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千铃论道问赤心 心令万神觉念途
夏日的暑气，已是连着沉闷了几日，终于在今晚夜时，有了深深的凉意。
道旁的树木，枝叶在狂风中哔哔作响。天际远处，有电蛇来回窜动，闪烁着惨白光芒，将世间照的透亮。
似乎连夜穹也被撕破了口子。
于是瓢泼大雨，便从这天穹**，不过瞬间，就开始一股股的倾泻下来。
“轰隆！”沉闷的雷声如在耳侧炸响，不知哪家的孩童，开始嚎啕大哭，连带着圈养的家犬，也开始狂吠不止。
偶有电芒闪过，伫立在绿野上的，落枫孤山，便显出它的身形来，黝黑耸立，宛如一把利剑，从大地里刺出，指向苍天。
接近山巅处的苍老古松，下面依旧是那一方石几。
却有一道穿了僧袍的身影，手持念珠，静静伫立在边上。
那僧人衣衫虽然湿透，任凭暴雨如何倾泻，却只是不动，似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在连绵雨幕中，有微弱的流光，从远处划来，一闪即逝。
“这次阁下选的见面地，可不是怎么很好。”尖细的声音响起，却有一道黑影落下，站在僧人对面。
来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看不清面容，从声音听去，也分辨不出男女。
唯有一对眸子，阴冷狭长，紧紧的盯着僧人。
“毕竟离恨尊者的目光，一直在追逐着你我的踪迹。不是这样的偏僻处，我又哪里敢露面的。”那僧人终于不再沉默，压着嗓子开口。
声音沙哑，饱含沧桑。
“璨璨，若是离恨本尊亲临，我等当然要躲开得远远的。眼下不过一介化身，只怕还没有那般本事，能看顾了整个南泽国境！”黑袍似乎不以为意，冷声尖笑。
却见僧人叹了口气，长眉紧蹙。
“难道如今圣族后裔，已经衰落到如此份上？连个看得清大势的都没有了，竟敢让你这样的蠢货来见我？”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黑袍身影闻言，狭长细目中，寒光更甚，却是生生忍着没有反驳。
“当年吾友妖魑，是何等的智计过人，又经过数十年的精心谋划。还有后裔血脉中的云心强者，亲自看护。不也被中土道院一记后手，在大局几定的时候翻了盘？”
“对付那等存在，无论如何小心都不为过，如果还是用这样的心态行事，只怕这乱星外海，再无我等半点机会。”
僧人摇摇头，再无言语。
“受教了！”黑袍身影竟是颇为赞同。
又有电芒闪过，随着闷沉的怒雷轰隆。
夜穹乍破的瞬间，黑袍身影终于显露出真容来。
细长脸颊上，尽是密密麻麻的青鳞。除了狭长双目，额上还有一只血眼，开合间猩芒闪烁。本该是嘴鼻的地方，却长着一道细长鸟喙。
面容如此狰狞可怖，竟是外海异族中的存在，三目寒鸦！
“当初天时地利，尽在我手，以妖魑大人的智慧，也是谋算不过。如今时时都有，那等存在的目光，在注视你我，实在是不该轻忽大意。”
此刻，三只狭目中，血瞳来回转动。却用了惊惧的语气，承认过错。
能让性情暴虐的海族存在，轻易认错，足见当年的惨败，曾带给深海异族，何等的震撼。
“你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当真是不易。如今道院那边，几大尊者已经回归，开始重新试图用南泽灵境，去沟通青冥。其中一处下等秘地，就在这桐丘地渊中。”
“这件事就交由你来跟进，尽力设法，诛杀所有深入者。当然若是事有不顺，也不必强求，只要替我等，分散过天尊的目光，不要影响了真正的大事就好。”僧人再不多说，闭目拨珠。
。。。。。。
待到寒鸦，再次化作流光，消逝在无边雨幕中。
才见僧人慢慢走到石几处，落了座。
“初心谋事可堪笑，东荪啊，因为你的一片赤诚，我该是有多么后悔。在当初，为何不干脆杀了你！”
