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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似曾相识手法的惨案(四)

    《每日讯息》说:“就算翻遍所有犯罪记录,也没有哪个案子能比这个案更离奇、更悲惨。不论是受害人使用的名字,还是作案动机的明显缺失,抑或是墙上留下的血字,都表明凶手一定是一群政治犯或革命党。在M国,社会党流派众多,这是毫无疑问,死者应该是不小心违反了他们制定的某条不成文的法律才被追踪至这里,惨遭杀害。”

    《国旗报》说:“只有在自由党执政时,才有可能发生这种目无法纪、伤天害理的暴行,暴行之所以发生就是因为政府权力薄弱,民心不稳。死者本是一位来自M国的绅士,滞留仑墩已有数周。生前。他有个私人秘书曾陪同他四处游览。两人在本月的4号向房东太太辞行,随后来到霍思顿车站,打算坐车去利姆特。那天是星期二,有目击者称,曾在车站上见过他们,但是之后直到尸体被发现,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踪迹。据报道,尸体是在帕尔奇克路的一间空屋中被发现的,距离霍思顿车站仅几英里。至于他是如何到达空屋、如何被害的,至今仍然是个谜,他的秘书也下落不明。另外,很高兴我们得到了一条可靠消息,警局的两位著名警察侦探将全力侦破此案,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案子一定会水落石出。”

    《新闻日报》说:“毋庸置疑,此案属于政治性犯罪。由于我们这片大陆多数国家还实行专制,极端憎恨自由主义,因此,许多人流亡至我国。倘若宽容为怀,对他们既往不咎,假以时日,他们很有可能转化为良好公民。不过,他们之间似乎实行着一种严苛而无形的“法度”,冒犯者必将落得死亡的下场。为了查明受害人的某些生活习惯和特征,我们必须竭力找到他的私人秘书。目前,案情已经前进了一大步,因为在果敢睿智的两位警探先生的不懈努力下,我们已经获知受害人死前在伦敦的居所……”

    陈亦可对这些报道非常感兴趣,早餐时,他同洛寻川一起翻阅了一遍。

    “看,我之前说得没错吧,无论发生什么,到最后功劳肯定全部属于那两个警探,这两个人可小气的很。”

    洛寻川摇摇头说:“不一定。也要看结果如何。”

    “不不不,老洛,你太天真了,这和结果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最后凶手落网,他们会说这是由于两位侦探鞠躬尽瘁,才有此大捷;如果凶手逃脱了,他们又会说,两位侦探虽然历尽艰难险阻,奈何……反正不论结果如何,不论他们两个做什么,功劳全是他们的,错处全是别人的。他们从来不缺为他们歌功颂德的人。听过一句F国谚语吗?‘傻瓜总能找到比他更傻的人来赞美他。’”

    说话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就在楼梯和过道附近。

    “什么情况?”洛寻川不禁疑惑地问道。

    “是当地有点小名气的童子军。”福尔摩斯一本正经地回答。说着,只见六个街头儿童冲了进来,吓了洛寻川一大跳,因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孩,个个破衣烂衫,完全没有所谓童子军的样子。

    陈亦可厉声喝道:“全体都有,立正!”七个小乞丐闻声立刻排成一条直线,“小俞舟,之后就你一个人上来向我报告情况就行了,其余的人都在外面待命,知道了吗?还有我让你们找的东西找到了没有?”

    “还没有,老大。”被唤作小俞舟的孩子回答道。

    “我估计也是。那你们接着找,直到找到为止。”陈亦可说着给了每人一块钱,“这是你们的奖励。好了,去吧,继续帮我找,希望下次你们能给我带来好消息。”他朝几个孩子们挥了挥手,孩子们得令,四散而去,活像一窝小耗子。下一刻,他们的喧哗声就在大街上响起了。

    “别说哈!这些小不点的工作效率可远远高于那些所谓的官方侦探,以一当十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陈亦可说,“我想你也知道,如果官方人士出面,人们往往会必口不说;但这些小孩子不一样,他们像针一样尖细,见缝插针,无孔不入,可以去任何地方,打听任何事情。他们灵活得很,缺的只是组织性和纪律性而已。”

    “那你雇用这七个小矮人是为了帕尔奇克路的那个案子吧?”洛寻川问。

    “没错,我想弄清楚一件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哦!看样子有新闻来了。你看,大街上朝我们这里走的不就是之前的一个警官吗?就是他!瞧他那一脸得意的样子我就知道,他是要往咱们这儿来的,估计是要炫耀什么。看,他在门口停下了。”

    接着,陈亦可和洛寻川便听见门铃声响了,还很急促。几秒钟的工夫,这位满脸得意的警探先生就三步并作两步上楼来了,随后径直走进了客厅。一进来,他便紧握住陈亦可冰凉的大手,说道:“亲爱的朋友,恭喜我吧,我已经查清楚那个案子了,真相大白了。”

    闻言,陈亦可表情丰富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阴影。洛寻川知道,他开始有点着急了。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有眉目了?”陈亦可不解的问。

    “岂止是有眉目了,我连疑犯都抓到了!”警探满脸自豪的说。

    “那…疑犯叫什么?”

