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兄弟、海风、威士忌与女孩
帐篷里，一张简易粗糙的木桌上放着盏提灯，提灯的样式古朴大气而不失精致，正安静地散发着温暖的黄光。
暖光照亮的桌面上，摆放着陈旧的日记本，暗沉的封皮上嵌着两个暗金色的简体字：洛尔。
黄光中，一双纤细白净的手缓缓翻开了日记本，小巧玲珑的字跃然纸上，
在得知真相的那瞬间，我们才明白那首诗真正的含义，请原谅我无法直接告诉你，我会将那首诗再次誊写一遍——
“我们追逐洛尔，
在她的幻想中追逐她，
在我的幻想中追逐她；
当我诞生的那天，
我站在世界的边缘，
编织关于真相的鱼线，
收到绝望的差遣；
当回归洛尔的时刻到来，
我直面世界的谎言，
冲破源于虚无的栅栏，
兑现的是勇敢还是荒诞？“
——我无法判断在你得知真相后，你会遭受什么影响，我们只能与你讲讲我们故事，这或许会对你起到一些帮助。
他希望他来给你讲，说真的，你也知道他这个蠢货对于和人长篇大论这种行为异常的执着。
她看到这，不禁会心一笑。接着往下看，字体变得大气随性，
好的，陈奕收到，现在是陈奕为您报道最新的消息，我们先来关注一下地球目前的天气，简单来说，很热，一般来说，这个地球太热了，总的来说，我要被热化了，接下来我们将为您报道地缘局势的最……
好吧，放松一点，我有点激动，这个女人竟然真的让我来写，要知道她以前都不让我碰她的日记，机会难得啊。
言归正传，这一切还是要从这个夏天很热的地方说起，那年，我又遇见你姐了……
…………
…………
卡罗的一切静止了，少女也失去了意识。
二人周身的环境，也一瞬间静止，呈现出彻底的油画质感，在慢慢褪色。
……
不知过了多久，卡罗的意识清醒了一瞬间。耳旁风声呼啸，巨大的风力冲击着身体，失重感，失重感！
在坠落！
睁眼，举目皆是荒芜，天空中吊下许多不知名的方形巨物，这一切被无尽远处的、如同阳光般的光照亮——因为这光线并非来自于天上，而像是来自于前后左右的无尽远处，他身处这片空间就如同——夹心饼干的夹心部分，土地是那饼干的部分，直而延伸至远方，光从外部照射进来。
而不远处，那少女也在坠落。
他没来得及多想，因为脑中瞬间出现了许多信息。
……抬头所望遥不可及的高大巨木……昏暗无光窄小的机械夹层……被光照射出水晶般通透质感的大地……建立在嵌合的巨型镂空齿轮中的城池……高达两百多米的巨人……数千米长、驮载城池的巨兽……
……
“……时，时间……拜托你了……”
……
“……西塞！！！！”
……
“……真相，真相竟然是……啊！！！”
……
“……洛尔……”
……
无数莫名其妙的记忆碎片涌现，他头疼欲裂。
这一切转瞬即逝，最终只有一句话在脑中响彻，声线像是无数女声的融合，
……
“相信我，好吗？”
……
——失重感，呼啸的风声，无尽远处的光。
挣扎地，卡罗双目通红，本能地从嗓子中挤出一句嘶吼，
“……好！”
下一刻，黑暗再次如潮水般侵吞了意识。
……
一张卡片大小的透明电子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行行充满机械感的橙黄色文字——
【滴滴——矿工身份核查——发生了未知错误！】
【滴滴——矿工身份核查——发生了未知错误！】
【滴滴——矿工身份恢复——发生了未知错误！】
【滴滴——矿工身份恢复——发生了未知错误！】
【——发生了未知错误！】
【——发生了未知错误！】
【滴——】·
【滴——】
【响应中】
【——】
【滴滴——
矿工身份创建：卡罗
工具确认：卡罗的龙尔木火柴、“无法判定”、“权限级别未达到”
