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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少年心事总是诗

    “周延亭!你再欺负妹妹,信不信我把你腿给打断!?”

    我叫周延亭。

    我的父亲和母亲一直都很喜欢温温软软的女孩子。

    但事与愿违,母亲连生了我们四个男孩子,硬是没有如愿。

    小时候,我大哥周延臣跟我们说。

    母亲第二次怀孕的时候,就满眼温柔的告诉他。

    “你等着,娘亲这次生个妹妹陪你玩儿好不好?”

    然后,我二哥周延靖就出生了。

    后来,母亲第三次怀孕。

    她便把我大哥和二哥都叫到床边,笃定的说。

    “放心,这次一定是妹妹。”

    接着,我三哥周延文就出生了。

    母亲:……

    大哥:……

    二哥:……妹妹呢?

    那一天,母亲抱着怀里嗷嗷待哺的三哥,犹豫再三,一脸决绝的问父亲。

    “要不,这个孩子取名叫招妹吧?”

    襁褓里的我三哥吓得抖了抖,当即就哭出了声。

    第四次,母亲怀上了我。

    这一次,母亲似乎也没了耐性,她对父亲说:“这一胎必须得是个女儿,如果是个儿子,我就不要了,三个臭小子已经让我够头大了。”

    父亲无法,只得带她去泰安寺上香,然后请得道的高僧看了看。

    高僧连说了三声阿弥陀佛,对我母亲说:“护国公夫人,老衲掐指一算,你这一胎,应该是个女婴。”

    要么说佛家人慈悲。

    高僧不忍见我父母造了的杀业,也不管到底有没有算出来,便说我是个女孩儿。

    这句话救了我一命,也让我母亲高兴坏了。

    她开始比每次怀胎都更加细致的养护着,还提前给肚子里的我取了名。

    她对我大哥二哥和三哥说:“咱们家的女孩子,以后一定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以后,就取名叫周延婷吧?”

    命运总是跟我天真的母亲开玩笑。

    后面的事情显而易见

    我出生了,是个如假包换的臭小子。

    父亲含泪劝她:“算了算了,我们没这个命,婷边的女字去掉,这孩子,就叫周延亭吧。”

    有着父母基因里的熏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们兄弟几个也会对着同龄人的妹妹长吁短叹。

    唉,要是有个妹妹就好了。

    一个月前,相府的姑祖母将一个三岁的小女孩送到了护国公府。

    父亲说:“这个小妹妹叫齐元锦,以后会在咱们家住上一段时日,你们几个都给我小心点,要是把妹妹弄哭了,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我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元锦,跟狗见了肉包子似的。

    小元锦三岁左右年纪。

    小小的一团,皮肤雪白,两只眼睛像葡萄一样又黑又亮,头上还扎着两个可爱的小揪揪。

    她沉默的垂着眼睛,小手攥紧我父亲的裤腿,紧抿着唇,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软糯可爱,这不就是我们的梦中情妹吗?

    妹妹很可爱,只可惜,来到我家之后,就待在母亲给她准备的院子里,紧掩门扉,再无动静。

    我们兄弟几个成日趴在她院子的围墙上望眼欲穿,也总是难见她一面。

    母亲说,她近日才失了她自己的母亲,这才变得沉默寡言。

    母亲还说,如果我们谁能够让小元锦主动踏出房门,就奖一把心仪的宝剑。

    于是,在对妹妹的好奇和对宝剑的向往下。

    我们几个跃跃欲试的去了。

    第一天,我大哥周延臣来到元锦的房门外。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活活跟她讲了一整天的大道理。

    可惜那扇门,却始终没有为他打开。

    第二天,我二哥周延靖找了家里的厨子驻扎在元锦的房门外。

    架上锅和灶,在妹妹的门外炙起了肉,那香味勾的我口水流了一屋檐,但还是没让她出来。

    第三天,我三哥周延文不知去哪儿捉了一只小猫来到妹妹的门外。

    小猫的叫声又细又软,在她的房门外叫的凄切极了。

    我心头一紧,完了,哪个小姑娘能放着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猫不管?

    但遗憾的是,她还真无动于衷。

    第四天,在三个兄长相当鄙夷的目光下,我进了她的院子。

    我二话没说,直接将一个头大的东西扔进了她的窗户里。

    不出一刻钟,元锦哭着从房门中跑了出来。

    我扔进去的,是一只用醋蒜水泡了整整三天的榴莲。

    不过,这场比赛的优胜者——我,

    不仅没能得到母亲承诺的礼物,

    还被我爹给结结实实的抽了一顿。

    挨打于我来说是家常便饭。

    这一次虽说心里有点委屈,但起码让我明白了一点。

    这个妹妹,用爱是感化不了的,必须得让她恨,让她愤怒,让她讨厌。

    她才会露出沉默以外的其他情绪来。

    于是,挨了这场打之后,我醍醐灌顶。

    终于找到了让小元锦敞开心扉的办法。

    我开始用各种不同的手段逼她从房间里出来。

    有一次,我带着小鬼的面具,从她的房顶上钻进房间。

    她被我吓得哇哇大叫,哭着跑出了房门。

    这时候,我大哥将她护到身后,义正言辞的说:“妹妹过来,大哥哥教你搏斗,打死周延亭这个狗东西!”