    “夏庞,一个海军中尉。”警探昂首挺胸,得意地搓着他那肥胖的双手说道。

    陈亦可听后长出了一口气,仿佛警报解除一般微笑起来。“先请坐吧。来,抽支雪茄。”陈亦可说,“哦,我们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查到的,还请不吝赐教。要不要再来一杯加水的XO?”

    “那就来一杯吧。”那名警探先生说,“这两天我都快累死了,为这个案子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咱们这行,干的就是费脑子的活,虽然不需要过多的体力劳动,但大脑得一直紧绷着那根弦,其中辛苦你也是知道的。对吧,陈亦可先生?”

    “是的,”陈亦可回答得一本正经,“请讲讲吧,让我好好两学习学习,你是如何取得这可喜可贺的成绩的。”

    警探坐在扶手椅上,吸了几口雪茄,得意之色愈加明显。突然,他一拍大腿,高兴地说:“唐岩那个笨蛋,明明走错了道,还以为自己很聪明,他现在还在执迷不悟地四处寻找那个秘书——一个跟此案毫无关联、清白得就像未出世的婴儿的人。你说这可笑不可笑?我觉得,现在他八成已经找到那个人了。”说完便开始哈哈大笑,笑得他自己都喘不过气来了。

    “行吧,那你呢?你的线索又是从哪儿来的?”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不过,先说好,这事可要绝对保密,咱几个是自己人,说说倒没事,其他人可就不行了。好了,现在回到案子上来。我要克服的第一道难关就是这个M国人的身份。换成别人,可能会在报纸上登个广告什么的,然后干等着知情者或者死者的亲友主动前来报告。我却不这样,这太被动了。我注意到了死者身旁的那顶帽子,你还记得吗,陈亦可先生?”

    “当然!”陈亦可答道,“那顶帽子是在帕尔奇克路303号的帽子店买的,店主是安伍德父子两。”

    警探听后一脸沮丧,似乎陈亦可的话让他锐气大挫,他说:“没想到你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那你后来有去过那家店吗?”

    “没有去过。”

    “哈哈!”这个名叫陆森的警探了一口气,说道,“不管事情看起来多么微小,陈侦探你都不应该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陈亦可简洁地评论道:“伟人眼里可没有小事。”仿佛在说什么金玉良言一样。

    陆森警探没有理会陈亦可的话,继续说:“我去了帽子店,找到了安伍德,问他有没有谁在他那儿买过一顶相同款式的帽子。他很配合,查了销售记录,告诉了我那顶帽子的送货地址。于是,我就找上门去了。”

    陈亦可在一旁称赞道:“好,非常好!继续说!”

    “我找到了那家的房东太太,发现她脸色惨白,十分不安。她女儿也在,长得非常美丽,但在回答我的问话时,她眼睛通红,嘴唇发抖。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察觉出不对劲,就开始怀疑她们有问题。陈亦可先生,你应该知道那股发现重要线索时的兴奋劲,简直让人通体舒畅。我问她们:‘你们知道这个死者嘛?他之前是你们的房客,来自N市。’那个房东太太仿佛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她的女儿却在一旁突然哭起来。我更加肯定了,她们肯定知道某些内情。我又问:‘死者是打算去车站的,他是几点离开这里的?’房东太太连咽了几口口水,仿佛在极力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她说:‘晚上8点。因为他的秘书先生说了,有两趟火车,一趟在9点15分,一趟在11点。他们打算赶前一趟火车。’

    “‘那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房东太太一听我这样问,脸上瞬间没了血色,过了好久她才勉强回答道:‘是的,是最后一次见面。’我发现她的声音很不自然,非常沙哑。

    “一阵沉默过后,她的女儿开口了:‘母亲,隐瞒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我们还是跟这位警官老实交代吧。先生,那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其实之后我们又见过那位先生。’

    “房东太太张开双手,喊道:‘上天啊,请饶恕我的女儿吧!’之后就瘫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说:‘你这不是害了你的哥哥嘛!’

