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洗去旧日的尘埃
燕祺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练武，而练完武之后舒舒服服泡个澡无疑是忙碌一天之后轻松的时刻。
以前无论是多冷的天他都选择泡冷水澡，北燕皇室修习的《魂元无极》天生带着火焰属性，加上练武会使身体强壮得能捅穿一切，洗凉水澡不仅能提升体质，还能让他平心静气、抑制不规矩的欲望。
而现在，他不再需要抑制自己了，他彻底自由了，可惜有伤在身，今晚注定不能泡澡，所以他用起了热水。
洗干净身上的污垢，也洗去了旧日的一切功与名，从即日起他将获得新生，是一个叫曹丹的少年。
洗完之后原本扭成绳索的头发变长了不少，燕祺就只能给自己剪个发型，然后学着赵梦歆也束起了发，顿时整个人就年轻了不少。
燕祺站在镜子前，看着对面满脸毛胡子、脸色惨白如纸的自己，一时间竟入了神。
一个十七岁的奶油小生怎么能长出这么乌黑浓密的胡须？无论怎么看都不符合人体生长发育的基本规律。
不过这个世界的人本来就命不长，普通人也就活个五六十岁顶天了，民间黔首十七岁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即是是勋贵阶层也大多选择在二十岁及冠时成亲。
何况这个世界还有武道这种超然体系存在，受它的神奇能量影响，燕祺也就不再纠结于自己的“早熟”，手中剪刀咔咔几声，给自己剪了个巴尔博式胡。
燕祺已经好久没照过镜子了，但他可以肯定，一个乞丐要变成流量天王，其实就是洗个澡换身衣服再修个边幅的事情……
当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少女都明显愣了一下，眼中的惊艳一闪而逝，随后才转为矜持微笑。
“曹公子宸宁之貌，天质自然，出自哪家高门大阀？”
“赵姑娘的意思是，市井人家出身的人就不配长着一副好皮囊么？”
赵梦歆瞥了他一眼，笑笑转回头来道：“那倒不是，只是世道本就是如此，很多东西在潜移默化之间便成了常态，倒是小女子短见了。”
燕祺走上前站到少女身边，看西边残阳如血，感叹道：“世人偏见罢了，市井之人只不过是被黄土掩盖了光芒，人其实是不分高低贵贱的。”
他此时的气质确实与先前差距太大，说话时那一身正气更是如浩然之光，赵梦歆不由得痴了一瞬，由衷点了点头。
燕祺略感意外，仿佛在这异世找到了个同志，好奇道：“赵姑娘也认同在下之言？”
赵梦歆由衷道：“我行走一路，也见识过不少人心，人性的贪欲是无限的，越是自命高尚的人，大多反而越丑恶，相反，那些平头百姓则更加纯真，更加善良。”
“这世界本就是如此，就如，人在城里借宿千难万难，在城外却能随便找个人家住上几日，我们不仅不排斥这样的人，还会当贵客招待。”
赵梦歆对此深以为然，不过若说燕祺只是个市井出身的普通小民，她也是断然不信的，很随意地站在那里就是一副卓然气质，外加上他的见识与谈吐，即使是道廷那样的圣地，这样的人她都未曾见过几个。
只是行走江湖谁都有自己的秘密，赵梦歆也不会因此介怀。
少男少女扶着围栏抬头看着星空，心中各自怀着心事，却又不能倾诉，良久后转换成了心里的一声叹息。
人的心情就如西边红霞，变幻无常，消失得也极快。
当漫天星辰如一个个萤火虫般闪闪发光时，泛着白光的月亮就挂在群星之间，又大又圆。
可惜这个月亮不是那个月亮，这个月亮要大很多，像一个磨盘一样，极具压迫感。
“赵姑娘，今夜你就在里屋歇息吧，这里条件简陋，也只能委屈你了。”
也不知站了多久，燕祺本想聊聊天拉近一下彼此间的距离，奈何少女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话到嘴边也改了口。
