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抑郁来表白
第二天，林多夕来到江边。
她把百元大钞一撕为二，扔进滔滔江水。
“不要——”有人喊，“你不要，送给我吧。”可是来不及了，粉红色的钞票已随风吹落。
林多夕惊诧极了，从前的杨佳玮，从来不会要别人的东西——何况是别人不要的。
两年不见，杨佳玮出落得高挑而丰满，她像朵怒放的白牡丹，又像一只幽幽婷立的白莲，穿着一袭白裙，袅袅走来。裙子很瘦，勒得腰肢盈盈一握，胸脯滚圆。
佳玮有些不好意思，捂着胸部，“衣服小了……我想买条新裙子，可是钱不够了。这是我最后一条好看的裙子了……”
“你的钱呢？你不是有两万块吗？”林多夕更诧异了。她以为杨局长留的巨款，足以支撑到念大学。
“花光了……”杨佳玮有些发窘，她开始一条一条罗列，“一个学期学费800，一年1600，每个月生活费200，一年2400，再加上学杂费、买书、买衣服，一年省吃俭用也要5000块。另外，我每个月放月假都去市里看秦升，来回车费、住宿费都得要钱……我和秦升高一暑假还去BJ旅游了一趟，他想考清华，我陪他一块去看清华园，还顺便玩了几天，又花了七八千……我也没想到，钱这么不经花。我已经一年没买新衣服了，我妈一毛钱都不给我——也是，她本来就不是我妈。”
她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一股脑说出她的烦恼。童年的友谊那么珍贵，即使两年未见，一见面依然觉得亲切。
“那你现在怎么办？”林多夕问。
佳玮沉默了一会，轻声说：“我也不知道，我妈把门锁都换了，不想让我回来。可是我不想住在学校，我想回家，我想看看我爸爸的房子，看看他的书，我想待在有我爸的地方……”她的眼角开始湿润。
“秦升呢？你没钱了，他也不管？你们一块去BJ，钱他得出一半吧？”
“这钱是我自愿出的，再找人要多不好。况且……他今年特别忙，他想专心考清华，让我不要经常来找他，会耽误他学习。昨天他还说，寒假之前，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佳玮眼泛泪花。
渣男。林多夕在心里骂了一句。
“你……还有钱吗？能不能再借我点？”杨佳玮很窘迫，她嚅嚅道：“我想买几件衣服，还想买几本参考书，卫生巾也得多备一些，它们用完了。”
曾经天之骄女的她，却沦落到问人借钱。林多夕依稀记得，曾经的佳玮，拿着永远花不完的零用钱，穿着全班最漂亮的衣服，她还剪掉了自己崭新的公主裙，原因是爸爸买了同款两条，她不愿意和妹妹穿一样的裙子。
“有，我回家拿给你。”林多夕想了想说。
佳玮微笑着致谢。她们在长江大堤上走了走，佳玮感叹说：“江水看着纯净，其实很脏。你看那些被江水淹死的人，捞上来都会发胖发臭，太丑了……我觉得小琴妈妈死的时候最美，眼皮红红的，像涂了眼影一样。有时候想想，人在最美的时候死去，未尝不是好事。”
“我觉得死亡一点都不美。”林多夕看着江水，她想起了苏月琴，想起了凶神恶煞的唐三妹，十分气恼，“他们一个个活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死？我偏要长命百岁，气死他们。”
佳玮笑，“跟谁赌气呢？看来佛都有火，能把你气成这样，不简单……”
“嗯，跟这个世界，生闷气，生大气。”林多夕也笑了。
“你有小琴的消息吗？”佳玮问。
林多夕摇了摇头。
她们在江边走了几圈，回家后，林多夕拿了500块钱给佳玮。
这两年，她存了328块钱，原想着高中毕业后离家出走。为了不被李春华搜走，她一直藏在二楼衣柜中棉袄的内侧口袋里。想了想佳玮的处境，她又去李春华的房间，从五斗柜里翻出了200块，凑成500块。佳玮接过钱，感动得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晚上李春华回家，不出所料，偷拿的200块钱引发了十级海啸。
李春华的暴怒有如惊涛骇浪，林多夕像风尖浪口上的小木船，不惊不惧，任凭风吹浪打。
李春华怒不可遏，她从厨房拿了把菜刀，拍着桌子大声咆哮：“把你的狗爪子伸出来，看我不剁了它！家贼难防，偷断屋梁，我今天不剁了你的手，明天你就会把家偷光……”
