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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太平道

    钜鹿县·马府

    张角的朋友马元义,如今在钜鹿县内也算得上是个人尽皆知的大善人。因为他每次外出回到家中之后,隔日都会在自家门口布施粮食,所以无论男女老少,只要在路上见着他了,也都会不吝叫上一声“少东家”。

    马元义的父亲是一名远近闻名的商人,常年来往于各个城市之间,凭着一张巧嘴,做着各类金银首饰、奇珍异宝的倒卖生意。因为他们家的祖籍就在钜鹿,所以马元义的父亲在凭借珠宝生意发家之后,便在这钜鹿县城里买下了一处豪华气派的大宅子,而马元义也是自小就在这宅子里长大。

    虽然家境殷实,不愁吃穿用度,但是家教严苛的马元义自小就从没有过那种富家纨绔子弟的脾气架子,也从没过过锦衣玉食、灯红酒绿的奢靡生活。反而自从懂事开始,他就一直节衣缩食,极致勤俭,然后将自己节省下来的钱财,包括他所能支配的家中的财产,都尽数散发给自己身边穷苦受难的百姓们。而张角正是因为自小就与马元义是好友,所以即使在家里不甚贫寒的境遇下,也能凭借时常得到的马元义的接济下,安让无恙地长大。

    自从马元义弱冠之后,他便开始着手接管了一些自家的生意,于是也就要开始跟着自家的商队,在九州之内四处游走。别人家的商队都是低买高卖,来挣这差价的钱儿的,当然马元义家的商队之前也是如此,只是自打这马元义跟上了这自家商队之后,一路上却是处处布施,有时候一趟下来挣得还没有花的多。不过好在马家家底雄厚,而马元义的父亲也是支持他去做这些善举的。

    马元义也是非常开心能够跟着商队一起行此善举,因为之前年幼呆在老家时,他只能帮助到为数不多的一些身边的人,但是现在,他却是可以帮助的到更多天南地北的贫苦家庭。不过,常年跟着商队四处奔跑自然也是会有个弊端的,那便是一旦启程,就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够回乡一趟。而马元义上次回乡,就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那次,他也是在家中还没住上几日,便又着急忙慌的跟着商队一起出发了。

    马元义这次回乡,本也是准备住上几日就又要随着商队一起出发的,若不是这天夜里,张角突然找上门来与他彻夜长谈的话……

    那天马元义在医馆内送走了冒着大雨就跑走的张角之后,无所事事的他便就一个人回到了府上歇息。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睡着自家的松软的床了,也可能是因为连绵的阴雨天气更容易让人犯困,马元义这一睡,竟然直接就睡到了夜里,就连家奴在傍晚时过来叫他起床吃晚饭,都没有能将他唤醒。

    当马元义终于被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吵醒之时,已经是半夜亥时了。马元义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起身便径直奔向了自家的厨房,想去寻点吃的来垫垫肚子。

    睡眼朦胧的马元义才刚拿起了个馍馍,边啃了起来边往厨房外走时,管家便过来找到了他:“少东家,有人找你,那人已经来了许久了,我将他安排在了偏房茶室。我本与他说先过来叫您起床的,他却让我不要叨扰你,说自己一个人先坐着,等您自己醒来。”

    马元义将手一挥,示意管家退下:“知道了,去吧,我马上过去。”

    刚走出厨房躲在风雨连廊下的马元义,看着庭院内烛灯下稀疏的雨滴,轻叹了一声:“哎,这世道阴雨,真不知何时是个头啊。”钜鹿县的这场大雨,下了已经快要有小半个月了,却还是不见要停的迹象。马元义的这一声轻叹,好像是在责备这天气,但想来更多的,应该是在担忧这世风日下的国家吧!