“江湖儿女和风霁月，这里的条件已经很好了。”赵梦歆转头，笑言道：“只是，曹公子也不是这里的主人吧？”
燕祺苦笑，道：“姑娘说得对，此地如今确实无主，不过咱们得论先来后到嘛。”
“此言有理，那我睡里屋，你睡哪？”
“我以前都是睡破庙的，随便打个地铺已算是匡床蒻席了。”
赵梦歆沉默了很久，她似乎是在判断燕祺所言是真是假，最后还是正色道：“你有伤在身，床还是留给你吧。”
“我这伤不碍事……”
燕祺话还没说完，赵梦歆已经转身走进房间，他苦笑了一下，自己又看了会天空。
等他再进来时，赵梦歆已经用凳子搭好了床，正抱着剑坐在旁边。
“有必要离里屋那么远吗？”燕祺苦笑道。
赵梦歆解释道：“我喜欢清静。”
我晚上睡觉又不打呼噜……燕祺笑了笑不再多言，自己也不再客气，转身走进里屋。
该来的你防不了，等着吧。
……
一夜无梦，次日燕祺一如往日起得很早。
考虑到有个美少女在，昨晚他没再发出惨叫声，今日的面色也好了一些。
不过赵梦歆起得比他还早，等他出来时，外面的凳子已经恢复了原样。
燕祺走到酒肆外，看到赵梦歆正在喂他的枣红马。
“早。”
“早。”
四目相对，互相打了个招呼。
“昨晚睡得还习惯吧？”
“你的伤好些了吗？”
两人异口同声，又都尴尬的笑了笑，特别是燕祺，他竟然将上辈子的习惯带过来了，居然问人家睡得怎么样。
赵梦歆拿起一把干草递到马嘴前，作专心喂马的样子，燕祺则抠了抠旁边的柱子，吓得洞里休眠的虫子动了动。
上辈子他打了近三十年光棍，这辈子又一心习武、治国，与同龄异性相处这块，一直被那个长公主监视着，可谓是极度欠缺经验。
“我去做点早餐吧。”他最终还是逃了。
“嗯。”
赵梦歆低头轻嗯一声，听到脚步声远去才抬头，脸颊在晨曦的曙光照耀下粉嫩粉嫩的，盈然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双颊。
燕祺受的都是外伤，止住血便没什么大事，他一个经验丰富的武者，处理外伤自有方法，不会让伤口感染，过一两天伤口结痂后便没事了。
进入厨房后他才恨恨拍了自己额头一耳光，暗骂自己胆小鬼……
燕祺炸了一些油条，可惜这里没有豆子，也没有豆浆机，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煮了些粟米粥，也就是小米粥，金黄金黄的极有卖相，软软糯糯的口感更是让人食欲暴增。
赵梦歆吃得津津有味，少女的矜持让她一顿下来有些意犹未尽，直到燕祺将剩下的吃完她还在赞不绝口。
这个年纪的少女终究还是没那么深的城府，一顿早餐之后两人就仿佛变得无话不谈了一般，虽然明显是错觉，也让燕祺心中美滋滋了好久。
“对了，你怎么会做这个叫……”
“油条。”
“哦对，你怎么会做油条？”
“这个很简单的。”
“你告诉方法之后，我也觉得很简单，可我以前没听说过油条这种食物，这是你自创的，这就不一样了。”
“你知道的，北方多种小麦和粟米，以前家里面粉就比较多，我又爱自己琢磨吃食，这种做法就研究出来了。”
“你这人不简单。”少女蛮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便起身来到屋外。
朝阳初升，毫无温度的阳光照在远处的青松林上，为苍茫大地铺上一层金纱，赵梦歆痴痴看着。
“日出雾露馀，青松如膏沐。”燕祺突然想到唐代柳宗元的这句诗，便随口念了出来。
“曹公子是不出身市井吗？怎么还又会武功又会作诗？”美少女像是抓住了某人小辫子一般，嬉笑着。
燕祺摇了摇头，道：“这诗不是我作的，出自一个老叫花子。”
“我不信。”
“真的，他叫赵希弦。”