    我:???

    就这样,大哥把我好不容易吓出来的小元锦给带去了他的院子里。

    我的几个兄长都不屑于学我欺负小姑娘,却又实在想和妹妹玩儿。

    于是大哥这招黄雀在后,硬生生成为了他们争相模仿的手段。

    有一次,我捉了一只小蛇,拔了牙扔进元锦的房间。

    元锦哭着跑出来,我二哥对她说:“妹妹过来,二哥哥教你骑马,让马蹄踏死周延亭这个狗东西!”

    还有一次,我用弹弓往元锦的窗户里弹小石子。

    小元锦红着额头哭着跑出来。

    我三哥对她说:“妹妹过来,三哥教你学射箭,一箭射死周延亭这个狗东西。”

    一开始,我对他们这种黑吃黑的办法颇为不满。

    还试图跟爹和母亲告状。

    挨了几顿打后,我想开了。

    至少她愿意出门了呀,哭总比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不说话好些。

    跟着大哥二哥和三哥学了那些东西,以后也轻易没人能欺负她了。

    后来,小元锦渐渐的出门越来越多。

    起初是被我激怒才会哭着从房门里出来,然后被我的三个哥哥哄走。

    后来变成了她日日主动出来,去找我的三个哥哥学搏斗骑马和射箭。

    她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我就也没了用处。

    时不时的趴在几个哥哥的院墙上看妹妹和他们玩儿。

    唉,我也好想和小元锦一起玩儿。

    让我没想到的是,元锦很快主动来找我玩儿了。

    那天,她主动来到我面前,一言不发,只是忽然抱住了我的腰。

    正当我内心窃喜她终于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后,

    她突然一个抱摔,将我甩在地上。

    我懵了。

    片刻后我笑起来。

    这是用大哥教的格斗来找我报仇来了。

    我抓住她的两个小揪揪,在上面绑上麻绳,又系到树上。

    将她在树下拴了两个多时辰。

    没过两天,她又来了。

    她骑着一匹小马横冲直撞的奔向我。

    看来是想像二哥说的那样用马蹄踩死我。

    可惜,我会爬树啊。

    我爬到树上,她的马情急之下也撞到树上

    连同她也从马上摔了下来。

    然而第三次,我三哥带着她一起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把小弓,在三哥的指导下对着我射箭。

    这下树也帮不了我了。

    我在护国公府内疯狂逃窜,可惜无奈之下,屁股还是被她射中了一箭。

    货真价实的箭矢刺入我屁股的那一刻,我发出一声惨叫。

    小元锦开心的拍掌大笑。

    然而下一刻,鲜红的血从我白色的演武服上渗透出来时。

    她却又哭了出来。

    那一次,她似乎很内疚,又把自己关进了房门里。

    我成了伤员,挨我爹打的人成了我三哥周延文。

    但是我并不开心。

    她怎么又不出来了呢,不就是流点血吗?

    后来,我养病的时候,才知道。

    小元锦母亲死的那天,难产。

    她虽然未能真正的看到母亲的死状,但是却亲眼看到了一盆一盆的血水从母亲的房内端了出来。

    她以为,我中了箭,出了血,就也会和她母亲一样死亡。

    我知道原由的那天,难得的深夜潜入了一次她的房间。

    趁着伺候的丫鬟婆子不在,我站到了她的床前。

    她原本在做噩梦,被我生生摇醒。

    起初,她的眼神还有几分茫然,看清是我后,则演变为胆怯和心虚。

    我二话没说,握起她的手,飞快地用一根绣花针在她的大拇指上扎了一下。

    很快,一滴豆大的血珠子就从她的大拇指上渗了出来。

    她怔了两秒,满眼恐惧。

    我知道,她以为我是已经死了的鬼,来找她复仇来了。

    现在她也流了血,也快死了。

    看着她害怕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很难受。

    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凶神恶煞道。

    “我周延亭从不吃亏,你扎了我一箭,我也要还你一针,你别做这个可怜巴巴的样子,只流一滴血又不会死。”