“砍吧。砍成个残废，养我一辈子。”林多夕伸出右手，平放在桌上。事已至此，她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闻言，李春华一刀劈在了八仙桌上。她发现发脾气没用，又一哭二闹三上吊，她骂来骂去还是那些话。骂了十几年，李春华不嫌烦，可听的人烦了。
这是个多么绝望的世界！这一刹那，林多夕觉得满心满眼都是恨。她恨生她养她的人、恨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严老怪、恨嘲笑她的每一个同学、恨自己的出生的小镇，她最恨的是自己为什么要出生？
她如此憎恶这个世界——可她不能撼它分毫，所以，她只能加倍地憎恶自己，恨不得将自己毁灭。
暑假补习过后，黑色高三开启齿轮。
压力传导到每一个人身上，嬉闹的同学明显少了，大家勤抱佛脚，试图逆天改命。
而林多夕获得了“睡仙”的称号。她伏在座位，像块死尸一样，总是一睡不醒。她感觉自己掉进了一口深井，井底深不可测，她想出去，却找不见洞口。她只能抱着头，假装自己一直活在梦里。偶尔从昏沉中醒来，她想奋斗一下，却发现自己成了脑残。
书上的文字，都变成了小蝌蚪，它们游来游去，就是游不进她的脑子。老师们在讲台上嘴巴一张一合，她明明听见他们的声音，可是一句也听不清。
白天，她可以从亮睡到黑，可到了夜晚，她却睁眼到天明。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成哑剧，她能看清每个人的表情动作，却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她的身边明明坐满了人，却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她明明无痛无感，可眼泪却像失控的自来水一样说放就放，一放就哗啦啦收不住。
她被自己给吓到了。她去找李春华求救，李春华带她去了医院。
医生说是精神衰弱症，开了几盒安神补脑液。临出门前，又跟李春华小声说了什么，等回到家，李春华一反常态，再也不骂她了，反而叮嘱她好好休息，考不上也没关系，大不了复读。
李春华的骂声，都转移到林盼盼身上。
开学才一个月，盼盼就不肯上班了，说被一年级的新生吵得头疼欲裂。李春华到处托关系，给她换到六年级，可是不到一个月，盼盼又哭诉说当小学老师太累，每天出不完的试卷、批不完的作业、备不完的课，李春华实在没办法，又给她找了县城的一家私立幼儿园，没想到，不到一周她就哭哭啼啼跑回家，说受不了还要给小孩擦屁股……这次李春华再也忍不了了，直接把她赶出家门，让她滚到宿舍去住。
唯一让李春华满意的是盼盼的对象。对方是公务员，父亲是局级干部，盼盼一开始嫌对方个子矮，死活看不上，可是李春华软硬兼施，每天念叨公务员有多好，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对方也对盼盼一往情深，大半年车接车送，慢慢地，盼盼也妥协了。两家人顺利定亲，终于在元旦节举办了婚礼。
婚礼当天，十多辆小汽车将巷子堵成长龙，燃放烟火鞭炮的垃圾，足足堆有半尺厚。邻居们盛赞李春华“好福气”，李春华乐得红光满面，老林笑得合不拢嘴。
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林多夕却看到了韩笑。他站在炮火连天的碎屑里，站在喜气洋洋的人群中，咧开嘴笑得像个二百五。
一年多不见，韩笑白了很多，脸也圆了。
这些年，林多夕第一次看清他的眉眼——不知什么时候，韩笑长成了浓眉大眼的帅小伙。难怪每次跟欣欣QQ视频，她提到韩笑都会兴奋地说个不停，少女的心事全挂在脸上。两人家世相当，又都在县城上学，很聊得来，经常约着吃饭聊天，林多夕听着他们的故事，觉得两人是绝配。
林多夕和韩笑隔着50公分的距离，并排走着。两人踩着满地的鞭炮碎屑，穿过闹哄哄的巷子，谁也不说话。
走出巷口，林多夕忍不住了，刹住脚问：“有事吗？”
“没事，想来看看。打电话你又不接——”韩笑抿起嘴，笑得有些腼腆，脸颊现出两个小酒窝。
“哦，没事我先回去了。”林多夕转身往回走。
“别呀……我就是想来问问，你打算报考哪所大学？我想和你选一块。”他有些紧张，略有颤音。
林多夕笑，转身看着他，“我不考大学了，毕业后去打工。怎么？你也要一块吗？”
