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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隔墙有耳静听音

    余增桑拽着长须笑了笑,问:“不知道林总镇,能给我个什么样的官儿当。”

    “暂时只能给你一个偏将军的位置,你麾下的这一万兄弟。”林祈年指着眼前的青山说:“以这座雷鸣山为名号,编为雷字营,仍然交由你来统率,如何。”

    “那我的老娘,儿子呢!”余增桑的面孔中透出几分急躁。

    林祈年淡然地笑笑:“我在安曲县买了一座宅子,地契上写的是你的名字,回到曲门,那里就是你的家,你的老娘,儿子,婆娘都在家里等着你。”

    余增桑不在乎别的,他听到这个答案,就已经决定放下所有心防,一个有家室挂念的人,怎么会长久做匪。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林祈年抬头肃然说道:“既然我们已经谈妥,回去就要请旨,今日之事要做个见证,人无信不立。”

    “这个简单!”

    余增桑把两个酒碗摆在案桌上,抱着酒坛倒满,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刃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掌,殷红的鲜血淋漓在两个碗中。林祈年走过去,伸手接过短刀,也照样割破了手掌,两人的鲜血混杂在碗里。

    余增桑端起酒碗,高声说道:“我余增桑站在这儿,当着山寨所有兄弟的面儿,当着这座雷鸣山,立誓,从今以后率众归顺林祈年将军,绝不出尔反尔,若有违誓,当五雷轰顶,身魂俱消。”

    说完他把整碗酒仰头干了下去,甘甜的酒夹杂着血腥味儿灌进了肚子里。

    林祈年端起了酒碗,也开口立誓:“林祈年也当着所有兄弟的面儿,当着脚下这万里故土,对天立誓,雷鸣山众人从今后皆为我曲门兄弟,一视同仁,不以偏见,一视同仁!如有违誓,当五雷轰顶,身魂俱消。”

    他们话音刚落,天色就突然阴沉起来,天空中的浓云聚集,隐隐有闷雷声响起,林祈年和余增桑两人皆变了脸色,山匪们和下方的容晏面面相觑。幸好雷声只是在高天之上空响,并未有真劈下来。

    林祈年故作轻松地笑道:“这是老天爷的声音,他听到咱们的立誓了,故此回应。”

    余增桑哈哈大笑,转身躬身作揖道:“请主公进洞饮酒,今日不醉不归。”

    林祈年回头看了看容晏,点头说话:“也好。”

    这一场酒饮到深夜,方才作罢。第二天清晨,林祈年头脑昏沉,醉意汹涌,被容晏指挥几个山匪,连抬带推上马,一路醉着从雷鸣山回到了徐县营盘。

    他被麾下士兵抬进营帐的时候,魏源和左慎宗站在远处看见了,两人急急回到县城麾下士卒所住的民房内,其中一个穿着士兵装束的男人盘膝坐在炕台上,肩后插着四柄短剑,似乎在闭目养神。

    听到两人进来,男人缓缓睁开眼睛,眸子中透出幽暗邪冷的光,像是一条觅食的毒蛇。魏源尽量不去看此人的脸和眼睛,因为他的脸上布满了暗红的脓疮,就像是染了天花等死的病人。

    魏源只惋惜地笑着说道:“莫先生,你昨天没能去刺杀,实在是太可惜了,那可是大好的机会。余增桑那厮与林祈年在山寨中饮酒,二人都已大醉,这林祈年是被马驮着回来的。”

    “好机会,”莫剑客立刻从土炕上跳下来:“我这就去斩杀了那林祈年!”

    魏源慌忙上前去阻拦,这莫剑客实在是不像个高手,动辄就要付诸行动,他诚心地劝说道:“莫先生切不可冲动,你现在杀了林祈年,会引起曲门军与左毅卫众人的怀疑,也会引起那余增桑警觉,只有在两人都在场的情况下,才能突施杀手。”

    “先生请耐心等待,用不了几日,朝廷的旨意就会下来,卞常胜和林祈年将正式前往雷鸣山招安,到时候就是你莫先生下手的时机。”

    左慎宗一直捂着鼻子,这屋里散发着一股甜腥的味道。他烦躁而且恼怒,樊将军脑袋抽了还是怎么回事儿,他怎么能派一个染病的人过来?也就幸亏此人染的不是痘疮天花而是花柳病,要不然他根本不会进这屋。

    莫剑客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恨恨地说道:“我染了此病,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拜那林祈年所赐,姑且让其先多活几日,等到了那一日,我定要在他的身上戳几百个透明的窟窿!”

    两人劝慰了一阵莫剑客,才连忙告辞走出来,站在屋外左慎宗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恼声说道:“这人到底靠不靠谱,我看一点儿都不像个高手,哪个高手能染上花柳病?你就算出去嫖,你好歹找一个高端上档次点的青楼,怎么会染上哪种东西!”

    他的话音未落,窗户内突然射出一柄短剑,如电光疾速射出,斩断了门外的一棵小树,又疾速地从窗户钻入,在左慎宗的脸上留下来一道浅浅的伤痕。

    “如果再有下次出言不逊,被取的就是你的项上人头。”

    左慎宗惊出了一身冷汗,被莫剑客施展出的神通给吓住了,以为这是仙人手段,但是如果他们耳朵好一点,就能听出空气中有丝弦的声音,这短剑是被细丝牵引,自然能收出发回,不过能练到这个地步,说明莫剑客这两年真是走心了。

    他们躲出一段距离才又聚在一起商议:“俗话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也不能之指望这么一个染病鬼,应当有两手准备。樊将军从云都带来了十支毒箭,发给两个射得准的兵卒,让他们作为后手,让那林祈年和余增桑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背后的房屋角落里突然发出哗啦响声,两人惊吓得屏住呼吸,互相使了个眼色,都悄悄地把腰间的短刀给拔了出来。

    刚才的话让偷听了可了不得,这可是要人命的,必须让偷听的人灭口。

    两人一左一右走向民房的背后,同时挥舞着钢刀冲了出去,却是一只鸡从瓦砾中跑了出去,发出咯咯的叫声。

    左慎宗松了一口气,他娘的吓死人,原来只是一只鸡。魏源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两人转身往城墙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