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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徐宁用计斩百户 齐家施粥救众生

    徐宁躲在柜台后面听得清清楚楚,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周百户勾结海盗,共同劫掠财物,然后双方分成,这其中还有齐老爷一份。

    想到这里他不由记起红娘,临别之时曾对他说起,若是有书信可以让齐家寄送过去云云,当时他还只道这个齐家或许跟红娘有什么关系,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蛇鼠一窝啊。

    周百户跨进酒馆儿,随便就找了一张靠着门口的座儿,拿着酒咕嘟咕嘟地喝着。徐宁出来时,周百户正好背对着他,一点都没注意到。

    “周百户。”徐宁叫了一声。

    周少游蹭地一下就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脸色铁青,转过来一看原来是徐宁,神情这才放松下来,狐疑地盯着徐宁:“你怎么在这儿?”

    徐宁道:“昨夜大乱,我找不到人,在外面藏了一夜,这才刚要出去,就听到周百户你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倭寇又回来了,急忙藏了起来。”

    周百户狐疑至极,面上却不动声色,骂骂咧咧道:“这些王八蛋,平日里朝廷禄米养着,一到关键时刻就拉稀!对了,这里只有你自己么?”

    “不错。”徐宁往前走两步,躬身道:“卑下抗倭不力,恳请百户责罚。昨夜我已与大队人马失散,加上对这一带不熟,所以,没找到其他人。”

    周少游不动声色地暗笑了一下,道:“你是说你一直都在这里?”

    “不。我一直都在后院躲藏,刚刚才出来,周百户,咱们的人马呢?”

    周少游道:“都被倭寇杀散了,待我前去召集人马,再做商议。”说罢他从凳子上跨过来,这一下距离徐宁也只有大约一只胳膊的距离,这个时候正好徐宁躬身给他行礼。

    周少游嘴里佯道:“徐宁,你辛苦了,快快随我一起去召集人马。”手上却一点不慢,呛啷一声抽出腰间雁翎刀,用尽了全身力气往徐宁脖子上劈去。

    谁知道变故突起。徐宁低着头猛然往前一冲,死死抱住了周少游。周少游大骇,猝不及防之下被徐宁冲倒,仰面躺在地上。徐宁同样抽出腰刀,看也不看,双手握住刀柄狠狠往下刺去。

    周少游吓了一身冷汗,一个机灵,腰间用力,身子咕噜滚到一边,接着就听见呛地一声闷响,那刀子插在地上。周少游顾不得去看,翻个身站起来,耳中听到风声又至,急忙往前一扑,连人带凳子一起扑倒地上。

    徐宁紧追不舍,背上的两刀刀伤着实影响的厉害,否则周少游刚刚必死无疑。此时牙关紧咬,大踏步追上去,挥着刀狠狠往下劈。

    周少游一开始失了先机,差点被徐宁一刀杀死,后怕不已,此时虽然是在地上,但他哪里敢有半点懈怠,一个劲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暗暗叫苦不迭,一边滚一边大声骂道:“徐宁,你疯了,你敢杀朝廷命官?!我定要奏明都司大人,将你千刀万剐!”

    徐宁心下也暗暗吃惊,他没想到周少游还是有点底子,手上的刀不由加快,刷刷刷不住地往下劈砍,不求一击致命,只求能击中便可。

    周少游惊怒交加,这一阵翻滚,让他头昏眼花,胃里一直在翻腾,不过借着这里的桌椅板凳比较多,总算是能躲避。

    但时间长了他也受不了,逮着一个空隙,他一用力,骨碌骨碌滚进了桌子底下,趁机拉大与徐宁之间的距离,待滚到了桌子另一边,翻个身子站起来,猛然一阵头晕,又趴到桌子上,忽然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急忙一推桌子,只见一柄钢刀从他眼前砍下,正中桌面。

    咔嚓一声,桌面裂了一个缝隙,周少游大怒:“徐宁,你以下犯上,妄图行凶杀死上官,就算是我饶的了你,大明律例也不会饶了你!吃我一刀!”