种族确定：人族
初始灵值——发生了未知错误！】
【滴滴——
矿工身份创建：希
工具确认——“无法判定”、“无法判定”、“权限级别未达到”
种族确定——人……滴滴——发生了未知错误！——“无法判定”
初始灵值——发生了未知错误！】
【滴滴——接入矿工管理系统——】
【滴滴——接入矿工管理系统——】
【开始深入——即将进入第二层：森林】
【时间流速比：……】
……
歌声轻俏，唷唷鼓“咔噔咔噔”的节奏轻快。
“邦森人的血管里，格森的乳汁在流淌；
邦森人的骨骼中，格森的枯枝在填塞；
邦森人的心脏里，格森精灵的尸体在舞蹈；
邦森人的精神中，格森的赞歌在奏响……”
吟游诗人继续着歌声，他敲击着唷唷鼓，踏着随性的舞步走在木质化波尔花铺筑的小道上。
鞋跟也“咯噔咯噔”的响，身边环绕着随着节奏和歌声随性舞蹈的邦森镇居民们。
传统的《赞美格森母树》一诗唱毕，这位诗人歌声稍歇，一手轻敲鼓，继续着节奏。
另一手一摸荷包里的小瓶，巧妙的洒出几滴斑莉花蜜酿成的花酒。
不多时，小小的斑碟靠近，它们本身的色彩朴素，却能将光折射出各种颜色，诗人接着开口唱故事了，
“……那白色波尔花筑成的祭台啊，只有那美丽圣洁的少女能登上啊；
少女是邦森人的女儿呀，机灵可爱啊，纯洁美丽啊，所有邦森少年的向往啊！
最勇敢的邦森男儿啊，勇敢地迎接格森的挑战吧！
摘下啪滋作响的果实吧！感受格森的眼泪呀！
和咔哩鲸交易吧！迎战最凶猛的鱼王啊！夺走它的孩子啊！
哦天呐！飞向树冠啊！飞向树冠啊！在树冠飞翔啊！飞翔啊！
可别死在冒险里！你要当心那果实的热吻！你要诚心接受格森的馈赠！
你可千万别惹怒了行动诡谲的商人！你可千万要记住怪物的坚韧！
你可要，你可要死在少女的怀抱里！
带着伤回来！带着荣誉回来！
少女为你烤上唷唷鱼腹，少女为你煮上黄面果，少女为你温上珀珀鱼血，少女等着你凯旋归来！
别忘了！最美的奇奇丽波尔里克！
别忘了！最美的奇奇丽波尔里克！别忘了！
用它为少女编织一个头环啊！
别忘了！
用少女的头颅祭奠新生啊！
……”
唱毕，诗人优雅地鞠了一躬，起身时顺手一抹额前，将落下的一缕头发重新归位。
居民们随性的舞蹈律动也停下了，家里条件好一些的，掏出了邦森币打赏。
条件差一些的——掏出什么的都有。
不多时，人群散去，优雅的诗人翻找着钱币——
所以为什么有人把领的菜丢在这儿啊喂？！
诗人脸色一僵，这怕不是谁家出来领菜顺带——为什么还有厨余垃圾啊喂？！能不能拿片袋叶把汤汤水水包起来啊！！可恶啊！！
他那调皮的头发又落到了额前。
坐倒在街边的凳子上，休息一会儿后，掏出了袋叶包裹的食物。
享受午餐吧，他仔细地擦了擦手，然后细心的给烤制的黄面果涂上唷唷鱼脂。
放松地环顾四周，邦森镇今天也平安祥和，充满生机。
各式精致的墨绿色房屋——那是用德尔墨树干建成的，房屋上星星点点地反射着各色的光。
商户们在认真干活——有的人摘下头发，在细心地编织渔网；有的正砍下自己的下半身，用来制作家具……
有无忧无虑的少年们在玩耍，有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有的折断彼此的四肢嬉耍……
嗯，玩完了还是把别人的手给人还回去好吧……喂，那个小孩，把别人半个脑袋拆下来还是有点耍赖吧……诗人轻松地想着。
抬头远望，一颗颗巨树参天，树冠遮蔽了天空。
那树之高大，足够让人类在其盘根错节的老根间构筑村落城邦。树皮深绿如墨，枝干虬曲苍劲，似见证过无数历史，却又依旧挺拔有力。