    “你以为你不出门就没事儿了吗?我告诉你,明天你再躲在房间里,我还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出来,除非你好好和我几个哥哥学本事,不然,你要是永远都这么弱的话,我就随时都可以像这样扎你一针,流一滴血不会死,可是我扎多了,你的血也流多了,说不准你哪天就死了。”

    第二天,我照常趴在床上养屁股。

    然后便听说,小元锦不知为何一夜没睡,捏着手指若有若思。

    不过,第三天。

    她终于又照常出来跟我的三个哥哥玩儿了。

    其实我很嫉妒的。

    我也想和妹妹一起玩儿呀。

    可是,现在,我应该是她最讨厌的人。

    养好伤后,我也想通了。

    我就是个心特别大的人。

    只要结果是她和我一起玩儿了,喜欢呀讨厌的,不都一样么。

    我又开始变着法子的欺负她。

    起初,她也咬着嘴唇红着眼。

    看着我束手无策。

    后来,她也渐渐学会了想办法,去反抗我那些常用的手段。

    旧手段不好使了,我就想新手段。

    后来,她应付不了我层出不穷的花招,干脆反客为主,开始设计欺负我。

    再后来,她还学会了找外援。

    联合了我爹我娘,还有我三个重妹轻弟的哥哥。

    一起对付我。

    不过半年的时间,我已经玩儿不过她了。

    虽然很多时候也是心甘情愿。

    为此也受了不少的皮肉之苦。

    但,值了!

    我没想通。

    送上门的妹妹怎么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半年后的某一天,相府那位姑祖母遣了人来。

    说小元锦在护国公府住了半年,性子的确开朗了许多。

    所以现在,他们要将她接回去了。

    我们几个兄弟头一次跟家里闹翻了天。

    我大哥说:“元锦不能走,她的搏斗还打不过我呢,出去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我二哥说:“元锦不能走,她还没有学会在马背上自由活动呢!日后骑马摔伤了怎么办?”

    我三哥说:“元锦不能走,她的射箭才刚刚能射到三环,这样怎么杀坏人啊?!”

    我母亲扶额头疼:“元锦不需要杀坏人好么!你们把锦儿教成这个样子,我该怎么跟姑母交代啊……”

    我也没教过元锦什么,此时知道她要走,也急的团团转,抱着我母亲的腿就开始干嚎:“母亲啊!我被元锦欺负惯了,以后没有她欺负我,我可怎么活啊!!”

    我爹一张脸更黑了,一脚踹到我身上,恨铁不成钢的说:“……你看看你说的什么东西???”

    其实,妹妹要走,我爹娘心里也很不舍的。

    这半年的相处,他们早就把小元锦当成了亲生女儿来看待。

    可是,别人家的孩子哪儿有强留在自己家的道理?

    他们只好和姑祖母打商量。

    说以后每个月都让小元锦回两次护国公府玩儿几天,这样也不叫我们太舍不得。

    后来的每个月,我最期待的,就是小元锦回家的日子。

    虽然相府才是她的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她每一次回相府,我都觉得她是出了远门。

    而回护国公府,才是她回了家。

    她仍旧在每个月回来的那些日子里,

    同我大哥二哥和三哥学习武艺,

    然后四个人一起对付我。

    当然,我们五个也会有坐在一处和睦谈心的时候。

    小元锦会同我们讲她在相府的生活。

    慈爱的祖母,严厉的父亲。

    古板的齐元启,温柔的齐元华。

    还有她那个总是喜欢装可怜的庶妹齐元依。

    时不时的,她也总会不自觉谈起另一个人。

    当今陛下的第五子,大启最年幼的瑞王爷,殷承夙。

    她提起殷承夙的时候,眼里总有不一样的神采。

    嘴里常常是对他的赞美和孺慕。

    我很不喜欢她聊起这个人。

    不就是个病秧子么。

    可是渐渐的,她谈起他的频率越来越高。

    有时,怀着一口气,我会故意捉弄她捉弄的更狠些。

    当然,最后的结局自然是他们四个狠狠的对我报复回来。

    即便是这样简单而平凡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

    我们一天天的长大。

    大哥入了府学,准备以后继承父亲的护国公之位。

    而父亲和二哥被派往北疆驻守,母亲也同他们随行。

    三哥后来也被派往了通州。

    护国公府就只剩了我和大哥两个人。

    元锦回来的日子也不再像从前一样频繁了。

    她毕竟慢慢长大,成了一个需要注意男女之防的大姑娘。

    从小,父亲母亲就常说,我是家里最不成器的孩子。

    我的谋略智慧不如大哥周延臣。

    武艺又不如二哥周延靖和三哥周彦文。

    成日里招猫逗狗,游手好闲。

    家里没了父亲坐镇,我越发肆意。

    时常流连在京城中,还认识了一堆纨绔做朋友。

    元锦十二岁那年,京城里那些纨绔子弟不知为何开始暗中评选京城高门贵女里,还未出阁的四大美人。

    许是长得好看的都嫁人了吧。

    他们竟然觉得才十二岁的齐元锦,就是京城贵女里能称得上翘楚的美人。

    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只不过穿衣打扮张扬明艳了些。

    每当京中又宴会,那些纨绔竟然一个个的都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狗见了肉包子似的。

