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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登州

    登州的官道上。

    正是夏末时节,天早早得已经大亮,太阳晒得老高,一辆马车在官道上跑着,登州的城门早已经大开开来,进进出出不少行人,好不热闹。

    登州城下一名士兵看着一个过来换班的中年男子,脸上露出笑意,“马叔,今日你可来晚了啊。”

    那被唤做马叔的男子摇摇头,一脸无奈道:“今早送你嫂子去范府,耽搁了。”

    “没事,马叔,我就是和您开开玩笑。”

    那青年男子笑了笑,听见范府二字,心里八卦心升起。

    “哎,马叔,婶子在范府侍奉,那范家公子被郑县崔家小姐退亲了到底是因为何事?”

    被叫马叔的男子白了一眼那年轻男子,“你婶子是在范府侍奉,可贵人主子的事情她怎么知道?”

    “你说你,堂堂男儿,整天八卦这些做啥?”

    “马叔啊,您这是冤枉了我啊,全是因为我那媳妇整天八卦长八卦短,她知道婶子在范府侍奉,这不是闹着要我和马叔打探一番,我也是被逼的。”

    “行了行了,赶紧换班吧,你快些回去好好陪陪你媳妇吧。”

    “好咧~”

    两人正说着,一马车从两人身边奔驰而过,驾车的车夫看着进了城驾着马车慢了下来,他回头朝着马车内的人儿开口道:“公子,已经到了登州了。”

    马车里的公子撩开布帘,往外头望着,这一路她虽然过了不少州县,可还没好好瞧过。

    “把我送到最近的一家客栈前就可以,一会我给您结账。”

    “好咧~”那车夫驾着马车左瞧瞧右瞧瞧,见了一家写着“凤满阁”的客栈,看着外间还算雅致一共两层,他停了下马车,对着里面的人儿道:“公子,到了,您瞧瞧,这家客栈如何?”

    里面的人儿撩开布帘,看了看,点头道,“就这吧~”

    然后撩开车帘,下了马车,把银两细细数好给了那车夫,才转身往客栈去。

    在门口招呼的小二,见来了客人连忙招呼着,请了进去。

    那人儿要了二楼一间有窗户的客房。

    安越一身男装,她把东西放在厢房的梳妆台上,看着铜镜中的人儿,虽有些憔悴,可又有些好笑,她对着铜镜笑了笑,没成想自己做男子装扮看着是这番模样,好矮。

    她笑了笑,从鹭桥镇来登州,路途遥远,一个女子独自出门在外,不太安全,也不太方便,所以她便做了男子装扮,一路上平安无事。

    没一会,店小二敲响了房门,送了热水上来。

    安越把房门反锁,绕到屏风后的浴桶前,开始脱衣服,洗头洗澡来。

    坐在浴桶里泡着身子,安越才感觉身子舒爽了不少,这一路来,实在有些辛苦,不管前世今生,她还都没出过这么远的门,也没来过登州。

    她闭上眼睛静静地泡着澡,浴桶前雾气腾腾,像是要染晕了她的脸颊。

    十日前她听说范文书定亲了。

    脑子轰轰的,想起许多事情来,可心底,大约是不甘。

    不甘心,自己前世爱了他一场,却这样?

    不甘心,自己前世爱了他一场,被玩弄?

    最后脑子一热,冒出想法来,要来见他一面?

    总要给前世的自己讨回点什么?

    她同周老先生手中看过那请帖,知道成亲的具体日子是什么时辰,她当时只想着,赶在他成亲前,讨回点便好了!

    泡好了澡,她拿起浴桶延边挂着的干净帕子擦起身子来,擦好身子。

    拿下屏风上搭着的帕子把青丝包好,这样才开始从扔在梳妆台上的包袱里拿起一身女装穿了起来。

    安越穿着碧青色翠烟上衣,一袭白色烟云百褶裙,身披白色薄烟纱,腰系一条碧青色腰带,身段窈窕,削肩细腰。

    她坐在梳妆台前,把青丝一点一点地擦拭得干透了,才给自己梳了一个简单的发篦,一支碧玉玉簪簪在发篦中,再拿出带来的眉黛开始给自己淡扫弯眉,轻施薄粉。

    等梳妆打扮好后,她把包袱放进厢房的柜子中,拿出一个钱袋挂在腰间,准备出门一趟。

    出门在外时刻要注意着,就连钱袋她都是分为三个的,她关好柜子,走了几步,绕出屏风后,去开了厢房房门,关好,下了楼。

    楼下的掌柜瞧着二楼下来一个陌生的明艳动人的女子,有些惊讶,见她找到一个小二,告知他自己就是住在二楼某厢房的客人安越,麻烦他去把自己房中浴桶里的水收拾一下,惊得那个小二愣了半响,明明进去的是个矮小清秀男子,怎么出来的是个美人?

    等那小二反应过来时,安越已经出了客栈。

    她出了客栈。

    在街道上瞧了瞧。

    这是她第一次来登州,也是她第一次亲眼瞧见登州的繁华。

    登州城街道两边店铺林立,红砖绿瓦楼阁飞檐,随意高高扬起的商铺旗帜,那川流不息的行人和马车,还有那策马扬鞭好生潇洒的公子哥,以及那些路过的美貌娇俏姑娘小姐。

    路上的行人皆是长袍绸缎,轻纱罗裙,一个个都笑语喧哗,看着便是熙熙攘攘。

    她望了一眼远处的城墙楼院,皆是宏丽华美,风格别致,是她从未见过的城墙楼院。

    烈日高照,在霞光照耀下的登州城,瞧着像是金碧辉煌,十分夺目。

    她站在街道上,心里已经震叹万分,脸上也是露出惊讶。

    等又过了一会,她平静了下来,脸上尽量,维持平静。

    她心里已经掀起了万分感叹。

    她自己和他,生活的地方相差这么大?