“啊？不考大学了？为什么？”韩笑急了，追了上来。
“呵呵，难道你没听说，我已经是差生了？连大专都考不上。”
“不可能！你学习一直是最好的，怎么可能考不上大学？”韩笑反驳，见林多夕不吭声，他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就是在跟严老怪赌气。我跟你说，不值当……”
“赌你妹啊！”林多夕骂了一句。她真想痛骂：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是个猪头，做事只靠小脑不经大脑！因为你，我被所有人嗤之以鼻骂祸水！我被骂得做不了人，只能像只狗……可她最终忍住了，韩笑只是做了她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时至今日，她终于敢承认，当初赵亮被打，她真的很开心。
林多夕淡淡一笑：“不为什么，女孩子大了，后劲不足，智商跟不上了——大人们不都这么说。”
“不会的。林多夕，你跟其他女生不一样。”韩笑有些激动，他一把握住林多夕的手，“你一直是最聪明、最优秀的，我从小一直喜欢你，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就是想和你一起上大学……”
“演琼瑶剧呢你？”林多夕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我不聪明，也不优秀。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也不会喜欢任何人——那个人更不会是你。”
韩笑的表情冻结了，而林多夕只想用最痛快的方式终结一切。
“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我希望你从我面前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只为了让他听得更清楚。
她转身走了，任凭身后的人透心凉。
她把百元大钞一撕为二，扔进滔滔江水。
“不要——”有人喊，“你不要，送给我吧。”可是来不及了，粉红色的钞票已随风吹落。
林多夕惊诧极了，从前的杨佳玮，从来不会要别人的东西——何况是别人不要的。
两年不见，杨佳玮出落得高挑而丰满，她像朵怒放的白牡丹，又像一只幽幽婷立的白莲，穿着一袭白裙，袅袅走来。裙子很瘦，勒得腰肢盈盈一握，胸脯滚圆。
佳玮有些不好意思，捂着胸部，“衣服小了……我想买条新裙子，可是钱不够了。这是我最后一条好看的裙子了……”
“你的钱呢？你不是有两万块吗？”林多夕更诧异了。她以为杨局长留的巨款，足以支撑到念大学。
“花光了……”杨佳玮有些发窘，她开始一条一条罗列，“一个学期学费800，一年1600，每个月生活费200，一年2400，再加上学杂费、买书、买衣服，一年省吃俭用也要5000块。另外，我每个月放月假都去市里看秦升，来回车费、住宿费都得要钱……我和秦升高一暑假还去BJ旅游了一趟，他想考清华，我陪他一块去看清华园，还顺便玩了几天，又花了七八千……我也没想到，钱这么不经花。我已经一年没买新衣服了，我妈一毛钱都不给我——也是，她本来就不是我妈。”
她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一股脑说出她的烦恼。童年的友谊那么珍贵，即使两年未见，一见面依然觉得亲切。
“那你现在怎么办？”林多夕问。
佳玮沉默了一会，轻声说：“我也不知道，我妈把门锁都换了，不想让我回来。可是我不想住在学校，我想回家，我想看看我爸爸的房子，看看他的书，我想待在有我爸的地方……”她的眼角开始湿润。
“秦升呢？你没钱了，他也不管？你们一块去BJ，钱他得出一半吧？”
“这钱是我自愿出的，再找人要多不好。况且……他今年特别忙，他想专心考清华，让我不要经常来找他，会耽误他学习。昨天他还说，寒假之前，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佳玮眼泛泪花。
渣男。林多夕在心里骂了一句。
“你……还有钱吗？能不能再借我点？”杨佳玮很窘迫，她嚅嚅道：“我想买几件衣服，还想买几本参考书，卫生巾也得多备一些，它们用完了。”
