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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中兴大周的曙光

    沈沅顿了顿,继续道:

    “百姓才是国之根本,国俸兵需,皆取之于民,民富则国富;

    而兵者,更是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兵强后国强;

    唐汉正因为同时做到了这两点,方能造就千古盛世。”

    沈沅此话,较之前又递进了一些,同时也隐含了大周如今民贫兵弱的事实。

    当然,于元祯帝而言,这便是他的心病,各地流民逐年增多,九边之地屡遭劫掠,朝廷对此却束手无策,又不能不管。

    皇帝抬眸凝视眼前这个谨慎的少年,沉声道:“你也别给朕兜圈子了,直说本朝当下存在的具体问题。”

    察觉到元祯帝似有些不耐,而沈沅仍在顾忌和犹豫,许久没出声的高岳眸光闪了闪,唇齿微动,插话道:“父皇气度恢弘,胸怀圣皇之海量,定不会因言怪罪,沈兄无需担忧。”

    他这话,一方面是说给元祯帝听,先打个预防针,若沈沅待会真说了什么尖锐的话,皇帝也不好再责怪。

    另一方面也是说给沈沅听,他希望沈沅能在元祯帝面前展露才华,得到元祯帝激赏。

    沈沅闻言,微微抬眸看了眼御座上的元祯帝,能从对方的眸光中感受到一股灼热。

    他沉吟片刻后,不再犹疑,清声道:“当下的问题可用‘虚浮’一词以蔽之。”

    元祯帝听了,一下来了兴致,向沈沅投去询问的目光。

    沈沅道:

    “一曰将士兵卒虚浮,训练操演只重形式,应付督检,再加上吃空饷的行为比比皆是,致使兵不满额,如此方致边患不休。

    二曰地方官吏虚浮,官员升调只关注虚名,却不重实际政绩,水利不兴,民案不察,天灾人祸致使流民遍野;

    三曰庙堂朝臣虚浮,只重利而不谋国,上不能分君忧,下不能恤民心,唯争权夺势而已,此为吏治之患。”

    与之前纵论不同,沈沅这次所言,可谓句句见血,直击大周时局颓败的原因,不乏抨击之意。

    或许这才是元祯帝想听的,此言让其心头剧震,面色微动,却丝毫没觉得被刺激到。

    由此可见,这位大周皇帝,当下确实是急切想找出病根,解决问题。

    只是......这怎么是一个少年人,能发出的见解?

    难道是从江仲年与史鼎那得到的信息?

    元祯帝收起疑惑,苍劲的龙颜上,露出些许凝重,沉吟道:“大周黎民亿兆,内外之事,千头万绪,你觉得,具体该从何处着手?”

    皇帝稳居龙位十数年,自是胸怀治国之策,如此发问,多有考教之意。

    沈沅沉吟了下,迎着一双灼热的目光,说道:“天下之势,浩浩汤汤,然打铁还需自身硬,关键还是在于大周内部。”

    “看来你已胸有详策?”

    沈沅缓缓吐出八个字:“重文强武,兴农工商。”

    元祯帝闻言,眸光微凝,开始细细咀嚼起这几个字。

    一旁的高岳有感,说道:“大周向来重视科举,父皇又日益注重边军训练,这不正是重文强武吗?”

    沈沅沉吟道:“重文不仅在于科举,更需重视行政的效率,应明确富民强国的具体指标,如百姓年岁盈余增长多少,官府税收增加几何,诸如此等。

    为官者当以此为目标,能之则上,庸者则下,有竞争有汰换,科举的考取方向,也当从空大的策论,变成富民强国的具体行政方针,正所谓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高岳听着,脸上渐露震惊之色,默默念着:“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忽觉心神颤鸣,一时难以自持,困扰在他心中的那股子疑惑,似在此刻一下子解开。

    往届科举,亦不乏百年策论、锦绣文章,但这些并未对国家局势产生什么正向作用,虽不说误国,但空谈居多。

    “甚是妙哉!今日闻得沈兄这席话,胜读百年书!”高岳豁然道:“重文不仅在于科举,而在于以富民强国为目标,实干兴邦,沈兄此言真是一针见血。”

    高岳看向沈沅,又问道:“沈兄觉得强武,当如何?”

    沈沅道:“军士战力,关键在于战术和士气。

    战术之道,非一日可得,将帅之才,也非一眼便知,但可在县学、府学、太学逐级设军事讲武,学子不仅可以学习武技和战术,也能从小培养尚武之风。

    而临战士气,关键在于统军之将,所谓将不畏死,士安能不用命?此外,也要有公平合理的抚恤制度,让将士无后顾之忧。”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沈沅并未明言,如今大周八成的军队,都被武勋以及故旧把持,四王八公十二侯,历经数代安虞,早已不复先辈的血气,想要强军,这些人必须得到治理。

    元祯帝听着,心头早已剧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沉吟道:“见解倒是不俗。”

    “你方才所言,重文强武之后,还有兴农工商,又是何意?”

    “农与工商,不仅是衣食之所在,亦是富国之根基,培养治世人才也好,强军布武也罢,都少不了吃穿用度。要想国强,兴农工商就势在必行,至于如何方能兴,我尚在思度详策。”

    沈沅心中其实已有想法,只是其中有些敏感,现在还不便对二人言说。

    农业方面,不外乎进行土地改革,丈量田地,摊丁入亩,甚至国家可以逐渐收购土地归国有,定期按人口分租。

    工商方面,可以在县府太学设置工商科目,教授手工作坊和行商坐贾的基本知识,以长期培养工匠和商贾,同时鼓励商货交易,甚至可以效仿宋制,在全国废除宵禁,让商业体系十二时辰自由运转,长远来看,还可拓展海贸。

    这些要一步一步来,切不可操之过急。

    事有轻重缓急,当务之急还是在于边患。

    元祯帝闻言,点了点头,或文或武,他都有展望,却对农工商之事未有深入想法。

    但沈沅到目前为止的言论,足以证明其有经世之才,将来入仕,或许能为大周中兴带来曙光。

    元祯帝面色也不如之前那般严肃,语气柔和了许多,言道:“看来江爱卿所言非虚,今日畅谈大势,可见你确实人才难得。”

    人才难得?沈沅听闻此语,忽觉有些熟悉之感,心中又是一阵古怪,这句话不是后世,毛祖对邓宗的评价吗?他沈沅何德何能,安敢受用此词!

    元祯帝此刻面色沉静,完全不再小觑面前的少年,正襟危坐,语气已带着期许之意,沉声勉励道:“希望你能戒骄戒躁,在接下来的武举中摘得桂冠,将来为中兴大周出力。”

    沈沅拱手应是,今天算是与这位大周天子建立了初步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