他似自言自语，却又仿佛在对人述说。
“不管如何，既然你已被彼处看见，如今沦落到不死不活。也只能与我，再做一世羁绊。”
。。。。。。
直到天色大亮，下了整晚的暴雨，才堪堪止住。
经过昨夜一宿好眠，刚起的云枫，精神格外饱满。
推开老屋窗扉，只觉一阵清新空气，扑面直来。远处的林木，经过雨水的冲洗，舒枝展叶，绿的发亮。
伸手在屋檐下，接了滴落的水珠儿，只觉掌心沁凉。
隐隐有吵闹声，从院外传来。
于是云枫有些皱眉，大好心情也有些起伏。
想了想，取了假瞳戴上，略略整理好衣装，便准备去看个究竟。
待他走出屋门，却被眼前，人头攒动的样子，吓了一跳。
“难道，如今书院的学子，终于是想起，还有‘知落斋’这样一处藏书地？”他暗自纳闷。
一群身着书院白袍的身影，正在残破的院落中，来回徘徊，略略看去，竟有数十人之多。
“来了来了。”随着云枫现身，学子们顿时爆发出喧闹声。
只见得诸人之间，彼此议论，毫不掩饰的声音，云枫也是听的分明。
“就是此人，内定了讲经的名额！”
“没错，就是他！”
“听说是个大世家来的，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
然后群情激愤的众人，就看见了少年脸上，带了茫然。
“还装无辜呢！”有人叫出声来。
“就是，我等当擒下此子，去掌谕那里，要个交代！”有人附和。
更有些激进的人，已是挽袖奋臂，就要上前来。
“慢着，慢着，听我先说。”云枫连忙后退避让。
毕竟和动手相比，他更喜欢和人讲讲道理，尤其是在对方，人很多的时候。
虽然尚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但见着群情愤然，也不敢再用沉默是金的法子。
不待细想，他便清清嗓子，向着学子们双手作揖：
“不知诸位同窗，大清晨的堵上门来，有何指教？”
见到众学子，激愤之色并未褪去多少，他便接着大喊：
“有什么要求，我一定配合诸位！绝对让大家满意而归！”
。。。。。。
一番推搡之后，便有那带头的学子，站出人群来。
“敢问阁下，可是那叫了南宫枫的同年？”那人随手一揖，草草行礼之后，便自我介绍道：
“我就是陈泰然，元鼎十九年入学，和你也是列在册籍同页的。”
“原来是陈兄，大名可谓如雷贯耳，尤其是去岁大比，陈兄在观剑台上，持剑论道的潇洒身姿，至今让我印象深刻。”
“今日与阁下面见，只看一番仪表，如此堂堂，不愧是书院风云人物！”不待对面话音落下，云枫已是一脸恍然，连连称赞。
别说同年学子，就是书院教习，他也认识不多，哪里就听说过此人，不过是随口胡诌罢了。
却见对面那人也沉默下来。
“阁下谬赞了，只是我虽然在书院挂了册，却因为身染恶疾，一直在家调理，直到上月时间，才真正入学书院。”
他又指了下方众人：
“连诸位同窗，也大抵都是近日，方才结识，所以‘风云人物’几个字，实在是不敢当！”
。。。。。。
“那么不知陈兄和诸位同窗，连袂前来，有什么事情，可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毕竟是经历过风浪，云枫面色不变，揖手再问。
“今日清晨，书院放了道考黄榜，阁下竟是双科名列第一，我等实在难以服气！”陈泰然深深吸气，终于是道出原因。
“若是文试第一也就罢了，毕竟兄台常年守着书屋，读藏万卷也是自然。可为何连论剑武试，也能排了第一？”他接着冷笑道：
“莫非阁下剑术，竟比那岁岁大比，均是第一的‘小剑仙’还厉害？果真如此，我等怎么从未见过阁下，在桐丘府问剑台上一展身手？”
“事关东筵讲经名额一事，因此我等不敢马虎，只能打算来约了阁下，一起去向书院掌谕，问个明白！”
