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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花糕

    殿中的人家中皆有在朝为官者,不若是亲父,不若是兄长,都自诩家世不凡。

    韩青青素来人缘好,又确实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样样精通,得了皇后夸奖便也就罢了。

    可姜怀宁二人自来不受上京贵女待见,又无故得皇后特意相记,惹了不少人心中不快。

    况且今日能在此受宴的人,才情相貌皆是上乘,家世不俗,有不少人是知晓皇子选妃一事,如此一来,皇后对姜怀宁特殊的对待,令不少人郁气。

    皇后方才离开,殿中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姜怀宁泰然自若的坐在那处,很轻易地便可以感受到有许多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只是她全当不知。

    这里是皇宫大内,规矩森严,就算她们真的有什么心思,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找她麻烦。

    宫中安排的人很快就来了,姜怀宁和陆昭沅虽是分到一处小厨房,可中间还是用隔板挡了的,姜怀宁便专心制作糕点。

    大魏向来重视礼节,花朝节也是大魏颇为重要的节日。花朝节是祭拜花神娘娘的日子,在这一日人们都会携家眷出门踏青,少女们制作花糕,夜间暂停宵禁,商贩们在庙会摆摊,百姓们在这一天晚上逛庙会,很是热闹。

    而在亥时,就是大魏的人民跳花神舞的时候。

    花神舞祭祀花神,届时,所有未婚的少年少女们都会齐聚在花神像下,跳花神舞祈求花神娘娘保佑今年大魏百花花簇锦攒,也是希望借百花盛开的寓意表示大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姜怀宁将最后一块桃花酥夹进瓷盘中,便有早在一旁等着的小宫女上前将一块雕刻了名字的木牌放置在一旁,用作标注。

    姜怀宁跟随另一名宫女来到翠微宫,受邀赴宴的人家已经有不少在此了。姜怀宁一眼便瞧见了陆师月所在,让桑云赏过小宫女,便自行走到陆师月身侧。

    “阿宁,花糕做好了?”

    陆师月本与其他夫人一同闲聊,见姜怀宁来了,便婉言谢绝了其他夫人的邀约。

    “宫女已经送去了偏殿”姜怀宁在陆师月身侧落座,一双眼眸扫过大殿“阿沅还没回来?”

    “还未,应当快了”陆师月伸手拈起一块糕点放在姜怀宁的碟子里“离开宴还有些时候,你先垫垫肚子”

    “阿母,你可听说今日圣上同皇后娘娘要为几位皇子选妃?”姜怀宁谢过陆师月,趁无人注意,悄悄附耳道。

    陆师月闻言蹙眉“你从何处听来的?”

    “阿母别管,阿母只说,这是真的?”

    陆师月点点头“我确实听别家夫人提过,只是天家未曾明示,我也不希望你或是阿沅入宫”

    “阿母放心,我同阿沅都没这个心思”姜怀宁点点头,亲昵的环住陆师月的胳膊,状似不经意般道“对了阿母,今日在等着做花糕时,我见到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和善亲人,还特意点了我呢”

    陆师月本是笑着听姜怀宁说话,闻言却道“皇后娘娘点了你?”

    还未等姜怀宁说话,陆昭沅也回来了。听得两人说话,便笑着说“是啊,皇后娘娘说阿宁表姐姝丽无双,不虚此名呢”

    陆师月想了想,又问道“皇后娘娘可还有说别的?”

    姜怀宁注意到陆师月的反常,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道“皇后娘娘说,她很期待”

    至于是期待姜怀宁,还是期待花糕,谁又能知道呢。

    殿中的人越来越多,男客们也都回了宫殿,姜怀瑾跟着陆昭沅坐在一处,两人小声嬉笑,姜怀宁却有些心神不宁。

    伴着公公高喊一句“圣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承宣帝同皇后便一同进了宫殿,翠微宫的所有人都要跪地行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承宣帝坐在上位,先理了理衣袍,这才道“都平身吧,今日花朝宫宴,朕与民同乐,爱卿们随意即可”

    姜怀宁坐回位置上,仍是恭儆。圣上可以随意,臣子却是不行的。

    “今日花朝宫宴是本宫提议要办的”皇后也笑着开口道“宫中许久不曾这么热闹过,今日便都好好玩一玩”

    话毕,便有宫女鱼贯而入,开始上菜。

    有舞女在前舞曲,桌上的宴食也都是御膳房精心准备,可姜怀宁却有些食之无味。

    轻歌曼舞,丝竹之音,可对皇家的那些猜测如鲠在喉。

    姜怀宁心中复杂,她不知自己心中现在到底作何情绪。

    一方面,她既希望此事只是太子一人的荒唐行事,可前世事情闹得那般大,皇家不可能全然不知。但是不论是圣上还是皇后,都对此事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而太子,正是皇后亲子。

    另一方面,她更倾向于太子所行之事,是受了皇家示意,就是为了行兔死狗烹之事。

    只是父亲与当今圣上情谊深厚,从圣上少年时期起,父亲便随同圣上,忠心不二,圣上所表现出来的,对姜家、对父亲也是十分看重。

    姜怀宁实在不忍猜测,前世姜家便是亡于圣上的不仁,姜家的愚忠。

    “花朝节制作花糕,祭拜花神是我陈朝民俗,今日虽在宫中设宴,却也不会罔顾风俗”待殿中舞女下去后,皇后开口道“开宴前,本宫便安排了各家小姐在宫中亲手做了花糕,不如就趁此刻,一起来品鉴一番如何”

    “皇后娘娘说的是”

    殿中有人附和“此意甚妙”

    皇后看向一旁的承宣帝,见承宣帝也点了头,便吩咐人将各家小姐做的花糕呈上。

    虽说花朝节少女们都会亲手制作花糕,可权贵家小姐鲜少有真的会亲手制作花糕的人,大多是家中厨子做好后,由这些小姐们从蒸笼中夹出,也算是亲手制作了。

    因此,此时呈上的花糕,除去由宫中嬷嬷筛选过的残次品外,只剩下了五份花糕。

    姜怀宁看着面前的桃花酥,眼神低垂,不作言语。

    众人一一尝过这五份花糕,各抒己见。被赞扬花糕的小姐自然欣喜,也有做的不那么好的,没能得到众人赞赏,心中也不免失落。

    “咦?”

    韩青青尝过桃花酥,入口并不是平常的清甜软糯,反倒是咸口的,倒像是误把细盐当成白糖放了。

    “这桃花酥似乎有些重口了些...”韩青青用茶漱了口,委婉道。

    已有不少人尝过这桃花酥,吃惯了甜口的贵人们都不能适应这咸口的桃花酥,纷纷表示赞同。

    高台上皇后的面色微不可察的沉了沉,又笑道“本宫尝着,倒觉得另有一番滋味。这平日里甜食吃的多了,今日这桃花酥倒是显得新奇好吃”端的是一副为闺阁女儿家着想,免得羞的脸皮薄。

    “这...”

    殿内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皇后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