    从前她只知他是登州长史家公子,她也想象过登州是何景色繁华,可到底不及她现在亲眼瞧上一眼。

    这里根本就是她想象不到的繁华景象,这里和小镇,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她走走逛逛瞧瞧。

    逛到一个卖糕点的小摊前,正准备仔细瞧瞧那些新奇的糕点,还未说话,一个道空灵清绝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了起来,“阮阿婆,麻烦给我各自包上一份。”

    安越一愣,回头寻着那声音来处瞧了一眼。

    只见视线中的女子穿着一身翠蓝罗裙,外披葱白轻纱,青丝梳成芙蓉篦,斜插一支珊瑚钗,一支梅花金丝簪,两朵梅花绢花,耳垂坠着一对梅花金丝耳坠,一晃一晃,添了几分淡雅,她越走越近,体态轻盈,身姿纤细,肌肤胜雪,美目流盼,温婉绝俗的脸上满是柔和的笑意。

    那女子也看见了安越,见安越望着她,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朝着安越淡淡一笑,一脸温和。

    “好咧,苗小姐。”

    小摊前的阮婆婆已经开了口,熟练地给苗秀姝包起糕点来。

    安越一惊,苗小姐?

    她可还记得,从前纪言说过的范公子喜爱的女子叫苗秀姝?

    安越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见那女子对自己温柔地笑着,该不会?

    这么巧?

    眼前的这个苗小姐?

    不会便是苗秀姝吧?

    半响中,那阮婆婆已经包好了,苗秀姝走到小摊前把银两给她,拿着包好的糕点便走。

    留下心惊的安越站在小摊前,望着那苗小姐走远了,才回头问那卖糕点的婆婆,那位苗小姐本名是不是唤苗秀姝?

    阮婆婆点头,好奇的看了几眼安越。

    阮婆婆是这登州城卖糕点的商贩,什么街道谣言人物都见过,也认一二,这苗秀姝一口声音空灵绝俗,容貌温婉秀丽,她是认识的。

    安越由起初惊讶,到之后的无奈。

    也该是这般见之忘俗的女子?

    才配得上他那般的喜欢?

    经过这么一遭,她完全没了心思逛下去了。

    她望了望那苗姑娘离开的方向,感叹了一道,接着和阮婆婆寻问了范府的方向,安越沿着方向就往范府走。

    卖糕点的阮婆婆有些奇怪地望着离去的姑娘,今日这是怎么了?

    同时看见两个模样生得这般好的姑娘也就罢了,可她们好像都和范府有关系?

    一个和范府的公子有着说不清的关系,一个又和她询问那范府的方向?

    阮婆婆疑惑,可很快便有人来买糕点了,她忙了起来,顺便把疑惑给抛在脑后了。

    登州城街道两边依旧繁华,安越一路上神色都有些失落,脑海中全是刚刚瞧见的那苗小姐的身影。

    那苗小姐的肌肤胜雪,比自己好上太多,那苗小姐的声音空灵好听,自己根本就没法比,那苗小姐身姿纤细高挑,体态轻盈,好吧自己也没法比……

    真是没法比了。

    可她哪知道她在心中和别人比较,别人也在心里和她比较。

    登州城门边,容貌姣好的苗秀姝拿着糕点,坐上停在城门处送自己来的马车。

    马车中还有一位中年女子,那中年女子气质出尘,穿着一身素雅罗裙,发篦挽得简单,看见苗秀姝回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来。

    苗秀姝把糕点放在马车内里小案桌上,笑着请丘音尝尝新买的糕点,这糕点做得别致,是那阮婆婆祖传的法子,味道很不错,丘音无意间吃过一次后,便喜爱上了,苗秀姝记在心里,今日她们一同进城,采买物什,准备走时,苗秀姝想着糕点的事情来,便请了丘音和车夫稍微等上她一会。

    丘音瞧着那些糕点,苗秀姝已经拆开一包了,丘音伸手,也不拘束,拿起一个便尝了尝,味道不错,像极了她还是姑娘时吃过的味道。

    连吃了两块后,丘音才开口道:“你也尝尝。”

    苗秀姝摇摇头,轻笑道:“音姨先尝着。”

    接着想到刚刚瞧见的明艳姑娘,她浅笑道:“音姨,刚刚我在买糕点时,瞧见了一个姑娘。”

    “一个姑娘?”

    “那姑娘瞧着不像登州人士,个子不高,穿着朴素,可那模样倒是极好的。”

    “模样如何好?你怎知她瞧着不像本地人?”丘音来了兴致。

    “她那衣裙看着不像是登州的衣裙款式,我起初也是惊讶,她头上只簪了一支成色普通的碧玉簪,脸上薄施粉黛,瞧着却十分得明艳动人,身姿又袅娜,曲线诱人。”

    丘音点点头,开口道:“是这等好相貌的姑娘?”

    苗秀姝点点头。

    “她那衣裙瞧着像是江南一代的款式。”

    “江南一代?”

    丘音想了想。

    “历朝历代,江南一代出的美人确实不少。”

    江南富庶水乡、烟雨朦胧、出的女子娇艳欲滴。

    她们很多敏感、细心、真实、又易多愁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