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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劝说

    “只是林生还要感谢令公子,当初在马场之时,周围同窗皆畏惧汪家权势,不敢反抗他。只有令公子指责汪钟奇的行为,也是令公子将我从马场带出,免我遭受更多折辱”

    “林生在此,谢过令公子”

    姜怀宁抿了抿唇。说到底,对方变成现在这样,还是因为她和怀瑾。

    “话说回来,不知今日两位小姐和佟夫子来此,有何事?”

    姜怀宁与佟谦相视一眼。

    “林公子,太学一事是我们愧对于你,昨日佟先生因为得罪汪钟奇等人,已被苗副院长逐出太学,我们近日来,便是想问问你,今后有何打算。若不回太学,不若同佟先生一起留在姜家,专心准备明年秋考”

    姜怀宁私心以为,林生还是去姜家的好。

    太学乌烟瘴气,官宦子弟众多,林生若回太学,在那样的环境下,如何专心准备明年的秋考。若是去姜家,有佟谦先生教导,再寻一名大夫为他调理身子,才能更专心的研学。

    只是这位林公子是品行高洁之人,他们的请求也不知对方会不会同意。

    林生听完姜怀宁的话,又看看佟谦。佟谦点点头,以示他们来此的目的正是如此。

    林生低头思索一会,对姜怀宁等人各行一礼道“小生知道,各位是觉得愧对小生,只是小生也早已说过,此事本就是小生理应为之,各位无需介怀”

    “小生不会再回太学,也不愿去府中叨扰小姐”

    “林公子不妨再考虑一下。明年秋考由圣上亲自出题,林公子当真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

    圣上亲自出考题,也是由圣上亲自擢选。若是能在此次秋考上拔得头筹,那也是平步青云了。林生便是佟谦最看好的学生之一。

    “太学所授之课,我皆已通晓,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待在家中安心备考。夫子与小姐不必再劝我了”

    姜怀宁闻言,将眼神投向佟谦。

    佟谦早知自己这位学生,品行高洁,不会那么容易就答应他们,却也没想到对方如此倔强,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陆昭沅待在一旁,听着几人对话,看那林公子病恹恹的靠在床头,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心生一计。

    “林公子性情高洁,才华过人,小女佩服。只是若林公子执意要留在家中备考,也需得有一副康健的身体”

    陆昭沅走到床头拿起那只装了药的空碗递给林生“公子且先端着”

    林生不知她想要做什么,便依言接过空碗。

    陆昭沅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门,不一会儿,端了一瓢水来,在林生的注视下,一点一点的往空碗中加水。

    林生本就病着,又接连两日未曾进食,文人身骨本就弱,空碗中的水渐渐满上,林生也觉得手中的一碗水重若千斤,手腕开始颤抖起来。

    他憋红了脸想要端着,连另一只手都要用上了,却在一瞬间手腕卸了力,装满水的碗掉在地上,土瓷的碗瞬间摔裂,碗中的水也四溅开来,染湿了陆昭沅的裙摆,和林生的鞋。

    林生红了脸,无措的看着一地狼藉。

    “林公子瞧,如今的你贫病交加,连一碗水都端不牢。你不愿意同我们回府上,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你病倒在这儿,毕竟我们也算是高风劲节之人,如此,我们定要派人在这里悉心照料你,可你这儿什么也没有,难不成要我们派来的人跟着你睡地板吗?”

    陆昭沅看着林生眨眨眼睛,又笑得开怀“可如果你同意随我们回府,我们便不需要派人日日来你家,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林公子善解人意,关心他人,那也就关心关心我们府上的下人吧。”

    “况且方才郎中说了,林公子这病如抽丝,没个一年半载的可好不了,林公子若执意留在这里,万一日后有什么闪失,连个去找郎中的人都没有。令尊若是知晓林公子没能如约参加秋考的原因竟是自己顽固所致,该多伤心啊”

    林生听了陆昭沅这一番长篇大论,神色有些动摇。他的身子确实太弱了,若是真如郎中所说,一年半载都好不了,他还如何专心准备秋考。

    姜怀宁见陆昭沅的方法有效,当即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陆昭沅接收到表姐传来的讯息,心中乐滋滋的“况且林公子拒绝我们,是因为觉得无功不受禄。可是,我们也是有所诉求的”

    在来时的路上,陆昭沅已经从姜怀宁处得知他们此行的目的,这会儿说到这里,悄悄扯了扯姜怀宁的袖角,没再往下说。

    姜怀宁会意,便微微躬身道“太学一事,我与佟先生定会彻查到底,届时还需要林公子帮忙作证”

    “这是自然”林生连忙回了个礼“小生义不容辞”

    “只是那汪钟奇是簪缨世家,权势颇大,若林公子执意留在此地,若是日后他对林公子起了杀心,那我们便少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人证”

    林生听言,微微蹙眉。她们说的确实在理。

    再三思考后,林生还是同意了她们的请求。

    “是小生思虑不佳了,小生便留在将军府,等姜小姐和佟夫子需要我时,我便将我所知之事,全盘托出”

    说服林生之后,一行四人便坐上马车打算回府。

    陆昭沅素来是个活泼的性子,在府中闷了几日,早已经闲得慌了,这会儿在马车上掀着帘子看大街上的热闹。

    姜怀宁看的好笑也不管她,与佟谦林生一道商议接下来该如何。

    在谈论中,姜怀宁真切的感受到了林生才华过人的荣誉。上至朝堂形势波谲云诡,下至百姓生活居穷守约,天文地理,礼乐书数,不论哪个话题,都能同他聊上一聊。尤其对朝中形势与民生之事格外通透。

    三人在这边聊得起劲,陆昭沅却在街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进了一家店铺。

    略一思索,当即转身扯着姜怀宁的袖子道“阿姐,总归佟先生会与林公子一道乘马车回府,不若我们去街上玩玩可好?”

    姜怀宁为难地看着她“现在?”

    “嗯嗯”陆昭沅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满面的渴望。

    姜怀宁看看佟谦二人,有些为难。若是将先生和林公子扔下,未免不太仗义。

    佟谦二人倒是理解的很。

    “陆姑娘年纪尚小,贪玩些实属正常,姜姑娘不必费心我们,我们自会回府”林生温温柔柔的一笑,并不在意二人要抛下他们去玩的事情,反而很是支持。

    姜怀宁看着陆昭沅仰头看她的眼,还是败下阵来。

    长叹一口气“好吧,马车便留给二位,我带着家妹去街上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