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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扬越来降

    南北三十九年,冬十一月,夜,底柱城内秦山军大帐。

    曹管拿起象征甲申营的黑旗,又拿起象征津门营的黑旗,最后把两个小旗都放在底柱城的坐标上,视线在扬越与西瓯之间来回摇摆。

    参谋带着一众将领鱼贯而入,曹管收起脸上的沉重,扫视一遍周围的秦山军将领,“各位将军这几日看起来都休息得不错嘛。既然诸位到齐了,就开始这一次的会议吧。”

    攻下底柱城后,秦山军已经在底柱城内休息了三日。虽然兵法云“兵贵神速”,但冬日在豫州作战的确比较艰辛,而且曹管收到了许渝给的密信,称恐南国有动作,让他不要妄动、小心为上。

    但现在也不能不动了,秦山军来豫州是建功立业的,不是来度假的;况且许渝是希望秦山军暂时不要跨过绛河,那到绛河还很有些距离的。

    “各位,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首要问题是,扬越和西瓯,接下来攻打哪一个?”

    参谋跟着补充道,“据我们的情报看,扬越与西瓯一直是结盟关系,无论我们打哪一个都有可能遭到另一个部落的夹击,而且这两个部落的实力不是刚刚被消灭的东瓯可以比的。”

    高云山神情自得,不假思索便发言道,“指挥使大人,末将以为,既然扬越与西瓯沆瀣一气,不如分兵同时进攻,既可让其自顾不暇,还能慑敌胆魄、扬我军威。”

    参谋不说话,暗暗对高云山翻了个白眼。

    曹管没接话,把目光投向了军帐的一角,“林将军,你怎么看?”

    高云山见曹管不理会他,脸上神情有些挂不住,见曹管点了林孝穆,更是心生不满。

    林孝穆被单独点名,愣了愣,有些惊讶。他在秦山军里比较独,远不如甲申营的谢将军那般八遍玲珑,只和手下的长水校尉宋让还说得上些话,自然也不会受到曹管多少关注。

    一般这种军策制定,林孝穆是没有机会参与的,但指挥使点了他的名,他自然不会藏拙,“禀报指挥使,末将以为,快攻扬越是为上策。其一,越族善伏击,若能一击致命,自是最好;其二,虽扬越与西瓯为盟,然扬越实力稍弱,且近几年扬越与西瓯渐渐演变为从属关系,扬越与西瓯未必那么铁板一块儿;其三,北凉军在骆越已占据绛河以西全部地带,若能联手北凉军,拿下扬越不费吹灰之力。”

    林孝穆很少会说这么多话,说完微微有些气喘,低头拱手退了半步。

    会议里一直保持沉默的孙宏义又开始彰显存在感,只见他情不自禁地点头,“本督军赞成林将军的计策。”

    曹管用眼睛刮了孙宏义一眼,似乎在警告他不要随便发表意见,可孙宏义只是歪了歪头,微微一笑。

    曹管沉默了片刻,也没有再问别人的建议,“诸位将军先回去休息吧,我再思量一下。”

    所有将军又是鱼贯而出,参谋刻意走在最后留了下来,支支吾吾地说“指挥使……有一言在下已知僭越,但不吐不快。”

    曹管冷冷地看着这个跟自己很多年的参谋,“知道僭越就别说,小心一句话掉了你的脑袋。”

    参谋撇了撇嘴,还是忍不住说了起来,“指挥使,高云山这个人你不得不防啊。他不过拿下个底柱城,就尾巴要翘上天了,谁还不知道他那所谓的用兵如神都是拿辅兵的命堆起来的啊。且不说指挥使您战功显著,就说那二十年前面对十万南国兵,死守津门两天两夜的林孝穆,也不如他这般猖狂吧。再这样下去,高云山在秦山军的风头……怕是要盖过您了。”

    曹管抬头瞪了一眼参谋,参谋随即噤声。

    曹管又低下头漫不经心地说,“你下次再说这些话,本指挥使就叫军法官拉你下去罚军杖。高将军与我们都是军中袍泽,你的这些话就是扰乱军心、兵家大忌!”