    说罢,马元义将手中所剩不多的馍馍,一口气全闷到了嘴里,随即便往茶室走去。

    见着茶室中的客人,马元义的脸色才终于好看起来,拱手道:“原来是张角兄啊,真是不好意思了,舟车劳顿,一个午觉竟然就睡到了现在,让你久等了。”

    张角也是起身回礼,没有怠慢,更没有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而表现出丝毫的不悦。

    马元义挥手示意正在一旁侍奉的婢女退下后,随即便在茶几前的主位上坐了下来,又抬手示意对面的张角也一同坐下。

    在给前来做客的张角又添上了一盏新茶之后,马元义随即好奇地问道:“今日上午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着急啊,竟然伞也不拿就直接冲了回去?”

    “你可还记得,十年前有一件事情,只同你一个人说过的?”张角凑上身子,小心翼翼的说到,像是生怕有其他人听见似的。

    马元义知道张角说的是他曾受到南华老仙的指点,得到《太平要术》三卷天书的事情,于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张角与这马元义也真不愧是自小的兄弟,藏于自己房内生怕有第二个人知道的事情,却唯独对马元义没有丝毫的隐瞒。

    张角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一抹笑意不自觉的从他的嘴角流出:“你应该知道,之前我是只读通了这书的第一卷,有关治病救人的章节的,然而今天上午你同我说了句——水雾多了,才显出了白光,让我一下子就想通了这《太平要术》第二卷的精髓,现在……”

    张角没有再多言语,而是直接演示了起来。只见他双手往茶几上一放,并没有去触碰茶杯,而只是将嘴唇稍稍地卷起,然后慢慢往后吸气,那茶杯中的茶水,竟然就自己慢慢地腾空而起,又准确无误地飞进了张角的嘴里,一滴不漏。

    马元义看的目瞪口呆,本来坐着的他不禁站起了一只脚来,凑上前去,眼睛睁的圆圆的,不可思议地盯着茶杯中的水流,又顺着水流的走向,看向神情自若的张角。直至茶杯中的最后一滴水,也消失在了张角的嘴中,马元义这才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绕过茶几冲向张角,一边摇着张角的肩膀,将他左一晃、右一转的,一边打量着张角身体的前前后后:“这怎么可能呢!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角没有任何的抵抗,任由马元义发泄着自己激动和难以置信的情绪,直到马元义稍稍平静下来之后,张角才缓缓道出了今日早些时候在后山山洞中所发生的事情。

    待张角叙述完毕,马元义早听得一愣一愣的了,消化了许久之后,马元义才又皱眉疑惑道:“可是刚刚你在驱动所谓的什么灵力喝水之时,我也没见着你所说的那种金光啊?”

    张角听到马元义如是说,也是觉着有些奇怪:“没有吗?可是我刚刚自己明明能看见啊,不光是刚刚我体内驱动出来的灵力,”张角一边用手指着这茶室内的各个物件,一边说,“这案几,这烛灯,这茶壶,包括你腰间别着的这玉佩,它们身上都有着一些微弱的金光的呀!你看不出其他的也就算了,刚刚我施法之时,灵力的浓度已经被抬的很高了,怎么还会看不见呢?”

    马元义循着张角所指的那些物件看去,却还是依然是什么金光都见不着,于是只好不觉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角转念一想又道:“不过这倒也是,在今日之前,我也是见不着这些微弱的金光的。而且现在,与其说我是能见着这金光,倒不如说我是能够感觉的到他们的存在了。这么说吧,那些金光应该不是在我的眼睛里出现的,而是存在于我的感觉中、我的意识里。”

    马元义听闻至此,也是大致猜到了原因:“看来,是你与那仙道有缘,才能得此神力,看得见这些所谓的灵力吧。然而像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恐怕这一辈子都是无缘亲睹你说的这种神迹了。”

    说罢马元义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得出来他是有些失落地坐了下去的,但他也是没有太多的在意,而是又关心起张角来:“不过既然你现在已经有了此般非凡的能力,可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单单屈身于那小小的医馆之中了啊!不过不知张角兄今后可有啥打算呢?”