    徐宁又惊又悔,大声喝道:“你这狗官,勾结倭寇,欺凌百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言罢他咬着牙冲了上去,举刀与周少游缠斗在一起。

    周少游举刀迎上,两人你来我往地斗了起来。这周少游虽然早就被酒色伤了身,与徐宁缠斗却绰绰有余,一来徐宁年纪小,刀法再精妙,也施展不出来。二来,他身上有伤,一直都未处理,此时缠斗已久,渐渐体力不支。三来自昨夜,他便水米未进,缠斗越久,越是觉得力不从心。

    起初周少游被徐宁的精妙刀法吓了一跳,待打了一会儿,他也瞧出来徐宁不过是在苦苦支撑,自信大增,仰头哈哈一笑,道:“好你个小畜生,差点吓住老子,明年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刷刷刷,周少游起手三刀,一刀快似一刀,这是有名堂的招式,叫阳关三叠。周少游使出来难免走了样,但杀得徐宁不住后退,他还以为自己神勇非常,忍不住大笑两声,大踏步追了过来。

    徐宁刀口向上,突然一刀撩了出去。这一刀绵软无力,却露出他的破绽,腹部空门大开。周少游喜不自胜,急忙跨步上前,迫不及待一刀劈了出去。

    就是这个时候!

    “去死吧你!”徐宁爆喝一声,突然转刀,刀口向外,狠狠地斩了出去。

    周少游见他那一招已经用老,哪里料到还有这样的变化,急忙想去挡住,却已经来不及,那刀自肩膀往下一刀劈中了他的锁骨。不过徐宁后继无力,他往后一缩身子,竟然逃脱。

    徐宁一刀命中,急忙上前又追加一刀。那刀变斩为刺,正追上后退的周少游,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腹部。周少游不可置信地看着徐宁,一脸不甘地倒下。

    “呛啷——”徐宁将刀丢在地上,身子也跟着软了下去,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哥哥——”

    徐宁的身后突兀地响起女孩的声音,徐宁转头一看,原来是刘良女不知什么时候,从柜台走了出来,怯生生地叫他。

    “来,你来。”徐宁朝她招招手,刘良女走过来,震惊地看着地上冒着血的周少游,眼睛睁得大大的。

    “乖,不要看。”徐宁道。

    刘良女这才转过头,盯着徐宁打量一会儿,忽然瞧见他的右手手背上划出来一道巨大的口子,拉起他的右手,放到嘴边,鼓着嘴唇大口大口地吹起,温润的气流从伤口上流过,像是太阳一样。

    “你在干嘛?”徐宁笑了笑问她。

    刘良女道:“哥、哥哥还疼不疼?爹爹教的。”

    徐宁大概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估计是她的手伤到过,刘良就是用这种办法让她止痛。徐宁的心都要融化了,伸手摸了摸刘良女圆润的脸蛋儿,柔声道:“不疼了。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咱们就离开好不好?”

    刘良女乖乖的点点头。

    自穿越过来,徐宁一直都没有归属感,这里不属于他,从历史书上看到大明,他所能想到的只是惋惜,而自己身处其中,却苦涩无比。一直以来他都浑浑噩噩,心中牵挂着白芷:在那个六百多年后的世界里,她是否活了下来?

    但更多的时候是绝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大明,更不知道怎么回去。这个突然闯入的小女孩,彻底改变了他。生命有没有意义重要么?只要一日三餐,把刘良女好好养大,那他还需要什么意义?因此,现在的他充满了干劲儿,浑身似乎都变得有力起来。

    休息片刻之后,徐宁站了起来,背后的疼痛更加厉害,在这个没有消炎药的时代,需要尽快处理了,但他现在力气不足,只能用刀做他的拐杖,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挪,刘良女跟着他,小脚在后面迈着步子。

    两个人离开贫民区,进入宁海镇,宁海镇里已经被洗劫过了,这里的景象更加惨烈,无数的尸体和肉块儿丢在大街上。小孩儿坐在门槛上在哭泣,大人一脸麻木地挨个把尸体收拢起来。无数的人自发做工,推着板车吱悠吱悠走过,板车上放着尸体。

    大街上清理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已经到了十月,天气还是很炎热,徐宁带着刘良女缓慢地往前走,这短短的十来里路,他们走了半天。

    “哥,我饿。”刘良女轻轻扯了一下徐宁的衣袖。

    徐宁无力地抬头看看太阳,他也饿的不行了,但是他却毫无办法,现在宁海县中一片大乱,做工?无工可做,偷?连偷他也不知该去哪儿偷。

    正在这时,大街上忽然传来一声大喊:“东街放粥了。东街放粥了!”空气中正好飘来了一股粥香。

    刘良女仰着头,十分渴望地看着徐宁。徐宁大喜,连忙道:“快来,咱们去东街。”言罢加快了脚步,伸手抓住刘良女的小手儿,几乎拖着她。

    到了东街上,此时这里已经围满了人,一共开了十个粥棚,每一个都排满了人,这些都是那些被倭寇残害的百姓,此时缺衣少食。那些家里侥幸躲过去的百姓,是不会来喝粥的,因为这粥里有沙子。

