的罪行自腿部开始，也将自腿部结束。”一句熟悉的咒语从他的口中传出，“Farembladem。”
依然是一道弧形橙光，飞的比刚才杀许靖远时更加的快，一瞬间便将拉维尔的右腿自膝盖上方切断，又将他背后的桌椅分为两截，再划过墙上不知名英雄手持的长剑，将它分为两截，中间断裂空白，隐约能看见墙外的街道。
沈名急忙上前，一把将脸色发白，额头溢出汗珠，快要摔倒的拉维尔扶住，忽然又听到了一句咒语：“Aimcedimpuert。”
他本能的想要闪避，却发现自己的右腿传来丝丝凉意，低头一看，一道光芒正游荡在拉维尔的断腿之上，让他的伤口飞快愈合，并长出光滑的肌肤。
布兰斯施完咒术，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到了门口时，他又回过头对拉维尔说道：“就算我们回不去故乡了，这里难道就没有值得你吟唱的人了吗？拉维尔，你是大师，大师不管用什么语言，都可以唱出美妙的歌。用你的双手，你的嗓音，继续弹唱圣者创造给凡人最宝贵的财富——乐器，我相信这也是圣者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他不等拉维尔回答，带上斗篷，将他那法族特有的一头漂亮金发遮住，便出门去了。沈名将拉维尔扶到鹿首下方的一条长凳上坐下，将鲁特琴递回给他，拉维尔只是看着鲁特琴，并没有接，沈名只好将它放在了桌面上。
这把琴在他心中已不一样了，变得沉重了许多，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拿得起它。
柳斩龙看着布兰斯走的远了，才长出一口气，说道：“布兰斯·卡林……好强大的法族，他若是出手攻击我，也许我一招都没办法接住。”
拉维尔看了柳斩龙一眼，说道：“这位美丽的女士，刚才从这里出去的——圣格兰的布兰斯，在火焰和深渊之界的法族中，确实是实力最强大、身份最尊贵的一个人，同时他还是这里唯一的神殿骑士。”
沈名疑惑的问道：“这些信息，不是该对我们保密吗，毕竟我们是你们的……”
他本来想说敌人二字，又想起布兰斯刚才帮了柳斩龙一个大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拉维尔轻笑道：“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帮助你的敌人呢？这位被帮助的敌人，至少应该知道你们的名字。”
这话沈名刚才说过，三人会心一笑，各自报了姓名。
拉维尔也正色道：“我叫拉维尔·米洛，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只是个不会打架的吟游诗人兼逃兵。”
停顿了一下，拉维尔继续道：“我的职业在你们这并不常见……主要是将英雄的事迹编成歌谣来传唱。世上值得称颂的英雄并不多，他们的故事应该到处流传才对，为什么还要保密？”
沈名虽然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个大嘴巴，但若是继续询问布兰斯的事情，显然不太合适。他拿出一张纸来，打开后可以看到上面写着奇怪的笔迹，接着向拉维尔问了个问题。
“拉维尔先生，请问这个写的是什么意思？”
拉维尔瞥了一眼，肯定地答道：“这是我们那里的上古语言Yeliisouwandr，是指我的故乡，我们来的地方，法族的中心之界。若是用你们的语言来讲，大概意思就是……圣者初临之地，‘之地’两个字是我自己加的。”
他以为沈名是从某个想家的法族写的文字中抄来的，是以并不在意，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请教这个。
沈名心中的困惑有增无减，那个仙子是什么身份，从哪里来，是Yeliisouwandr吗？苏青说有缘能在Yeliisouwandr重逢，说明仙子会带他去那儿，可是她显然已经修行过了，怎么可以穿过通天之门？而且还是两次！难道这通天之门，还蕴含着什么为人所不知的秘密？
柳斩龙神情略有些奇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拉维尔道：“布兰斯……骑士救我，是因为他听到了那个人……”
她指了指许靖远，不想提他的名字，也可能压根就没记住，说道：“那个人说了妹妹两个字吗？”
拉维尔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笑着说道：“勇敢漂亮的女士并不常见，聪明又勇敢漂亮的女士则更加罕见。今天能够认识柳女士，实在是拉维尔的荣幸。”
他拿起鲁特琴，似乎想要为这件事情，特意弹唱一曲。柳斩龙明白他不愿多谈这事，也就不再追问。
这时叶白忽然道：“你这个琴跟琵琶有什么区别？”
拉维尔反问道：“年轻而又英俊的男孩，你会弹琵琶？”
叶白认真道：“我当然会弹琵琶，还有七弦琴、古筝这些弦乐器，我都学过一些的，只是我现在一个都没有带。”
拉维尔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这里实在不是适合讨论音乐的地方。”
柳斩龙点头道：“我早已想说这个。”
沈名和拉维尔经历过多次战场，丝毫没有觉得不适，却忘了照顾柳斩龙的感受，叶白马上附和道：“不错，我简直已后悔刚才吃得太多。”
拉维尔扶着桌子站起来，想走却发现自己少了一条腿，站在原地苦笑道：“布兰斯是个好骑士，却实在不是个好医生。”
沈名问道：“为什么？刚才他对你用的治疗伤口法术效果不好？你现在腿还很痛？”
拉维尔指了指不远处的断腿，讥笑道：“我的腿一点儿也不痛，不管是长在我身上的还是丢在地上的。”
叶白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拉维尔哈哈一笑，说道：“好医生会照顾患者的心理感受，不会让他看到自己被切下来的腿的。”
沈名没想到这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本要走过去扶他，却被叶白抢在了前面。叶白倒也没费多少力气，因为柳斩龙用驭气抬了下拉维尔的断腿，帮了他不少忙。沈名帮拉维尔拿着鲁特琴，一行四人慢慢上楼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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