    张角在山洞中将玉石桌子打碎之时,就已经想定自己从山洞中出来定是要干一番大事的,不能白白浪费了自身的神力而又辜负了南华老仙的期望。只不过现在,他也确实是还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如何去使用这神力,才能来造福更多的人民。于是在听到马元义的提问之后,张角只得暗暗摇摇头:“我还没有主意呢,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使用自己的灵力,才能让这南华老仙给我的《太平要术》达到它最大的成效。”

    马元义闻言也是端起茶杯,皱起眉头,暗自思忖了起来。

    不多久,久经商场的马元义便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于是他突然兴奋地凑上来对张角说:“张角兄,你看这样如何?现如今在位者昏庸无能,宦官奸臣当道,使得四海的百姓们都民不聊生的,如果只是光凭借着你我二人的力量,那定是杯水车薪,无济无事的。倒不如我们就凭着这仙人所予的仙书《太平要术》之名,成立一个新的教派。届时,你我二人便可游走于各个城市之中宣教。我来负责布施,你来负责免费行医,这样我们定可以吸引无数的百姓们前来围观。这时你再施展一下你的灵力,做一些只有仙人儿才能办得到的事情,想必定能收获不少信徒。届时我们再一起从中选拔一下,招收为门徒,定能聚得不少人才,使其为我们一起宣教。当然我们首先得立下教义,劝人向善,因为只有人人向善,才能使得百姓脱离苦海,而这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当然,为了让很多的人民得到救治,你最好还需要再收几个与仙道有缘的内门徒弟,教授医术的同时也可以让他们学个一招半式的仙法,如此一来,四海之内皆有能救济百姓之人,我们又何愁国运会不兴、百姓会不安宁呢?”

    张角听闻至此,已是激情澎湃,顿时觉着此法可行,于是二人一拍即合,遂彻夜长谈,商量成立教派的诸多事宜。

    ……

    “对了,之前我得获《太平要术》的那个山洞之内,不是还有着许多玉石嘛,晚些日子你我可一同前去,然后将其分批运回。我自小得你家中的资助颇多,也是无以为报,现在正好将这些玉石与你,才能回报你当年恩情的万分之一。”

    “张角兄你这就见外了啊,不过说来,你也可真算是暴殄天物了,多么好的一张玉石桌子啊,你将它敲碎做甚?这样一来,真不知要折价多少了呢!”

    张角沉默半晌。

    “我也不知为何,当时一股脑的就想将它带回来,可是我这一个人不是搬不动这么重的玉石桌子嘛!”

    “可是……你当时不是已经有灵力了吗?为什么不用灵力驱动玉石桌子呢……”

    “啊!是啊!我傻啦!”

    ……

    新郑县

    时年已经二十有五的林羡,早已褪去了脸上的最后一丝稚嫩,出落得更加端庄标志了。

    今日受林鉴的嘱托,林羡带着林炎、承天以及张梁三人,前往新郑县内,想来找个玉石店,要把张梁手中那被砸坏的三块碎玉,给修复起来。

    本来林炎与承天就正是调皮的年纪,所以在刚刚进入城门之后,就一齐冲向了热闹非凡的集市的人群之中的行为,也就显得不足为奇了。只是这却只留得林羡与张梁这一点不熟的一男一女,在后面有些尴尬地互相看着对方。

    林羡不知是还想再叮嘱一下林炎,还是想要缓解这带着张梁出门的尴尬,在林炎跑远后,还在后面焦急地呼着:“林炎你慢点,等等我,不要跑丢了。”

    难得能够到城中一趟的林炎和承天可就顾不上那么多的约束了,头也不回地就道:“姑姑你与张梁师兄一齐去玉石店把,我与承天先去玩儿啦!晚点我们再自行去玉石店里去找你们去!这城里我们都熟悉着呢,不会跑丢哒!”