    我把元锦被评为京城第一美人的事情告诉了她,她竟然还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觉得那些人很有眼光。

    哼,真是个不知羞的小丫头。

    有一日,被评为京城第二美人的林家小姐出嫁了,京城里的高门贵族都赴了宴。

    我那些个狐朋狗友都说。

    这林家小姐情窦初开,与现下的夫君是珠胎暗结,没了法子,才奉子成婚。

    那一天,我们一桌废物喝的晕晕乎乎,坐在我身旁的一个武官之子刘铭竟然勾住我的肩膀,醉眼熏熏的对我说。

    “周兄,这齐元锦不是你的表妹么?俗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今日这林家小姐成婚真是看的兄弟心里痒痒的,要不,你去把你那个表妹叫来,与兄弟引荐一番,说不定,那齐元锦也能跟我生成一段良缘,到时候,我便也跟着元锦,叫你一声四表哥,可好?”

    听他这话,一桌子的纨绔子弟都哈哈大笑,争相打趣。

    一个个的都叫起我四表哥来。

    我笑嘻嘻的问刘铭:“你想当我表妹夫?”

    刘铭脸上露出了令我厌恶不已的笑,他猥琐的说:“表哥可否当一回红娘,成全成全?”

    我笑了一声,当即拿起桌上的酒壶,狠狠的砸到了他的头上。

    鲜血从他的额头流了下来,他的酒也醒了三分,站起身来,一脸怒气的看着我。

    “周延亭,你他妈什么意思。”

    我呸了一口,冷笑一声:“凭你是什么东西,还觊觎我的妹妹?什么东西?!”

    他妈的,什么腌臜玩意儿!我的小元锦,她才十二岁。

    那一天,在林家小姐的婚宴,我把刘铭按在地上打的叫个六亲不认。

    等其他人把我们分开时,那厮脸上青的红的紫的一片。

    保管他回家时,他娘也认不出他来!

    四周一片劝声,说“延亭兄啊,都是兄弟,不过开个玩笑,何至于此?”

    我只单脚踩在锦凳上,抄起腰间配剑冷冷的问。

    “还有谁想当我的表妹夫?”

    这一群酒囊饭袋,再不敢说话。

    在别人家的婚宴上大闹了一番,我自然在京城里出尽了风头。

    那刘铭的爹爹也找上门来,拉着我大哥周延臣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

    “世子啊,我好好的一个俊俏的儿子,被那周延亭硬生生的破了相,有些个伤疤,怕是一辈子都留在脸上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我一声不吭,不肯解释为什么闯下这般祸事。

    我大哥二话没说,直接请了家法。

    当着那刘铭的爹的面活活打了我一百军棍,对方才满意离去。

    刘铭的爹走后,大哥问我:“平日里你不着四六我也不曾管过,可是你今日为何打人?还是在别人的婚宴上,你将周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我这才告诉他,婚宴上发生的事情。

    我大哥沉默了半晌,从府兵手中抢过军棍,对着我又是一顿追打。

    “周延亭,你他妈不早说?!”

    后来,我听说,那刘铭的爹不知为何在朝堂上被人抓住了把柄,被陛下贬了官发配充军。

    而刘家那一大家子人也被贬为庶民,后来,我在街上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可不就是那刘铭。

    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这事儿,不就是我那当护国公世子的大哥周延臣的手笔么?毕竟,我们兄弟几个,虽平日打打闹闹。

    可真有了事情,哪个不护着齐元锦?

    只是,还有一件事,我谁也没说过。

    林家小姐婚宴结束后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也穿上喜袍,骑上大马,吹吹打打的迎了一个新娘子。

    迎她下轿的时候,一阵狂风吹过来,吹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那新娘子的脸,分明是……

    后来,我大哥为了不让我成日里在京中再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再给周家惹出乱子,索性给我找了一个宫中的差事,说的好听,是五品宫中廷尉,说白了,也就是皇帝家的府兵。