    徐宁跟刘良女赶紧随便排了一个队伍。这时只见到一个衣衫破烂的人正好取了粥,从他们身边走过去,那粥的香味惹得徐宁肚子骨碌骨碌直叫,但他瞧见那粥跟白水差不多,无奈地摇头叹息一声,低头叹息一声,却见刘良女十分期盼,正垫脚往前看,奈何人儿比较小,怎么也看不到前方。

    徐宁紧了紧手,把刘良女又往身边拉了一下。这时,队伍的前方忽然起了一阵骚乱,只听道众人不住口地叫着齐老爷、齐老爷,前面人太多,徐宁也没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垫脚往前一看,只见众人簇拥着一个戴着帽子的贵老爷走过来,那人面色红润,大约有六十多岁,留着山羊胡,身穿浅紫色绫罗,在众人之中十分显眼。

    “啊,大家不要挤,不要挤。这粥场连开十天,人人有份。”那老头乐呵呵地说道。

    众多穷苦百姓大声说道:“谢齐老爷。”

    “大家慢慢吃啊,大家慢慢吃。另外,若是有孤儿的,也可以送来,我已经与济善会中商定,每位孤儿由我出五十两,济善会出五十两。助其生养。十六岁可自行离去。”

    众人一听,欢呼雀跃。

    “齐老爷真是大善人啊!”

    “我等有了齐老爷,真是苍天有幸。”

    “正是,正是。”

    众人忙不迭的夸赞,听到徐宁耳中都是疑惑,什么济善会,这又是什么玩意,只听过什么慈幼院之类的东西,这济善会是什么东西?徐宁也不好开口问,不过听前面的人说,应当也是慈善机构。

    徐宁伸手拍了拍前面的老头,道:“老伯,这位齐老爷是什么人?”

    那老伯回头一看,见徐宁身上带着刀伤,年纪又轻,于是道:“小哥不是这里的人?这齐老爷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积善之家啊。齐三公子如今在京城中做官儿,似这等好人家,委实不多见了。”

    徐宁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心头感到一阵阵的无力,低头看看刘良女,见她天真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刘良临死时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又浮现在他面前,一阵心痛。毅然决然地拉着刘良女离开。

    刘良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跟着徐宁跑出东街。仰头看着他,眼中都是疑惑。

    徐宁低头看看刘良女,咬牙道:“走,咱们去吃肉。”他已决定,另外想办法,坚决不能吃齐老爷的饭,这哪里是粥,分明就是人血啊。他吃不下去。

    看历史书,上面总有很多骇人听闻的故事。徐宁以为这些都是瞎编的,但身在其中,才知道,真正的历史比书上记载的要更加荒诞。

    两个人沿着街道漫无目的走着,正走着忽然前方过了一队人马,这些人都是卫所的官兵,这一队人有数十个,衣甲鲜亮,应该是没参加战斗,后面却跟了十几个残兵败将。徐宁定睛一看,原来都是前童百户所里的人。

    “徐宁!快来快来!”

    徐宁正在张望,那一队残兵败将中,便有个人朝他招手,定睛一看原来是李铁柱,李铁柱原本跟徐宁是在同一个卫所,两人关系谈不上好,主要原因是当时徐宁也没心情了解旁的人,只顾想着该如何穿越回去的问题。

    徐宁抬手打了个招呼。在前方带队的一个小卒叫道:“你也是百户所里的人吗?”

    徐宁犹豫一番,不知道该如何说,想了想还是道:“正是,前童百户所小旗徐宁。”

    那小兵一听也没验证,不耐烦道:“快跟上跟上。”推搡着徐宁进了队伍。

    李铁柱见徐宁打个趔趄,急忙扶住他,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倭寇砍的。”徐宁呲牙倒吸一口凉气,把刘良女拖过来,道:“抱着她,我受伤了没法抱。”

    李铁柱弯腰把刘良女抱在怀里,打量一番道:“哪来的孩子,很漂亮。”

    徐宁道:“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的,昨天倭寇杀来,正好碰到了她,我那亲戚没了,我只能把他带在身边。”

    “你怎么不送到济善会去呢?我听说凡是送过去的孤儿,每个人都能得一百两银子,不比跟着你好?”

