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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正派

    摄山下清风观中,太极真人和观中玄真主持围坐在大殿里的香案旁,夜色渐浓,一盏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昏黄色的光印在两人枯瘦干练的脸上,把胡子也染成了黄色。香案上煮着一壶茶,淡淡的茶香闻起来就让人心静怡然,太极真人说道:“玄真师兄,我收到你传音令就遣思恒来此调查,从昨日交手来看,这狐妖似乎是从幻界而来,可云一在扶桑台探查时说人妖结界未破,这些孽畜不知从何入界。现鸿蒙派已到关键时期,师兄一定护好这清风观,切不可让多年心血付之一炬。”

    玄真看着烛火眯了眯眼,叹着气说道:“四十年来,我从未离开这清风观半步。如今已七十有余,时常想我鸿蒙真能如天书所说完成修仙大业,那三代人的呕心沥血也算是值了。”说完又转头望向院子的那棵长在水里的大树,这棵树看似像榕树一样,却没有一片树叶,造型奇特,盘根错节的生长在院子中间,似乎是浮在这池水中,池水则像是一面镜子,反射着明亮的月光。清风观在这摄山下占地其实不大,隐隐的藏在郁郁葱葱的草木古树中,远远望去也只能看到一点炊烟,玄真又说:“这无根仙树在镜月池中吸收灵力已过百年,散发的妖邪之气越发的强劲了,有几次我在潜心修道时都被它拉入幻象之中,几经折磨努力定神才得以挣脱。”

    太极真人忽然皱了一下眉:“这仙树本是神农手中的百草枝,上古时与女娲娘娘大战时才折断遗落在东海之上,创派祖师游历东海时才发现,据说找到时黑雾笼罩其中,虽历经千万年也不过三尺。而通策师伯将它植入这镜月池不过才百年,已长成如此之巨,这天地之灵的滋养竟恐怖如此。难道是狐妖是感受到无根仙树的灵力,才追寻到即墨来的?若是如此,那须加快我进度,以免生变,只是这纯阳之人属实难遇。这几年,我寻遍了各门各派,只要听闻哪里有奇人异士就要去一查究竟,可最终还是无所获。”

    玄真端起身前的茶杯,尝了一口茶说:“寻常人只三魂六魄,混沌手札所记录的开启望仙轮之法是需要三魂七魄的纯阳之人聚三百六十九颗天地之灵。只要青鸾灯不灭,赤玉狻猊通过这无根仙树进了幻境就始终能聚齐天地之灵。至于纯阳之人,茫茫宇宙,确实如大海捞针啊。”

    太极真人忽然若有所思,低声问道:“若实在找寻无果,师兄你看让思恒持羲和剑?”

    “玄空不可!”玄真厉声说道“融合天地之灵持业火剑强开望仙轮,虽然可行,可一旦定力不够而失败,不仅鸿蒙派两代人的心血付诸东流,持剑之人也因业火反噬,遁入魔道,不入轮回。这其中代价岂是你我能够承担得起的?”玄真顿了顿,叹了口气低声又说:“吾辈求仙为何?若不是看透这人间疾苦,以求仙人之道能抚天下灾祸。纯阳之人持剑就算失败也不至于遭受反噬,若不如此,世间多生一魔,你我如何能镇住这局势?更何况思恒是你我之徒?”

    太极真人苦笑道:“师弟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暂不提此事,既说起思恒,我听他言昨日救起一少年,那少年伤势如何?”

    “我观其脉象已无大碍,似是受惊吓过度才致昏迷,想必不久就会醒来。思恒这孩子心细善良,天资聪颖,他的幻术已有小成,再过二十年,怕是你我也不及啊。”

    太极真人缕缕胡子,似有些骄傲的说:“呵呵,这孩子确实肯勤学苦练,众多弟子中也就他和思远修为进步极快,二十出头已达三重幻境,思恒自修的清晰术,更是能将所受幻象清退,令老夫也颇为惊讶,能有如此觉悟,云一师弟功不可没啊。”

    “还是需要多加练习,在修仙的各派中,属我鸿蒙和蜀山弟子稀少,入派条件颇高,最是讲究慧根。倘若不能出类拔萃,岂不是白白浪费一生的光阴。当年若不是玄离师弟弃剑遁走,何至于今日还未能完成大业,论天赋聪慧,你我均不及他。通策,通慧两位师伯更是将毕生修炼的心法和煅剑之术倾囊相授。可惜啊,他迷恋尘世情爱,与妖相伴,三十年的修为化作青烟。也罢,也罢。”玄真说着说着,双眼望着烛火,陷入了一阵迷茫。

