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东晋风云 » 第十四章 以奇用兵

第十四章 以奇用兵

    是时,王应、王国、刘愿、石览、赵龚、赵胤、周抚、陶瞻、朱昌、荀灌等一班儿骏马刚渡水北,便背水结营,放马修整。直到下半夜来,仍毫无动静。杜曾因上次被袭,此次围打宛城,格外小心,放出无数探子。探子见救兵渡河后,略无动作,急报知杜曾。杜曾早预设埋伏,欲先灭救兵,再攻宛城。忽闻救兵背水结阵,乃置己于死地,心中疑惑,急唤第五猗、挚瞻、杜野等商议,道:“敌军背水结阵,不知为何?”

    杜野大笑道:“此定为怯敌。小侄愿领一军,急袭之!斩彼首而来,献于叔父。”

    第五猗阻道:“不可大意。莫非彼因兵少,欲效韩信,背水一战,而求急胜也。如此,彼当有所准备,吾等当严防紧守,未可轻易离阵。”

    挚瞻道:“依吾看来,不社甚像。彼之军来,实欲解围,驻扎不进,徒耗时日。作如此阵仗,定欲潜击吾军。但不知吾军虚实,彼布疑阵之后,必有暗探探我军军情者。”

    杜曾点首,问道:“吾等当如何?”

    挚瞻答道:“欲知敌情亦不难。可遣一军,虚击其阵,彼若有伏,必然杀出。我等诈败,诱其来此。然后伏兵四出,彼必败。小人不才,愿往诱敌。”杜曾即令挚瞻引骁勇骑兵,速去诱敌。挚瞻得令,飞骑而来,直到赵龚诸人营边。

    此刻,正是黎明前夕,夜最暗时,雾浓霜重,营地之内静然悄然,唯篝火噼噼啪啪,自爆作响。挚瞻冷冷一笑,令士卒高喊,作劫营状,却只不进去。

    果然,周抚一马当先,舞动双戟,从营正中直冲杀出;营地左边,陶瞻骑一赤兔高马,赶来夹杀;营地右边,荀灌红袍红铠,领着军队,如一红罗缎般,来围敌军。殿后,石览引着部队,个个旌旗,人人大鼓,直压上来。

    挚瞻暗喜,飞马来敌周抚,斗三五回合,诈败而走。石览、周抚、陶瞻、荀灌急追十数里后,齐整军队,复全军敲锣打鼓,作声势浩大之状,缓缓行军,似向宛城挺进。挚瞻引军来见杜曾,报知情形。杜曾大喜,急令埋伏之军,提起精神,准备厮杀,以人头多少邀功。

    天色渐明,林雾更重。杜曾等闻鼓声愈剧愈烈,反而愈加欢喜,手中利刃如亲闺女也似,捂得火热。又过许久,鼓声排山倒海一阵乱作,响震山林。杜曾诸人疙疸筋瘤皆笑得颤作,以为战机目前,大胜在即。

    倏忽,鼓声戛然而止,四周寂而悄悄。杜曾大军不知所以。又过数刻,四周一片死寂,杜曾诸人大疑,急唤军探探明情形。又数刻,军探来报,前方林地,插满敌军旌旗,却无一敌军身影。

    杜曾诸人不信,急唤再探,军探再回报,确无敌军。杜曾、挚瞻等乃自引着众军,亲自来看。林地之中,果然只留下些许旌旗、战鼓。挚瞻手抓旗角,瞧了又瞧,双眼一闪,忽而大惊,喊道:“不好,彼军袭新野去也!”杜曾等猛醒,急撤宛城之兵,火速向新野进发。

    当时,赵龚待周抚等稍赶敌军一阵子后,知营边已无敌人,便急分两队,一队由王国领军,附将为赵胤、朱昌;另一队由刘愿领军,附将为赵龚、王应。两军一前一后,偃旗息鼓,利箭也似向新野飞去。破晓时分,已将近新野城,于是布阵于穰县至新野路边。时雾林之中,王国、刘愿等立起旗号,整顿军卒,严明军令后,王国便统着赵胤、朱昌,作出攻坚之阵,整整齐齐压到新野城下。

    胡混在城楼之上,看烟尘起处,敌军到来,哈哈大笑,高喊道:“果不出杜保将军所料。这班烂瓜官吏,真道我等未作准备耶!找死不捡好日子!”即刻,令军间暗向穰县之杜保,宛城之杜曾两处速送密信,唤两将火速派兵,夹击敌军。新野城中,城门两边,早已埋伏健勇,只等胡混号令便急杀出城。

