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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大改)

    承宣二十六年十月,驻守九重吟几十年的镇军大将军沈铳率军叛变,划国界,分国土,自立为王。消息传回上京,皆惊。

    承宣帝当即派盛亲王世子盛临初率兵前往九重吟镇压叛乱。十一月,前线传来消息,我方胜利,盛亲王世子却在战场中身死。

    即,赏盛亲王府黄金百两,良田百亩,家中兄弟赐官,赐封号忠,许以厚葬。

    十二月,京城人皆唏嘘。张灯结彩,迎新除旧。

    静安寺外院,冬雪纷纷,一尼姑持扫帚缓缓扫开堆积的落雪。

    咚——

    皇城外的古铜钟被敲响,悲重的钟声又要再一次送走英烈的亡灵。

    扫地尼姑听到钟声,抬头遥望古铜钟在的地方——盛亲王世子为国身死,连尸身都未曾找到,便用古铜钟为其送亡,以彰其忠贞之意。

    大雪纷扬,姜怀宁静静伫立原地,以手托雪,仿佛看见那年,在同样的雪天里,还未完全脱去稚气的少年郎在雪地中驻足。

    雪水融化在脸颊上,混着泪水又浅浅结了一层冰渣。姜怀宁就这么望着古铜钟在的地方,终究还是熬不住心底的惋惜,背着寺里的女神佛们道出从未被人知晓的心绪。

    世子殿下,一路走好。

    承宣二十四年春,骠骑大将军府——

    新年刚过,寒冬还没走,窗外的枝丫不长新花,只被积雪压弯了枝头。

    姜怀宁动了动身,只觉得身下的床铺软和的不像是真的,就连盖着的棉被也没了一股晒不干的阴湿味,反而还散发着温温暖暖的热气。

    姜怀宁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之前睡的硬炕变成了软和的褥子,盖的薄棉被也变成了厚实的锦被。姜怀宁惊恐的环视一周,周遭的装饰陈设都像极了家中还未遭祸时自己的闺房。

    可是她分明记得,家中早就遭了祸事,父亲死后,更是连宅子都被封了,又怎么会有这般的装饰。

    难不成...是她被太子从静安寺带出来了?

    想到这个可能,姜怀宁整个人都害怕得发抖。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宁愿自戕,也不会让太子得逞。

    正想寻个利器防身,有人推门进来,红衣罗裙,步摇微晃,星眸水润,女子娇俏道“你可算醒了,若不是桑洛来寻姨母,我们都不知道你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晓得起身,怎么?武陵侯夫人的生辰宴,你莫不是不打算去了?”

    姜怀宁眯了眯眼睛,才适应了突然来的阳光,却被眼前人的话混的有些疑惑。

    “昭沅表妹?”

    姜怀宁有太多的疑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想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而不是静安寺;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和姜家这般相似;更想知道,她刚刚口中说的,桑洛去寻姨母,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你莫不是还在因为那支莲花簪子生我的气?罢了罢了,你既然已经醒了,就快些收拾,可别耽误了去武陵侯府。”

    陆昭沅听姜怀宁话说一半,还以为姜怀宁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同她怄气,也懒得在这儿继续待着,惹人不痛快。便让桑云桑洛进门替她梳妆打扮,自己先走了。

    桑云扶着姜怀宁从床上下来,到梳妆台前给她梳发。

    姜怀宁从铜镜里看到自己的脸,白白嫩嫩的,还是在姜家娇养时候的样子,并不像后来在静安寺扫地风吹日晒的那张脸,这才意识到,可能有些事情,不像她先前想的那么简单。

    “桑云,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姜怀宁试探着问。

    桑云一笑“回姑娘,今天是正月十九,武陵侯夫人的生辰宴就是今日,小姐今日起晚了些,我们可得快些,别让夫人等急了。”

    听到这话,姜怀宁有些不敢相信,在她的印象里,她只有在十四岁那年才参加过武陵侯夫人的生辰宴,难不成,她是回到了过去?

    这么想着,姜怀宁的心都开始颤起来,如果这是真的,怀瑾还没有被人陷害,父亲还没有去北疆,母亲也还好好的活着,姜家一切都还好。

    如果这是真的...

    姜怀宁这么想着,想要看着在乎的人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想法就要按捺不住,等不及让桑云为她梳什么繁复的发髻,便只随意挽了发,配了钗和罗裙,急匆匆的往前殿去。

    刚过拐角,就与人撞了个满怀。

    来人还不及姜怀宁个头高,两人相撞后都因为惯性往后倒了几步,姜怀宁慌乱中一看,顿时眼中沁出了泪水“怀瑾”

    对方正是姜怀宁的亲弟弟姜怀瑾。

    十一二岁的年纪还是个孩子,看见是姐姐,也顾不上疼,捧着手里的鹦鹉笑着喊“阿姐,你瞧这鹦鹉,我在太学的同窗赠我的,可好看了”

    上辈子,姜怀宁快两年没见过自己的这个嫡亲弟弟,这一会见到了,对方捧着鹦鹉朝她笑,她哪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当即抱着姜怀瑾嚎啕大哭起来。

    姜怀瑾捧着鹦鹉满心欢喜的要去找姐姐,结果却被堵在半路上,被姐姐抱着哭,姜怀瑾也愣了神。只好学着平日里娘亲哄他的时候,用手拍拍姜怀宁的肩,笨拙的哄道“阿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同我说,我定帮你打得他满地找牙”

    姜怀宁哭的说不出话来,上辈子姜家遭祸太突然,快的她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家破人亡,自己也只能躲进尼姑庵才能苟且偷生。委屈积攒了太多,又没有人可以倾诉,日夜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太子不顾及太后的威严,就闯进静安寺把她带走了。

    而现在,她又回到了姜家一切安好的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她怎么还能冷静下来。

    “这是怎么了?”

    姜怀宁正哭的起兴,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后边传来,姜怀宁抽噎着抬起头,正是母亲陆师月。

    “阿母”

    姜怀宁悲戚戚的喊道,一双眸子红的不像话“阿母,我好想你”

    陆师月被姜怀宁哭的断肠似的样子吓了一跳,慌忙搂着她问“你是怎么了?今日哭成这样?”

    姜怀宁抽噎了一会儿,才慢慢缓下情绪“阿母,我没事,就是做了噩梦”说着,又有些抽噎起来。

    那个噩梦,真的是太可怕了。

    陆师月闻言,忍不住笑起来“不怕不怕,梦都是反着的”

    姜怀宁平静下来,发现陆师月和姜怀瑾都陪着她在地上跪着,这才不好意思起来,忙扶着二人从地上起来。

    “阿母,今日是武陵侯夫人的生辰,是我起晚了,现在还赶得上吗”

    姜怀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何止起晚了,刚刚还拉着母亲和弟弟在地上哭了一顿,发型和妆容倒是没乱没花,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衣服弄脏。

    陆师月宠溺的摸了摸姜怀宁的脑袋“这倒无妨,不过是晚些,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就好了”

    一行三人说说笑笑的往府外走,姜怀宁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又要哭出来。一直到马车旁,姜怀宁才发觉少了个人。

    “阿母,昭沅表妹呢?”

    姜怀宁四处看看,本以为是陆昭沅不待见她,在府外等着,谁知这都要起程了,还是没见着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