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个很荒唐的猜测

    若是以前的莫寻，此时回到安城，无异于羊入虎口，可如今的莫寻，已被打磨成一把利剑，直指仇人们的咽喉。

    不出洛云所料，很快探子传来莫寻的消息，说她烧了云安观，杀了端羽和闻图，又将香河县县令分尸，将尸身置放在一些无名荒冢间。

    几日后，一封莫寻的亲笔信被送到公主眼前，信中所写之事却让洛云惊讶不已。莫寻提出一个离奇的猜测——在宁城的苏成并不是苏成，而是端羽。

    莫寻在云安观正准备杀端羽时，他却大笑起来，说自己不是端羽，而是苏成，莫寻就算是杀了他，也不过是被人利用，找错正主。莫寻自然不信他的胡言乱语，先将他的舌头割下来，然后将他慢慢折磨致死。

    安成公将端羽软禁在云安观，未曾杀了他，只是因为安成公早已对端羽的丹药养成依赖，只要几日不服用，便会迅速衰老、病魔缠身。可端羽却说，他还需要帮手，便将闻图和巫师都软件在云安观，每日不得出炼丹房。

    所以莫寻很容易就打晕所有的守卫，将那沆瀣一气的三人折磨致死，然后一把火将云安观烧个干净。只是云安观里还住着一位故人——在雨泽村和香河县与莫寻为邻近十载的阿婆。莫寻不忍心苛责她，便带她离开了云安观，其余人都随着烈火化作灰烬。

    六年不见，一切都物是人非，阿婆也老了很多，还神志不清，到处找自己的两个儿子。阿婆曾告诉过莫寻，她的丈夫死得早，自己养不活两个儿子，一个被卖到安城，叫阿成，一个被卖到宁城，叫阿起，每年她都会做一件新衣裳给他们，然后又将衣服烧掉。

    以前莫寻见她凄苦，本想替她打听两位儿子的去向，可阿婆只是说，他们不管是生是死，都与她无关，只是逢年过节忍不住挂念罢了。如今阿婆却每日都跟她说，自己的阿宁和阿起都回来了，每天早上替她梳头，然后一同吃饭，对她很是体贴。随后又焦急地问道，那日家中大火，她的阿成和阿起去哪里了？

    莫寻便问她，你的阿宁和阿辞长什么样？阿婆答到，自己记不清楚了，不过她知道阿成最喜欢吃酸的东西，阿起喜欢吃甜的东西。阿成每天都跟她吃饭时，都会吃一口酸蒜。莫寻突然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以前的苏成便是这般，吃饭前总喜欢吃一口酸蒜，说他小时候吃惯了，总要吃些酸的东西才胃口大开。

    莫寻便描摹出苏成、端羽的画像来，让她认哪一个是阿成，阿婆指着苏成说，这是小时候的阿宁，指着端羽説，这是长大后的阿宁。莫寻又想起公主曾对她抱怨过，苏成自从来到宁城，便像是变了一人般，甚少结交武将，跟一些宦官文臣倒走得很近，而且两人大婚后一直分房睡。

    这些琐事平日里听来倒也不觉得有何不妥，苏成的异常无非是远离他乡后的不适，又急于在宁城立足而对公主有所疏忽罢了，公主也并未真的把他当做夫婿，更像是一个亲近些的侍从。可如今拼凑起来，莫寻脑海中出现一个可怕的猜想——端羽此前怕是早就知道阿婆和苏成是母子，于是便用阿婆要挟苏成，让他背叛了莫辞。自从莫辞死后，端羽大势已去，便借着苏成之躯，金蝉脱壳，两人互相换魂，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那位阿起，莫辞又将闻图和巫师的画像拿给阿婆看，阿婆竟然指着巫师说，这就是自己的阿起。莫寻这才明白，当年香河镇闻家偏院之火，若不是有这位巫师相劝，阿婆怎会那么轻易地就背叛自己和阿辞，在县令面前为闻图开脱？

    于是莫寻写信把自己的所闻所想告知公主，让她暗中查一查苏成的底细。公主虽也不相信，端羽是苏成，苏成是端羽，这样的猜测太过于诡异。可她想起，莫辞死的那晚，苏成确实出去了一趟，三日后才赶回来，说是替城主押送端羽。回来后他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很少与公主碰面。

    未收到莫寻的信前，公主只是认为苏成急于在宁城站稳脚跟，才会拼命往上爬，哪怕风头盖过公主，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她也只觉得对自己百利无一害。可看完莫寻的信后，她也开始动摇，就算从未听闻凡人可以换魂，可她还是听说，江湖中有易容这门本事。

    若是丹主端羽易容成苏成，她能认出来吗？当下她已来不及细想，赶紧拔营前往边城，来到宁城公身边，替他防着苏成，暗中悄悄试探他的身份，此时还是以战事为紧。

    安城公年初便病发，卧床调养了两个月才稍微好转，但他常年服用丹药，不知不觉早已毒入骨髓，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宁城屯兵边塞，只为等一个时机，安城公病逝那日，便是宁城公以奔丧为由，举兵入城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