    朱昌来到城边,看城楼正面城门紧闭,焚起性子,飞马出阵,对着城楼贼将,破口大骂,更把杜曾祖宗之十八代骂得体无完肤。胡混于城楼之上分明听见,火红项脖,却仍耐着性子,自语道:“又不骂我!汝愿咒谁咒谁去。”心下想道,等杜曾、杜保来到,便出城捏死这叫骂之臭虫。

    杜保出镇穰县,本为新野掎角。杜曾围攻宛城,便提起精神,时时令军间于路探察。闻新野有急,大笑一声,倾巢赶来厮杀。路中,得胡混军报,知城内已作准备,便自带头,轻骑突进。不时,又得杜曾军报,知大军已回,要杀敌人个措手不及,死无葬身,于是更是喜上眉梢,势如斗牛也似,赶杀而来。

    多时,胡混见朱昌骂疲了,探子从城后暗道入城,回报道,杜保已到,急令出城夹攻。胡混大喜,急下城楼。刚下城楼,又有报,杜曾大军即刻赶来,有军令在,令曰稍等数刻,方可出城诱敌。胡混憋了大半晌气火,终究如炮爆裂,飞身上马,大开城门,专捡朱昌,杀骂而来。

    王国见敌军出城,将队伍稍退,留出空地,好做厮杀。朱昌脚底性起,生起疯来,专对敌军头儿,火杂杂杀去。

    此时,杜保来到,于远处觑得两军已城池边厮杀开来,搅做一团,大喜过望。便烧起火鸡也似脖子,抡起大砍刀,一马当先,飞冲过去。

    赵胤于后阵中见敌军已来,冷笑一声,令吹起号角。那号角如天籁般,悠扬而起,顿时方圆十里之外皆能听见。

    杜保听得号角,哈哈大笑道:“此时哭破肝胆也没用了,何况号角!”更把快马飙得泼盏也似,直取赵胤。

    瞬息之间,杜保忽闻身后冷风飕飕,脊背发凉,急转头,但见一队军马,急袭己阵。当先者,一白袍少年,一段赤练马影,一条寒水利剑,极其雄壮,飞电袭来,那人正是赵龚。

    杜保大吃一惊,急转马头,横起砍刀,来迎赵龚。两马马头方交,杜保使尽全力,照赵龚面门,飞劈一刀。赵龚见刀口薄来,将剑眉一扬,左手向马鞍稍稍一按,坐骑负重,低下马头,后腿力蹬,顿时弓起,高嘶一声。赵龚早已离鞍,头往下,双脚往上,抟扶摇羊角直上,和杜保之眼打个照面,右手寒水,快如闪电,在杜保之颈轻抹而过,杜保之血顿时如地下积久之岩浆,得一缺口,疯涌而出。

    赵龚左手早已吊着杜保之头,双脚却正立在杜保之马臀部。赵龚再轻轻一踏,身子便锦缎般,飘转旋起,落回己马。而杜保之马,如地塌山崩,叭地巨响,毙于地上。原来此乃赵龚早已计好之策,找了匹耐力高马,自蹲马背之上,自两军交锋,便出其不意,从斜侧奇袭敌阵,先取敌将首级。只是计恁大胆些,若不成功,必自遭殃,非跌死于马下不可。然则年少气盛,计略不周,未顾身后,倒成全了他。

    胡混见杜保才一交锋,即被割下首级,刀法自乱,且木讷于马上,早中朱昌一枪,于是忙伏下身子,龟缩回城。杜保之救兵亦顿时自乱,欲先逃命。

    此刻,杜曾方到,正自排布阵形,见兄长瞬时为割却头颅,冷气倒吸,做声不得。身后军将更是惊恐万分。王应见赵龚如刈草割苗般灭了敌将头目,热血倒腾,亦要建功,恰而侧方又有敌军救兵,不分青红皂白,呐喊一声,骤马冲杀。

    挚瞻见众心不稳,也不打话,将马一拍,捷杀王应。刘愿唯恐王应有失,难向王敦交待,驰马保护。杜野见父亲被杀,顿时脑骨崩裂,血丝贯瞳,抡起大刀,疯狗也似,向赵龚身后扑来。不想却恼起赵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