    林羡还想再追,一转眼却已经不见林炎与承天的人影儿了,于是也只好作罢,回头看了看张梁,微笑着道:“哎,这孩子真是的,跟承天一起的时候啊,就整一对活宝。”

    张梁正是将将长成的年纪,刚刚在山上初见到林羡之时,已经害羞的脸红了起来,一路上也是没有再敢多去看林羡一眼,如今林羡同他说话,他也只是腼腆的轻声回了个“嗯”字,然后又低下头来默默地跟在了林羡的身后。

    不多久,林羡与张梁便已经来到了一家玉石店的门口,在同店内的伙计说明来意之后,林羡便让张梁将那三块碎玉取出。

    张梁闻言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了一块白布包裹,双手捧着递给了林羡。

    林羡从张梁的手上接过包裹时,纤细粉嫩的手指触碰到了张梁粗壮的双手,这不禁让从没碰过女人的张梁,瞬间如同触电一般,直接就猛地抽回了自己的双手,脸颊又唰的一下红了起来,还瞬间又低下了头,转了过去。

    林羡见着张梁的模样,知道他常年呆在山上习武,定是没见过什么姑娘家的,看他模样,又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这般拘谨,定是羞着了。不过看着那铁汉张梁害羞的模样,那一副不和谐的画面,却反而让林羡觉着张梁更加可爱起来。仔细看张梁的相貌,高挺的鼻梁,星眉剑目的,铮铮汉子的模样已经初露锋芒,虽然算不得什么盛世美颜,却也算得上是相貌堂堂了。

    林羡想着张梁的小心思,不觉抿着嘴笑着,然后转身将手中接过来的白色的包裹,铺在了柜台之上,将它打了开来。

    伙计见着这三块碎玉,也是暗暗称奇:“姑娘,这块玉石也算得上是个极品啊,怎么就如此不小心打碎了呢?”

    林羡回道:“嗨,别提了,家中侄儿顽皮,把它打碎了不说,还将手给割破了,”林羡指着其中一块沁了血渍的碎玉,“你看,这里面还被血水污了呢!”

    伙计拿起了那块血色碎玉,透过光来看了看道:“你到别说,这玉石沁了血进去,倒还更好看了些,别有一番韵味了。”

    林羡也看向了那块碎玉,心里觉着确如伙计所言,是多了几分变化的灵气,但是嘴上却还是回道:“您可别拿我打趣了,这玉佩可还能修复?”

    伙计信心满满:“姑娘这您可算是来对地方了,别说修复了,待我们的师傅将其打磨之后,定比之前的样式还要再精美上一些。”

    林羡心喜,问道:“如果真能如你所说,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知小师傅如何修复,又需要花上多少银两?”

    伙计一边拿起其他的两块碎玉打量,一边回道:“不知姑娘可知我们大汉的传国玉玺?王莽篡汉之时,被太皇太后摔碎一角,正是用这黄金补齐,故留下金镶玉一说。我看这玉佩,正可以以金补之,姑娘意下如何?”

    林羡听下觉着方法可行,于是再问:“不知此番修复,需花上多少银两?”

    伙计继续道:“修复它所需的黄金料子也不多,加上师傅的工费,三两银子足矣。”

    林羡见价格公道,于是才应下:“那就烦请师傅了,不知需要耗上多少时日?”

    听见林羡同意,伙计便就将包裹又裹了起来放在了一边,道:“我这就去让后头的工匠师傅忙活起来,想来有几个时辰也就能够完事儿了,您现在可以先自行安排一下时间,晚些时候再来取便行。”

    林羡应了声好之后,便转身看向张梁,此时的张梁还低着头红着脸,正背对着她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候着。见张梁此般模样,林羡又更觉着他可爱,于是上前拍了一下张梁的肩膀:“张梁,这边已经完事儿了,晚点我们就能来拿回你的玉佩了。只是现在,你我二人能去哪儿呢?”

    张梁被拍了一下肩膀,回头见着林羡,又将头埋了下去:“这,我也难得下山,不知有什么地方可去啊。”

    林羡也不再拿他逗趣,于是便迈步开始往店门外走:“算啦算啦,我们还是先去街上找一下我的侄儿们吧!”