“你说什么？！”赵梦歆蹭一下站起来，吓了燕祺一跳。
以前无论是多冷的天他都选择泡冷水澡，北燕皇室修习的《魂元无极》天生带着火焰属性，加上练武会使身体强壮得能捅穿一切，洗凉水澡不仅能提升体质，还能让他平心静气、抑制不规矩的欲望。
而现在，他不再需要抑制自己了，他彻底自由了，可惜有伤在身，今晚注定不能泡澡，所以他用起了热水。
洗干净身上的污垢，也洗去了旧日的一切功与名，从即日起他将获得新生，是一个叫曹丹的少年。
洗完之后原本扭成绳索的头发变长了不少，燕祺就只能给自己剪个发型，然后学着赵梦歆也束起了发，顿时整个人就年轻了不少。
燕祺站在镜子前，看着对面满脸毛胡子、脸色惨白如纸的自己，一时间竟入了神。
一个十七岁的奶油小生怎么能长出这么乌黑浓密的胡须？无论怎么看都不符合人体生长发育的基本规律。
不过这个世界的人本来就命不长，普通人也就活个五六十岁顶天了，民间黔首十七岁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即是是勋贵阶层也大多选择在二十岁及冠时成亲。
何况这个世界还有武道这种超然体系存在，受它的神奇能量影响，燕祺也就不再纠结于自己的“早熟”，手中剪刀咔咔几声，给自己剪了个巴尔博式胡。
燕祺已经好久没照过镜子了，但他可以肯定，一个乞丐要变成流量天王，其实就是洗个澡换身衣服再修个边幅的事情……
当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少女都明显愣了一下，眼中的惊艳一闪而逝，随后才转为矜持微笑。
“曹公子宸宁之貌，天质自然，出自哪家高门大阀？”
“赵姑娘的意思是，市井人家出身的人就不配长着一副好皮囊么？”
赵梦歆瞥了他一眼，笑笑转回头来道：“那倒不是，只是世道本就是如此，很多东西在潜移默化之间便成了常态，倒是小女子短见了。”
燕祺走上前站到少女身边，看西边残阳如血，感叹道：“世人偏见罢了，市井之人只不过是被黄土掩盖了光芒，人其实是不分高低贵贱的。”
他此时的气质确实与先前差距太大，说话时那一身正气更是如浩然之光，赵梦歆不由得痴了一瞬，由衷点了点头。
燕祺略感意外，仿佛在这异世找到了个同志，好奇道：“赵姑娘也认同在下之言？”
赵梦歆由衷道：“我行走一路，也见识过不少人心，人性的贪欲是无限的，越是自命高尚的人，大多反而越丑恶，相反，那些平头百姓则更加纯真，更加善良。”
“这世界本就是如此，就如，人在城里借宿千难万难，在城外却能随便找个人家住上几日，我们不仅不排斥这样的人，还会当贵客招待。”
赵梦歆对此深以为然，不过若说燕祺只是个市井出身的普通小民，她也是断然不信的，很随意地站在那里就是一副卓然气质，外加上他的见识与谈吐，即使是道廷那样的圣地，这样的人她都未曾见过几个。
只是行走江湖谁都有自己的秘密，赵梦歆也不会因此介怀。
少男少女扶着围栏抬头看着星空，心中各自怀着心事，却又不能倾诉，良久后转换成了心里的一声叹息。
人的心情就如西边红霞，变幻无常，消失得也极快。
当漫天星辰如一个个萤火虫般闪闪发光时，泛着白光的月亮就挂在群星之间，又大又圆。
可惜这个月亮不是那个月亮，这个月亮要大很多，像一个磨盘一样，极具压迫感。
“赵姑娘，今夜你就在里屋歇息吧，这里条件简陋，也只能委屈你了。”
也不知站了多久，燕祺本想聊聊天拉近一下彼此间的距离，奈何少女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话到嘴边也改了口。
“江湖儿女和风霁月，这里的条件已经很好了。”赵梦歆转头，笑言道：“只是，曹公子也不是这里的主人吧？”
燕祺苦笑，道：“姑娘说得对，此地如今确实无主，不过咱们得论先来后到嘛。”
