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松下有客论东筵 昔年割袍只为义
“你！”中年文士嘴唇哆嗦，久久无言。
许多事先备好，想要说予黑脸儿听的劝服话语，尚未来得及出口，便都卡在喉咙处，吐咽不得，很是难受。
堂堂忘凡境道修，竟是差点呛酒，连连咳嗽不停。
“义虽不可违，小节可曲！”
那张黑脸上，满是正气，岿然伫立的瘦削身形，更显大义凌然！
。。。。。。
“我看你明明是小节执拗！所以你只能瞥见青冥，却永远不知那里深处，该有什么风景！”曾经的一府之主，手有些颤抖，更是险险抓不住银壶。
“在下资质愚钝，自然是不能像上官一般，前程通达，道途无量，更是不日即将见证云心。只是不知，那颗竭泽民力而来的黑心，又该能有几窍！”仲荣先生抓住机会，再次反唇相讥。
。。。。。。
“除了前面所说，我这次来，还有一件，关于东筵讲经的事情要办。”平稳了心绪，文士只当没听见老者所语。
“东筵讲经？”仲荣先生颇有些意外：
“自从当初，他们三家联合，将我谪星之名去除以后，甚至再不许其余书院，举荐学子参与其中！怎么那几个老儒，如今会舍得把地渊灵境，分出来和我等共享？”
“你我求学之时，谪星尚是东筵盛会，四大主办书院之一。如今在师弟精心打理下，竟是连遣学子参加的资格，都没有了。若不是我这个府主，厚了脸皮亲自去问，只怕是连点汤水也没得剩下！”文士更是冷哼一声：
“这次的东筵灵境，有些变化。。。据说和道院颁发的令旨相关。说是深层秘地，这次也会全然开启。因此几处世家大族，都有暗中角力，连泽京朝堂，亦有目光关注过来。自然不是那几个老朽顽固的家伙，还敢妄图独享的。”
“当然你也别多有奢望，师兄这张面皮，除却我带来的那位学子，也只多得一个名额。事情便是这般定下，两日之内，书院学子，全员参加道考，默经，论典，试剑三样科目，都要逐一察视。”
“而此次大考，便由你我，亲自主持。”
“两天时间，怎么如此紧张？”黑脸老者皱眉，有些不解的问。
“当然是因为其余各地，内选早已结束！若不是为兄脸皮够厚，只怕讲经也已开始，你等如此漫不经心，却还有脸问我？”文士一脸恨其不争的模样。
“那我现在，立马去准备好试帖！”仲荣先生显然很是着急，竟也不辞别一声，径自转身而走。
也不知是真有着急，还是单纯的不想呆在这里。
待到瘦削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模糊在小路尽头。陆远霄才轻声一笑，放下手中银壶。
“本座师弟的脾性，如今阁下也算是见识过了，感觉如何？”他不紧不慢的开口。
而灰衣老仆，依旧是提着食盒，站在边上沉默不语，佝腰驼背的身形，看起来很是平凡。
“不过一面之交，又如何能断言好坏？不过，家主既然早有交待，让晚辈带了小姐，前来拜见府主大人，自然是对前辈的一切安排，均是放心的。”直到陆远霄出言发问，才见他微微作揖，语气很是恭敬的回答。
指节在石几上，轻轻扣动，陆远霄双眼微阖，似在思索。
半响之后，他才是睁开双眼，看着老仆，一字一语的认真开口：
“本座的安排，只是让千铃小姐在书院，求学问道而已，和东筵灵境之事，并无关联。从目前大局来看，地渊深处，未必是如以往的那般顺遂。。。”
“虽然只是一处下等秘地，毕竟也是道院计划中的一环，本座绝不敢保证万无一失，你等确定，必要让千铃姑娘进去？就我所知，老家主膝下，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世家欲长远，必有所为。就像方才，前辈师弟所说，我等确实占据了太多资源，但又何尝不是，背负了更多责任？既然事关道院计划，为着天下苍生，也只能义无反顾。”老仆也束了手，很是认真的回答。
哂笑一声，陆远霄摆了摆手：
“天下苍生。。。还远远说不上，那等大事，自有道院尊者操持。何况千帆大人的判命之词，本座亦有耳闻。。。只是这方天地，确实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他终于不再安坐，站起身来，在松下来回踱步。