    不过,好歹,我也算有了个正经差事了。

    有了俸禄到底是和花家里的钱不一样的。

    那时候,我开始常常约我大哥和元锦出去吃酒楼。

    齐元锦已经不再和小时候一样和我互相捉弄了,可遇到这种事,还是忍不住要联合我大哥狠敲我一笔。

    我面上愤愤不平,但最终还是都乖乖掏了银子。

    齐元锦这时候就会露出胜利的表情。

    呵,齐元锦你个傻狍子。

    你哥我约你出来,不就是想用自己的俸禄,请你吃顿好的么。

    除了做梦那一回,我从没有想过要娶齐元锦。

    在我心里,她是这世上顶好的小姑娘,必须得天下最优秀的男儿来配。

    我自知不成器,别说天下最优秀的男儿,就是在我们周家,我都是个垫底的货色。

    要功名没功名,要功勋没功勋,跟着我,她能过什么好日子。

    可是,得知她要作为公主伴读入宫时,我还是狠狠的失眠了几个晚上。

    别人不知道,我们这些宫里当差的还不知道吗?

    那哪是当公主伴读,那是给太子选妃来了。

    太子殷承乾此人我并不看好。

    他跟他几个兄弟比起来,确实也只剩虚占着一个太子的头衔而已了。

    况且,我看这宫里上到公主下到公主伴读,那几个女子哪儿有一个省油的灯?

    齐元锦可千万别被她们欺负了。

    即便百般忧虑,我毕竟只是皇帝家一个府兵罢了。

    别说罩着她了,就是轻易去公主伴读的住处看看她,也是逾了大矩的。

    没想到,她果真就出事了。

    先是不知道中了谁的套,容颜尽毁,多少宫女暗中嘲笑她,都被我一一找茬过一遍。

    谁料那太子也是个实心眼,她都这样了,竟然还哭着喊着非她不娶。

    太后是什么人?至少是上一届宫中最有心眼的女人。

    那殷承乾要才华没才华,要能力没能力,拿什么与她抗衡?

    果不其然,这厮在自己宫里闹起绝食来了。

    我心里无奈的想。

    罢了,等这场风波过去了,她回到家去,我就禀了父亲,上门提亲去吧。

    这京中我是看明白了,那些高贵子弟,哪一个不是光看中她的容貌,现下她成了个丑八怪,性子还那么娇气,谁敢娶她?

    我娶她好了。

    至少齐元锦在我这里,还是这天下最好的女孩儿。

    我也永远记得她最为可爱时的样子。

    殷承乾那厮还是给她招来了祸患。

    太后的侄女孙妍媞死了,那群八婆找了些证据,非说是元锦杀的人。

    说她喜欢太子,想竞争太子妃之位。

    放屁,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她喜欢的分明是那个病秧子殷承夙!

    可是,这事儿皇上拍了板,将她落了狱。

    三日后就要将她问斩了。

    我急的团团转,连夜去找了我大哥商议。

    我大哥说:“不行咱们就劫狱。”

    我说行。

    我大哥说:“你去找一个与她身形相似的女尸将她从天牢里换出来。”

    我说行。

    我大哥说:“多带几个人,悄悄在她那间牢房里放一把火,把尸体烧焦,来个死无对证。”

    我说行。

    我大哥还说:“你替我给她带个话,就说,我愿意娶她,若是这次能够顺利将她带出来,我便不要这个世子之位了,带她去天涯海角隐姓埋名,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我:……

    “行。”

    倒也不是我不够喜欢齐元锦,只是,我大哥的确比我聪明太多了,脱离了周家,以他的谋略照样能够让元锦过的很好,我哪儿比的上我大哥啊,总不能叫她吃苦吧。

    不管她现在毁容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最好的小姑娘,若有更好的生活,怎能让她受委屈?

    终究还是我不配吧。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元锦我和大哥的计划,没想到她自己想了法子找狱卒将我叫去了天牢。