各式植物层次分明，有高大的蕨类和菌类，也有小巧的藓类，有稀奇美丽的巨大花朵，也有矮小的树丛；远望那巨树的数量之多，延伸至无法辨清的远方，在视野中消失，视野尽头，只有一条细细的、横向的、无限长的光条，那是这个空间光和热量的来源，在各式各样奇特的镜类、蓄光类植物的作用下，让邦森镇也充满光亮。
还有各种精怪的动物——
诗人收回目光，吃完午餐了，起身舒展身体，回味一番黄面果的甜香和鱼脂的脂香，从包中掏出一个小木杯，拧开杯子，喝了口花叶汁，入口甘香清甜，回味涩苦。
“呼……”，去中心祭台附近找找生意吧，诗人这样想着，迈开了步子，哼起小调，
“……遥远的勇士哟，您可何时降临哟……”
……
草地中，荧光点点，虫声密织，正静静地躺着两个人，两人身旁不远处，有一块透明的电子屏幕，正忽闪忽闪。
几只黄色的小鼠靠近了其中一人，在他身旁绕了几圈，像是在找下口的位置。
突然，那人手指动了动，小鼠瞬间受到惊吓，“吱吱”几声跑掉了。
这两个人赫然是卡罗和少女。
“……&（*……”，卡罗感觉到意识在回归，但满脑子混乱不堪，也完全无法控制身体，还处于滞后和缓慢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越来越清晰，五感也慢慢回归了。
“……新鲜植物和泥土的味道……空气湿度很高……”
“……气温在二十三摄氏度左右……”
“……植物的沙沙声……响度在三十分贝以上，不超过五十分贝……”
“……光线很弱，我可能正趴在地上，或者被埋了……”
“……无法通过身体的兴奋程度判断二氧化碳浓度……”
“……”
“……为什么会自然而然的进行定量判断……我哪里来的自信和习惯？”
“……”
卡罗不自觉的胡乱分析了不少，直到上肢的控制权慢慢回归。
他撑起身子，并未感觉脱力，除了有些困，还感觉身体仿佛不是自己，意识和行动之间好像有些延迟。
视线逐渐清晰，他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奇异的世界，参天巨树，满天绿茵，不见一丝天空，树冠间有游鱼隐现，竟是在高空飞行，各式林木花草间影影约约能捕捉到漂亮的昆虫身影，大部分植物在地球都从未见过，有的正发出零星的白光，有的不知从哪折射出七彩的光，有的正散发曼妙的香气，这个地方，美得如同幻境一般。
他及时地收回了目光，收敛心神确认周身是否安全。
不远处那个身影……嗯，那个女的……卡罗不太想管这人，因为本能地感觉会很麻烦。不过他发现了她手边不远处闪起的黄橘色亮点。
他拾起那物件——一块儿卡片大小、材质完全透明的电子屏幕，正以超乎他所认知的地球科学的技术力在工作着。
【卡罗的身体同步率——72.04%】
上面只有这一句话，卡罗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发现数值变成了72.05%，
“嗯，看来还会增加，应该很快能掌控身体了。”
他试着划动这个屏幕，只发现它的材质意料之外的坚固强韧。
试了一会儿，也没让这个屏幕发生其他变化。索性揣进兜里不再看了，他目光转向——那个女的。
他没关注那位少女个子虽小却玲珑有致的身材，也没如何注意她的此刻的衣着有多糟糕——单薄的体恤被划破了几个口子，甚至把腹部大半露出来，而下身只穿着打底裤……
他的目光正死死盯着少女的脸——那脸上没有任何五官，正在不断变化，像是在同一空间里……存在着不同的世界，而她正本能地尝试抓取一张脸戴上。
“……”，她很痛苦，卡罗最终得出这个判断。
……该不该帮？
……该怎么帮？
……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少女的记忆中出现了无数奇怪的片段，比如同样的一个地方，她自己好像却以各种不同的身份到达过；同样的一件事，她好像以不同的态度和心情去做过；同样的一个人，她好像……
