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地狱恶鬼前来索命

    莫寻来到安城后，便听闻城主病发，命不久矣。满城传言，宁城公已驻军边城，等城主死了，好乘机吞并安城。百姓们说起这些时，大多会赶紧收拾家当细软，随时准备逃命去，可也有人暗中称好，说安城公几十年来未有建设，只顾享乐，民不聊生，宁城公虽野心勃勃，却心系苍生，是位能让百姓衣食无忧的好主公。

    莫寻自然也很赞成少数人所言，她只是客居宁城半年多，却也感受到，宁城百姓大多都是平安喜乐、康泰富足的，也都打心底里尊敬城主一家。有时莫寻也会感到后悔，若是早些带着莫辞来宁城，是不是结局便会有所不同？

    可在凡人的世界里，回到过去重新做选择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的莫辞死了，去了另一个世界等她。她本不知如何才能熬到二十六岁，可在宁城她找到了希望。既然她只想为莫辞报仇，那便不计代价地去完成。

    如今她做到了，当她闯进城主府中时，那些以前一脚便能让她断掉半根肋骨的侍卫，都变得不堪一击，一个个如那年的雪花一般飘然倒地。不出半日，她便浑身是血地站在城主床前，仿佛刚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鬼一般。

    城主半撑着身子慌张地喊人，莫寻只告诉他，殿外已经无人。城主便缩到墙角，哆嗦着问她，是不是地狱恶鬼前来索命？她想要什么，他立刻令人去办。或许是莫寻的样子过于恐怖，或许是城主过于惊慌，莫寻的短刀才刚靠近他的脖颈，他便两眼发白，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莫寻将他拖到城主府外，高高挂起，然后从府中又拿出十几把弓箭，扔到街上，告诉安城百姓，谁能射中那个人肉靶子，便能领取十金。刚开始只是些流浪汉敢上前一试，没想到射中之后真的得了许多金锭子，便四处吆喝，引来许多百姓尝试。

    就这样过了半日，城主身上密密麻麻地插着箭，活像一只血刺猬，莫寻这才让他们住手。随后又找了十个壮汉，让他们跟着自己去城主府中，把所有的财宝都搬出来分给大家。百姓一见可以从城主府中拿出这么多财宝来，抢完壮汉手中的，又冲进城主府，只花了一个晚上，便将城主府中积攒多年的财物洗劫一空。

    等两日后宁城公入主安城，差点没被气晕过去，连床上的帏帐都被掀了去。看着光秃秃的寝殿，他硬是一夜没睡，第二日便找来洛云，让她给莫寻一些惩戒。洛云却只是取笑父亲，说他不过是大老远跑来，却没捞到什么油水，怕军费入不敷出吧。

    随后又安慰他道，安城百姓不比宁城百姓，一直被压榨得厉害，此番散尽钱财，也是为了他们一家挡了灾不是？若是安城百姓走投无路，孤注一掷奋起反抗，父亲又如何能顺利入主安城？宁城公这才将此事放下，忙着收拾各种烂摊子。

    莫寻也跟着洛云回到了修武府，也就是公主大婚之时的安宁府。稍作整顿后，莫寻便向洛云问起苏成之事。洛云也正为此事头疼，将她拉倒殿内详说。自从她对苏成的身份起疑心后，便试探过他几次，发现他与以前确实有所不同——如今苏成吃食偏辣，并不喜欢吃酸蒜；以前苏成在大火中救她时，她所赠的玉佩，他也完全不记得；宁城公被莫寻气得整夜睡不着时，苏成竟献上了安神丸，说是自己亲手所制，可苏成不管在安城还是宁城，从未学过炼丹术。

    总之许多事情都能证明，此苏成并非以前的苏成。可公主曾亲眼见过他沐浴，殷勤伺候他擦脸，容貌没有丝毫变化，并不是易容术。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还魂术？

    莫寻想起五年前的莫辞何尝不像是换了魂一般？原以为那把伞只是凡间宝物，谁曾想却是杀人利器？自己本来杀只鸡都觉得于心不忍，可如今多少人命丧自己手中？或许世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能之事，只是凡人的眼光见识太过短浅罢了。

    她将自己的看法告诉洛云后，公主也沉默了，只能接受现实，苏成早已不是以前的苏成。还魂也好，易容也罢，当下紧要的，还是确定苏成到底是不是端羽。

    而这世上还能认出丹主端羽之人，也只有洛云。

    五年前她第一次去安城便能一眼认出端羽，不仅仅是因为他和父亲长得很像，还因为她小时候，曾与他相处过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