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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狼烟将起

    大约一炷香时间,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回来了,秦三祥逐个问了一遍后,表情倒也平静。

    “少主,烟起方向是城北一路人家,起火原因官府正在追查,目前尚未见到一人伤亡,属下思索前后,似乎与守城军围堵茶楼毫无关联。”秦三祥禀道。

    “也未必!”魏沉渊正坐着端起一杯茶抿一口后道。

    秦三祥陷入迷茫,想不通这两件事究竟有什么关系。

    “可查问清楚起火房主身份?”魏沉渊问道。

    “禀告少主,据失火房主街邻所述,房主并不住于此处,而住肃正街,房内所住另有他人。”其一死士道。

    “另有他人?”魏沉渊放下杯子,继续道:“这多半是短居以此为据的租客,没有伤亡……你们何以判定?”

    “回少主,一般走水之时,按常理所有伤者被火势吞埋,活人必然呼救,亦或亡者生前不可动弹封口者,及走水起火前已死亡者,于大火焚烧之时,会发出尸焦之味,我等此去并未嗅到其味。”死士继续回道。

    “你可近距离探查过?”魏沉渊又问道。

    “回少主,事权从急,我等未敢上前。”死士回道。

    “呵呵……”魏沉渊不作质论,只好微微一笑。

    “都退下吧!”秦三祥抬手道。

    “诺!”

    一行死士退去,秦三祥转身思索着,不一会儿,他又欲言欲止。

    魏沉渊看在眼里,索性说道:“线索不足,只能乱猜。眼下显况我们线报网有几个短板:一是我们的线报人员没有渗入梁国内务;梁国政令动向我们全是事后才知,做不到先发制人。二是我们局限于市井勾栏;虽能收集一些有用的消息,但也只是亡羊补牢。三是江湖义士接触太少;朝堂搅事,江湖必然动荡,各家门派动向我们几乎不知。四是他国眼线动向不可控;我们几乎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尚梁二国,对于东夷及他国所放出线报人员,诸多石沉大海。归根结底,我们人手严重不足,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五;我们想获取一手线报,必须从根源上解决人手缺失问题,有了人,线报之事自然得心应手。”

    “少主所述在理,人手不足的确刻不容缓。”秦三祥点着头道。

    “以上,鉴于目前情形,我们有必要作出调整;即日起,我们要广招人手,各行各业均要涉猎,尤其是奇人异士;需要注意尽量选用无案底人员,收纳之后财恩并用,控其软肋,以便必要时拿捏,手段脏点也无所谓,务必每个环节做到闭环可制。至于线报对接之间,每个环节只用暗语不用身份,至少三方复核一手线报,必须在一个时辰内发出,每个暗探相互之间各自出手、各不相知,少于复核要作真伪辨证和上报,以确保线报真实性和每个环节有据可依。之前我提到商贩走卒眼线计划,现在尽可实施;另一方面,我们广纳财阀充饷,在各国建立商会会员制度,以在必要时作为庇护商户为条件为其经营,收益分成只要符合我们利益便可;将原佣兵计划撤掉,把各商埠所获钱银,除维持基本开销之外,剩下全部用于线报建设。”

    “是,少主。”

    “惟屈异国,逃亡他乡,母亲又深陷囹圄,外公大仇未报,欲成此事,再卑劣手段,于这乱世中也是自保。”

    “少主思虑甚密,属下未尽心力,是卑职之过,请少主降罪。”年过半百的秦三祥跪下行礼道。

    “三叔快起,这不怪你。”魏沉渊扶起秦三祥,继续道:“方才论及失火,我隐约觉得是敌国据点。”

    “少主,何以见得?”

    “三叔请细想,何人住房不是买而要租?日前城内各驿站、客栈也不是每日都客满。”

    “少主方才猜是短租客……会不会像云青山等人一般逃亡至此?可,能以此为据之人断然不会放火引身……难道是……”秦三祥说着说着,似乎猜到了什么。

    见秦三祥神情逐渐明朗,魏沉渊抢先道:“对!三叔你想的没错,此处距离北门近,又在去朝拜要道附近,这十之八九是尚国线报据点,应该是暴露及时逃了;他们仓促之间放了一把火,一方面起火势必牵制官府,为逃脱争取时间,同时,还转移追踪者注意力。”

    “少主分析有理,不过与茶楼一案又有何关联?”