她感觉自己在不同的幻境和现实中穿行，无论如何都无法寻找到落点。
不知这样过去了多久，她感觉无比的疲惫，只想一股脑睡过去，可一种莫名的力量却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停下。
直到……感觉到一些细微的疼痛，她精神一振，专注于感觉……好像是脸上，有些烧乎乎的感觉……
……谁在捏我的脸？
少女瞬间睁开了眼，一个瘦长的阴影遮蔽了天空——不对，那是个人的上半身。
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脑子也清醒起来，终于看清了……是个板着脸满脸严肃的高瘦男子，脸型瘦长，眼角微吊，双眼狭长，黑眼圈浓重……大叔？气质不太像……盘坐在自己的脸旁不远处……正在……
少女小脸一红，小嘴一泯，鼻子一皱，美眸一瞪。
“撒手！”声线甜美，声音却有些含糊沙哑。
卡罗应声试图松手，没想到只是力度减小，试了几次才完全撒开手。
“嗯，醒了。”
他要确认这个少女的情况，打算先听听她会说什么。
“……”
少女先是愤怒，旋即有些后怕，她想起了之前失去意识的经历，也想起了巷子那头的高瘦男人，赫然是眼前这个人。
顿时又紧张起来，“是要害我吗？他对我做了什么？”
但心情又很快变得复杂，“好像是他把我救醒了……”
“……”
为什么不说话？
气氛一滞。
僵持了一会儿，少女不知为什么，她本能地感觉眼前这人对自己没有威胁，紧张的情绪稍缓，她也恢复了行动力，往远处滚了两圈，坐了起来。
“……”
说词啊。
她索性也瞪着卡罗。
看看谁眼睛先酸是吧。
“……”
最终，卡罗还是开口了，
“&*&*（&*”
少女：“？？？”
暖光照亮的桌面上，摆放着陈旧的日记本，暗沉的封皮上嵌着两个暗金色的简体字：洛尔。
黄光中，一双纤细白净的手缓缓翻开了日记本，小巧玲珑的字跃然纸上，
在得知真相的那瞬间，我们才明白那首诗真正的含义，请原谅我无法直接告诉你，我会将那首诗再次誊写一遍——
“我们追逐洛尔，
在她的幻想中追逐她，
在我的幻想中追逐她；
当我诞生的那天，
我站在世界的边缘，
编织关于真相的鱼线，
收到绝望的差遣；
当回归洛尔的时刻到来，
我直面世界的谎言，
冲破源于虚无的栅栏，
兑现的是勇敢还是荒诞？“
——我无法判断在你得知真相后，你会遭受什么影响，我们只能与你讲讲我们故事，这或许会对你起到一些帮助。
他希望他来给你讲，说真的，你也知道他这个蠢货对于和人长篇大论这种行为异常的执着。
她看到这，不禁会心一笑。接着往下看，字体变得大气随性，
好的，陈奕收到，现在是陈奕为您报道最新的消息，我们先来关注一下地球目前的天气，简单来说，很热，一般来说，这个地球太热了，总的来说，我要被热化了，接下来我们将为您报道地缘局势的最……
好吧，放松一点，我有点激动，这个女人竟然真的让我来写，要知道她以前都不让我碰她的日记，机会难得啊。
言归正传，这一切还是要从这个夏天很热的地方说起，那年，我又遇见你姐了……
…………
…………
卡罗的一切静止了，少女也失去了意识。
二人周身的环境，也一瞬间静止，呈现出彻底的油画质感，在慢慢褪色。
……
不知过了多久，卡罗的意识清醒了一瞬间。耳旁风声呼啸，巨大的风力冲击着身体，失重感，失重感！
在坠落！
睁眼，举目皆是荒芜，天空中吊下许多不知名的方形巨物，这一切被无尽远处的、如同阳光般的光照亮——因为这光线并非来自于天上，而像是来自于前后左右的无尽远处，他身处这片空间就如同——夹心饼干的夹心部分，土地是那饼干的部分，直而延伸至远方，光从外部照射进来。