    张梁见林羡离开,就像个小弟一般,也快步两下,追上了林羡,跟到了她的身后。

    林羡他们刚来到街上,却发现此时的街道上热闹非凡,人山人海地挤在一起,攒动着的人头,都在往同一个方向看去——一队人马正从街道的中间昂首阔步地经过。

    为首的一位将军身着亮银色铠甲,肩系赤红披风,坐下一只追风花鬃马,腰间一把雕花古锭刀,神态自若、威风凛凛,像是在巡视着自己的臣民一般地,与一路上围观他的人目光相接。

    花鬃马下一位同林炎年纪相仿的少年英雄一手牵着粗实的马缰,一手扶着一把短剑,也一边享受着围观路人的注目,一边昂首挺胸地朝前走去。

    花鬃战马的另一侧,则是一名举着一顶书有“孙”字大旗的中年将领,他身形矫健,步伐稳重,手中所举的旗帜也是迎风飘扬,却不见得有半点摇晃。

    在他三人的身后,还跟着几十位年轻的士兵们,他们均身披厚重的铠甲,手执长戟,正步伐整齐地列队前行。

    林羡见此阵仗,又看为首的将军气宇轩昂,不由惊叹:“这是哪位将军?”

    身边一位壮汉闻言回道:“这人你都不认识?他可是我大汉朝的一员猛将啊!此人名叫孙坚,前年会稽郡贼人作乱,他以数千精兵,便将数万敌军尽数歼灭,平了战乱,被皇帝封为了盐渎丞。今年又立战功,皇上特让他领兵面圣,正巧路过此地,才让我们这等平民能够一睹其风采啊!”

    林羡听到将军的事迹,不由更加地尊敬起来。

    再看一旁的张梁,早已经被孙坚将军的神貌所吸引,眼睛一刻也挪不开了。因为他的心里也梦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够同孙坚将军一样,在战场上杀敌立功,然后带领着自己的兄弟们一起进京面圣,受万人敬仰。

    林羡张梁二人正看着出神呢,突然却见承天一个踉跄就摔倒在了那花鬃马的身前,还好孙坚将军及时勒住了马绳。

    “哎哟!”承天被摔疼了,不觉叫出了声来。

    林羡见着承天摔到马前,顿时也紧张了起来,生怕孙坚将军怪罪,于是拼了命的想要剥开拥挤的人群,上前去扶起承天。可哪想这人山人海的,自己一个弱女子又哪里能够挤得进去呢。

    马下牵着缰绳的少年见状,果然立马横到了马前,伸出了自己握着短剑的手,将武器亮到了自己身前:“你是何人?”

    承天翻身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拱手道:“见过几位将军,我是七谷山承前武馆的承天,见将军威武,特想走近些来一睹将军风采,不料刚刚往里挤时,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才不小心摔倒在这儿了。”

    “这可是进京面圣的队伍,岂容你这般放肆?”少年盛气凌人,言语之中没有留一丝情面。

    “策儿,”骑在马上的孙坚叫停了自己的孩子,“我看他不过是与你一般年纪罢了,刚刚说话时却能够神情自若,也算是个颇有胆识之人了。”说完孙坚看了看四周,又继续道,“不如我们就在此地先歇息一会儿,找家酒馆吃饱喝足之后,再赶路不迟。”

    少年英雄孙策听见父亲如是说,于是也就回身拱手对孙坚道:“是,父亲。”

    孙坚这时又俯下了身子,对着承天道:“小英雄,如蒙不嫌弃的话,你同我们一齐前往?我家策儿一路上跟着我们这些大人也是无趣,听你说你自己也是个习武之人,你二人也正好可以以武会个友,你看如何?”

    承天本想着不被怪罪已经是万幸了,没想到还被邀请一起,顿感有些受宠若惊,于是兴奋地拱手道:“那真是求之不得!只不过,不是二人,而是三人。”

    “三人?”

    这时,承天回身便寻找到林炎,然后一把又把林炎从人群中拽了出来:“大将军,这是我的好兄弟,也是我同门师弟——林炎!”

