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无际，晨光微薄
2081年4月30日，抚山·永沁（FjushannJonntin）出生于塔什干市一个普通家庭，父亲是当地法官，母亲是家庭主妇。本来可以过得不错的日子，因为父亲的清廉而过得紧巴巴的。好在父亲劳绥儿·永沁在当地的声望很高，每当圣诞节，家里的礼物都能够家里人吃一个月的；再过一个月到了春节，家里收到的年货又够家里人吃一个月的。因此小永沁特别喜欢过冬天，因为在冬天每一顿都能吃饱。
小永沁从小就展现出了惊人的语言天赋，她上小学开始学习中文，上了初中开始学习俄语，到了高中二年级，她已经可以熟练地说出六门语言，甚至把中国南方方言也学了一两种。
可是以永沁家的家境，想让她在塔什干接受精英教育是不可能的，于是永沁被自己的父母送到了撒切齐科中学。虽然撒切齐科以“未熟之玉”辈出而著称，但永沁却没有遭到任何伤害。首先，永沁把自己打扮得很简单，基本上不化妆；其次，她的父亲在当地也是可以敲山震虎的存在，“未熟之玉”的小喽啰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即便如此，永沁在学校里还是相当惹眼的。这是一位牙齿洁白、头发金黄的小姑娘，在管理不是很严格的撒切齐科中学里，却只有她有黄金和珍珠作为饰品，只不过这黄金摆在她头顶上，质地如丝绸般顺到她的腰间；而那珍珠在藏她的口中，而只有迷人的气场和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才能称得起它们的金贵。
他们班的学习成绩一直在年级里靠前，全靠抚山·永沁在自己的班级里开创了一片积极向上肯学习的领地。这在江涵表示“毫不抱希望”的撒切齐科中学，确实是一奇景。
就这样，抚山·永沁本应度过一个平淡的高中生活，她的人脉很广，学校里所有积极好学的同学，她都叫得上名字。可是随着二月江涵成功的消息传来，这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女孩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对这样一个大神级人物一无所知。几经打听，她才发现这个“大神”竟然一直没来过学校！这更加加深了她对这个人的神秘感。
可是，当她在监狱里看到这个“小学生模样”的江涵，被折磨地不成人形，她心里一根弦却被触动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帮这个独自扛起一切的英雄，在他承受不下去之前。
早上六点，永沁从床上爬起来，就听见父亲在打电话，语气显得很焦急。她赶紧洗漱了一下
抚山·永沁：“爹，我们就那么把他丢在那里，真的不要紧吗？”
劳绥儿·永沁：“哼，你快别说了，今天早上发生了好多件大事。”
抚山·永沁：“啥事儿啊？”
劳绥儿·永沁：“第一件，是廖叶文斯坦军政府宣布和阿蔑列卡结盟的消息。”
抚山·永沁：“一点都不奇怪，军政府想加入十六国集团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劳绥儿·永沁：“第二件，‘自然镰刀’武装开始攻打书港新区，并在这个城市进行了恐怖主义活动。”
抚山·永沁：“他们怎么敢的呀！书港新区不是住了好多祈泰人吗？”
劳绥儿·永沁：“第三件，江涵今天早上越狱逃走了，根据他行程卡的数据，他应该是去书港新区了。”
抚山·永沁：“什么？！他去那儿干嘛？！”
劳绥儿·永沁：“第四件，自然镰刀的武装在刚进城40分钟后就被一种神秘力量完全击溃了，根据那边视频数据，每个士兵死亡的时候头顶都有一个小红点，这是电击装置的标志。”
抚山·永沁：“也就是说，江涵是去镇压恐怖组织去了？”
劳绥儿·永沁：“至少从现象上来看，的确如此。那就是还有第五件，他们是在平纪一中发现的江涵，当时他身上受了很重的伤。”
抚山·永沁：“啊？！”
劳绥儿·永沁：“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想做就去做吧，今天，你不用去上学了，我给你请这个假。”
抚山·永沁：“真的？！不是，爸爸，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好不适应！”
劳绥儿·永沁：“他现在也确实需要有个人照顾。”
抚山·永沁：“行，那我坐车去？”
信使：“我想应该用不到了。”
抚山·永沁：“呀！妈妈，你别突然……诶？”
劳绥儿·永沁：“你妈还没起呢！快起来！早点起来跟我们一块吃饭！”
苏珊·永沁：“诶？不能让我睡个懒觉吗？”
劳绥儿·永沁：“快起来！”
苏珊·永沁：“好吧！”
抚山·永沁：“奇怪，刚才是谁跟我说话？”
信使：“我们是智能化纯能量体，江涵习惯称呼我们为信使。”
抚山·永沁：“信使？”
劳绥儿·永沁：“谁在跟你说话？”
突然，九个小红点的轮廓在两人面前浮现出来，把餐桌上的父女俩吓了一跳。信使们把自己的经历一下子传递给了抚山，让她瞬间就明白了眼前的情景：
信使们离开江涵，就将整个书港新区所有带着白头盔的武装分子用气相实体处决了，而当它们打算回到江涵处时，发现江涵脑子里已经开始出现了足以影响到他们的混乱。为了保存自己，信使们决定，执行江涵在进入书港新区之前、对他们下达的那道遗嘱性质的命令。
它们找到了抚山。
与此同时，就在抚山一家楼上。
咚咚咚。
主人：“谁啊？”
客人：“我是‘自然镰刀’武装的代表科尔昆，请问魏方在家吗？”
魏方：“我就是，门没有上锁，请进吧。”
科尔昆：“魏方，你们未熟之玉最近到底在干什么！你们到底是站在军政府一边的，还是站在反政府武装一边的？！”
魏方：“这不关你的事，你不是来交货的吗？”
科尔昆：“先不提交货的事，最近政府军调转风向，你们为什么不跟着行动？”
魏方：“未熟之玉，只站在自己这边，我们支持稳定发展、争取和平、主动和祈泰发展外贸，就能挣得盆满钵满，为什么，要跟着政府军，给阿蔑列卡送死？”
科尔昆：“只要有点脑子都不至于反对阿蔑列卡！你难不成真以为政府是索绍主义阵营的吧？！”
魏方：“科尔昆，注意你的言辞，刚才这段话，我可以直接把你带走！”
科尔昆：“哼！随便你！”