而不远处，那少女也在坠落。
他没来得及多想，因为脑中瞬间出现了许多信息。
……抬头所望遥不可及的高大巨木……昏暗无光窄小的机械夹层……被光照射出水晶般通透质感的大地……建立在嵌合的巨型镂空齿轮中的城池……高达两百多米的巨人……数千米长、驮载城池的巨兽……
……
“……时，时间……拜托你了……”
……
“……西塞！！！！”
……
“……真相，真相竟然是……啊！！！”
……
“……洛尔……”
……
无数莫名其妙的记忆碎片涌现，他头疼欲裂。
这一切转瞬即逝，最终只有一句话在脑中响彻，声线像是无数女声的融合，
……
“相信我，好吗？”
……
——失重感，呼啸的风声，无尽远处的光。
挣扎地，卡罗双目通红，本能地从嗓子中挤出一句嘶吼，
“……好！”
下一刻，黑暗再次如潮水般侵吞了意识。
……
一张卡片大小的透明电子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行行充满机械感的橙黄色文字——
【滴滴——矿工身份核查——发生了未知错误！】
【滴滴——矿工身份核查——发生了未知错误！】
【滴滴——矿工身份恢复——发生了未知错误！】
【滴滴——矿工身份恢复——发生了未知错误！】
【——发生了未知错误！】
【——发生了未知错误！】
【滴——】·
【滴——】
【响应中】
【——】
【滴滴——
矿工身份创建：卡罗
工具确认：卡罗的龙尔木火柴、“无法判定”、“权限级别未达到”
种族确定：人族
初始灵值——发生了未知错误！】
【滴滴——
矿工身份创建：希
工具确认——“无法判定”、“无法判定”、“权限级别未达到”
种族确定——人……滴滴——发生了未知错误！——“无法判定”
初始灵值——发生了未知错误！】
【滴滴——接入矿工管理系统——】
【滴滴——接入矿工管理系统——】
【开始深入——即将进入第二层：森林】
【时间流速比：……】
……
歌声轻俏，唷唷鼓“咔噔咔噔”的节奏轻快。
“邦森人的血管里，格森的乳汁在流淌；
邦森人的骨骼中，格森的枯枝在填塞；
邦森人的心脏里，格森精灵的尸体在舞蹈；
邦森人的精神中，格森的赞歌在奏响……”
吟游诗人继续着歌声，他敲击着唷唷鼓，踏着随性的舞步走在木质化波尔花铺筑的小道上。
鞋跟也“咯噔咯噔”的响，身边环绕着随着节奏和歌声随性舞蹈的邦森镇居民们。
传统的《赞美格森母树》一诗唱毕，这位诗人歌声稍歇，一手轻敲鼓，继续着节奏。
另一手一摸荷包里的小瓶，巧妙的洒出几滴斑莉花蜜酿成的花酒。
不多时，小小的斑碟靠近，它们本身的色彩朴素，却能将光折射出各种颜色，诗人接着开口唱故事了，
“……那白色波尔花筑成的祭台啊，只有那美丽圣洁的少女能登上啊；
少女是邦森人的女儿呀，机灵可爱啊，纯洁美丽啊，所有邦森少年的向往啊！
最勇敢的邦森男儿啊，勇敢地迎接格森的挑战吧！
摘下啪滋作响的果实吧！感受格森的眼泪呀！
和咔哩鲸交易吧！迎战最凶猛的鱼王啊！夺走它的孩子啊！
哦天呐！飞向树冠啊！飞向树冠啊！在树冠飞翔啊！飞翔啊！
可别死在冒险里！你要当心那果实的热吻！你要诚心接受格森的馈赠！
你可千万别惹怒了行动诡谲的商人！你可千万要记住怪物的坚韧！
你可要，你可要死在少女的怀抱里！
带着伤回来！带着荣誉回来！
少女为你烤上唷唷鱼腹，少女为你煮上黄面果，少女为你温上珀珀鱼血，少女等着你凯旋归来！
别忘了！最美的奇奇丽波尔里克！
别忘了！最美的奇奇丽波尔里克！别忘了！
用它为少女编织一个头环啊！
别忘了！
用少女的头颅祭奠新生啊！
……”