    孙坚见状哈哈大笑,于是翻身下马,先是吩咐举旗的将军道:“程将军,吩咐下去吧,你先带着大家到前面找个酒馆歇息一下。”

    程普拱手道了声“是!”,便转身领着后面的士兵们先行往前走了。

    孙坚则是接过了儿子手上的缰绳,然后便牵着马缓缓走到了承天和林炎的身前,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承天年龄虽只有十岁,但是身高却已有六七尺之高。脸上天庭饱满,鼻梁高挺,眼窝深邃,抿嘴笑时,还能见着一对浅浅的酒窝,虽还未脱稚嫩,倒也是威严与清秀并存。时因没在练武,所以身着一席平日里能穿的长袍,稍显宽松,却也能够依稀见着胸口的肌肉线条,可见身体不是一般的壮实。

    林炎要比承天矮上小半个头,唇红齿白,面色粉润,束发带下一缕刘海尽显温和,体型纤瘦,似是有些弱不禁风。若不是承天说他是自己同门的师弟,光看面向,孙坚定会以为他是个只知读书的翩翩公子。

    孙坚看着承天的块头,知他是个练武的好材料,那是越看越喜欢:“你可有志向杀敌报国?”

    承天闻言自然是更加血脉喷张:“那是自然,大丈夫生于世,定有志立下不世之功!”

    “好!等你再大一些出师了,就来江东找我猛虎孙坚可行?”

    “嗯!”一颗从军的种子,此时便在承天的心里埋下。

    这时,由于军队的离开,人群也开始慢慢散去,张梁与林羡也都趁着这个时机,冲了进来。

    林羡焦急地过来将承天肩膀拉向了自己:“承天你怎么样,刚刚没摔疼吧?怎么老是这么莽撞,要是撞到将军的马,伤着将军了怎么办?”

    “没事啦!就摔了一小下而已,能有什么大碍嘛!再说将军哪里还会怕我一个小屁孩撞到啊!”

    而张梁此时激动心情可以说是已经无以复加了,他眼睛紧盯着自己心中的偶像孙坚将军,然后强压着自己心中的喜悦之情,向孙坚声音有些颤抖的拱手笑道:“见过孙将军!在下也是承天的同门师兄,名叫张梁。”

    孙坚见过张梁的模样,不觉轻皱了下眉头,虽然这人生的还算好看,但孙坚看着却总觉着有些别扭,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可能是张梁的眼神过于炽热,也可能是他的面相不甚善良。再看林羡相貌,落落大方又眉目如画,孙坚自然心生喜欢,于是在轻轻应了声张梁之后就直接问林羡道:“还未请教这位姑娘?”

    林羡于是稍稍欠身,回孙坚话道:“在下林羡,是林炎和承天二人的姑姑。”

    此时的人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张梁在被孙坚冷落之后,那本来堆满脸的笑容,正在一点点地消失。

    “哦?此二人竟是兄弟?怎么又是异姓呢?”

    林羡回道:“林炎与承天的父亲是结义兄弟,我是林炎的姑姑,自然也就是承天的姑姑了。”

    孙坚闻言哈哈大笑:“哈哈哈,原来如此,果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看这承天小子的模样,日后也定是能成为称霸一方的英雄啊!”

    承天听到孙坚的夸奖,乐得是合不拢嘴。

    站在一旁的张梁,此时心事重重,想到自己年幼之时,也是这么被别人夸的,只是现在,物是人非,心里不免又多生出了一丝嫉妒。

    “如蒙不弃,几位可愿意同我父子二人一起坐下小叙?”孙坚对着几人抱拳,没有任何将军的架子,反而是主动提出邀请。

    钜鹿县

    自从那天与马元义彻夜长谈之后,张角便与马元义一起,开始筹备起了太平道教一事,如今万事具备,便准备在这钜鹿县县城里,开始这太平道的第一次传教。

    马元义斥资在钜鹿县街道一角兴建了一个高台,在高台上摆上了一个长案作为法坛,又在高台的左右两边挂上了一副对联,上联写着“奉天之道传教义”,下联写着“风调雨顺致太平”。