曾经天之骄女的她，却沦落到问人借钱。林多夕依稀记得，曾经的佳玮，拿着永远花不完的零用钱，穿着全班最漂亮的衣服，她还剪掉了自己崭新的公主裙，原因是爸爸买了同款两条，她不愿意和妹妹穿一样的裙子。
“有，我回家拿给你。”林多夕想了想说。
佳玮微笑着致谢。她们在长江大堤上走了走，佳玮感叹说：“江水看着纯净，其实很脏。你看那些被江水淹死的人，捞上来都会发胖发臭，太丑了……我觉得小琴妈妈死的时候最美，眼皮红红的，像涂了眼影一样。有时候想想，人在最美的时候死去，未尝不是好事。”
“我觉得死亡一点都不美。”林多夕看着江水，她想起了苏月琴，想起了凶神恶煞的唐三妹，十分气恼，“他们一个个活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死？我偏要长命百岁，气死他们。”
佳玮笑，“跟谁赌气呢？看来佛都有火，能把你气成这样，不简单……”
“嗯，跟这个世界，生闷气，生大气。”林多夕也笑了。
“你有小琴的消息吗？”佳玮问。
林多夕摇了摇头。
她们在江边走了几圈，回家后，林多夕拿了500块钱给佳玮。
这两年，她存了328块钱，原想着高中毕业后离家出走。为了不被李春华搜走，她一直藏在二楼衣柜中棉袄的内侧口袋里。想了想佳玮的处境，她又去李春华的房间，从五斗柜里翻出了200块，凑成500块。佳玮接过钱，感动得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晚上李春华回家，不出所料，偷拿的200块钱引发了十级海啸。
李春华的暴怒有如惊涛骇浪，林多夕像风尖浪口上的小木船，不惊不惧，任凭风吹浪打。
李春华怒不可遏，她从厨房拿了把菜刀，拍着桌子大声咆哮：“把你的狗爪子伸出来，看我不剁了它！家贼难防，偷断屋梁，我今天不剁了你的手，明天你就会把家偷光……”
“砍吧。砍成个残废，养我一辈子。”林多夕伸出右手，平放在桌上。事已至此，她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闻言，李春华一刀劈在了八仙桌上。她发现发脾气没用，又一哭二闹三上吊，她骂来骂去还是那些话。骂了十几年，李春华不嫌烦，可听的人烦了。
这是个多么绝望的世界！这一刹那，林多夕觉得满心满眼都是恨。她恨生她养她的人、恨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严老怪、恨嘲笑她的每一个同学、恨自己的出生的小镇，她最恨的是自己为什么要出生？
她如此憎恶这个世界——可她不能撼它分毫，所以，她只能加倍地憎恶自己，恨不得将自己毁灭。
暑假补习过后，黑色高三开启齿轮。
压力传导到每一个人身上，嬉闹的同学明显少了，大家勤抱佛脚，试图逆天改命。
而林多夕获得了“睡仙”的称号。她伏在座位，像块死尸一样，总是一睡不醒。她感觉自己掉进了一口深井，井底深不可测，她想出去，却找不见洞口。她只能抱着头，假装自己一直活在梦里。偶尔从昏沉中醒来，她想奋斗一下，却发现自己成了脑残。
书上的文字，都变成了小蝌蚪，它们游来游去，就是游不进她的脑子。老师们在讲台上嘴巴一张一合，她明明听见他们的声音，可是一句也听不清。
白天，她可以从亮睡到黑，可到了夜晚，她却睁眼到天明。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成哑剧，她能看清每个人的表情动作，却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她的身边明明坐满了人，却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她明明无痛无感，可眼泪却像失控的自来水一样说放就放，一放就哗啦啦收不住。
她被自己给吓到了。她去找李春华求救，李春华带她去了医院。
医生说是精神衰弱症，开了几盒安神补脑液。临出门前，又跟李春华小声说了什么，等回到家，李春华一反常态，再也不骂她了，反而叮嘱她好好休息，考不上也没关系，大不了复读。
李春华的骂声，都转移到林盼盼身上。