魏方：“科尔昆，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那个悲天悯人的科尔昆了。还想着吗，你最开始只是想吃上一顿饱饭，让自己的父母不再受穷，还去参加了好多环保运动。这么多年，你被人血馒头喂饱了，开始……”
科尔昆：“我不管！谁还记得索尔仁尼琴曾经是个送外卖的？！他被送上宝座之后，干过一件人事吗？我要的是草原和牲畜，我要的是登上最高的雪山！”
魏方：“来喝口茶吧，我们两个，都需要冷静一下。”
科尔昆：“谢谢。不过你听好了，我们现在要攻打书港新区，到时候廖叶文斯坦和祈泰就会彻底决裂！加上十六国集团亲自下场，你就想着子弹从自己身体的哪个地方穿过吧！”
魏方：“好啊，我等着。那一颗子弹，如果打不进来，我还要找你要！”
科尔昆：“再会！”
魏方：“不谈货的事了？”
科尔昆：“不谈了！”
魏方：“看来，昨天刚逛了一天，身体跟不上了，呵呵！”
大门“砰”地一下被关上了。
科尔昆准备坐电梯下楼，在12楼等电梯看样子还需要不少时间，他拿起手机来扫了一眼，然后就惊讶地发现了“自然镰刀”武装全军覆没的消息。
怎么回事？！
祈泰不是发表了不出动支援的声明了吗？
书港新区的守卫力量不也被转移走了吗？
政府军不是全线溃败了吗？
罗西亚也没有发表开战声明啊！
是谁啊？！
这个国家里有武装的……
自然镰刀、圣战组织、南方律贼、蓝色天蝎……
都没有跟我们开战的必要啊！
未熟之玉不会还有多出来的棋子吧？！
叮。
电梯门缓缓敞开，科尔昆走了进去，他脑子有些乱，心里有些慌。他虽然对前些天“危险武器持有者”的消息有所耳闻，但他们队伍内部没有人属于这种人，他也就没有考虑这方面的事。
电梯刚下一层就停下来了，他心里愈发烦躁起来，结果电梯门打开之后，他却只在对面看到了一个空间裂缝似的黑色阴影，而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
这下可把他吓坏了，他赶紧把指头停留在电梯开门键上，想仔细观察一下这个东西的构造，却发现里面有一个金发小女孩的身影在慢慢变暗，最终和黑影融为一体。
那道黑影消失了。
嗯，我一定在做梦。
这个梦怎么醒不过来了？
……
这，就是高维技术？
抚山·永沁身处一片黑暗之中，这里是被江涵命名为“悬平域”的地方。所有方向与垂平域方向平行，只有歧向坐标与垂平域不同。如果拿三维空间来打比方来说，这就是在原本的道路上开了一条“地下通道”。
信使：“江涵精神崩溃的时候，和他绑定的信使管理权限也同步失效了。等到我们朝这里赶的时候，被他参数修正的信使也泄露出来一些，而我们就找了一个拥有【悬平域通道构建技术】的信使，算做是给你的见面礼。”
抚山：“谢谢，我很喜欢。这种体验，确实很难得。不过，使用这种技术，总感觉心惊肉跳的呢，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信使：“如果有什么注意事项，我们会帮你注意到。‘黑洞’和‘白洞’附近不能存在物体，一切物体的存在都会被排异掉。”
抚山：“我明白了。”
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没有重力的世界里，抚山想到了江涵一直以来经历的那份孤独。
信使：“到了！”
悬平域通道的白洞落在了江涵身旁，抚山平稳落地，看到的，却是地狱般的景象。恐怖袭击的骇人程度远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幸亏有信使及时调整她的生理参数，抚山才能忍住没有吐出来。
而白头发的江涵在人群中很容易就被认了出来，他的白色短发、她的天蓝色长发，在扭曲的拥抱中混成了天空的颜色。而其中沾染的血污与灰尘，则像极了大地上的战火与硝烟。江涵身上的碎玻璃和碎铁片仍然没有被取下来，他的白衬衫和灰色长裤也早已破烂不堪，他失去意识的时候，脸上还停留着懊悔的表情。
抚山：“江涵？能听到我说话吗？江涵？醒醒！”
信使：“抚山小姐，我劝你不要唤醒主人的意识，现在他的精神还十分不稳定，贸然唤醒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如果没什么意见的话，还是我们来吧。”
在【动力学造势】的帮助下，两位紧抱在一起的青年得以分开，而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在江涵和乔安娜分开的一瞬，江涵的眼眶里流出了一行清泪。
把江涵送进医院之后，抚山马上又去安排乔安娜的火化。
死亡报告很快就被开了出来，而抚山不得不在书港新区寻找一家最近的丧葬单位。
在目睹了乔安娜的尸身被送进火炉里的那一刻，抚山明白，江涵会精神崩溃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也坚定了她心中的一个信念。
突然，抚山发现自己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父亲打过来的。
劳绥儿·永沁：“抚山，江涵的信使现在还在你身上吗？”
抚山·永沁：“嗯，怎么了？”
劳绥儿·永沁：“赶紧回来，塔什干又发生政变了，这次是颜色革命，新任政府要和祈泰断交！”
抚山·永沁：“什么？！祈泰？！疯了吧？！这些右翼分子？！”
劳绥儿·永沁：“关键是，未熟之玉并不认可新政府的卡皮绍主义倾向，如果他们这时候引爆塔什干地下那些核弹……”
抚山·永沁：“我知道了，爸爸，我这就回去。”
与此同时，撒切齐科行政区。
魏方：“法官大人，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劳绥儿·永沁：“一会儿我女儿来了你不就知道了吗？”
魏方：“不必了，如果她确实能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给予敌方致命性打击的话，待会让她出去清剿叛军就行了，我们承诺会给你们一家应得的待遇。”
劳绥儿·永沁：“你们的武装力量不够了吗？”
魏方：“我们不能和阿蔑列卡拼消耗。”
劳绥儿·永沁：“我明白了。”
魏方：“待会我还有个患者过来，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
劳绥儿·永沁：“好的，总而言之，那个东西，你们可千万别碰啊！”
