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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入队日

    出海队的新兵列成两排,长到需要弯弯曲曲才能让所有人都站在先锋军的训练场,像火车的轨道,又像黑压压的蚂蚁。这一批是末岛历601年入伍,他们会在出海队训练六年,于末岛历607年出海。

    伍居南在这浩荡的队伍里显得极不起眼,这群十二岁的少年像刚刚睁开眼的婴儿,带着不同的眼光看着这截然不同的世界,他们有些好奇,有些疑惑,有些恐惧,但这些都阻止不了他们依然生在这个世界,阻止不了他们在此成长。

    伍居南看着前面那两扇铁质的大门,那上面镂空的图案是一眼就能看出,一扇是浪头翻涌的大海上插着钢刀,这毋庸置疑是先锋军的徽章,而一扇上是末岛的地图,这扇门似乎隔开了时空。

    “这崭新的漆面,是末岛人的信仰啊。”伍居南身后传来一声感叹,他看到一个奇怪的少年,个头比他高一些,他长个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脸,国字脸显得他非常正派,脸上严肃的表情跟这里绝大多数人都不同,他的严肃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来自绝对的尊敬跟虔诚的追随。

    伍居南看着他,而那人用余光瞥了一眼,又目视前方,这过程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摇晃。伍居南回头看着那大门,果然如那人所说,这漆明显是新上的。

    那黑色跟别的地方的黑有些不同,这么新的颜色应该会发亮,但它没有,它在热烈的阳光下,将一切色彩吸收殆尽,只留下了那种肃穆的黑,那种黑,带着无法撼动的厚重跟历史悠久的古老。

    “小哥,那是什么材料,看着很特殊。”伍居南试探性的问,他已经做好了这个怪怪的少年不搭理他的准备。

    “矿晶,末岛上最重要的材料,你来加入出海队这都不知道吗?”那人竟然开口了,这让伍居南有些惊喜,不过看着他略带鄙夷的眼神,伍居南努力思考自己哪里做错了。

    “我不知道,我父亲从小就不让我去接触先锋军,我也没途径了解这些。”伍居南想起来自己这些年完完全全就活在父亲给的圈内,那个没有痕迹却真切存在的圈。

    “那不怪你,得怪你的父亲,他目光短浅结果你成了受害者。”那人恢复了正色,收起了之前的鄙夷。“矿晶是承载末岛的物质,岛上矿晶含量越少,末岛的陆地就越少,相反,如果矿晶足够多,那末岛就能恢复到还没下沉时的广阔。”

    “那你为什么回来参加出海队?”那人问道。

    “寻找母..”伍居南毕竟是个孩子,他对于保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还没能完全认识到,但他机灵。“寻找末...岛最需要的矿晶,让它恢复如初!”

    他用了之前对付父亲的那一套,改口说了一个最高尚的追求。看那人的脸上似乎很是惊喜,他又开口,“不能怪我父亲,他可能只是想保护我。”

    伍居南从小跟父亲两个人生活,他听不得别人说他父亲不好,但第一次到这边来,他倒也能隐忍下来,退一步说,不可置否的是,父亲确实隐瞒了很多秘密。

    那人也不再纠缠伍居南父亲的事情,他从伍居南嘴里听到了想要的答案,严肃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笑意,他看着伍居南,表示出来同志般的认可,毕竟在画地为牢的环境里滋生出了这么崇高的追求,是一件值得尊敬的事情,至少在他心里是这样。

    “我叫梁栋。”那人伸出手,对这个跟自己目标达成一致的少年表达出了善意,只是握手这种礼节,似乎有些超脱十二岁伍居南的理解,但他还是伸出手。

    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从梁栋的手心传导到了伍居南的体内,那只没有多余的肉的手掌,像是钢铁做成的模型,硌手,冰凉,坚硬无比。伍居南很不舒服得抽回了手,不好意思得对满足的梁栋笑着。

    队伍继续缓慢地前进,似乎每个进入的少年都会在入口处发一会儿楞。伍居南歪着身子探头看前面的情况,不过前面也有跟他动作一模一样的人,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索性不看,环顾四周看看这些同龄人。

    大部分的人跟自己一样,都是很标准的少年,他们眼里放着光,那种好奇从眸子里射出来,像是没见过海的孩子来到了沙滩,那种新鲜感让他们赤着脚奔跑,全然不顾脚趾间的淤泥和沙子。

    他们充满善意,不停地结识着周围的孩子,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重逢,眉飞色舞地诉说着多年以来的遭遇。他们也像回归种群的蚂蚁,这边一堆,那边一圈。

    “伍居南!”一声喊叫吓住了还沉浸在周围美妙环境里的伍居南,把他重新拉回现实,那士兵看着他,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前面的人已经都进去了。

    “到!”伍居南赶紧跑过去,他的愣神让他前面空出了十米左右的跑道。

    “拿上你的装备,去训练场等着。”士兵说着拿出两件造型奇特的东西,那堆东西一米长,看着很复杂,也很重。当伍居南接过来,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

    他心想,不是看着很重,是真的很重!他用两只手臂托着往前走,没走多久手臂就开始酸疼。汗水从他额头流向脸的一侧,他想着,得赶紧转移转移注意力,一直感受着手臂的疼痛,只会觉得这东西越来越重。

    他看向这装备,是两根筒状的东西,每一根前端有着三个凸出来的把手。而另一件是一个带着腰带的背心,这腰带的粗细程度快赶上伍居南的大腿了,那个背心更加夸张,背后凸出来一大块,凸出来的地方下面还有两个圆形的孔。

    周围纷纷有人停下休息,他们揣着粗气,托着装备坐在地上。伍居南学着他们,他也不敢把这东西丢在地上,因为自己有可能,是很有可能没法把它从地上拎起来。

    只见身后梁栋抱着装备走来,目不斜视,走得不快,但是每一步都异常稳健,那装备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跟周围叮了当啷的声音成了鲜明的对比,似乎是无声的嘲讽。

    他像个信徒,抱着他的贡品,虔诚的走向他的神明。

    伍居南用袖子擦掉汗,他跪在地上,这种姿势方便他一会儿起身,那三柄把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究竟是啥?

    他使劲拉了拉,这把手连带着圆筒移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一只手按住把手跟圆筒的连接处,一手咬着牙狠狠的握住边上的把手,用处全身的力气往外拔。

    “沧!”一把银白色的钢刀露出半个身子。

    伍居南感觉到虎口一阵剧痛瞬间钻进了自己大脑,他想喊,但咬紧的牙忘了放松,没能喊出声来,他只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凉气透过他的牙齿间的缝隙进入了他的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