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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断碑入魂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曾经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角,心可畅游云海天国,手可摘星辰掩日月,但之后也都曾经绝望的发现,这世界之大,你我不过是一叶障目,沧海一粟。因此,那些知道自己渺小的人,不停地在垂死挣扎,而不知道自己渺小的人总在追着终会醒来的梦。

    生命是个体验的过程。一些不甘于平庸的人,总在心中对远方风景有着无限的憧憬,于是,他们乘着小舟在生命的长河中缓缓地漂流着,不断的寻找着,探索着,期间无论怎样奇曲波折,直到到达终点,这趟生命的旅途终是平凡的一生。只是,在经过一番经历之后,他们才能更好的回味着人生的可贵与美好。也因此,便有了这些世代交替的、薪火相传和前赴后继的人们。

    而在短暂一生的本书主角眼里,即便是与一个世界为敌,他也不愿放弃自己的执念……

    ……

    日坠西山,黄昏泛起。

    一处偏僻的森林高速公路上驶着一辆汽车,车内正在驾车的是男主人林父林嘉禾,后面座上两人分别是男主林秦川和林母许清瑶。

    这一家三口自早上从成都出发去西安参加葬礼,一路奔波,诸多悲慨。

    林母多年未归探父,昨夜初闻父丧,一夜无眠又至此时,涕泪已满衣裳,只是泣不成声,默默流泪。林秦川在一路颠簸中沉睡,疲倦的面孔上微张的嘴巴流出细长的口水,眉宇间紧缩的眉头令这张睡熟的面色多了几分凝重。

    显然,林秦川此时正在做着一个梦。

    睡梦中的林秦川隐约听到了一个少女在反复呼喊着对他说:“沉渊,我在天极阁等你……沉渊,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乃天极阁弟子,谁敢造次……沉渊,你在哪儿……沉渊,我要去沉鹤潭找你了……只要你想要,这天下都是你的……沉渊,我要嫁给你……我这辈子只认你魏沉渊……生为你妻,虽死足幸矣……”

    这声音诺隐若现,仿佛来自遥远的水下。林秦川一开始不明白,以为是谁把他当成了魏沉渊。

    这陌生少女的声音激起了林秦川好奇心,他大声问道:“你是谁?”

    ……

    声音传出去好远,许久之后也未听到有人回答。接着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还是重复之前的那些话。

    林秦川思索着:会不会是自己多想了,人家本来就不是在叫自己的,自己这么唐突地询问……不对!这应该是个反复重播的录音!

    正在林秦川陷入沉思之时,一道声音像是在耳边传入耳来。

    “紧紧握着青花信物,雕刻着寂寞,就好像我无主的魂魄,纠缠过往无端神伤,摔碎谁也带不走,你我一场唤不醒的梦,紧紧握着青花信物,信守着承诺,离别总在失意中度过,记忆油膏反复涂抹,无法愈合的伤口,你的回头划伤了沉默……”

    林秦川缓缓地睁开双眼,原来听到声音是林父车里放的音乐,只是,这音乐都放了一整天了,林父突然的加大声响,看来他是要提醒林秦川别再睡了。

    林秦川擦干嘴边的口水,转头看着侧身靠着车窗默默流泪的母亲,除了心疼没有说什么,他挺直腰杆打折哈欠伸了个懒腰。

    “醒了?”林父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说道。

    林秦川托着一脸倦意“嗯”一声回复。

    “再过三个小时就到了,提提神,别再睡了,一会儿天都要黑了。”

    “知道了,爸爸!”林秦川吧唧几下嘴巴继续说道:“这歌都重复播放一天了……叫什么名字,谁的歌?”

    “周传雄的《青花》……二十年前,我在西安刚毕业,身无分文且即将饿肚子,那时我遇见了你的外公,他热情的请我吃了一碗羊肉泡馍,当时店里放的音乐,便是这首歌曲。”正在开车的林父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我回成都办事,在路过川大的公交车上认识了你妈妈……这,就是天意……”

    “后来你们就恋爱结婚了然后就有了我?”林秦川问道。

    “是。”林母这时擦干眼泪慢慢说道:“不过,也不是很顺利,主要是你外公来了成都。”

    “然后呢?”林秦川接着问道。

    “后来你爸回了成都,而我刚毕业,想留在成都。一开始你外公不知道是你爸,对我们的恋爱很是不赞成……你外婆去世的早,所以我从小就被你外公很宠着,得知我决定留在成都,你外公直接就把店开到成都……呜呜……”林母说着便已泣不成声。

    林秦川挪过身去抱着林母,轻拍着她并安慰着。

    林父接着说道:“你两岁那年,你外公的哥哥意外去世,你太姥姥年迈需要人照顾……接着你外公回西安了,就留下我们现在的这个店……他这一回去就是十四年……”

    说着,林父眼中泛起了泪花……

    “妈……外公今年多少岁了?”林秦川问道。

    “七十二了。”林母擦干泪水说道。

    “都七十二了……”林秦川沮丧的若有所思道,“我都十六岁了,都没见过外公本人……就走了……”