唱毕，诗人优雅地鞠了一躬，起身时顺手一抹额前，将落下的一缕头发重新归位。
居民们随性的舞蹈律动也停下了，家里条件好一些的，掏出了邦森币打赏。
条件差一些的——掏出什么的都有。
不多时，人群散去，优雅的诗人翻找着钱币——
所以为什么有人把领的菜丢在这儿啊喂？！
诗人脸色一僵，这怕不是谁家出来领菜顺带——为什么还有厨余垃圾啊喂？！能不能拿片袋叶把汤汤水水包起来啊！！可恶啊！！
他那调皮的头发又落到了额前。
坐倒在街边的凳子上，休息一会儿后，掏出了袋叶包裹的食物。
享受午餐吧，他仔细地擦了擦手，然后细心的给烤制的黄面果涂上唷唷鱼脂。
放松地环顾四周，邦森镇今天也平安祥和，充满生机。
各式精致的墨绿色房屋——那是用德尔墨树干建成的，房屋上星星点点地反射着各色的光。
商户们在认真干活——有的人摘下头发，在细心地编织渔网；有的正砍下自己的下半身，用来制作家具……
有无忧无虑的少年们在玩耍，有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有的折断彼此的四肢嬉耍……
嗯，玩完了还是把别人的手给人还回去好吧……喂，那个小孩，把别人半个脑袋拆下来还是有点耍赖吧……诗人轻松地想着。
抬头远望，一颗颗巨树参天，树冠遮蔽了天空。
那树之高大，足够让人类在其盘根错节的老根间构筑村落城邦。树皮深绿如墨，枝干虬曲苍劲，似见证过无数历史，却又依旧挺拔有力。
各式植物层次分明，有高大的蕨类和菌类，也有小巧的藓类，有稀奇美丽的巨大花朵，也有矮小的树丛；远望那巨树的数量之多，延伸至无法辨清的远方，在视野中消失，视野尽头，只有一条细细的、横向的、无限长的光条，那是这个空间光和热量的来源，在各式各样奇特的镜类、蓄光类植物的作用下，让邦森镇也充满光亮。
还有各种精怪的动物——
诗人收回目光，吃完午餐了，起身舒展身体，回味一番黄面果的甜香和鱼脂的脂香，从包中掏出一个小木杯，拧开杯子，喝了口花叶汁，入口甘香清甜，回味涩苦。
“呼……”，去中心祭台附近找找生意吧，诗人这样想着，迈开了步子，哼起小调，
“……遥远的勇士哟，您可何时降临哟……”
……
草地中，荧光点点，虫声密织，正静静地躺着两个人，两人身旁不远处，有一块透明的电子屏幕，正忽闪忽闪。
几只黄色的小鼠靠近了其中一人，在他身旁绕了几圈，像是在找下口的位置。
突然，那人手指动了动，小鼠瞬间受到惊吓，“吱吱”几声跑掉了。
这两个人赫然是卡罗和少女。
“……&（*……”，卡罗感觉到意识在回归，但满脑子混乱不堪，也完全无法控制身体，还处于滞后和缓慢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越来越清晰，五感也慢慢回归了。
“……新鲜植物和泥土的味道……空气湿度很高……”
“……气温在二十三摄氏度左右……”
“……植物的沙沙声……响度在三十分贝以上，不超过五十分贝……”
“……光线很弱，我可能正趴在地上，或者被埋了……”
“……无法通过身体的兴奋程度判断二氧化碳浓度……”
“……”
“……为什么会自然而然的进行定量判断……我哪里来的自信和习惯？”
“……”
卡罗不自觉的胡乱分析了不少，直到上肢的控制权慢慢回归。
他撑起身子，并未感觉脱力，除了有些困，还感觉身体仿佛不是自己，意识和行动之间好像有些延迟。
视线逐渐清晰，他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奇异的世界，参天巨树，满天绿茵，不见一丝天空，树冠间有游鱼隐现，竟是在高空飞行，各式林木花草间影影约约能捕捉到漂亮的昆虫身影，大部分植物在地球都从未见过，有的正发出零星的白光，有的不知从哪折射出七彩的光，有的正散发曼妙的香气，这个地方，美得如同幻境一般。