“此言有理，那我睡里屋，你睡哪？”
“我以前都是睡破庙的，随便打个地铺已算是匡床蒻席了。”
赵梦歆沉默了很久，她似乎是在判断燕祺所言是真是假，最后还是正色道：“你有伤在身，床还是留给你吧。”
“我这伤不碍事……”
燕祺话还没说完，赵梦歆已经转身走进房间，他苦笑了一下，自己又看了会天空。
等他再进来时，赵梦歆已经用凳子搭好了床，正抱着剑坐在旁边。
“有必要离里屋那么远吗？”燕祺苦笑道。
赵梦歆解释道：“我喜欢清静。”
我晚上睡觉又不打呼噜……燕祺笑了笑不再多言，自己也不再客气，转身走进里屋。
该来的你防不了，等着吧。
……
一夜无梦，次日燕祺一如往日起得很早。
考虑到有个美少女在，昨晚他没再发出惨叫声，今日的面色也好了一些。
不过赵梦歆起得比他还早，等他出来时，外面的凳子已经恢复了原样。
燕祺走到酒肆外，看到赵梦歆正在喂他的枣红马。
“早。”
“早。”
四目相对，互相打了个招呼。
“昨晚睡得还习惯吧？”
“你的伤好些了吗？”
两人异口同声，又都尴尬的笑了笑，特别是燕祺，他竟然将上辈子的习惯带过来了，居然问人家睡得怎么样。
赵梦歆拿起一把干草递到马嘴前，作专心喂马的样子，燕祺则抠了抠旁边的柱子，吓得洞里休眠的虫子动了动。
上辈子他打了近三十年光棍，这辈子又一心习武、治国，与同龄异性相处这块，一直被那个长公主监视着，可谓是极度欠缺经验。
“我去做点早餐吧。”他最终还是逃了。
“嗯。”
赵梦歆低头轻嗯一声，听到脚步声远去才抬头，脸颊在晨曦的曙光照耀下粉嫩粉嫩的，盈然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双颊。
燕祺受的都是外伤，止住血便没什么大事，他一个经验丰富的武者，处理外伤自有方法，不会让伤口感染，过一两天伤口结痂后便没事了。
进入厨房后他才恨恨拍了自己额头一耳光，暗骂自己胆小鬼……
燕祺炸了一些油条，可惜这里没有豆子，也没有豆浆机，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煮了些粟米粥，也就是小米粥，金黄金黄的极有卖相，软软糯糯的口感更是让人食欲暴增。
赵梦歆吃得津津有味，少女的矜持让她一顿下来有些意犹未尽，直到燕祺将剩下的吃完她还在赞不绝口。
这个年纪的少女终究还是没那么深的城府，一顿早餐之后两人就仿佛变得无话不谈了一般，虽然明显是错觉，也让燕祺心中美滋滋了好久。
“对了，你怎么会做这个叫……”
“油条。”
“哦对，你怎么会做油条？”
“这个很简单的。”
“你告诉方法之后，我也觉得很简单，可我以前没听说过油条这种食物，这是你自创的，这就不一样了。”
“你知道的，北方多种小麦和粟米，以前家里面粉就比较多，我又爱自己琢磨吃食，这种做法就研究出来了。”
“你这人不简单。”少女蛮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便起身来到屋外。
朝阳初升，毫无温度的阳光照在远处的青松林上，为苍茫大地铺上一层金纱，赵梦歆痴痴看着。
“日出雾露馀，青松如膏沐。”燕祺突然想到唐代柳宗元的这句诗，便随口念了出来。
“曹公子是不出身市井吗？怎么还又会武功又会作诗？”美少女像是抓住了某人小辫子一般，嬉笑着。
燕祺摇了摇头，道：“这诗不是我作的，出自一个老叫花子。”
“我不信。”
“真的，他叫赵希弦。”
“你说什么？！”赵梦歆蹭一下站起来，吓了燕祺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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