    林秦川话音刚落,林母悲心又及于此,就在再次潸然泪下之时,车子一阵微微晃动,方向不断向左偏移……

    林父发觉到了不对劲儿,他紧握住方向盘,努力控制车子方向,同时减速准备靠边停车。

    慢慢地,车子靠边停下来了。

    “应该是轮胎爆了,都跑了一天了,正好休息一下,你先带着孩子下车站在栏外等着,我打电话叫道路救援……”驾驶座上的林父回头对着林母说道。

    林秦川看着妈妈憔悴又复杂地神情,不知所措,只好先说道:“正好,我去撒个尿。”

    林秦川下了车翻过护栏,来到一片巨形乱石堆后去方便。之后,下车的林父母分别也翻过护栏,林母裹着衣服等待着,林父则是打电话叫车辆救援。

    此时,一阵晚风吹起,山林在落日黄昏中格外怡景。

    迎着夕阳的方向,一处石碑远远地伫立在垭口边,像一个孤守的老人,林秦川方便完在转身之时,余光发现了那块石碑。

    林秦川远远看去那石碑,只见石碑在落日余晖中大放光芒,仿佛是石碑在熠熠生辉……

    谁会在垭口立碑呢?难道是墓?林秦川闪念入眼。心道:反正时间还长,去看看吧。

    在好奇心驱使之下,林秦川翻过乱石来到垭口前,这时,他才发现这石碑竟然是断了一半的,且还树立在一条小路中间。

    林秦川环顾整个垭口,发现此处并无茔丘之迹象。

    是遗迹?林秦川更加好奇了,他迫切地想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块石碑。他走进石碑仔细瞻察,只见这半截地石碑上浮雕着两条半截的龙躯缠绕着在两侧,中间碑刻着分两列排着的十四个字。

    林秦川靠近石碑仔细看看这十四个字,有几个字已经磨损严重都认不出来了。

    “曲什么星垂坠什么什么……铁马金戈入什么什么……”

    林秦川轻声念着碑文,“这种双排碑刻不像是墓碑,这里是谷口路中间,又没有坟茔……八成既不是人名也不是墓志铭……可这到底是个啥东西?”

    林秦川正思索着,准备看完让见多识广的父亲来鉴定一下……他走到石碑背面,发现背面雕刻着是一副浮雕山川画,这山川画在日光的照耀中反射到他眼眸。

    林秦川避之不及,只觉得一阵眩晕夺目。

    在林秦川本能地闭眼的霎时间,脑海中浮现一出沙场征战的搏杀场景,尸体、兵器、战马横乱满地……远处的士兵还在厮杀……林秦川从未见过战争场面,吓得他踉跄后退,接着被石头绊倒后仰摔坐下在地,倒地时左手还被尖锐的石块划破了。

    疼痛让林秦川清醒了几分,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手上的伤口血流不止。他掏出口罩包在手上暂时止血,右手撑起身体,准备起身回车找父母去包扎一下,可刚起身,手上的口罩还是被血浸透了。

    林秦川只能按住伤口准备离开,路过石时,当他不禁再看一眼那半块石碑上的刻字,却发现,那些字这次似乎在隐隐发光。

    林秦川揉了揉眼睛,上前再次确认,并用手试着去擦一个发着光却模糊不清的字,可是不经意间让石碑沾上了左手上的血液。

    见石碑沾血,林秦川负罪感逐渐油生。他环顾四下,确认无人看见自己,便快速擦拭着石碑上的血迹,生怕别人看到自己涂鸦损坏古迹,可是擦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血迹减少,反而更多了。林秦川有些慌了,他后退一步只好放弃再擦,决定逃离这里,随即叹息道:“都是好奇惹的祸……”

    说着,林秦川转身准备离开,他低着头看着脚下踩着的乱石,小心翼翼地迈开步伐,可踏出第一步的突然间,他发现映在石头上的石碑影子在逐渐消失……

    这种异象很诡异,令本就亏心负罪的林秦川,瞬间多了些许不安……

    他猛然回头,只见那石碑上的字在逐渐变得清晰可见,原来的字迹也逐渐变为血红色,石碑也变得通透无比和幻彩光芒。

    “曲魏星垂陨沈渊,金戈铁马入秦川。”

    林秦川凝眉读罢两段碑文,愣住在那里,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那段战场厮杀的场面,同时,他两眼昏昏沉沉……

    ……

    一个白袍将领扶着银戟立在万人包围之中,周围的地上尸横遍地……

    白袍将军已是身负重伤,他透过敌人缝隙看着敌后远处的悬崖,然后望天大声怒笑道:“尔等鼠辈贼心不死,妄图皇天后土,今日吾毋宁死,贼子休要从吾处得到圣器所在!”