    参谋被震住了,有些委屈地想退下,接着就被曹管压低声音的一番话叫停了,“况且我现在怎么压他?这几年军界缺乏新鲜血液,锦城那边传消息说陛下对高云山很关注,说是秦山军凯旋要亲自接见他;还有他背后的北平高家,北辰军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我若拿捏他也只能把他放在中军,把甲申营拖后,然后外界怎么说我?外界就会传曹管无容人之心,嫉贤妒能、打压部下!到时候高云山巍然不动,我算是惹了一身骚。”

    参谋急了,声音不自觉地有些提高,“那该如何是好?真就放任他小人得志?”

    曹管又瞪了参谋一眼,参谋意识到自己的时态急忙捂住嘴巴。

    嗤笑一声,曹管取过手边的水壶喝水,“呵!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不仅不能藏他,还要好好用他。他这般得意忘形、好大喜功,迟早会惹是生非、酿成大祸。就算他靠在秦山军飞黄腾达了又如何?他不是想去北卫军吗?等他到了锦城,到了北卫军,以他这自恃天高的样子,锦城自会有人收拾他,何必我们脏手?”

    参谋咀嚼了一番曹管的话,抱拳,“卑职受教了!”

    曹管神色有些疲乏地坐回床榻,挥挥手道“退下吧!以后记住管住自己的嘴,不然你这嘴巴早晚也会教你做人的。”

    参谋走出了中军大帐,曹管最终拿起甲申营的小旗,从底柱城挪到了扬越的地界。

    正在曹管思量津门营要如何安排时,参谋又冲了回来,“指挥使大人!指挥使大人!扬越!扬越!”

    曹管快被这个神经质的参谋搞烦了,习惯性地把刀拿到手边,“扬越?扬越怎么了?扬越进攻底柱城了是吗?”

    参谋大喘一口气连连摆手,“不是,是扬越来使者了!”

    曹管没好气地看了参谋一眼,把手里的刀扔到一边,“下次说话请说完,我的参谋大人。扬越使者是吗?请进来吧。”

    ……

    一个时辰后,曹冠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既是因为对方的来意出乎他的意料,也是因为和越族人交流起来太费劲了。

    帐内只有曹管和参谋,两个扬越使者和一个从合阳随军来的越语翻译。

    扬越使者说一句,翻译翻译一句,本来就已经够麻烦了,更麻烦的是这个合阳翻译说的是陕西话,他曹管又是正儿八经的锦城人,这翻译了跟没翻译差不多。

    曹管直起身看着面前一脸真诚的扬越使者,“所以扬越是不想再忍受西瓯的压榨,希望与我北国建立和平友好的关系是吗?”

    合阳翻译把话翻译过去,扬越使者连忙点头,叽里咕噜一大堆,并把一个羊皮卷递了过来。

    参谋拿过羊皮卷,合阳翻译跟着翻译起来,“扬越使者说,扬越是真心诚意归降北国的,扬越人向往和平,北国军队的强大实力让扬越恐惧,扬越不愿意东瓯的惨剧在扬越身上重演。这是一份豫州地图,作为见面礼不成敬意。”

    曹管点了点头,“你们的诚意我看到了,但是否接受你们的归降,我还需要禀告圣明英武的的北国皇帝才能给你们答复。”

    扬越使者和合阳翻译走了出去,参谋留下来仔细研究了一番地图,“这份地图多半是真的,起码东瓯的几个隐秘驻地都是吻合的。”

    曹管闭上眼睛,神色倦怠,“这两个扬越使者不像作假,但就是不像假的才奇怪,这个归降太过蹊跷了,东瓯是战至最后一人宁死不屈,这扬越打都不打就因为害怕而投降,疑点太多了。”

    参谋赞同地说,“但不管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刚刚的讨论已经没什么必要了。现在扬越人已经帮我们做出选择了。”

    曹管点了点头,他有些心烦,眼前的局势似乎越来越不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