开学才一个月，盼盼就不肯上班了，说被一年级的新生吵得头疼欲裂。李春华到处托关系，给她换到六年级，可是不到一个月，盼盼又哭诉说当小学老师太累，每天出不完的试卷、批不完的作业、备不完的课，李春华实在没办法，又给她找了县城的一家私立幼儿园，没想到，不到一周她就哭哭啼啼跑回家，说受不了还要给小孩擦屁股……这次李春华再也忍不了了，直接把她赶出家门，让她滚到宿舍去住。
唯一让李春华满意的是盼盼的对象。对方是公务员，父亲是局级干部，盼盼一开始嫌对方个子矮，死活看不上，可是李春华软硬兼施，每天念叨公务员有多好，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对方也对盼盼一往情深，大半年车接车送，慢慢地，盼盼也妥协了。两家人顺利定亲，终于在元旦节举办了婚礼。
婚礼当天，十多辆小汽车将巷子堵成长龙，燃放烟火鞭炮的垃圾，足足堆有半尺厚。邻居们盛赞李春华“好福气”，李春华乐得红光满面，老林笑得合不拢嘴。
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林多夕却看到了韩笑。他站在炮火连天的碎屑里，站在喜气洋洋的人群中，咧开嘴笑得像个二百五。
一年多不见，韩笑白了很多，脸也圆了。
这些年，林多夕第一次看清他的眉眼——不知什么时候，韩笑长成了浓眉大眼的帅小伙。难怪每次跟欣欣QQ视频，她提到韩笑都会兴奋地说个不停，少女的心事全挂在脸上。两人家世相当，又都在县城上学，很聊得来，经常约着吃饭聊天，林多夕听着他们的故事，觉得两人是绝配。
林多夕和韩笑隔着50公分的距离，并排走着。两人踩着满地的鞭炮碎屑，穿过闹哄哄的巷子，谁也不说话。
走出巷口，林多夕忍不住了，刹住脚问：“有事吗？”
“没事，想来看看。打电话你又不接——”韩笑抿起嘴，笑得有些腼腆，脸颊现出两个小酒窝。
“哦，没事我先回去了。”林多夕转身往回走。
“别呀……我就是想来问问，你打算报考哪所大学？我想和你选一块。”他有些紧张，略有颤音。
林多夕笑，转身看着他，“我不考大学了，毕业后去打工。怎么？你也要一块吗？”
“啊？不考大学了？为什么？”韩笑急了，追了上来。
“呵呵，难道你没听说，我已经是差生了？连大专都考不上。”
“不可能！你学习一直是最好的，怎么可能考不上大学？”韩笑反驳，见林多夕不吭声，他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就是在跟严老怪赌气。我跟你说，不值当……”
“赌你妹啊！”林多夕骂了一句。她真想痛骂：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是个猪头，做事只靠小脑不经大脑！因为你，我被所有人嗤之以鼻骂祸水！我被骂得做不了人，只能像只狗……可她最终忍住了，韩笑只是做了她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时至今日，她终于敢承认，当初赵亮被打，她真的很开心。
林多夕淡淡一笑：“不为什么，女孩子大了，后劲不足，智商跟不上了——大人们不都这么说。”
“不会的。林多夕，你跟其他女生不一样。”韩笑有些激动，他一把握住林多夕的手，“你一直是最聪明、最优秀的，我从小一直喜欢你，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就是想和你一起上大学……”
“演琼瑶剧呢你？”林多夕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我不聪明，也不优秀。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也不会喜欢任何人——那个人更不会是你。”
韩笑的表情冻结了，而林多夕只想用最痛快的方式终结一切。
“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我希望你从我面前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只为了让他听得更清楚。
她转身走了，任凭身后的人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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