    说着,白袍将领奋力挥起长戟向着战场一侧的悬崖杀去……

    白袍将军纵身跃起,持戟凌空飞转,一招“猛龙翻江”,顷刻间击溃两排盾甲兵,落地起身之余迅速避开蜂拥而来的长矛飞掷,接着挥起长戟重重砸在一甲士肩颈之间……

    届时,远处高台上,十几个各色甲胄的将军正围着一个身着莽服的老者而坐。此时,一将军前来拱手禀报道:“都督,这曲含章垂死挣扎,正向一处悬崖冲杀,末将已命人阻截,无奈这贼子武艺超群,杀了我部众多甲士,况敌支援不久便到,如此,恐有动摇军心之势,还请都督早作定夺。”

    “只要能活捉此人,多死几个士兵又算得如何,即便援军赶到也敢轻举妄动,杨将军不必多虑!”都督笑着洪声说道。

    “都督有所误解属下之意,属下观曲含章此时之态,大有鱼死网破之势,而攻破之处尽头便是无底悬崖,属下以为,这曲含章怕不是已有了投崖自尽之心!”杨将军再次禀明说道。

    “杨将军有所不知,这曲含章乃重情重义之人,他全家老小都在老夫的掌控之下,他欲寻老夫要人不及,又岂会寻短赴死呢?况且老夫已经杀了他两个兄弟全家,恐怕此时他怕不是要啖老夫之肉,又怎会饮恨自尽呢!哈哈哈……”都督看着远处正在厮杀的白袍将军,发出阵阵狂笑,随后喊道:“众将听令,传令下去,凡活捉曲含章者,赏金万两,封千户,赐美女十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白袍将军不顾伤痛奋力向前冲杀……只是,这老者令下之后,敌人越来越多了。

    万人之敌中,一套“势如破竹”刚打出,白袍将军几乎脱力,他吐了一口鲜血,看着即将要贯穿敌人防御阵见到了悬崖的边缘。他单脚踏在敌人的尸体上,双手努力地用戟撑着自己的身躯,此时,一脸血污的他侧脸看着悬崖,随后望着远处高台渐渐笑了出来……

    “不好!他要跳崖,快阻止他!!”一群手持矛和盾的人中有人喊道。

    说罢,一群甲兵蜂拥而来。

    “荧惑终陨,不灭星河,垂星撼道,光明永伫!”

    随着无名法咒从白袍将军口中高声吟唱而出,天色骤变暗淡下来。

    众甲士看这天象异变,面露恐惧地愣在原地看向天空,只见一道道带着星辉火焰的陨石自天外飞速袭来,同时白袍将军全身快速升温,整个人如岩浆块一般四分五裂碎裂在地上。接着一道巨大陨石坠落而来,使得地面出现裂缝、悬崖断裂,随后连同周围的几个士兵坠入了深渊……

    ……

    林秦川还在愣住,此时的石碑五彩金光大显,一股吸力也正在迎面而来。而林秦川恍惚间感觉自己正随着那坠崖的陨石一同坠入了深渊。

    ……

    这边在高速公路边等待之余,林父正安慰着怀里垂头哭泣的妻子,见妻子妆容都花了,他准备回车里去拿纸巾。转身时道路救援人员打来电话,林父接通电话抬头的无意间看到了隔着乱石突亮起的光芒。林父以为是落日中余晖受到了角度的转变,便没有过分留意把这奇象放在心上。

    五分钟后,林父挂了电话,道路救援人员将在半个小时后到。林父从车里拿出纸巾回到护栏外给妻子,见妻子情绪好点,便开口问道:“儿子去哪了?”

    “他去解手去了。”林母擦着泪水回道。

    “解手?”

    “嗯……”

    “下车后就去了吗?”

    “是的。”

    林父抬腕一看时间,随后看着妻子便问:“他去哪边了?”

    “那些石头后面。”林母抽着鼻子,她转身向乱石那边指去说道。

    “你等我一下,我去看下儿子。”

    说罢,林父看着乱石的方向,迈步而去。

    一分钟后,林父翻过乱石来到垭口的开阔地,他扶着身旁巨形石头左右巡视着,始终未见儿子身影。

    “儿子!”林父转身对着乱石间喊了一声,可除了垭口间回声,再无他人回应。

    “儿子!”林父以为儿子可能没听到,便再次喊道,只是这一次,他凝神静气刻意听了六七秒钟,但除了回音,依无回应。

    林父瞬间心绪不宁起来。他想起之前接电话时看到乱石后的光,莫名地不详预感涌上心头,这种直觉让他意识到儿子可能出事了……于是他提高了嗓音再次喊了几声,可听到回复的只有回音。

    林父慌了,他不断来回穿梭在一块块乱石之间,口中不停地喊着“儿子”……

    此时护栏外的林母闻声也赶来,见丈夫未找到儿子而心慌意乱,也变得焦躁不安。就这样,夫妻二人手忙脚乱来回乱石间的每个角落,只是,天色即将进入夜幕。就连之后赶来道路救援的人员将车拖走留下地址后,夫妇二人又返回乱石区继续找着林秦川。

    夜幕见黑,星云密布,繁星璀璨。

    不知多久,在垭口的二十多米断崖崖下找到了林秦川,随后火警救援、救护车都到了,林秦川也被送上了救护车上。

    在救护车里,林嘉禾夫妇焦急的看着儿子,旁边的医护人员正在给林秦川加设呼吸机,令医生疑惑不解的是,这少年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身上毫无伤痕,内脏听诊后也完全没问题,唯独呼吸很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