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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沈沅御书房面圣

    翌日,翰墨斋。

    沈沅受邀前来,只以为是商讨救灾事宜,谁知高岳的话却让他始料未及。

    “沈兄,陛下要见你。”

    高岳说罢,凝神注视着沈沅,见少年神色虽有意外,却并无多少惊讶。

    他心中不禁好奇,这是少年人该有的心性吗?

    莫说是十八岁少年,便是性格沉稳的中年官员,首次被天子召见,再是有城府,也会露出或惶恐或惊喜的神情吧。

    沈沅愣神片刻后,清声问道:“高公子是何身份?能否告知?”

    他之前找人探查过,却并没能查到高岳的身份。

    而且让他奇怪的是,元祯帝对皇族的信息管控极严,民间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当今圣上有几个子女。

    照例,皇子皇女成年后出宫,都会被赐予封号,然元祯帝的子女并没有封号传出。

    大周皇族被公开身份的,如忠顺亲王,也都是元祯帝这一辈的人。

    高岳默然稍许,沉吟道:“我本也没打算瞒着沈兄,不过还望沈兄日后不要外传。”

    沈沅点了点头。

    高岳徐徐吐出三个字:“四皇子。”

    沈沅闻言,验证了心中猜测,此人果然是当朝皇子,但观其年岁,应该已经出宫,至于为何没有封号,他也不想再多做探究。

    知晓了对方的身份,沈沅对高岳拱手一礼,道:“不知殿下准备何时带我入宫?”

    “沈兄无需多礼,你我日后仍以朋友之礼相待。”高岳虚扶一下,笑道:“父皇巳时下朝,我待会便带你入宫。”

    “听高公子安排。”沈沅淡然颔首,他心中还是有不少思绪的,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

    他曾预想过见天子的场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无论如何,今日面圣,他都要有所表现,赢得那位大周皇帝的信任,为自己的仕途争取一个好的开端。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随后高岳吩咐侍女,带沈沅去沐浴更衣。

    入宫面圣,少不了一些规矩,或者说礼仪,例如沐浴熏香,还有该如何对皇帝见礼,及站立和落座的姿态等等,说白了,就是让皇帝看到你时,心里觉得舒服。

    沈沅在沐浴过程中,思忖着面圣之事。

    他毕竟没见过这位大周天子,即便从高岳的描述中,对其性格有些了解,但也无法真的确定,毕竟圣心难测,即便是高岳,也未必能看透元祯帝的性格。

    说话还是要谨慎些,有些必要的试探。

    沐浴熏香之后,高岳又给沈沅讲了些基本礼仪。

    随后,两人共乘一辆华盖马车,朝皇宫而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就驶入了宫门,有皇子的身份令牌,侍卫也没太过严格盘查。

    下了车,将车驾交由内监看护,高岳便领着沈沅,朝御书房而去。

    宫道上,沈沅略略打量了下这大周宫苑。

    高耸的宫墙、繁复的雕梁画栋,无不彰显着壮丽与威严。

    随处可见,有内监,宫女成对而过。

    还不时能看到,结队巡逻的侍卫肃穆而行。

    这里便是大周王朝的权力核心所在,也是最容易让人滋生野心的地方。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就当......

    收起不切实际的想法,沈沅又转念一想,此间不知曾染过多少鲜血,每一次至尊权力的更迭,都可能造就尸山血海。

    走了约莫一刻多钟,沈沅看到了一座威严的大殿,其上挂着巍峨的牌匾,书写着乾清宫几个大字。

    高岳轻轻一笑,说道:“到了,御书房就在里面。”

    待内侍通禀之后,沈沅与高岳入了御书房。

    “见过父皇。”高岳行了一礼。

    “沈沅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沅也在一旁躬身行礼。

    如高岳之前所说,非正式朝拜,倒也无需行跪礼。

    “都起来吧。”一个苍劲威严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元祯帝放下御笔,抬眸看向下方的沈沅,面容严肃,沉声道:“朕近来没少听岳儿提起你,今日见了,确也有些气度。”

    “陛下过誉了。”沈沅语态从容,并未露怯,也不多言。

    元祯帝见沈沅不露声色,继续道:“江仲年给朕的折子里,对你可是不吝赞赏之词,说你人才难得,不仅骁勇异常,更有治世之才。”

    沈沅闻言,心知是皇帝在试探自己的姿态,便佯装惶恐道:“江大人谬赞,这治世之才,沅实不敢当。”

    元祯帝见着沈沅的姿态,不禁笑了笑,暗道:“此子还真是心思通透。”

    便不再试探,但也未提救灾之事,沉吟道:“听闻你还是个文秀才,想必也颇通史事。汉武虽远必诛,唐宗万国来朝!你且说说,此二朝强盛的关键在何?”

    元祯帝话题转得有些快,出乎沈沅所料。

    而且问的也有些大,直接对标上了唐宗汉武,足见元祯帝有兴国之志。

    话题有些敏感,沈沅不敢贸然作答,便道:“沅对史事,只有些粗浅之见,安敢在陛下面前谈古妄言?”

    元祯帝面色微顿,语气严肃了几分,道:“朕的面前,无需藏拙,但有所想,尽管言说,朕不至于这点气量也无。”

    他知道沈沅尚有顾忌,认为少年把他想的太狭隘了些。

    只是皇帝的一言一笑,皆含君威,旁人岂敢大意。

    沈沅见元祯帝面色幽幽,便知其并非在试探,或是真想听听他的想法,若再不给点见解,怕是真会让天子不悦。

    他斟酌了下言词,徐徐说道:“唐宗汉武之初,皆有外敌环伺,其凶危程度不弱于当下,却仍能奋勇而起,万邦臣服,皆在富民强兵四字。

    汉之强盛,始于文景之治,休养生息数十载,至百姓富足,社会包容,及至汉武,丰兵足甲,厉兵秣马,方有卫霍,追亡逐北,封狼居胥。

    然唐之强盛,亦与贞观之治分不开,凌烟阁二十四臣,文武兼具,与强汉稍有不同的是,太宗是以战养战,恩威并施,方能万国来朝。”

    沈沅先笼统的回一句,再看皇帝的反应。

    元祯帝颔首,这些他自也明白,清声道:“华夏历经十余朝,励精图治的帝王不在少数,但能真正实现文治武功的却极少,并不是后人不懂前人的经验,而是每个朝代都有各自的独特形势,前人的经验未必适用于当下。”

    他一直立志中兴,自是对这些强盛时代的历史有过研究,心知沈沅方才所言,尚在表面。

    沉声道:“你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