“三道七洲六十余府，若换在中土神州，也是一个中等国邦，奈何云心路断，又哪里去寻，第二个知落居士，力挽天倾呢？”陆远霄叹息一声，背手望向天际。
“尔等为青冥帝子而来。。。福兮祸倚，结局如何，谁能预料？”他连连摇头。
“前些时日，本座得了一样灵物，千铃小姐远道而来，也没什么可以招待的。就劳烦阁下，替我将此物转赠给她吧。”他又自怀中，取出一颗圆润珠子。
老仆仍是神色恭敬，伸了双手接过，待到看清掌中之物，方才眼有讶色：
“寒蚕泣露？据说此物，只在无边外海深处，万灵难至的冰山绝地，才能偶然得见，亦是极珍贵的灵物天华。前辈出手，果真不凡，我便先替小姐谢过了。”
只见那珠子通体清澈，呈水滴状，此刻老仆仅仅是将它拿在手中，便隐隐觉着有透骨寒意，破开掌心而入。
所谓米粒芳华，亦可日月争辉！
“既然你也认识此物，那本座就不再多加介绍。”陆远霄神色淡然，轻挥衣袖：
“阁下且先去吧，初来谪星，想必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东筵那里的事情，我自会安排个得力之人，陪了千铃小姐，一同前去。”他开始端壶送客。
“如此，晚辈告退。”老仆依然是俯身致礼，才转身离去。
直到身周再无一人，才见陆远霄的神色，有些莫名。
“神物已定，变局终于再次开始。。。南宫世家，虚无心炎，四篁传承的心血，终于是要来临了么。。。恐怕只有等到再见你的时刻，才算不负，此生一世风华！”自言自语的声音，轻轻从他口中传出。
“但愿那时的你。。。不要太恨我。。。非血非泣，如何能让你，再次觉醒在现世？”他落寞叹息。
至灵的泪，又是为谁而流？
许多事先备好，想要说予黑脸儿听的劝服话语，尚未来得及出口，便都卡在喉咙处，吐咽不得，很是难受。
堂堂忘凡境道修，竟是差点呛酒，连连咳嗽不停。
“义虽不可违，小节可曲！”
那张黑脸上，满是正气，岿然伫立的瘦削身形，更显大义凌然！
。。。。。。
“我看你明明是小节执拗！所以你只能瞥见青冥，却永远不知那里深处，该有什么风景！”曾经的一府之主，手有些颤抖，更是险险抓不住银壶。
“在下资质愚钝，自然是不能像上官一般，前程通达，道途无量，更是不日即将见证云心。只是不知，那颗竭泽民力而来的黑心，又该能有几窍！”仲荣先生抓住机会，再次反唇相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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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前面所说，我这次来，还有一件，关于东筵讲经的事情要办。”平稳了心绪，文士只当没听见老者所语。
“东筵讲经？”仲荣先生颇有些意外：
“自从当初，他们三家联合，将我谪星之名去除以后，甚至再不许其余书院，举荐学子参与其中！怎么那几个老儒，如今会舍得把地渊灵境，分出来和我等共享？”
“你我求学之时，谪星尚是东筵盛会，四大主办书院之一。如今在师弟精心打理下，竟是连遣学子参加的资格，都没有了。若不是我这个府主，厚了脸皮亲自去问，只怕是连点汤水也没得剩下！”文士更是冷哼一声：
“这次的东筵灵境，有些变化。。。据说和道院颁发的令旨相关。说是深层秘地，这次也会全然开启。因此几处世家大族，都有暗中角力，连泽京朝堂，亦有目光关注过来。自然不是那几个老朽顽固的家伙，还敢妄图独享的。”
“当然你也别多有奢望，师兄这张面皮，除却我带来的那位学子，也只多得一个名额。事情便是这般定下，两日之内，书院学子，全员参加道考，默经，论典，试剑三样科目，都要逐一察视。”
“而此次大考，便由你我，亲自主持。”
“两天时间，怎么如此紧张？”黑脸老者皱眉，有些不解的问。