    “声东击西!茶楼本就是闲谈话长之处,用于伪装藏身、线报互传再好不过,他们避开官府躲进茶楼,可不知为何引来了守城军,或是起了内讧或是有内奸。”

    “如此……这一行人为何动手杀人?”秦三祥再问道。

    “这个……正是我不解的之处,看来有些事要问下云青山。”

    “少主稍等,属下去请。”秦三祥说罢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云青山与秦三祥一起来了,魏沉渊回头笑问道:“云兄身体可还好些了?”

    “托你的福,死不了!”云青山抬手示意冷冷道。

    “哦,表妹可曾醒来?”

    “魏公子心赴悖逆之事,牍案周身,小姐金躯抱恙,自有在下顾及,怎敢劳您挂念?”

    “还在生气呢!跟你问个正事。”

    “魏公子不必这般虚与委蛇,在下如今落入你手,杀剐请便!”

    “云兄这般执拗,无非认为我行不端、为不正,身负悖逆之名!你我身处异国,应同敌相照!实不相瞒,我母亲乃是前朝护国大将军府的二小姐……”魏沉渊抬手接着介绍道:“而这位曾是我母亲的侍卫秦三祥,也是前朝护国大将军心腹旧部、天字营的越骑校尉,还有和你动手的莫四叔……”

    魏沉渊咳嗽一声,接着道:“包括管家黄赓,像如此心腹旧部,可不止眼前两位,他们都长我母亲十余岁,外公去后,几位叔叔便奉我母亲为主,母亲也视几位叔叔如兄如父;先不说悖不悖逆,单单一个不孝罪名,几位叔叔便可将我碎尸万段,又岂会在此安然无恙?”

    魏沉渊见云青山在盯着院子里的每个人,他见势话锋一转,道:“在尚国,皇族郭氏行事本就耐人寻味,所图之事,是你难以颠覆且无人敢揭开的真相。”

    看着魏沉渊娓娓道来,云青山不可置信的回头问道:“如此说来,悖逆一说便是一场阴谋?”

    “随你怎么想,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知道越少,对你及表妹越安全!”魏沉渊道。

    “如此,在下是要谢过魏公子了?”云青山撇嘴一笑,不屑道。

    魏沉渊见云青山一副无所谓,也不再做解释,只好笑道:“我开诚布公,不是给你解惑,只是因为你和表妹都是自己人。”

    “方才所谓正事是何事?”云青山犹豫一下问道。

    一听云青山谈及正事,魏沉渊回过神,道:“今日,越陵城北一户宅院起火,我猜是尚国奸细所为;我想问你,凤临城出事之前,尚国军队可有何动向?”

    “魏公子有此一问,意欲何为?”云青山神情紧张道。

    “你我身处敌国,自然是……”

    还未等魏沉渊解释完,云青山立即打断道:“魏公子这是要起事造反?在下身为军人,虽身处敌国,却未曾有二心!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说着云青山白眼道:“除非魏公子以小姐性命要挟……”

    “你……!”魏沉渊无语又气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愤愤坐下。

    “云小子,少主只是打听尚军动向,我等好及时避开敌人追杀。至于起兵之心,确有其事,只是为时尚早,况且,二小姐被郭氏羁禁,我等即便有心,亦是投鼠忌器。”秦三祥解释道。

    “当真?”云青山不可置信的问道。

    “哼哼,骗你于我有何好处?”魏沉渊反问道。

    云青山被这么一问,思索一下,道:“出府十日前,军中有传闻,镇西将军于连城将增兵凤临,且于两月前,诸多东夷商人陆续入城行商,有传言与增兵有关,至于其他之事,恕在下不知。”

    “东夷商人?大约多少人?”魏沉渊锁眉问道。

    “约二百余人。”云青山道。

    “二百余人……”魏沉渊先是惊讶,而后自语道:“这就说得通了。”

    秦三祥不解,便问道:“少主,各国行商通惠是再正常不过之事,人数虽多亦不算异常,不知少主洞悉何况?”