“就是，分明是你买通了教习，胡乱评比的结果！”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愤愤然的声音此起彼伏。
云枫讶然。
想不到那写在破衫上的文章，竟真能入了掌谕法眼，不过那论剑第一，又该是怎么回事？
他分明记得，那一日明言拒绝过李归剑。难道此人被他气质所折服，自己去跟掌谕认了下风？这等心胸，委实和那日的表现，不太一样。
何况来临谪星，本就是某种商谈后的结果。于情于理，也不会让少年，平白浪费那等珍惜机会。
直到云枫忽然想起，那个满口一发算钱的高境道修，莫名觉得，许是和此人相关？
不知为什么，虽然两人只是见过一面，期间言语交谈，亦不算很多。云枫总有种冥冥中的感觉，必是此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仔细回想，越发觉得可能，这事从头到尾，都不像是身为掌谕的仲荣先生，所能做出的安排，倒是那个忘凡无忧的陆大府主，才能拉的下这个面皮！
只是，那般大人物，为何会与他过不去？那捞什子的东筵讲经，与他又有何关！
于是云枫愤愤然开口：
“竟敢在背后加害于我，如此暗箱操作，实在不像是为人师表，简直是斯文扫地，辱没圣人名声！”
不待众学子反应过来，他接着振臂一呼：
“且都随了云某来，今日，非要那伪君子。。。。。。书院给个说法不可！”
满院之中，鸦雀无声。
。。。。。。
“这么说，南宫兄弟确实毫不知情？”陈泰然一脸怪异。
其余学子也是彼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正是如此，在下连道考都未曾参与，怎么突然就上了黄榜，心里也是万分不解的。”云枫点头赞同。
“管他娘的，待见了掌谕！自然要给我等一个交代！”有学子啐了一口。
“我倒是听说，最近有朝庭高官，回乡省亲来了小城，莫不是此人，插手书院事务？”云枫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二。
“诸位也当知道，东筵盛事，已经多年与书院无关。我想着此人定是听说了‘小剑仙’那般风采，担心我谪星在讲经之时，夺了头名，所以暗中操作，用手中权力，强压掌谕和诸位教习，随意选定了名册。。。。。。”他一点点的分析。
听的众人频频点头。
“大家也都知道，我谪星招收学子，向来只看自身资质，家世背景并不看重。此事一直为世家大族所诟病，如今不愿意见到我等出头，也是自然。”云枫决定再放一把火。
“这么说，阁下也是受害者的了。”有学子恍然大悟。
“没错，方才听到有同窗说，在下也是大世家之人，诸位看我这一身素袍，可有半点富贵出身的影子？必然是有人弄了流言，想要引起我等矛盾。所以我等去找掌谕先生，如何不是为难他们？如果再弄得书院，上下反目，岂不是帮着那狼子野心之辈，达成目的？”
“应该直接去，找出那人。我云某，一定要当面唾了他，替我，也替诸位要个交代！”他站起身来，大声喝到，很是嫉恶如仇。
“兄台高义！”陈泰然第一个站了出来，高声喊道：
“可有哪位同窗，愿意随了我和南宫兄弟，一起去为我谪星，讨还一个公道？”
“同去同去”于是众人喧哗，纷纷嚷着。
然而却没人注意到，云枫嘴角浮起的一抹笑意。
也是昨日，在小筑，偶尔听起千铃提了一句，说陆大府主，已经是动身回返。且看尔等，去哪里找到此人。
背后嘀咕两句的事情，他不但敢，而且胆子很大。但要真去质询，遑论还得朝着那，忘凡存在的脸上，吐去唾沫，分明是嫌小命活得太长。
不过三言两语，就将愤怒的诸多学子，还有陆大府主，尽数算计。云枫也难免有些感慨，颇有一种，天下英雄，尽入彀矣的怅然。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他颇为遗憾的想着。