    徐宁默然不语,要是在以前的话肯定可以。但是现在,他说什么也不会把刘良女送到那儿去。

    “昨天你跑到哪去了?”两人一边赶路,一边低声说道。

    李铁柱叹口气道:“嗨,别提了。昨天倭寇一到,就乱起来了。往哪跑的人都有,我跟着几个人跑到了那边的牛头山上,躲到了今天白天才出来,一出来就碰到他们了。”

    徐宁朝李铁柱伸出大拇指:“你行,都能跑到牛头山。他们是什么人?”

    “崔千户的人。崔千户听说打了败仗,现在正收拢残兵,我听他们说,倭寇可能还会来,所以这会儿都准备防守。”

    徐宁点点头,一路上不再说话。渐渐的这个队伍汇拢的人越来越多,竟然有了三十多个,他们被安排到了城外的营地里,进了营地先埋锅造饭,徐宁高兴极了,虽然只是一些黄米粥,一些咸菜,但好歹有了吃的,徐宁身上有伤,营中又派了大夫过来帮他上了伤药。

    当天晚上,徐宁就在营地睡下,只是刘良女呆在营地很是不方便。徐宁没办法,只能先凑合一个晚上。好在他的营房里只有李铁柱一个人。次日一大早,所有人都去出操训练。徐宁也要跟着过去,却被一个小兵叫住。

    “你是徐宁?”

    徐宁点点头。

    “崔千户叫你过去一趟。”

    徐宁愣了一下,连忙拱手道:“多谢兄弟传话,能否容我片刻。”

    “快点!”那小兵十分不耐烦,挥挥手让徐宁赶紧去忙。徐宁转身走进营房,对刘良女道:“嘿,小妹,你先在这儿待会儿,我过一会儿就回来。”

    刘良女懵懂地点点头。徐宁一阵心烦,转头走了出去,那小兵早等的不耐烦,催促着他快点上路,徐宁默默地跟着他,不一会儿来到中军大帐,小兵进去禀报一声,接着出来让徐宁进去。

    徐宁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一抬头只觉得眼前一片阴影,仔细一看吃了一惊,这崔光远名字挺文气,真人却仿佛猛张飞似的。徐宁呆了片刻,急忙拱手道:“卑下见过崔千户。”

    “你就是徐宁?”崔千户狐疑地上下对着他打量一番,似有些不信,抓住徐宁的肩膀撕开带子一看,喃喃自语道:“刀口细长平整,确实是倭刀伤口。”

    徐宁不吭声。

    崔光远走回案子后坐下,开口道:“你是第一个跟倭寇交锋之后还活着的人。”

    徐宁连忙道:“侥幸,侥幸。”

    “你看倭寇怎么样?”

    徐宁想了想,不知道崔光远是什么意思,仔细斟酌后道:“勇不可当,乌合之众。”

    崔光远笑了笑,“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听过勇不可当的乌合之众。”

    “卑下乱说,请千户大人原谅。”

    “今日找你来就是为了要听你的实话,尽管说,别害怕。”

    徐宁想了想,道:“勇不可当是因为这些倭寇都是残暴之徒,在海上,不拼命只能死,所以他们勇气百倍于我等。”

    “至于乌合之众,这些倭寇虽然气势凶猛,可是他们也只有这么一个优点,只要压得住他们的气势,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崔光远道:“你这说法倒是新鲜。那以你看,我们卫所里的人能不能打得过倭寇?”

    徐宁沉默了,怎么打?要想打,就必须换血。目前这些卫所里的人不说人员不整,单单现存的军护问题也很大,老的老,小的小,能打仗的大约也只有三分之一。可是换血太难了,除非动摇卫所制。

    “有什么话说!”

    “其实治理倭寇,有很多办法,不一定非要杀死他们。”

    “哦,有什么办法?”

    “开海,发展水师。”

    “住口!黄口小儿,焉敢乱议国政?”崔光远猛然拍了桌子一下,桌子上的砚台都跳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徐宁,一字一句道:“这些话,都是谁对你说的?”

    “没有人对我说。”徐宁已经瞧出来,崔光远其实并不反感这样的话,但这在当时是政治不正确,所以他才会如此大惊小怪,“卑下知道,其实很多倭寇,都是沿海的渔民。只有开海,才能让渔民吃饱饭,吃饱了饭谁还会去海上冒风险?剩下的一些浪人,不足为惧。”

    崔光远道:“好了,你下去吧,好好养伤。先在这里呆着,日后还有大用。前童百户所你现在就不要回去了,周百户的伤,没几个月时间是不会好的。”

    徐宁一听猛然抬起头来,心中大骇,周少游竟然没死!出了营帐,徐宁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周少游没死,那他就离死不远了,当时他也没仔细看,谁知道却给自己留下一个天大的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