他及时地收回了目光，收敛心神确认周身是否安全。
不远处那个身影……嗯，那个女的……卡罗不太想管这人，因为本能地感觉会很麻烦。不过他发现了她手边不远处闪起的黄橘色亮点。
他拾起那物件——一块儿卡片大小、材质完全透明的电子屏幕，正以超乎他所认知的地球科学的技术力在工作着。
【卡罗的身体同步率——72.04%】
上面只有这一句话，卡罗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发现数值变成了72.05%，
“嗯，看来还会增加，应该很快能掌控身体了。”
他试着划动这个屏幕，只发现它的材质意料之外的坚固强韧。
试了一会儿，也没让这个屏幕发生其他变化。索性揣进兜里不再看了，他目光转向——那个女的。
他没关注那位少女个子虽小却玲珑有致的身材，也没如何注意她的此刻的衣着有多糟糕——单薄的体恤被划破了几个口子，甚至把腹部大半露出来，而下身只穿着打底裤……
他的目光正死死盯着少女的脸——那脸上没有任何五官，正在不断变化，像是在同一空间里……存在着不同的世界，而她正本能地尝试抓取一张脸戴上。
“……”，她很痛苦，卡罗最终得出这个判断。
……该不该帮？
……该怎么帮？
……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少女的记忆中出现了无数奇怪的片段，比如同样的一个地方，她自己好像却以各种不同的身份到达过；同样的一件事，她好像以不同的态度和心情去做过；同样的一个人，她好像……
她感觉自己在不同的幻境和现实中穿行，无论如何都无法寻找到落点。
不知这样过去了多久，她感觉无比的疲惫，只想一股脑睡过去，可一种莫名的力量却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停下。
直到……感觉到一些细微的疼痛，她精神一振，专注于感觉……好像是脸上，有些烧乎乎的感觉……
……谁在捏我的脸？
少女瞬间睁开了眼，一个瘦长的阴影遮蔽了天空——不对，那是个人的上半身。
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脑子也清醒起来，终于看清了……是个板着脸满脸严肃的高瘦男子，脸型瘦长，眼角微吊，双眼狭长，黑眼圈浓重……大叔？气质不太像……盘坐在自己的脸旁不远处……正在……
少女小脸一红，小嘴一泯，鼻子一皱，美眸一瞪。
“撒手！”声线甜美，声音却有些含糊沙哑。
卡罗应声试图松手，没想到只是力度减小，试了几次才完全撒开手。
“嗯，醒了。”
他要确认这个少女的情况，打算先听听她会说什么。
“……”
少女先是愤怒，旋即有些后怕，她想起了之前失去意识的经历，也想起了巷子那头的高瘦男人，赫然是眼前这个人。
顿时又紧张起来，“是要害我吗？他对我做了什么？”
但心情又很快变得复杂，“好像是他把我救醒了……”
“……”
为什么不说话？
气氛一滞。
僵持了一会儿，少女不知为什么，她本能地感觉眼前这人对自己没有威胁，紧张的情绪稍缓，她也恢复了行动力，往远处滚了两圈，坐了起来。
“……”
说词啊。
她索性也瞪着卡罗。
看看谁眼睛先酸是吧。
“……”
最终，卡罗还是开口了，
“&*&*（&*”
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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