魏方：“那是当然，我是救人的，又不是去杀人的。你这话跟没说一样！”
劳绥儿·永沁：“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像魏老师这么好心啊！”
魏方：“请。”
劳绥儿·永沁：“好的，那我走了。”
魏方，未熟之玉调养师，专门负责组织中“货物”的卫生安全与精神健康问题。同时也是未熟之玉“主人”最信任的人之一。魏方家门前的电梯每分钟都在忙碌地运营着，这不，劳绥儿法官刚下楼下去，科尔昆就又从那个电梯里出来了。
咚咚咚。
魏方：“谁啊？”
科尔昆：“我是‘自然镰刀’武装的代表科尔昆，请问魏方在家吗？”
魏方：“我就是，门没有上锁，请进吧。”
科尔昆：“魏方，你们是不是还有一颗棋子？”
魏方：……
科尔昆：“我跟你说话呢！”
魏方：“我本来是不想跟你说的。但是，想到我的摊牌可能让你倒向我们这一方，我还是给你讲讲吧：你应该知道江涵吧？就是今年报出来的那个少年天才高中生。他的成果，不论是程序简洁性还是对家庭服务器要求的低配，都甩了延光几条街。祈、罗、阿三国顶尖高校的研发进度，都不如这个少年快。他把比谔密码玩成了一门艺术，把人机交互上升到了哲学层次。现在，如果他的手里还有一种比核武器还要强大的力量、比量子力学还要尖端的科学，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呢？”
科尔昆：“你在说什么呢？”
魏方：“就在前两天，全球发生了大停电事故，你们的计划被迫推迟到今天，而在大停电之前，你还想着塔什干方面针对‘危险武器持有者’发起了一项清剿活动吗？”
科尔昆：“你的意思是……”
魏方：“不错，江涵就是那场清剿活动的幸存者。”
科尔昆的手机里又传来了塔什干方面军的溃败消息。
无知无畏的科尔昆被彻底击败了，他意识到，现在历史的车轮已经行进到另一个弯道里了。反倒是他们还想螳臂当车，他们才是被牺牲的棋子。
魏方：“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呢？”
科尔昆：“我……我愿意加入未熟之玉，为科缪主义事业服务。”
魏方：“听清楚了！我们是和索绍主义合作、寻求和平，我们的目的不是发起社会暴动，更不是建立科缪主义！”
科尔昆：“明白！”
魏方：“你真的明白了吗？”
科尔昆：“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明白了。”
魏方：“那你还是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科尔昆：“告辞了。”
抚山挥舞起了兵刃。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息，天空被烟尘染成灰黄，无人机的嗡嗡声、装甲车轰隆声、爆炸的撕裂声、人们惊慌逃跑的声音，在这片苦难的大地上盘桓。
面对着钢铁装甲、新式无人兵器、大量阿制军械和训练有素的士兵。抚山的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她见过对方所犯下无限罪愆，她见过被鲜血染红的旗帜失去了光彩，她见过那朵在废墟中抬不起头的花朵，她见过已经失去了自己挚爱的青年。
“我们不能失去更多了。”
“指令：悬平域通道构建技术，起点：正前方标记敌人经过处；终点：相同水平坐标，垂直向上75000m。”
“执行！”
无数精良的杀人利器就这样依次被送上了天空，送到了人民看不见的地方，送到了那个陨石都能燃烧殆尽的高度。
对面明显惊慌了起来，他们把炮管对准了这个比他们口径都小的女孩，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这些钢铁巨兽在一片火光中绚烂地绽放，最终在发动机处升起了一道黑烟。
不到半个小时，对方的军队就如潮水般败退了下去。
从其他城市支援过来的政府军也已经到达。
抚山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抬头仰望天空，才发现没有战火的蓝天竟是如此美丽。
从战线上退下来，抚山立刻就收到了比国家元首还热烈的欢迎。
“和平女神降临了！”
“她就是真主的化身！”
……
这是高维技术持有者第一次，受到英雄般的礼遇。
可抚山没有忘记江涵，谢绝了媒体采访，她立刻又马不停蹄传送到了书港新区。
然后她就意外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江涵把手机落在医院跑了。
而没有定位系统的信使们也找不到江涵在哪儿，这下可把抚山急坏了，她在信使的帮助下穿过大街小巷，如没头苍蝇般到处乱窜，可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天色也渐渐变暗，信使们还是努力劝抚山整理一下思路，第二天再找主人。
第二天，6月5日。
清晨的公园里显得十分静谧，一切都朦胧在青翠的薄雾之中。晨光透过枝叶的层层阻拦，照亮了这里的一切。
抚山借助父亲的关系，调动了书港新区的所有监控探头，才发现江涵已经在一个不易被人察觉到的地方睡着了。
而抚山到达那个公园里，想要叫起江涵的时候，就看到他怀里还抱着乔安娜的骨灰盒，眼角还带着一抹泪痕。
她赶紧把他叫起来，却发现江涵此时已经浑身冰凉、脸色惨白，像是大病初愈一般。她赶紧抱紧他以让他暖和一点，可是江涵一睁开眼睛看到她，竟然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抚山·永沁：“江涵？”
江涵：“非常抱歉，让您大老远跑来照顾我真的麻烦您了！”
江涵这句话虽然并没有说反话的意思，可是此时用这种敬语却显得有点疏远。
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只有悲伤、恐惧和迷茫。
抚山·永沁：“好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回家吧。”
江涵：“等等……你什么意思啊？”
抚山·永沁：“给，你的手机，看看。”
江涵：“哦？不良记录都没了？我现在是脱罪之身了？”
抚山·永沁：“没错，你的家人都不会受到牵连了！”