道旁的树木，枝叶在狂风中哔哔作响。天际远处，有电蛇来回窜动，闪烁着惨白光芒，将世间照的透亮。
似乎连夜穹也被撕破了口子。
于是瓢泼大雨，便从这天穹**，不过瞬间，就开始一股股的倾泻下来。
“轰隆！”沉闷的雷声如在耳侧炸响，不知哪家的孩童，开始嚎啕大哭，连带着圈养的家犬，也开始狂吠不止。
偶有电芒闪过，伫立在绿野上的，落枫孤山，便显出它的身形来，黝黑耸立，宛如一把利剑，从大地里刺出，指向苍天。
接近山巅处的苍老古松，下面依旧是那一方石几。
却有一道穿了僧袍的身影，手持念珠，静静伫立在边上。
那僧人衣衫虽然湿透，任凭暴雨如何倾泻，却只是不动，似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在连绵雨幕中，有微弱的流光，从远处划来，一闪即逝。
“这次阁下选的见面地，可不是怎么很好。”尖细的声音响起，却有一道黑影落下，站在僧人对面。
来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看不清面容，从声音听去，也分辨不出男女。
唯有一对眸子，阴冷狭长，紧紧的盯着僧人。
“毕竟离恨尊者的目光，一直在追逐着你我的踪迹。不是这样的偏僻处，我又哪里敢露面的。”那僧人终于不再沉默，压着嗓子开口。
声音沙哑，饱含沧桑。
“璨璨，若是离恨本尊亲临，我等当然要躲开得远远的。眼下不过一介化身，只怕还没有那般本事，能看顾了整个南泽国境！”黑袍似乎不以为意，冷声尖笑。
却见僧人叹了口气，长眉紧蹙。
“难道如今圣族后裔，已经衰落到如此份上？连个看得清大势的都没有了，竟敢让你这样的蠢货来见我？”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黑袍身影闻言，狭长细目中，寒光更甚，却是生生忍着没有反驳。
“当年吾友妖魑，是何等的智计过人，又经过数十年的精心谋划。还有后裔血脉中的云心强者，亲自看护。不也被中土道院一记后手，在大局几定的时候翻了盘？”
“对付那等存在，无论如何小心都不为过，如果还是用这样的心态行事，只怕这乱星外海，再无我等半点机会。”
僧人摇摇头，再无言语。
“受教了！”黑袍身影竟是颇为赞同。
又有电芒闪过，随着闷沉的怒雷轰隆。
夜穹乍破的瞬间，黑袍身影终于显露出真容来。
细长脸颊上，尽是密密麻麻的青鳞。除了狭长双目，额上还有一只血眼，开合间猩芒闪烁。本该是嘴鼻的地方，却长着一道细长鸟喙。
面容如此狰狞可怖，竟是外海异族中的存在，三目寒鸦！
“当初天时地利，尽在我手，以妖魑大人的智慧，也是谋算不过。如今时时都有，那等存在的目光，在注视你我，实在是不该轻忽大意。”
此刻，三只狭目中，血瞳来回转动。却用了惊惧的语气，承认过错。
能让性情暴虐的海族存在，轻易认错，足见当年的惨败，曾带给深海异族，何等的震撼。
“你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当真是不易。如今道院那边，几大尊者已经回归，开始重新试图用南泽灵境，去沟通青冥。其中一处下等秘地，就在这桐丘地渊中。”
“这件事就交由你来跟进，尽力设法，诛杀所有深入者。当然若是事有不顺，也不必强求，只要替我等，分散过天尊的目光，不要影响了真正的大事就好。”僧人再不多说，闭目拨珠。
。。。。。。
待到寒鸦，再次化作流光，消逝在无边雨幕中。
才见僧人慢慢走到石几处，落了座。
“初心谋事可堪笑，东荪啊，因为你的一片赤诚，我该是有多么后悔。在当初，为何不干脆杀了你！”
他似自言自语，却又仿佛在对人述说。
“不管如何，既然你已被彼处看见，如今沦落到不死不活。也只能与我，再做一世羁绊。”
。。。。。。
直到天色大亮，下了整晚的暴雨，才堪堪止住。