    这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她被毁的容颜。

    那年林家小姐婚宴上那冲上头顶的酒意就仿佛再次占据了我的理智。

    那一刻,我只想将害她的人碎尸万段。

    我告诉了她我和大哥的计划,她却摇头拒绝,反而交给我两封血书。

    要我一封交给皇上,一封交给殷承夙。

    那一刻,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小白眼狼,竟然没有一封是给我或者大哥的。

    劝他不成,我憋着气离开,还是依她所言,将两封血书带去了皇帝和殷承夙手中。

    殷承夙彼时还在宫中的庭院里生着大病,昏迷不醒。

    我恨铁不成钢的想。

    傻丫头,你看看你喜欢的人。

    死到临头了,你还想着给他写一封血书。

    可是他却这般柔弱,说不准还死在你前头。

    怎么偏偏喜欢这么个人。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

    最终,还真是她喜欢的这个病秧子瑞王救了她一命。

    不过代价却是,她要嫁给瑞王,为他冲喜。

    这殷承夙早有国师预料过了,他甚至都活不过二十五岁。

    可是,她却仿佛求仁得仁,寥寥草草又风风光光的出了嫁。

    罢了,大不了她以后成了寡妇,我们兄弟几个继续照料着她便是。

    她活着就好,她开心就好。

    我再一次求见了皇上。

    虽然我官职不够,但好歹是护国公的儿子,皇上多少还是给了我几分面子。

    我向他求请,愿意亲手彻查陷害齐元锦之人。

    皇上同意了。

    后来。

    公主伴读之一的秦理儿找到了我。

    她说她有韩书瑶陷害齐元锦的证据。

    但是,要她帮忙出面作证,她还有一个条件。

    她的父亲就是秦国师。

    秦国师有预言,太子殷承乾有帝王之相,必定能坐上皇位。

    她已经和太子达成了盟约,她们扶持殷承乾上位,殷承乾给她一个后位还有一个嫡子。

    她说,如果我愿意从此效忠太子,她便愿意为齐元锦作证,并且殷承乾登基后,我必能加官进爵,成为他们的心腹。

    没想到,我也有一天有机会成为从龙之臣。

    就如同周家的祖上。

    若是真如她所说,我以后在周家也能抬得起头来了。

    也能配得上……

    罢了,她都已经嫁给她心爱的男子了。

    就让自己强大些。

    至少不会在她的夫君去世后,仍然成不了她的依仗。

    我答应了秦理儿的要求。

    不过,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秦理儿在我的身体里中了一味蛊。

    她说:“周廷尉,咱们现在立下了契约,若你有一天背叛了我,我便会让这只蛊虫渐渐蚕食你的五脏六腑,最终让你受噬心之痛而死,你可记好了。”

    我笑了笑,我说。

    “我周延亭做过的事情绝不后悔。”

    我和元锦终于洗刷了她的冤屈。

    揪出了幕后害她的韩书瑶和齐元依等人。

    韩书瑶和她父亲韩太师被陛下押入了天牢。

    齐元依连累了义王被驱往封地。

    我也算协助了她,报了这一箭之仇。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齐元依竟然不是齐叔父的亲生女儿。