听到这里，江涵原本的腔调突然哽咽了起来，眼睛也偏向一边。
抚山·永沁：“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江涵：“我母亲也过世了，她是被我害死的。”
抚山·永沁：“啊？不是，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只能怪那些随便发动战争的疯子！”
江涵：“抚山，你没必要管我的，我们两个又不认识，总是麻烦你，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抚山·永沁：“那你的信使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江涵：“什么？我的信使找到你了？”
信使：“主人，根据你的指令，我们选择了我们最信任的人。”
抚山·永沁：“哎呀，这么说的人家都不好意思啦~”
江涵：“好吧，我相信你们的判断，抚山同学，情况我这边已经了解了，谢谢你选择支持我。我们接下来可能需要合作一段时间了，还请你多多包涵！”
抚山·永沁：“没问题！我还要谢谢你肯认可我！那么，咱们走吧？传送回塔什干去！”
江涵：“嗯……等等，传送？”
信使：“主人您还不知道吧，在您失去意识这一段时间里，有七个参数修正过的信使僭越了权限，泄露出去了。不过这次它们没有以九个的小组为一个单位，而是单独行动。抚山小姐分到的，就是【悬平域通道构建技术】。”
江涵：“悬平域通道？那不就是我……”
信使：“是的，主人的笔记里提到过这一种构想。”
江涵：“好吧，那样我就了解了。”
抚山·永沁：“那就走吧！拉上我的手，给你看看我所控制的技术发挥起来是什么样的！”
江涵迟疑地把手伸了过去，可是刚碰到永沁的手，马上又像碰到热水那样缩了回去。他露出愧疚的脸色，好像有一些负罪感。永沁见状只是微笑，一把拉过江涵，另一只手一挥，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两米高有奇怪形状的黑洞。那黑洞看起来很违和，似乎与这个空间格格不入，又像是谁把这个世界撕破了一块，又拙劣地用黑颜色补了上去，那种神秘的黑暗不禁让人感到有些害怕。可是永沁却似乎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毫不犹豫而十分大胆地跳了进去。
进去以后，他们似乎还停留在垂平域里，只不过眼前的空间失去了颜色，过了一会，他们身后的光消失了。这时江涵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三维世界以外的另外一个方向，也就是他一开始定义的广义歧向。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那个方向就像是原来就有一般，但是自己的身体又不能自主地往那一个方向移动。又过了不长的一段时间，他们似乎又在另一个三维世界垂平域里高速移动了。
抚山·永沁：“我特意让信使们把速度调慢了一点，为了让你体验一番这种跨时空旅行的奇妙感觉。”
江涵：“这种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咱们还是走快点吧。”
抚山·永沁：“好吧。感觉怎么样？”
江涵：“怎么说呢？和我预想的差不多吧。但是确实也很震撼，原来自己生活的那个无穷无尽的宇宙在另一个世界的人看来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抚山·永沁：“对于这一方面，你应该知道的比我多吧。听信使的叙述，你好像独立创立了一套高维物理学的知识体系？”
江涵：“没有那么夸张了，肯定还是在信使们的帮助下才得以完成的。”
抚山·永沁：“不愧是平纪联大的保送生，太厉害了。”
江涵：“任何完整的准备都不过是用力过猛的预判罢了，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永沁回过头来，又对他笑了一下。
可是此时，江涵的眼前却浮现出了那天乔安娜和他做约定时的笑容，只觉得心头像有一把刀子划过。
终于落地了，眼前的黑色消失，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江涵在塔什干家中的图像。这就是异面通道构建技术，江涵听到高维技术后最先反应过来可能存在的技术形式。
抚山·永沁：“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江涵：“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我也该考虑考虑备考高考的事情了，虽然我已经保送了，但是还是需要象征性地去考一下。我特地查了查，我的考点还是在书港新区的平纪九中，考生都回家备考了，所以考点还是在6月7号开考，一直考到10号。如果还有什么安排，就等考完之后吧。”
抚山·永沁：“可是江涵，我可能说得不太好听一点，既然你已经拥有了如此之多的高维技术和信使，为什么还要和别人挤这个独木桥呢？考上大学是很多人改变自己命运的途径，可是你持有的这些技术不论哪一个真正应用起来都有极大的商业价值。再走高考这条路，未免有点过分了吧！”
江涵：“你别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可是在我看来，这种无中生有的财富，肯定不是那么稳定的。政府可能会立法制止，社会可能会联合抵制，信使们随时有可能被恶意修正核心参数。以我个人的能力，让他们不给我添乱就已经够吃力的了，再搞这种变量、未知数那么多的活动，我肯定会吃不消的。再有，我参加高考不全是为了改变命运，更重要的是为了建立一个真正的高维物理学体系，让人类文明不至于成为零度尘埃文明的猎物。况且，只有证明了，在现实当中我还有未来之后，这场考试，才会最终决定我的人生走向。”
抚山·永沁：“是啊，通过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更清楚地认识到，谁也说不定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来。”