    “那都已成了往事,师兄不必介怀,玄离师兄能不顾师徒之恩,你我同门之谊,自然有他的想法,这大业虽多磨难,能在我们手中完成,也不负师父师伯之托,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我还需打起精神,无根仙树不可生变,师兄多加谨慎才是。”

    “这个自然,清风观隐于摄山之中,我已施法重构幻象与观中。这无根仙树在寻常妖物看来只是枯木而已。”话未说完,眼前烛火越来越明亮,光芒如烈阳般刺眼,照着整个殿内如白昼般。只在一瞬间又恢复如常,殿内两人对坐的香案旁多了一只赤色远古神兽,唤做狻猊。狻猊毛发如火焰般赤红,两只金色的眼睛,形态如狮,长有龙须。

    玄空见它笑着打趣道“赤騄此去收获颇丰啊,你看这肚子吃的如胖厨一般浑圆,这若是青狕见了,怕已经认不出你了。”

    玄真只是捋了捋胡子,摸了摸赤玉狻猊说“去吧,已多日未回了。”赤騄学着猫一样黏了黏玄真,低吼一声,转头走向殿外,一个跳跃来到镜月池旁,蹲坐在石柱上张开嘴巴,从嘴里吐出七八个闪着荧光的球形宝珠,宝珠一闪一闪的缓缓飘向无根仙树,附着在树上渐渐融入树内,不见了踪影。赤玉狻猊也如青玉麒麟一样幻作石像蹲坐在石柱之上。

    思恒来到观中客房,见那少年仍在床上打鼾,面露嫌弃之色,可一时也没有别处可去,观中客房本身只有三间,玄空,玄真两位师伯已经占了两个,只好和这个少年挤一间。可这少年从着装看起来像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睡相却属实不雅,什么打鼾,放屁,磨牙,梦话能有的都占了。思恒无奈,出了房间,在厅里的客桌旁端正的坐下,整了整衣衫,双手放在大腿之上,开始闭目打坐起来。

    呼哼~呼哼~鼾声越来越响,在静谧的夜里与猫头鹰的咕咕声交相辉映。少年突然喊到:“妖怪,妖怪!!!”思恒一惊,睁眼健步已到床前,见到少年笔直坐在床上,双眼紧闭,双手笔直抬起,食指指着面前的墙说道:“姑娘别怕,我秦落虽是书生,可也跟一道长学了一招半式,你快跑,我断后!”说完直直的倒在床上,又开始呼哧呼哧的打起呼噜。思恒呆在原地,手中的重光剑悬在空气中发出瑟瑟寒光,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收剑入鞘,弯腰矮身的提起手掌啪啪打在秦落脸上,见毫无反应,好自没趣的回到厅中继续打坐。

    鸡鸣三起,晨光微曦,思恒一夜无眠,想着打坐有些倦了,便轻推房门,来到小院中练剑提神。青衣束身的思恒练剑的姿势步法玄妙异常,道袍随风轻飘,倒也仙气洒脱。虽然手中的重光剑比常人所用的剑要宽几许,看起来也要重上几成。但挥舞起来灵动自然,轻盈从容。这时,一阵叫好声从门边传来。“漂亮,漂亮。这位道兄剑法真是,额~真是漂亮,非常漂亮。我一介书生,看完真是额~真是过瘾。当真过瘾的紧。”只见秦落靠在柱子旁,脸上笑容不断,手上掌声不停。

    思恒闻声收剑入鞘,静气凝神。面容肃穆的走到秦落面前,开口道:“秦兄弟你醒了,身体可有不适?”

    “我没啥事啊。”秦落伸了伸懒腰,手捂着嘴,打着哈欠说:“倒是感觉睡了很久,做梦做的有些累。”

    “既然身体无恙就好,你回房稍事休息,我前去请掌门师伯为你再详查一番。”说完便要出院去大殿,被秦落拦住说道:“当真没事,不用那么见外,你们这是什么地方?我睡了多久?”秦落突然想起什么继续追问道:“对了,那个女孩呢?”