“当然是因为其余各地，内选早已结束！若不是为兄脸皮够厚，只怕讲经也已开始，你等如此漫不经心，却还有脸问我？”文士一脸恨其不争的模样。
“那我现在，立马去准备好试帖！”仲荣先生显然很是着急，竟也不辞别一声，径自转身而走。
也不知是真有着急，还是单纯的不想呆在这里。
待到瘦削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模糊在小路尽头。陆远霄才轻声一笑，放下手中银壶。
“本座师弟的脾性，如今阁下也算是见识过了，感觉如何？”他不紧不慢的开口。
而灰衣老仆，依旧是提着食盒，站在边上沉默不语，佝腰驼背的身形，看起来很是平凡。
“不过一面之交，又如何能断言好坏？不过，家主既然早有交待，让晚辈带了小姐，前来拜见府主大人，自然是对前辈的一切安排，均是放心的。”直到陆远霄出言发问，才见他微微作揖，语气很是恭敬的回答。
指节在石几上，轻轻扣动，陆远霄双眼微阖，似在思索。
半响之后，他才是睁开双眼，看着老仆，一字一语的认真开口：
“本座的安排，只是让千铃小姐在书院，求学问道而已，和东筵灵境之事，并无关联。从目前大局来看，地渊深处，未必是如以往的那般顺遂。。。”
“虽然只是一处下等秘地，毕竟也是道院计划中的一环，本座绝不敢保证万无一失，你等确定，必要让千铃姑娘进去？就我所知，老家主膝下，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世家欲长远，必有所为。就像方才，前辈师弟所说，我等确实占据了太多资源，但又何尝不是，背负了更多责任？既然事关道院计划，为着天下苍生，也只能义无反顾。”老仆也束了手，很是认真的回答。
哂笑一声，陆远霄摆了摆手：
“天下苍生。。。还远远说不上，那等大事，自有道院尊者操持。何况千帆大人的判命之词，本座亦有耳闻。。。只是这方天地，确实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他终于不再安坐，站起身来，在松下来回踱步。
“三道七洲六十余府，若换在中土神州，也是一个中等国邦，奈何云心路断，又哪里去寻，第二个知落居士，力挽天倾呢？”陆远霄叹息一声，背手望向天际。
“尔等为青冥帝子而来。。。福兮祸倚，结局如何，谁能预料？”他连连摇头。
“前些时日，本座得了一样灵物，千铃小姐远道而来，也没什么可以招待的。就劳烦阁下，替我将此物转赠给她吧。”他又自怀中，取出一颗圆润珠子。
老仆仍是神色恭敬，伸了双手接过，待到看清掌中之物，方才眼有讶色：
“寒蚕泣露？据说此物，只在无边外海深处，万灵难至的冰山绝地，才能偶然得见，亦是极珍贵的灵物天华。前辈出手，果真不凡，我便先替小姐谢过了。”
只见那珠子通体清澈，呈水滴状，此刻老仆仅仅是将它拿在手中，便隐隐觉着有透骨寒意，破开掌心而入。
所谓米粒芳华，亦可日月争辉！
“既然你也认识此物，那本座就不再多加介绍。”陆远霄神色淡然，轻挥衣袖：
“阁下且先去吧，初来谪星，想必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东筵那里的事情，我自会安排个得力之人，陪了千铃小姐，一同前去。”他开始端壶送客。
“如此，晚辈告退。”老仆依然是俯身致礼，才转身离去。
直到身周再无一人，才见陆远霄的神色，有些莫名。
“神物已定，变局终于再次开始。。。南宫世家，虚无心炎，四篁传承的心血，终于是要来临了么。。。恐怕只有等到再见你的时刻，才算不负，此生一世风华！”自言自语的声音，轻轻从他口中传出。
“但愿那时的你。。。不要太恨我。。。非血非泣，如何能让你，再次觉醒在现世？”他落寞叹息。
至灵的泪，又是为谁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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