抚山顺着江涵远眺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了连天的阴云，以及在那身后虽然微薄却异常耀眼的阳光。
小永沁从小就展现出了惊人的语言天赋，她上小学开始学习中文，上了初中开始学习俄语，到了高中二年级，她已经可以熟练地说出六门语言，甚至把中国南方方言也学了一两种。
可是以永沁家的家境，想让她在塔什干接受精英教育是不可能的，于是永沁被自己的父母送到了撒切齐科中学。虽然撒切齐科以“未熟之玉”辈出而著称，但永沁却没有遭到任何伤害。首先，永沁把自己打扮得很简单，基本上不化妆；其次，她的父亲在当地也是可以敲山震虎的存在，“未熟之玉”的小喽啰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即便如此，永沁在学校里还是相当惹眼的。这是一位牙齿洁白、头发金黄的小姑娘，在管理不是很严格的撒切齐科中学里，却只有她有黄金和珍珠作为饰品，只不过这黄金摆在她头顶上，质地如丝绸般顺到她的腰间；而那珍珠在藏她的口中，而只有迷人的气场和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才能称得起它们的金贵。
他们班的学习成绩一直在年级里靠前，全靠抚山·永沁在自己的班级里开创了一片积极向上肯学习的领地。这在江涵表示“毫不抱希望”的撒切齐科中学，确实是一奇景。
就这样，抚山·永沁本应度过一个平淡的高中生活，她的人脉很广，学校里所有积极好学的同学，她都叫得上名字。可是随着二月江涵成功的消息传来，这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女孩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对这样一个大神级人物一无所知。几经打听，她才发现这个“大神”竟然一直没来过学校！这更加加深了她对这个人的神秘感。
可是，当她在监狱里看到这个“小学生模样”的江涵，被折磨地不成人形，她心里一根弦却被触动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帮这个独自扛起一切的英雄，在他承受不下去之前。
早上六点，永沁从床上爬起来，就听见父亲在打电话，语气显得很焦急。她赶紧洗漱了一下
抚山·永沁：“爹，我们就那么把他丢在那里，真的不要紧吗？”
劳绥儿·永沁：“哼，你快别说了，今天早上发生了好多件大事。”
抚山·永沁：“啥事儿啊？”
劳绥儿·永沁：“第一件，是廖叶文斯坦军政府宣布和阿蔑列卡结盟的消息。”
抚山·永沁：“一点都不奇怪，军政府想加入十六国集团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劳绥儿·永沁：“第二件，‘自然镰刀’武装开始攻打书港新区，并在这个城市进行了恐怖主义活动。”
抚山·永沁：“他们怎么敢的呀！书港新区不是住了好多祈泰人吗？”
劳绥儿·永沁：“第三件，江涵今天早上越狱逃走了，根据他行程卡的数据，他应该是去书港新区了。”
抚山·永沁：“什么？！他去那儿干嘛？！”
劳绥儿·永沁：“第四件，自然镰刀的武装在刚进城40分钟后就被一种神秘力量完全击溃了，根据那边视频数据，每个士兵死亡的时候头顶都有一个小红点，这是电击装置的标志。”
抚山·永沁：“也就是说，江涵是去镇压恐怖组织去了？”
劳绥儿·永沁：“至少从现象上来看，的确如此。那就是还有第五件，他们是在平纪一中发现的江涵，当时他身上受了很重的伤。”
抚山·永沁：“啊？！”
劳绥儿·永沁：“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想做就去做吧，今天，你不用去上学了，我给你请这个假。”
抚山·永沁：“真的？！不是，爸爸，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好不适应！”
劳绥儿·永沁：“他现在也确实需要有个人照顾。”
抚山·永沁：“行，那我坐车去？”
信使：“我想应该用不到了。”
抚山·永沁：“呀！妈妈，你别突然……诶？”
劳绥儿·永沁：“你妈还没起呢！快起来！早点起来跟我们一块吃饭！”
苏珊·永沁：“诶？不能让我睡个懒觉吗？”
劳绥儿·永沁：“快起来！”
苏珊·永沁：“好吧！”
抚山·永沁：“奇怪，刚才是谁跟我说话？”
信使：“我们是智能化纯能量体，江涵习惯称呼我们为信使。”
抚山·永沁：“信使？”
劳绥儿·永沁：“谁在跟你说话？”
突然，九个小红点的轮廓在两人面前浮现出来，把餐桌上的父女俩吓了一跳。信使们把自己的经历一下子传递给了抚山，让她瞬间就明白了眼前的情景：
信使们离开江涵，就将整个书港新区所有带着白头盔的武装分子用气相实体处决了，而当它们打算回到江涵处时，发现江涵脑子里已经开始出现了足以影响到他们的混乱。为了保存自己，信使们决定，执行江涵在进入书港新区之前、对他们下达的那道遗嘱性质的命令。
它们找到了抚山。
与此同时，就在抚山一家楼上。
咚咚咚。
主人：“谁啊？”
客人：“我是‘自然镰刀’武装的代表科尔昆，请问魏方在家吗？”
魏方：“我就是，门没有上锁，请进吧。”
科尔昆：“魏方，你们未熟之玉最近到底在干什么！你们到底是站在军政府一边的，还是站在反政府武装一边的？！”
魏方：“这不关你的事，你不是来交货的吗？”
科尔昆：“先不提交货的事，最近政府军调转风向，你们为什么不跟着行动？”
魏方：“未熟之玉，只站在自己这边，我们支持稳定发展、争取和平、主动和祈泰发展外贸，就能挣得盆满钵满，为什么，要跟着政府军，给阿蔑列卡送死？”
科尔昆：“只要有点脑子都不至于反对阿蔑列卡！你难不成真以为政府是索绍主义阵营的吧？！”
魏方：“科尔昆，注意你的言辞，刚才这段话，我可以直接把你带走！”
科尔昆：“哼！随便你！”
魏方：“科尔昆，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那个悲天悯人的科尔昆了。还想着吗，你最开始只是想吃上一顿饱饭，让自己的父母不再受穷，还去参加了好多环保运动。这么多年，你被人血馒头喂饱了，开始……”
科尔昆：“我不管！谁还记得索尔仁尼琴曾经是个送外卖的？！他被送上宝座之后，干过一件人事吗？我要的是草原和牲畜，我要的是登上最高的雪山！”
