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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再起新高

    田春珠犹觉不够,道:“爹,这些钱得赶紧还给爷奶,我听学堂的夫子说过,咱们黑山村的族规中说,未分家时私藏公财超过一两银子,父兄有权对贪财之人任意处置,不出人命就行。爷能饶过你,可大伯跟二伯能吗?”

    田野身体一抖,嘴上的血色都没了,惨白一片,急慌慌就朝外走。

    王氏也坐在地上,神色惊疑不定,喃喃道:“真有这规定?”

    田春珠冷漠的扫了她一眼,又拉住田野说:“爹呀,这钱不够呀!你今天把这钱还回去,让奶明早一对账,发现咱家少还了,这不白费功夫还要添新仇吗?”

    “对对,不能这么不够数就还!丫头你说咋整呀?”田野满脑子都是大哥森冷着脸要赶他出门的样子,不寒而栗,病急乱投医道。

    田春珠声音小下去,瑟缩着说:“这要问娘将剩下的钱藏在哪里了。我只知道房梁上的钱。”

    田野一想,对呀,剩下的钱还不得是王氏藏起来了,转脸又看向瘫坐在地的王氏。

    王氏木然坐着,面对田野的逼视一动不动,整个人似乎傻了。

    田野心里又急又怒,当下又要动粗,田春珠在一旁弱弱地说,“…要不爹你带着娘一起去给奶跟爷赔罪,把事情都说清楚,等咱找到钱了就给家里交上去。”

    田野此刻也没了办法,婆娘不开口说话,钱又不知去哪里找,此刻听到田春珠的话,下意识地就开始照办,一把拉起地上的王氏朝门口走。

    王氏如同行尸走肉地被田野拖着,路过田春珠时冲她死死瞪了一眼,那一眼淬了毒一般的狠戾,田春珠不由自主微微笑起来,等到两人就快要出门时,她突然小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弟弟吃饭了没有……”说完作势就要过去小床边查看。

    王氏浑身一僵,疯了一般挣脱开田野的钳制,不顾一切冲过去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咬着牙跟田春珠对峙。

    田野看得直皱眉,呵斥一声,“王氏你是不是疯了?干什么一惊一乍的!把孩子放下!”

    田宝东本来已经睡着,此刻被母亲死死搂在怀里喘不上气,顿时不顾一切地哭叫起来。

    田野听得心疼,走过来自己将孩子抱在怀里,王氏还不放松地拉着孩子一条腿,被田野一巴掌打开胳膊,又扯着头发朝院子里走去。

    随着几人离开,田春珠终于一个人安静的留在屋里。

    她坐在油灯下,目光淡然的看着映在墙上重重叠叠晃动的影子,今日中午时分王氏跟她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耳,说什么以后抢到的饭得给她这个当娘的留下来,不然弟弟没奶吃,以后长不好了爹娘受罪,当姐姐的嫁了以后也没有娘家人撑腰了,又说自己身体不好,家里只靠着爹,也要给爹留点饭,让爹吃得饱饱的才能把弟弟养大,还说三房不得吴婆子喜欢,做娘的没本事,护不住俩人,当姐姐的要多担待,以后不要让婆婆打娘,不然娘受伤了弟弟可咋办,一边哭一边拉着田春珠的手问她把藏起来的饭菜放哪里了。

    田春珠看着王氏卑劣的演技,心里长久以来的疑惑和那不知何来的违和感终于有了解释,为什么每一次吴婆子发落王氏时王氏都会无意间将田春珠推上前,为什么每一次吴婆子跟田春珠起冲突,王氏的劝告都能将吴婆子的怒火撩拨出新一层高度,为什么家里虽然苛待田春珠,但到底给她留了该得的口粮,可这孩子的身体还是会瘦到脱形。

    如果原来的田春珠所受的苦难都来自田家,那么一半原因得怪吴婆子,另一大半原因则要拜这位可怜柔弱的养母所赐。

    王氏才是整个田家里真正的那条毒蛇!

    至于什么族规,那是她今日躺在李家半睡半醒时听到李家孙儿背诵家训时听来的,还有梁上的银钱,也是因为那一块地方的灰尘落得不均匀,实在太可疑的缘故,被她猜中了而已。

    她确实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田春珠吹灭油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上房传来几声尖叫还有纠打声,紧接着孩子哭闹,男人们的劝告,还有大房沈氏阴阳怪气的声音,吵吵嚷嚷听起来很热闹。

    一边侧耳听着上房的动静,田春珠一边随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床榻,薄被上有田宝东的襁褓布,温热的,应该是刚才换下来的脏布。

    田春珠厌恶地团了一团,手突然摸到布料上的一点刺绣,下意识认真辨别了一会儿,这才扔到一边不做理会。

    上房的响动不外乎就是哭叫斥责,外加孩子的嚎哭以及男人低沉嗓音的劝告,田春珠不一会儿就失了兴趣,躺在自己的床上安然睡了。

    一夜好眠。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田春珠一觉睡到自然醒,房间里已然没有了田野的身影,就连王氏跟田宝东都不见踪影。

    田春珠扫了一眼就漠不关心的转开眼,收拾收拾出了屋子。

    院子中江氏正在晒豆子,蹲在地上捡豆子中的豆荚杂物,听到声响抬头看到田春珠,目光闪了闪,复又低头忙碌,没有说话。

    田春珠也懒得跟这家人有什么交情,抬腿跨过她晾晒的谷物,走去上房门口,刚转过门栏就看到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的王氏,只见她膝盖到小腿处的裤管已经全被露水打湿,头发上也雾蒙蒙一层水雾,散乱着披在脸上,脸色青红白相交错,双眼空洞无神,一只眼乌青,嘴角的血渍还没擦干,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地破破烂烂,几乎遮不了体,王氏却丝毫没有留意到,只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呆呆跪着。

    田春珠站在一旁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这才收拾好脸上的微笑,换上惊慌悲戚,低低叫了一声娘,就跟着在王氏身边跪下来,哀哀冲屋里喊,“奶啊,我娘知错了,你饶了她吧,她只想留点体己钱呀!她说自己没有儿子,还天天让奶折腾磋磨,哪一天我爹也要休了她,她就没去处,只能存点钱给自己留条后路呀奶。我娘苦啊,她说田家没给她活路,她得自己挣条路出来啊,她没有坏心的,奶呀你原谅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