    为了吸引人们前来观看,马元义还在台下设了两张桌子,一张是布施所用,准备了大米数十石,只要临场来听道义宣讲的,都可以在宣讲之后分得一壶粮食。另一张桌子是给张角行医所用,只要是身体抱恙的,在今天来到此处都可以免费得到治疗、开方。

    开始宣教的前几天,马元义还在布帛书写了上百张传单,让自家的伙计们到县下的各个村落去挨家挨户的发放,大力宣扬张角得遇神仙襄助,如今已成为一名大贤良师的事迹,说他是奉天之命,于凡间传教。发放传单之时,不但以布施和免费行医吸引人来,还扬言说要在这一日,让已经下了连绵半月有余的雨水停下。

    于是,无论是家境贫寒,需要粮食救济的农民,还是身体状况欠佳,需要医疗救济的病人,甚至是那些无所他求,只是盼着这雨能够早日停下的普通百姓,都在这一天,早早的聚集到了这高台之下。有的撑着伞,有的穿着蓑衣,更有甚者,直接戴了顶草帽就窠雨站在了台下。如此一来,马元义宣传的效果,也就可见一斑了。

    见众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已经换了一袭道袍的张角在台下便一个飞身,就落在了高台的正中央。落在台面上的张角缓缓向前走去,走到了高台的边缘处,然后看着高台下神情各异的人们,开始了他的宣讲:

    “

    各位道友,且听我言。

    天地之初,黄神为始。

    开天辟地,铸造星辰。

    万物先有,尔后有人。

    大贤黄帝,肃清寰宇,

    无饥无寒,无欺无盗。

    众生平等,安居乐业。

    后有老聃,拨乱反正。

    传道于世,人复安乐。

    今道不传,今世不安。

    人不向善,天不佑人。

    但存善心,方得善果。

    众心向善,以致太平。

    众心向善,以致太平!

    一番言罢,众人无不沉默,有的是在自省,有的则是在哀叹这让人无能为力的世道。

    张角说得兴起,便就高举着双手仰起了头,又再一次地大声喊道:“众心向善,以致太平!”

    台下马元义见状立马遣人附和,于是没多久,台下人们便都开始了高声的山呼:

    “众心向善,以致太平!”

    张角一直保持着双手高举着,又仰着头的动作,任由那雨点滴落到自己的脸上。然后那雨水又顺着张角的脸颊往下流了去,看着他的神态,竟还有些让人分不清,其中是否还夹杂了张角的泪水。

    半晌过后,张角才缓缓放下了自己的双手,台下也随着张角的动作,逐渐安静了下来。

    在环顾了下四周之后,张角开始驱动起体内的灵力,不一会,他竟然凭空飞身而起,又悬停在了半空中。

    这一神迹不由引得众人惊呼,更有甚者此时就已经跪倒在地了,高呼“大贤良师果真仙也!”。

    张角用灵力操纵着自己的身体,向后慢慢地飞去,然后落到了长案制成的法坛之后。

    此时的长案上已经在中间放了一坛香炉,左边是一只整鸡,右边是一个猪头,一副标准的法坛祭祀模样。

    张角双手于胸前一转,便于手上凭空出现了三支长香,再轻轻将其一摇,三支长香竟就于雨中自己燃了起来,而且这三支香像是被上了结界一样,雨点是一滴也没能够将其浸湿。

    张角恭敬地将长香插到了香炉之中,然后又开始假意施咒,实则是又驱动了起自己体内的灵力。

    张角的灵力在经过一些日子的修炼之后,呼风唤雨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于是没多久,在张角的控制下,天上的雨水便开始慢慢小了下来,雨云也渐渐散了开去。只一盏茶的功夫,久违的太阳,便又重新高高地挂在了空中。

    台下的百姓见此神迹,无不都跪倒在了台下,口中大呼:“大贤良师真乃天神下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