魏方：“来喝口茶吧，我们两个，都需要冷静一下。”
科尔昆：“谢谢。不过你听好了，我们现在要攻打书港新区，到时候廖叶文斯坦和祈泰就会彻底决裂！加上十六国集团亲自下场，你就想着子弹从自己身体的哪个地方穿过吧！”
魏方：“好啊，我等着。那一颗子弹，如果打不进来，我还要找你要！”
科尔昆：“再会！”
魏方：“不谈货的事了？”
科尔昆：“不谈了！”
魏方：“看来，昨天刚逛了一天，身体跟不上了，呵呵！”
大门“砰”地一下被关上了。
科尔昆准备坐电梯下楼，在12楼等电梯看样子还需要不少时间，他拿起手机来扫了一眼，然后就惊讶地发现了“自然镰刀”武装全军覆没的消息。
怎么回事？！
祈泰不是发表了不出动支援的声明了吗？
书港新区的守卫力量不也被转移走了吗？
政府军不是全线溃败了吗？
罗西亚也没有发表开战声明啊！
是谁啊？！
这个国家里有武装的……
自然镰刀、圣战组织、南方律贼、蓝色天蝎……
都没有跟我们开战的必要啊！
未熟之玉不会还有多出来的棋子吧？！
叮。
电梯门缓缓敞开，科尔昆走了进去，他脑子有些乱，心里有些慌。他虽然对前些天“危险武器持有者”的消息有所耳闻，但他们队伍内部没有人属于这种人，他也就没有考虑这方面的事。
电梯刚下一层就停下来了，他心里愈发烦躁起来，结果电梯门打开之后，他却只在对面看到了一个空间裂缝似的黑色阴影，而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
这下可把他吓坏了，他赶紧把指头停留在电梯开门键上，想仔细观察一下这个东西的构造，却发现里面有一个金发小女孩的身影在慢慢变暗，最终和黑影融为一体。
那道黑影消失了。
嗯，我一定在做梦。
这个梦怎么醒不过来了？
……
这，就是高维技术？
抚山·永沁身处一片黑暗之中，这里是被江涵命名为“悬平域”的地方。所有方向与垂平域方向平行，只有歧向坐标与垂平域不同。如果拿三维空间来打比方来说，这就是在原本的道路上开了一条“地下通道”。
信使：“江涵精神崩溃的时候，和他绑定的信使管理权限也同步失效了。等到我们朝这里赶的时候，被他参数修正的信使也泄露出来一些，而我们就找了一个拥有【悬平域通道构建技术】的信使，算做是给你的见面礼。”
抚山：“谢谢，我很喜欢。这种体验，确实很难得。不过，使用这种技术，总感觉心惊肉跳的呢，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信使：“如果有什么注意事项，我们会帮你注意到。‘黑洞’和‘白洞’附近不能存在物体，一切物体的存在都会被排异掉。”
抚山：“我明白了。”
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没有重力的世界里，抚山想到了江涵一直以来经历的那份孤独。
信使：“到了！”
悬平域通道的白洞落在了江涵身旁，抚山平稳落地，看到的，却是地狱般的景象。恐怖袭击的骇人程度远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幸亏有信使及时调整她的生理参数，抚山才能忍住没有吐出来。
而白头发的江涵在人群中很容易就被认了出来，他的白色短发、她的天蓝色长发，在扭曲的拥抱中混成了天空的颜色。而其中沾染的血污与灰尘，则像极了大地上的战火与硝烟。江涵身上的碎玻璃和碎铁片仍然没有被取下来，他的白衬衫和灰色长裤也早已破烂不堪，他失去意识的时候，脸上还停留着懊悔的表情。
抚山：“江涵？能听到我说话吗？江涵？醒醒！”
信使：“抚山小姐，我劝你不要唤醒主人的意识，现在他的精神还十分不稳定，贸然唤醒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如果没什么意见的话，还是我们来吧。”
在【动力学造势】的帮助下，两位紧抱在一起的青年得以分开，而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在江涵和乔安娜分开的一瞬，江涵的眼眶里流出了一行清泪。
把江涵送进医院之后，抚山马上又去安排乔安娜的火化。
死亡报告很快就被开了出来，而抚山不得不在书港新区寻找一家最近的丧葬单位。
在目睹了乔安娜的尸身被送进火炉里的那一刻，抚山明白，江涵会精神崩溃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也坚定了她心中的一个信念。
突然，抚山发现自己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父亲打过来的。
劳绥儿·永沁：“抚山，江涵的信使现在还在你身上吗？”
抚山·永沁：“嗯，怎么了？”
劳绥儿·永沁：“赶紧回来，塔什干又发生政变了，这次是颜色革命，新任政府要和祈泰断交！”
抚山·永沁：“什么？！祈泰？！疯了吧？！这些右翼分子？！”
劳绥儿·永沁：“关键是，未熟之玉并不认可新政府的卡皮绍主义倾向，如果他们这时候引爆塔什干地下那些核弹……”
抚山·永沁：“我知道了，爸爸，我这就回去。”
与此同时，撒切齐科行政区。
魏方：“法官大人，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劳绥儿·永沁：“一会儿我女儿来了你不就知道了吗？”
魏方：“不必了，如果她确实能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给予敌方致命性打击的话，待会让她出去清剿叛军就行了，我们承诺会给你们一家应得的待遇。”
劳绥儿·永沁：“你们的武装力量不够了吗？”
魏方：“我们不能和阿蔑列卡拼消耗。”
劳绥儿·永沁：“我明白了。”
魏方：“待会我还有个患者过来，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
劳绥儿·永沁：“好的，总而言之，那个东西，你们可千万别碰啊！”
魏方：“那是当然，我是救人的，又不是去杀人的。你这话跟没说一样！”
劳绥儿·永沁：“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像魏老师这么好心啊！”
魏方：“请。”
劳绥儿·永沁：“好的，那我走了。”