    魏沉渊起身,先是笑着,随后道:“梁国近日有战事,正在招兵,敌对国便是东夷;而尚国刚同梁国一战,吃了败仗丢了城不久,作为一国执政者,自然不肯罢手言和;东夷看准两国交兵之际,突然对梁宣战,于此之机,尚国郭氏便会想尽办法反攻而选择与东夷联手。种种迹象表明,郭氏为了拉拢东夷合作,已经与东夷达成某种条约或线报共享,这也直接暴露了线报机构所在地;可事出郭氏所料,尚国细作有人反水,愤然烧毁线报汇集地,这必然使得东夷断了线索;另一面东夷为了目的,定会以尚国某些条约为要挟牵制尚国,尚国不得派人追查至新地点,也就是被守城军包围的茶楼;双方交涉期间,言辞激励,发生冲突动起杀心,引起了梁国注意,这才有今日之况,至此,尚国在越陵线报全军覆没。”

    “你是说,皇上已与东夷达成交易?”云青山敏锐问道。

    “按我推演,恐怕不止如此,你想想你和表妹为何会离开凤临……”魏沉渊道。

    听魏沉渊所言,云青山神情渐肃,陷入阴郁,道:“如此说来,将军与公子被诬陷,也是在郭氏计划之内……为了利益,真是好手段!”

    “与虎谋皮,不得善终。纵观全局,尚国向凤临增兵,放弃西部夏永关,如此之后,东夷便可顺利北上,占据夏永关地势要道,北可吞燕国淮州、恒德二城,东去直抄尚国后方,乃至蛟莱国。而尚国以东夷介入梁国战事之机,迅速南下占领宋城、平溪乃至攻下越陵,郭氏还真的以为打着一手好算盘,可忘了战局瞬息万变,国与国之间从来只有利益高于一切;郭氏定是得意以为黄雀在后,胜券在握,殊不知,最后尚国才是猎物。”魏沉渊侃侃而谈道。

    “何以见得?”云青山缓过神来问道。

    “云兄想象一下,以东夷军力去战胜梁军,可谓手到擒来,这么多年为何迟迟不攻。”

    “为何?”

    “当然是利益不够、时机未到也师出无名!”魏沉渊坐下拎起茶壶给杯子里续上茶水,继而说道:“当尚国占领梁国大片土地之时,东夷便会从东、西、北部三个方向夹击,北部直接逼近尚国国都玉京城,东部从海上登陆,迅速占领齐州、陵台等城,西部凤临城本就半控制在辖下,直接穿插夺取彭州、沂阳城,不久尚国便会亡国,南部梁国也不会好,纵使梁国水师再骁勇善战,在前后夹击之下,结局自然全军覆没,用不了多久,梁国也将亡国。”

    “方才,公子所说越陵守军已将两国细作围剿,如此,梁国占据线报优势,尚国与东夷已无线报支撑,必然罢兵守关……”云青山分析道。

    “你想多了,两国缔约已成,各自也付出退让或牺牲,公然罢兵不符合彼此利益,即便没有线报支撑,战争由头也已经拟定,更何况,两国细作被围剿,无形中是把东夷、尚两国绑的更加紧密。”魏沉渊长叹一声,接着道:“看来,我们要早做准备,要搬家了。”

    “横竖,都是要战,将军和大公子做了挡箭牌,郭氏……亡了也罢!”云青山叹道。

    一旁秦三祥听着二人叹息,便想引开话题,问道:“都说说,这次,我等搬至何处?”

    魏沉渊二人被这一问,思绪纷纷拉回,魏沉渊想了想道:“去尚国,就目前而言,短期内,最安全的地方便是敌人眼下,一方面我们时刻注意母亲动向,以待时机营救母亲再做打算。”

    “在下以为魏公子过于激进,不如去南下去饶国,饶国虽小却很富裕,其国盛产名贵药材,周围即便被东夷环伺,觊觎多年,也未曾兼并,又因地处东夷腹地,若二位起事,便可从中心开花。”云青山提议道。

    秦三祥思索一二,拱手道:“属下以为,二位提议均不可。因由有三,其一,日前,尚国局势尚不明,盲目前去只会陷入困境,况且少主您已被通告,若是被抓,于小姐、乃至天下局势十分不利。其二,饶国虽富,地势亦适合起兵,可于我等而言,毫无根基可依,若非战事,此之选当属上佳,但此时非彼时。其三,我等势力微薄,贸然跻足于宝地,定会招惹一方势力觊觎。故而,都不可取。”

    “依三叔所言,那什么地方合适?”魏沉渊问道。

    秦三祥笑道:“少主莫急,之前派人寻找铁匠之时,牵连上六弟吴六哲,他在东夷淳庐当捕快,对一方势力均有了解,况且,淳庐距神剑宗亦不远,危难关头可持令牌去神剑宗避难。”

    “令牌……?”云青山吃惊地看着魏沉渊。

    魏沉渊与秦三祥二人先是看了一眼云青山,各自撇嘴笑着。

    魏沉渊思考一下,道。“三叔深谋远虑,不失周全,小侄儿但凭遵从。”

    “念及少主孝心所感,属下具是忠主之心,不敢怠慢。”秦三祥收起笑容道。

    “好了三叔,我都明白!只是我们得尽快准备了,务必七日之后动身。”魏沉渊说罢,又对着云青山问道:“云兄,表妹可曾醒来过?”