经过昨夜一宿好眠，刚起的云枫，精神格外饱满。
推开老屋窗扉，只觉一阵清新空气，扑面直来。远处的林木，经过雨水的冲洗，舒枝展叶，绿的发亮。
伸手在屋檐下，接了滴落的水珠儿，只觉掌心沁凉。
隐隐有吵闹声，从院外传来。
于是云枫有些皱眉，大好心情也有些起伏。
想了想，取了假瞳戴上，略略整理好衣装，便准备去看个究竟。
待他走出屋门，却被眼前，人头攒动的样子，吓了一跳。
“难道，如今书院的学子，终于是想起，还有‘知落斋’这样一处藏书地？”他暗自纳闷。
一群身着书院白袍的身影，正在残破的院落中，来回徘徊，略略看去，竟有数十人之多。
“来了来了。”随着云枫现身，学子们顿时爆发出喧闹声。
只见得诸人之间，彼此议论，毫不掩饰的声音，云枫也是听的分明。
“就是此人，内定了讲经的名额！”
“没错，就是他！”
“听说是个大世家来的，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
然后群情激愤的众人，就看见了少年脸上，带了茫然。
“还装无辜呢！”有人叫出声来。
“就是，我等当擒下此子，去掌谕那里，要个交代！”有人附和。
更有些激进的人，已是挽袖奋臂，就要上前来。
“慢着，慢着，听我先说。”云枫连忙后退避让。
毕竟和动手相比，他更喜欢和人讲讲道理，尤其是在对方，人很多的时候。
虽然尚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但见着群情愤然，也不敢再用沉默是金的法子。
不待细想，他便清清嗓子，向着学子们双手作揖：
“不知诸位同窗，大清晨的堵上门来，有何指教？”
见到众学子，激愤之色并未褪去多少，他便接着大喊：
“有什么要求，我一定配合诸位！绝对让大家满意而归！”
。。。。。。
一番推搡之后，便有那带头的学子，站出人群来。
“敢问阁下，可是那叫了南宫枫的同年？”那人随手一揖，草草行礼之后，便自我介绍道：
“我就是陈泰然，元鼎十九年入学，和你也是列在册籍同页的。”
“原来是陈兄，大名可谓如雷贯耳，尤其是去岁大比，陈兄在观剑台上，持剑论道的潇洒身姿，至今让我印象深刻。”
“今日与阁下面见，只看一番仪表，如此堂堂，不愧是书院风云人物！”不待对面话音落下，云枫已是一脸恍然，连连称赞。
别说同年学子，就是书院教习，他也认识不多，哪里就听说过此人，不过是随口胡诌罢了。
却见对面那人也沉默下来。
“阁下谬赞了，只是我虽然在书院挂了册，却因为身染恶疾，一直在家调理，直到上月时间，才真正入学书院。”
他又指了下方众人：
“连诸位同窗，也大抵都是近日，方才结识，所以‘风云人物’几个字，实在是不敢当！”
。。。。。。
“那么不知陈兄和诸位同窗，连袂前来，有什么事情，可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毕竟是经历过风浪，云枫面色不变，揖手再问。
“今日清晨，书院放了道考黄榜，阁下竟是双科名列第一，我等实在难以服气！”陈泰然深深吸气，终于是道出原因。
“若是文试第一也就罢了，毕竟兄台常年守着书屋，读藏万卷也是自然。可为何连论剑武试，也能排了第一？”他接着冷笑道：
“莫非阁下剑术，竟比那岁岁大比，均是第一的‘小剑仙’还厉害？果真如此，我等怎么从未见过阁下，在桐丘府问剑台上一展身手？”
“事关东筵讲经名额一事，因此我等不敢马虎，只能打算来约了阁下，一起去向书院掌谕，问个明白！”
“就是，分明是你买通了教习，胡乱评比的结果！”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愤愤然的声音此起彼伏。
云枫讶然。
想不到那写在破衫上的文章，竟真能入了掌谕法眼，不过那论剑第一，又该是怎么回事？