    当年,小元锦的母亲过世,竟然也是这齐元依的母亲赵姨娘干的。

    还好把她和义王赶回了封地。

    不然不知道日后还会做出什么危害我妹妹的事情。

    世事难料。

    义王去往封地的途中遇了刺。

    连带着他那个来得不甚体面的王妃赵盈儿也落得了个母子俱损,一尸两命的下场。

    当然,我知道,这件事情是齐元依的手笔。

    我是太子的人,自然也知道,她在离开京城前暗中和太子取得了联系。

    为了除掉义王殷承翊,太子答应齐元依,以后可以给她一个妃位。

    要么怎么说我那时候看不上太子这小子,从前还口口声声说非元锦不娶。

    现在出卖自己的妻妾的位置以求皇位,已经越发轻车熟路了。

    我很不喜欢齐元依这个女人,小元锦小时候提起她的种种作为时我就很不喜欢了。

    我担心她对小元锦不利,可是,目前元锦还有那个病秧子也算太子的人。

    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后来,齐元依的反水顺利的除掉了殷承翊。

    她也被改头换面,成了太子的妾室。

    太子大婚那天,我奉命带齐元依去天牢除掉殷承翊。

    这女人变脸的样子真是让我瞠目不已。

    不知为何,自从秦理儿给我种了那蛊,我的戾气越来越重。

    尤其是知道殷承翊和齐元依一起给元锦下了不少绊子。

    我索性用碎瓦片杀了殷承翊,然后将带血的瓦片塞回了他自己的手中。

    杀了殷承翊之后,我甚至还想顺势杀了齐元依。

    可是,偏偏人家现在成了太子的女人。

    懒得与她呆在同一个空间里太久。

    我草草了结了这桩差事,抛下齐元依独自离开。

    正如秦国师所说。

    殷承乾果然有当皇帝的命。

    即便他背后不知使了多少肮脏的手段。

    甚至是毒杀他自己的父亲。

    而我的手上也不再干净。

    我变得嗜血,暴戾,杀人如麻。

    成了殷承乾和秦理儿最好用的一把刀。

    当然,他们也兑现承诺,让我加官进爵了。

    我从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

    一跃成为了天子眼前,风光无限的大红人。

    可是我却越来越活的没意思。

    我甚至还时常想起小时候,在护国公府度过的那些时光。

    回忆有父亲母亲,大哥二哥三哥。

    还有小元锦。

    嬉笑怒骂,斗智斗勇,却亲密无间。

    原来,那竟才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日子。

    殷承乾果然还对我妹妹贼心不死。

    他登基后,先是把我的病秧子妹夫封为摄政王,助他稳固超纲。

    而三年后,大启朝局稳定。

    他却联合齐元依父女,制造了勉州瘟疫,给殷承夙设立了一个圈套。

    这件事连我也不知道。

    直到瑞王府无故失火,太皇贵妃命丧火场,元锦被带进宫为太后守灵,我才知道,她此时竟然还有有了身孕。

    我们见了一面。

    我们许久没有好好在一起说过话了。

    如今我的手太脏。

    离她太近,我都怕玷污了她。

    她说我变了。

    如果说,殷承乾和秦理儿是没有底线的卑鄙小人。

    我不过就是卑鄙小人养的一条狗。

    曾以为,我会成长,强大,成为她最优秀的哥哥,最坚实的后盾。

    可是如今,却隐隐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上。

    她似乎也发觉我们不再如从前。

    可是她不知道,我有一点还没有变。

    我仍然还是她的哥哥。

    我开始帮她联系相府和护国公府等等,

    要替她集结力量,除掉欺负她的人。

    毕竟我是她哥哥。

    殷承夙染疫病死了。

    殷承乾想将元锦占为己有。

    幸好她怀着身孕,殷承乾暂时还不能对她做什么。

    另一边,秦理儿开始将元锦作为眼中钉。

    自己也筹谋着快点怀上一个嫡长子。

    戒日的君主驾崩了,新帝登了基。

    殷承乾连自己有几斤几两还不明白,就把主意打到了戒日的身上。

    这一次,我明知结果会如何,却没有选择劝告他。

    那段时间很乱。

    秦理儿曾经还以我身体里的蛊虫相逼,让我去杀了元锦。

    我告诉她,恕难从命。

    哪有一个哥哥会为了自己苟活,就杀了自己的妹妹的。

    更何况,我们已经失了两位亲人。

    父亲和三哥战死沙场了。

    能给她依靠的人,越来越少

    我毕竟还是秦理儿最好的刀。

    她终究还是没有驱动我体内的蛊虫。

    然而。

    戒日和大启的战争愈演愈烈。

    即便我二哥周延靖已经带了人马与慎王汇合,似乎意义还是不大了。

    元锦快要临盆,秦理儿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不动齐元锦可以,她的孩子必须死。

    甚至,为了逼我从命,秦理儿直接驱动了蛊虫。

    从那一天起,我日日遭受噬心之痛。

    秦理儿说,只有亲眼看到我将元锦孩子的尸体抱到她的面前。

    她才会解除我身上的蛊毒。

    最后,为了取得秦理儿的信任。

    我在民间找了一位与元锦孕育时间差不多的妇人。

    在元锦生产之日的那天。

    我将那妇人剖腹取子,又亲手将那孩子捂死。

    将死婴带到了秦理儿的面前。

    我自知我罪孽深重。

    我的手早就脏了。

    我周延亭可以下地狱。

    可齐元锦是无辜的。

    我妹妹和她的孩子,必须安然无恙。

    为了掩人耳目,我日夜留宿青楼。

    并且赎了一名恋慕我至深的青楼女子。

    我将她养在一座京郊的宅子里,把元锦的孩子交给她抚养。

    她绝不会背叛我。

    因为一个人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愿意为其付出一切,并且能够包容她的所有。

    我确定她爱我,因为她看我的眼神,我很熟悉。

    我也曾有过这样的目光。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告诉她。

    如果这个孩子有任何的闪失。

    我不问理由,第一个就会杀了你。

    她红着眼眶,好似心碎般对我说:“妾身会用生命保护这个孩子。”

    慎王反了。

    这是我们早已计划好的结果。

    我本以为殷承乾和秦理儿一退位,我便也死期将近。

    我不怕死,只要慎王即位,我妹妹就彻底安全了。

    我也早就该死了。

    哪怕是为了那对被我亲手害死的无辜母子。

    但谁也没想到。

    秦理儿竟然杀了殷承乾,自己抱着肚子坐上了皇位。

    一片混乱间,齐元依走投无路,对元锦起了杀心。

    但最终元锦无恙,可她那个身边一直形影不离的少年死了。

    我曾听过她唤他弟弟。

    失去了那么多的亲人。

    元锦肉眼可见的颓败下来,我似乎能够察觉到她身上的死意。

    可是,我却没有令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只能加大她身边布防的护卫,希望能够时刻注意着她不要有轻生之举。