魏方，未熟之玉调养师，专门负责组织中“货物”的卫生安全与精神健康问题。同时也是未熟之玉“主人”最信任的人之一。魏方家门前的电梯每分钟都在忙碌地运营着，这不，劳绥儿法官刚下楼下去，科尔昆就又从那个电梯里出来了。
咚咚咚。
魏方：“谁啊？”
科尔昆：“我是‘自然镰刀’武装的代表科尔昆，请问魏方在家吗？”
魏方：“我就是，门没有上锁，请进吧。”
科尔昆：“魏方，你们是不是还有一颗棋子？”
魏方：……
科尔昆：“我跟你说话呢！”
魏方：“我本来是不想跟你说的。但是，想到我的摊牌可能让你倒向我们这一方，我还是给你讲讲吧：你应该知道江涵吧？就是今年报出来的那个少年天才高中生。他的成果，不论是程序简洁性还是对家庭服务器要求的低配，都甩了延光几条街。祈、罗、阿三国顶尖高校的研发进度，都不如这个少年快。他把比谔密码玩成了一门艺术，把人机交互上升到了哲学层次。现在，如果他的手里还有一种比核武器还要强大的力量、比量子力学还要尖端的科学，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呢？”
科尔昆：“你在说什么呢？”
魏方：“就在前两天，全球发生了大停电事故，你们的计划被迫推迟到今天，而在大停电之前，你还想着塔什干方面针对‘危险武器持有者’发起了一项清剿活动吗？”
科尔昆：“你的意思是……”
魏方：“不错，江涵就是那场清剿活动的幸存者。”
科尔昆的手机里又传来了塔什干方面军的溃败消息。
无知无畏的科尔昆被彻底击败了，他意识到，现在历史的车轮已经行进到另一个弯道里了。反倒是他们还想螳臂当车，他们才是被牺牲的棋子。
魏方：“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呢？”
科尔昆：“我……我愿意加入未熟之玉，为科缪主义事业服务。”
魏方：“听清楚了！我们是和索绍主义合作、寻求和平，我们的目的不是发起社会暴动，更不是建立科缪主义！”
科尔昆：“明白！”
魏方：“你真的明白了吗？”
科尔昆：“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明白了。”
魏方：“那你还是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科尔昆：“告辞了。”
抚山挥舞起了兵刃。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息，天空被烟尘染成灰黄，无人机的嗡嗡声、装甲车轰隆声、爆炸的撕裂声、人们惊慌逃跑的声音，在这片苦难的大地上盘桓。
面对着钢铁装甲、新式无人兵器、大量阿制军械和训练有素的士兵。抚山的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她见过对方所犯下无限罪愆，她见过被鲜血染红的旗帜失去了光彩，她见过那朵在废墟中抬不起头的花朵，她见过已经失去了自己挚爱的青年。
“我们不能失去更多了。”
“指令：悬平域通道构建技术，起点：正前方标记敌人经过处；终点：相同水平坐标，垂直向上75000m。”
“执行！”
无数精良的杀人利器就这样依次被送上了天空，送到了人民看不见的地方，送到了那个陨石都能燃烧殆尽的高度。
对面明显惊慌了起来，他们把炮管对准了这个比他们口径都小的女孩，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这些钢铁巨兽在一片火光中绚烂地绽放，最终在发动机处升起了一道黑烟。
不到半个小时，对方的军队就如潮水般败退了下去。
从其他城市支援过来的政府军也已经到达。
抚山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抬头仰望天空，才发现没有战火的蓝天竟是如此美丽。
从战线上退下来，抚山立刻就收到了比国家元首还热烈的欢迎。
“和平女神降临了！”
“她就是真主的化身！”
……
这是高维技术持有者第一次，受到英雄般的礼遇。
可抚山没有忘记江涵，谢绝了媒体采访，她立刻又马不停蹄传送到了书港新区。
然后她就意外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江涵把手机落在医院跑了。
而没有定位系统的信使们也找不到江涵在哪儿，这下可把抚山急坏了，她在信使的帮助下穿过大街小巷，如没头苍蝇般到处乱窜，可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天色也渐渐变暗，信使们还是努力劝抚山整理一下思路，第二天再找主人。
第二天，6月5日。
清晨的公园里显得十分静谧，一切都朦胧在青翠的薄雾之中。晨光透过枝叶的层层阻拦，照亮了这里的一切。
抚山借助父亲的关系，调动了书港新区的所有监控探头，才发现江涵已经在一个不易被人察觉到的地方睡着了。
而抚山到达那个公园里，想要叫起江涵的时候，就看到他怀里还抱着乔安娜的骨灰盒，眼角还带着一抹泪痕。
她赶紧把他叫起来，却发现江涵此时已经浑身冰凉、脸色惨白，像是大病初愈一般。她赶紧抱紧他以让他暖和一点，可是江涵一睁开眼睛看到她，竟然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抚山·永沁：“江涵？”
江涵：“非常抱歉，让您大老远跑来照顾我真的麻烦您了！”
江涵这句话虽然并没有说反话的意思，可是此时用这种敬语却显得有点疏远。
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只有悲伤、恐惧和迷茫。
抚山·永沁：“好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回家吧。”
江涵：“等等……你什么意思啊？”
抚山·永沁：“给，你的手机，看看。”
江涵：“哦？不良记录都没了？我现在是脱罪之身了？”
抚山·永沁：“没错，你的家人都不会受到牵连了！”
听到这里，江涵原本的腔调突然哽咽了起来，眼睛也偏向一边。
抚山·永沁：“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江涵：“我母亲也过世了，她是被我害死的。”
抚山·永沁：“啊？不是，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只能怪那些随便发动战争的疯子！”