    “她的女儿神情坚决地说:‘我想,哥哥也希望我们实话实说的。’

    “然后我说:‘你们还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吧,这样藏着掖着真的于事无补,反而添乱。再说了,你们不是还不清楚警方究竟查到什么程度了吗?’

    “房东太太听完高声说道:‘燕玲,都怪你!’又急忙转过头来对我说:‘先生!我说!我全部说给你听。但请你不要误会,刚才提起我的儿子我那么激动,绝不是因为他和这宗命案有什么关系,他是清白的,先生。我只是担心,也许你们或其他人会把他看成嫌疑犯。请相信,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的高尚品格、职业和人生经历都能证明他是一个好人。’

    “我说:‘我保证,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如果你儿子真是无辜的,他不会受到一丁点委屈。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告诉我全部事实。’

    “房东太太冷静下来,她说:‘燕玲,你还是先出去一会儿,让我和这个警察先生单独谈谈。’等她女儿出去以后,房东太太接着说:‘先生,是这样的,其实我本不打算告诉你全部实情,但被我女儿这么一点破,我没有别的选择了。既然要说,那就一五一十说清楚吧。’

    “我说:‘这才是明智之举。’

    “房东太太说:‘来这儿之前,那位先生一直在和他的秘书先生周游列国,他们最后去的地方应该是哈根廷,因为我曾看见他们每个旅行箱上都贴着哈根廷的标签。后来,他们到了我这里,大概住了三个星期。虽说秘书先生是个极有教养的人,平日里少言寡语,但他的主人截然不同。哦,真是讨厌极了,他的人品非常糟糕。他住下的当晚便喝得伶仃大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12点还不起床。他行为粗俗,言语轻佻,还经常调戏女佣。最不可饶恕的是,他竟然用同样的态度对待我的女儿,总在燕玲面前胡说八道。还好燕玲年纪尚小,不懂事,听不明白他那些污言秽语。有一回,他竟然还把燕玲搂在怀里不放。他这样无法无天,连他的秘书都看不过去了,直骂他禽兽不如。

    “我说:‘那房东太太你完全没必要忍受他这种行径啊。你可以赶他走,不让他住在这儿。’

    “房东太太顿时红了脸,说:‘我也很后悔,没有在他刚来的时候就拒绝他。当时我只觉得他们付的房租很可观,打算忍忍就过去了。现在是淡季,没什么客人,他们每人每天付我1百,一周就有一千四,这对我们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我没了丈夫,只有女儿在身边,我儿子在海军服役,开销很大。所以……我实在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过,后来他做得实在太过分了,让人实在忍无可忍,我就把他赶走了。’

    “‘然后呢?’

    “‘之后看见他走了,我心中的大石头才算放下了。关于此事,我从未告诉过我的儿子。虽然他正在休假,我可以去找他,但他脾气暴躁,燕玲又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一旦知道有人这么对待自己的妹妹,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坏人。我原以为,只要他们走了就没事了,谁知道,我关上大门还不到一小时就听见有人敲门,谁知道他又回来了,还一脸兴奋,看样子又喝了不少酒。他径直冲进屋内,看见燕玲正在里面坐着,就又开始胡言乱语,说什么没有赶上火车,又对爱丽丝说,要她跟他一起走。他竟敢这么说,还是当着我的面!他说:“你长大了,法律管不着你了,跟我走吧,不要管这个老太婆了。我有钱,你跟着我,会幸福得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燕玲害怕得瑟瑟发抖,拼命躲开他。可他硬是拉着燕玲的手不放,还把她往门口拉。我在一旁惊恐地大叫着。没想到,就在这时,我的儿子出现在了门口。

    之后的情况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因为我实在是被吓蒙了,连头也不敢抬,只知道屋里乱成一团,他们不停地叫骂着、扭打着。等我再抬起头时,那位先生已经不见了,只有我儿子站在门口放声大笑。他拿着一根木棍说:“那个无赖,我谅他再也不敢来招惹咱们了。我去跟着他,看他究竟要干什么!”说完便拿起帽子跑到街上去了。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听说那位先生被杀了。’

    “这就是房东太太的口供,我全部记录下来了。虽然她说话时断时续,经常停下来喘气,有时声音轻得我都听不清,但我保证我记录的没有一点遗漏。”

    “嗯,这个故事的确很动听。”陈亦可说着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呢?”

    陆森说:“依据房东太太的描述,我发现了整个案子最关键的一环。于是我趁热打铁,紧紧盯着她,追问她儿子回家的确切时间。谁知她回答说:‘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