    云青山见魏沉渊态度真切,立刻回道:“据春眉所述,今早小姐醒来一次,鉴于魏公子你及早已去学府,尚未来得及与君相认。”

    “此事不宜着急,这几日,你们好生照顾。”魏沉渊道。

    “是,如此在下先行回去。”

    云青山说罢转身欲回,魏沉渊起身便将他叫住。

    “云兄且慢!”

    “魏公子还有何事?”云青山不解问道。

    “想请你叫上俞兄一起帮个忙,去劫个差。”魏沉渊笑着道。

    “可细说一二?”云青山犹豫一下,问道。

    “可以,只不过……”

    一旁不语的秦三祥看着云青山,云青山感觉情况似乎不太对劲,便问道:“怎么?此事甚危?”

    “也可这么说嘛,不过我思来想去,还是你俩去比较合适。”魏沉渊说道。

    “究竟何事?”云青山皱眉问道。

    魏沉渊看了一眼秦三祥,舒了一口气道:“其实,此次叫上你二人去也不算是多大的危险,若是小心谨慎些,便可顺利成章。坦白说了吧,我要去劫个人,需要你们两个帮忙,去弄两身梁军军卫盔甲换上,最好是带刀军卫长的,还要……”

    一听要盗盔甲,旁边的秦三祥顿时觉得魏沉渊的计划过于疯狂,不禁捏了一把汗;而云青山直接不淡定地炸毛了。秦三祥刚想劝阻,便听云青山先怒道:“魏星垂!你如此疯癫之极、胆大妄为!抢夺军甲形如骑虎拔须、蜂腹汲蜜,此等寻死之事,你怎敢……”

    “竖子住口!”

    秦三祥赫然抢断,怒斥制止。

    魏沉渊早已停下看着秦三祥,看秦三祥发怒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云青山回头看着秦三祥怒意分发,便隐怒问道:“前辈身为教父,莫非赞成此事?!”

    “非也!你若是不去,拒之便是!何须如此声张?!”秦三祥怒道。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遇事沉不住气,却会因一句过失没了张狂。云青山见自己失言,思后一身冷汗,面色窘迫。

    秦三祥压低声音接着说道:“况且,少主还未诉明全盘计划,你何以见得必死无疑?”

    云青山敢再言,魏沉渊见状淡淡一笑道:“的确,我的计划确实危险,不过我有办法将危险降到最低……”

    “少主直说计划。”

    “好,目前城里有三个异族人在追一个女子,想要夺回女子手里的重要东西,而我们便是去截胡;首先我们要乔装成护城军,以帮女子的名义将女子手里东西拿到;当然不是硬抢,而是迷晕,整个计划全用迷药。”魏沉渊问道。“如此计划怎么样?”

    “计划甚好,可药从何来??”云青山开口问道。

    见云青山如此问,魏沉渊转头看向秦三祥,道:“三叔行走江湖多年,想来一定有些用来自保吧?”

    “有是有,不过是醉千愁,药力不及主人的离魂散,少主此行万分凶险,还需烈药……”

    魏沉渊抢道:“无妨,我们又不是去杀人,不过,这醉千愁药力究竟如何?”

    秦三祥忧心道:“这……入口一匙,可昏睡三日,若是用药过猛,仍可至人丧命。”

    魏沉渊一拍大腿道:“好办,取些兑水稀释五倍。这事就这么定了,三叔你去兑药,云兄你去劝说俞兄,我先去探查,日落前我们在天香楼汇合。”

    说罢,魏沉渊起身去书房,不过一会儿他换了身衣服,手里提着逐宵剑从房里出来,秦三祥有些不放心,上前道:“祭符危险,切记不可近身!”

    “三叔尽管放心,我有准备。”魏沉渊自信道。

    “身怀祭符之人定会身形诡秘,少主只需于高处俯察,便可有机可乘。”秦三祥再次关切道。

    “谢谢三叔,我会留意的,我去了!”

    说罢,魏沉渊快速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