江涵：“抚山，你没必要管我的，我们两个又不认识，总是麻烦你，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抚山·永沁：“那你的信使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江涵：“什么？我的信使找到你了？”
信使：“主人，根据你的指令，我们选择了我们最信任的人。”
抚山·永沁：“哎呀，这么说的人家都不好意思啦~”
江涵：“好吧，我相信你们的判断，抚山同学，情况我这边已经了解了，谢谢你选择支持我。我们接下来可能需要合作一段时间了，还请你多多包涵！”
抚山·永沁：“没问题！我还要谢谢你肯认可我！那么，咱们走吧？传送回塔什干去！”
江涵：“嗯……等等，传送？”
信使：“主人您还不知道吧，在您失去意识这一段时间里，有七个参数修正过的信使僭越了权限，泄露出去了。不过这次它们没有以九个的小组为一个单位，而是单独行动。抚山小姐分到的，就是【悬平域通道构建技术】。”
江涵：“悬平域通道？那不就是我……”
信使：“是的，主人的笔记里提到过这一种构想。”
江涵：“好吧，那样我就了解了。”
抚山·永沁：“那就走吧！拉上我的手，给你看看我所控制的技术发挥起来是什么样的！”
江涵迟疑地把手伸了过去，可是刚碰到永沁的手，马上又像碰到热水那样缩了回去。他露出愧疚的脸色，好像有一些负罪感。永沁见状只是微笑，一把拉过江涵，另一只手一挥，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两米高有奇怪形状的黑洞。那黑洞看起来很违和，似乎与这个空间格格不入，又像是谁把这个世界撕破了一块，又拙劣地用黑颜色补了上去，那种神秘的黑暗不禁让人感到有些害怕。可是永沁却似乎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毫不犹豫而十分大胆地跳了进去。
进去以后，他们似乎还停留在垂平域里，只不过眼前的空间失去了颜色，过了一会，他们身后的光消失了。这时江涵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三维世界以外的另外一个方向，也就是他一开始定义的广义歧向。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那个方向就像是原来就有一般，但是自己的身体又不能自主地往那一个方向移动。又过了不长的一段时间，他们似乎又在另一个三维世界垂平域里高速移动了。
抚山·永沁：“我特意让信使们把速度调慢了一点，为了让你体验一番这种跨时空旅行的奇妙感觉。”
江涵：“这种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咱们还是走快点吧。”
抚山·永沁：“好吧。感觉怎么样？”
江涵：“怎么说呢？和我预想的差不多吧。但是确实也很震撼，原来自己生活的那个无穷无尽的宇宙在另一个世界的人看来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抚山·永沁：“对于这一方面，你应该知道的比我多吧。听信使的叙述，你好像独立创立了一套高维物理学的知识体系？”
江涵：“没有那么夸张了，肯定还是在信使们的帮助下才得以完成的。”
抚山·永沁：“不愧是平纪联大的保送生，太厉害了。”
江涵：“任何完整的准备都不过是用力过猛的预判罢了，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永沁回过头来，又对他笑了一下。
可是此时，江涵的眼前却浮现出了那天乔安娜和他做约定时的笑容，只觉得心头像有一把刀子划过。
终于落地了，眼前的黑色消失，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江涵在塔什干家中的图像。这就是异面通道构建技术，江涵听到高维技术后最先反应过来可能存在的技术形式。
抚山·永沁：“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江涵：“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我也该考虑考虑备考高考的事情了，虽然我已经保送了，但是还是需要象征性地去考一下。我特地查了查，我的考点还是在书港新区的平纪九中，考生都回家备考了，所以考点还是在6月7号开考，一直考到10号。如果还有什么安排，就等考完之后吧。”
抚山·永沁：“可是江涵，我可能说得不太好听一点，既然你已经拥有了如此之多的高维技术和信使，为什么还要和别人挤这个独木桥呢？考上大学是很多人改变自己命运的途径，可是你持有的这些技术不论哪一个真正应用起来都有极大的商业价值。再走高考这条路，未免有点过分了吧！”
江涵：“你别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可是在我看来，这种无中生有的财富，肯定不是那么稳定的。政府可能会立法制止，社会可能会联合抵制，信使们随时有可能被恶意修正核心参数。以我个人的能力，让他们不给我添乱就已经够吃力的了，再搞这种变量、未知数那么多的活动，我肯定会吃不消的。再有，我参加高考不全是为了改变命运，更重要的是为了建立一个真正的高维物理学体系，让人类文明不至于成为零度尘埃文明的猎物。况且，只有证明了，在现实当中我还有未来之后，这场考试，才会最终决定我的人生走向。”
抚山·永沁：“是啊，通过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更清楚地认识到，谁也说不定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来。”
抚山顺着江涵远眺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了连天的阴云，以及在那身后虽然微薄却异常耀眼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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