他分明记得，那一日明言拒绝过李归剑。难道此人被他气质所折服，自己去跟掌谕认了下风？这等心胸，委实和那日的表现，不太一样。
何况来临谪星，本就是某种商谈后的结果。于情于理，也不会让少年，平白浪费那等珍惜机会。
直到云枫忽然想起，那个满口一发算钱的高境道修，莫名觉得，许是和此人相关？
不知为什么，虽然两人只是见过一面，期间言语交谈，亦不算很多。云枫总有种冥冥中的感觉，必是此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仔细回想，越发觉得可能，这事从头到尾，都不像是身为掌谕的仲荣先生，所能做出的安排，倒是那个忘凡无忧的陆大府主，才能拉的下这个面皮！
只是，那般大人物，为何会与他过不去？那捞什子的东筵讲经，与他又有何关！
于是云枫愤愤然开口：
“竟敢在背后加害于我，如此暗箱操作，实在不像是为人师表，简直是斯文扫地，辱没圣人名声！”
不待众学子反应过来，他接着振臂一呼：
“且都随了云某来，今日，非要那伪君子。。。。。。书院给个说法不可！”
满院之中，鸦雀无声。
。。。。。。
“这么说，南宫兄弟确实毫不知情？”陈泰然一脸怪异。
其余学子也是彼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正是如此，在下连道考都未曾参与，怎么突然就上了黄榜，心里也是万分不解的。”云枫点头赞同。
“管他娘的，待见了掌谕！自然要给我等一个交代！”有学子啐了一口。
“我倒是听说，最近有朝庭高官，回乡省亲来了小城，莫不是此人，插手书院事务？”云枫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二。
“诸位也当知道，东筵盛事，已经多年与书院无关。我想着此人定是听说了‘小剑仙’那般风采，担心我谪星在讲经之时，夺了头名，所以暗中操作，用手中权力，强压掌谕和诸位教习，随意选定了名册。。。。。。”他一点点的分析。
听的众人频频点头。
“大家也都知道，我谪星招收学子，向来只看自身资质，家世背景并不看重。此事一直为世家大族所诟病，如今不愿意见到我等出头，也是自然。”云枫决定再放一把火。
“这么说，阁下也是受害者的了。”有学子恍然大悟。
“没错，方才听到有同窗说，在下也是大世家之人，诸位看我这一身素袍，可有半点富贵出身的影子？必然是有人弄了流言，想要引起我等矛盾。所以我等去找掌谕先生，如何不是为难他们？如果再弄得书院，上下反目，岂不是帮着那狼子野心之辈，达成目的？”
“应该直接去，找出那人。我云某，一定要当面唾了他，替我，也替诸位要个交代！”他站起身来，大声喝到，很是嫉恶如仇。
“兄台高义！”陈泰然第一个站了出来，高声喊道：
“可有哪位同窗，愿意随了我和南宫兄弟，一起去为我谪星，讨还一个公道？”
“同去同去”于是众人喧哗，纷纷嚷着。
然而却没人注意到，云枫嘴角浮起的一抹笑意。
也是昨日，在小筑，偶尔听起千铃提了一句，说陆大府主，已经是动身回返。且看尔等，去哪里找到此人。
背后嘀咕两句的事情，他不但敢，而且胆子很大。但要真去质询，遑论还得朝着那，忘凡存在的脸上，吐去唾沫，分明是嫌小命活得太长。
不过三言两语，就将愤怒的诸多学子，还有陆大府主，尽数算计。云枫也难免有些感慨，颇有一种，天下英雄，尽入彀矣的怅然。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他颇为遗憾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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