    不过,我也在心中暗暗羡慕那个叫做楚析的少年。

    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这个小丫头也会这般的难过吗。

    若是能让她记一辈子,我这一生,也值了。

    最终慎王当了摄政王,和秦理儿分庭抗礼。

    元锦没有像我想的那般软弱。

    她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拿出了先皇密旨,将秦理儿父女绳之以法。

    她知道她的孩子是秦理儿害死的,那就是说她也知道她孩子的死与我有关。

    亲眼看了秦理儿的死状,我才发现,她还像小时候一样,只有恨意,才能激起她活下去的欲望。

    可是,她却没有问我一句。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她的孩子。

    现在大启还有戒日来犯,朝局随时可能产生变化。

    为了孩子和她自己的安全,我也没有告诉她。

    你的孩子还活着,四哥不会做伤害你的任何事情。

    秦理儿还没来得及驱动蛊虫,就一命呜呼。

    慎王当上了皇帝。

    不过却没能将这皇位坐热。

    戒日一寸一寸的打进来,最终,我二哥周延靖和大哥周延臣也不得不带兵杀敌。

    然后依次传回了他们的死讯。

    最后,我成了大启的最后一道防线。

    我告诉慎王,如果你没有保护好我的妹妹,我就算是战死沙场,也会安排死士来取走你的性命。

    然后,我就上了战场,第一次与戒日军队正面交锋。

    听说,他们戒日的君主御驾亲征,在阵前喊我上前。

    我骑着马拿着弯刀迎上阵前,英勇丝毫不逊色我的父兄。

    但,当戒日君主在我面前取下头盔的时候。

    我却笑了,然后心甘情愿的缴械投降。

    没想到,我的妹妹竟然还有着这世上最灵慧的一双眼睛。

    殷承夙就是舒穆禄天濯,他来接元锦回家了。

    在殷承夙的军队里。

    我还看见了我本该已经战死的父亲和兄长。

    原来他们都在看见殷承夙的那一刻,与我做出了同样的抉择。

    我们周家百年忠烈,一家子都是铁血的武将。

    如此这般容易的缴械投降。

    但我们丝毫没觉得有半分羞耻。

    我们可以去带元锦回家了。

    慎王殷承彦发现大势已去,很没出息的降了。

    不过我却听我在宫中的探子说,殷承彦将元锦软禁。

    要把她作为礼物献给戒日的新王。

    看着殷承夙骑马踏入皇宫门的那一刻。

    我也摘下面具,站到了跪在皇宫门口的殷承彦的面前。

    他抬头看我,眼神里尽是震惊和恐惧。

    我说:“我对你说过,如果你没有保护好我的妹妹,我会取走你的性命。”

    说完,我当着身后父兄将士们的面,亲手割下了殷承彦的头颅。

    在殷承夙找到她之前。

    元锦服下了剧毒。

    虽然有着虞婆婆和青鹤子的极力救治,她仍然成了一个昏迷不醒的活死人。

    但殷承夙并没有放弃她,统一大启后,他走到哪里都带着她,拒绝了所有让他充盈后宫的请求。

    我知道,元锦回到了她的归宿。

    只是,我终究还是一个什么都没为她做好的哥哥。

    我身上的蛊毒越发严重了。

    自从元锦昏迷不醒的消息传来后,它总在我的心底隐隐作痛。

    我变得越发残暴嗜血。

    为了不彻底变成一个怪物,

    我向殷承夙请命,去大启最乱的边关驻守。

    当然,我也带上了我在京中“金屋藏娇”的那名青楼女子和我的私生子。

    我存有私心。

    既然元锦不能醒来,那么至少,让我替她照顾她的孩子。

    殷承夙得到了一切。

    我只想要这个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

    有了她的孩子,

    我了无生趣的日子仿佛又照进了一道光。

    我日夜将这个孩子带在身边,

    对他付出了我这多年来都鲜少出现的温柔与宽容。

    我把他当做我自己亲生的孩子抚养,

    甚至希望他能快快长大成才,

    把我能够拿的出手的一切都交给他。

    一年后。

    我收到消息。

    元锦醒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那天,我喜极而泣。

    我的妹妹终究是最好的女孩子。

    连老天都不愿她的结局太过凄惨。

    天启二年秋十一月十八日。

    殷承夙在京城皇宫,要将我的妹妹齐元锦册立为后。

    我千里迢迢回了京城,却和不敢和她相见。

    我的杀名已经传遍大启。

    甚至有人给我起了个阎罗将军的诨名。

    我知道,我已与她记忆中的四哥相去甚远。

    我将孩子交与心腹送到她的眼前,另附上了一封解释孩子来历的信。

    终究。

    还是自己悄悄回了边关。

    我的妹妹,她是天下最好的女孩子。

    而我,却永远是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少年。

    我不愿让她知道我如今可怖的面目。

    也不求今生能够与她再见。

    我只愿一生受尽孤寂风霜,驻守在她的边关。

    哪怕背满罪孽。

    也要以哥哥的身份,守护她一生无忧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