    思恒回道:“此乃我鸿蒙派的清风观,自前日从狐妖手中救你至今,你已睡了一日两夜,至于你所说的女孩,我却未曾得见,救你时只你一人被狐妖加害,事态紧急,小道又不是狐妖对手,故施法携你在此暂避。”

    秦落抬手衬着下颌,食指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思索道:“这么说来,是道兄你救了在下,你就是小生的恩公,那个女孩想必已经逃出。恩公在上,受我一拜。”说完躬身行礼。思恒忙抬手扶起秦落说:“秦兄弟不必多礼,出家之人当救人于危难。更何况此乃妖祸,斩妖除魔本就是我鸿蒙派立派宗旨,只是小道学艺不精,只能带秦兄脱困,却不能除妖平乱。”

    “恩公过谦了,刚才就恩公耍剑的那几下子就知道恩公非寻常帮派,肯定是修仙之人。那狐妖我也见过,那凶残程度,那场面,那我活下来必是道兄法力高强,狐妖毕竟是妖,你我毕竟是人。道兄你已经很,额~很厉害了。”秦落忽然尴尬了笑了一下,有道:“唉?恩公,你我今日才说话,你怎么知道我姓秦?难道你们修仙的人还有像算命卜卦的法术吗?”

    思恒轻咳一声:“呵,这倒不是,昨夜秦兄梦呓,无意中说出了秦兄姓秦名落。还大喊妖怪,似是在梦中为救女孩与妖搏斗,所以便知姓名,我派修仙问道,为的济世苍生,不会算命问卜。”

    “哦,难怪了,不好意思,小生只要睡着就毛病多。叨扰了,叨扰了。”秦落更是尴尬,故又问:“秦落蒙恩公救了,还不知恩公姓名?”

    “思恒只是修仙之人,救人本是分内之事,秦兄叫我思恒即可,切不可再作恩公称,为难思恒了。”

    “也是,也是,你我年纪相仿,今后我就喊你思兄,唉?要不我们拜把子吧。”秦落忽然兴奋起来。

    “拜把子?何为拜把子?”思恒有所不解,疑惑问道。

    “就是那个啥,结为异姓兄弟!”

    “不可不可,修仙之人,已断红尘俗事。”思恒摇头摆手道。

    “那有啥,难不成我拜您为师?”

    “不可不可,先不谈你无修仙慧根。就是有你我也无师徒之缘。”

    “嘿,思兄这话说的,看你年长我几年,我只是客气一下,更何况我也是有师傅,师傅他也是修仙的,说不定论辈分,我还是你师叔呢。”秦落说完有些失落,毕竟从上一次见到他师傅已是十年之前的事了。

    “那既如此,我唤你秦兄弟,你呼我思恒就是了,秦兄弟你稍安,我去请掌门师伯再为你详查一番,若亲秦兄弟无碍便自去就是。”说罢,思恒出了院门朝大殿走去。

    秦落学着思恒自言自语道:“若秦兄弟无碍便自去就是。就你能,就你清高,说我没有慧根,我读的书可比你多。一天就知道耍剑,冷着个脸,像欠你几百两银子似的。”说完无趣的在院子里闲逛。

    虽说这院子小,可景致也算别致。四方的院子中间有个水缸,缸里养着几尾金鱼,一两片荷叶飘在水上,地上青苔满布,走在上面松软却不湿滑,白墙黑瓦上爬山虎断断续续连成一片,墙外方竹苍翠挺拔,更有香火弥漫院中,颇有古朴意境。秦落闲庭信步的围着小院散着步,摇晃着脑袋,口中吟哦有声道:“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唉,可惜了没有钟磬之音,也是奇怪,这个道观看起来香火也是旺盛,就是看不见几个道人。”走着走着来到水缸前望着金鱼自顾说道:“也不知前日那个女孩怎么样了,那么标致漂亮的姑娘,要是被狐妖害了,那当真~当真是可惜了。不过,既然那个小道士说没看到,想必应该是跑掉了,不然应该能和我一起被救起来。可万一狐妖不止一只,那~那可如何是好。算了算了,先找点东西垫垫肚子,两天没吃啥东西,已经前胸贴后背了。这次出来找师傅,盘缠都花的差不多,先跟着这个叫思恒的道兄看看情况,说不定同为修仙之人,能知道师傅的一些消息,找起来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