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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皇叔

    钜鹿县·马府

    一天的宣教活动结束之后,太平道教的信众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人们茶余饭后聊起天来时,无不在说这张角和他那太平道教。

    虽然今儿个才只是太平道教的第一次宣教,但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这导人向善的太平道教在钜鹿县的范围内,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见宣教活动如此成功,于是马元义便在家中大摆筵席,并邀请张角张宝两兄弟一起前去自己家中庆功。

    酒席之上,三人喝得酩酊大醉,欢笑畅聊,不觉已经戌时。

    马元义和张角张宝两兄弟互相搀扶着,来到了马元义家中的客房门口。

    马元义强撑着自己的身子站稳了,然后对张角拱手道:“张角兄果然与仙道有缘,不过才悟道几日功夫而已,现在就已经有了这偌大神通,真是羡煞我等。”

    张宝也是已经醉的快站不稳脚跟了,一头趴在张角的肩膀上,轻声地附和道:“还是有仙人指点的好啊,今日托哥哥的福,是第一次亲眼见着那真神仙,果然是如书中所说的那般,鹤发童颜,神态飘逸,怎么叫人能不心生羡慕!”

    张角有着强大的灵力护体,虽然也有点微醺,却还不至于同其他二人一样大醉,他摆了摆手,自谦地对马元义说:“正如舍弟所说,我只是运气好些,有仙人指点罢了。要说起我们这太平道教最大的功臣,还得是元义兄。若不是元义兄仗义疏财,又能办实事,这宣教大会,又怎么能够办的如此成功呢?现在只愿我们的这些善举,能够帮助到更多的人,也让更多的人能够一心向善,好让国家的江山社稷,能够更加繁荣稳定。”

    马元义闻言哈哈大笑,又诚恳地道:“钱财都乃身外之物嘛,说句实话,若是百姓们都生活的水深火热了,那我们这些摸爬滚打于社会底层的商人,又有何利可得呢?所以啊,最重要的还是世道太平。人民的生活都富足了,我们才能够过的更加舒坦不是?”说罢,马元义便抬手将张角张宝二人往客房中赶,“好了好了,不多说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你们二人就且先在我家客房中歇息下吧,明日一早我们再一起商讨之后的宣教行程。”

    张角闻言也没有推辞,于是就想先歇息下来,但是他才刚刚推开房门,步子还没有跨进去,就远远地见着自己的弟媳妇,正慌张地从长廊之中直奔而来:“不好了,不好了!相公,哥哥,娘亲她上房顶阁楼取东西,从梯子上摔了下来,现在正躺在家里地上一动不能动,你们两个赶快回去一趟啊!”

    张角和张宝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清醒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眼之后,张宝回头便就想往家中奔去。

    张角一把抓住张宝的手腕,道:“莫慌,跟我走!”

    旋即,张角就带着张宝和自己的弟媳妇,驱动灵力从平地上一跃而起,直接就从院墙之上跃过,往自己家的方向迅捷地飞行而去。

    马元义看着远去的三人的身影,连忙叫来一个下人道:“快,你也跟去张角兄家中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

    新郑县

    承天在送完孙坚父子出城之后,还是不愿意就此回武馆,说想要逛完夜市再回去,林羡拿出承欢来压着承天说,再不回去可是要受罚了,可她哪里磨得过承天,最终还是只得又应承下来。

    于是,张梁、林羡与承天、林炎便又兵分两路,林羡陪着张梁前往玉石店里去取张梁的玉佩,承天和林炎则在城内的各个街道之中游玩穿行。

    夜幕降临之后,新郑县街道上的彩灯,都被一一点亮了起来,一排排红红的灯笼,将那街道照的通明。这街道上比起白天里还要更热闹上一些,什么叫卖声、吆喝声,更是不绝于耳。

    承天与林炎一人手中握着一根冰糖葫芦,一转眼又窜到了一个糖人摊上。

    糖人摊摊位不大,上面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糖人,有兔子模样的,有老虎模样的,还有那神龙、凤凰,数不胜数,把趴在摊位上的两人看得眼睛放光、口水直流。

    糖人摊的老板,是一个头戴虎头形状帽子的中年男子,一边继续制作着新的糖人,一边招呼这两位小伙子道:“两位小客官,想要什么样式的糖人啊,我可以来给你们现做。”

    承天激动地指着一只五爪金龙样式的糖人,兴奋地对老板道:“我就要这个!”然后,他又转向林炎问,“小炎你呢?”

    林炎的眼神又从那一排糖人上一一扫过,然后看中了一个人形糖人。那个人形糖人的头上似是顶着一团烈火,右手摊开,上面也立着一束被涂上红色的糖浆火焰。林炎被糖人的形态吸引,指向那个糖人问老板道:“老板,这个是什么人?”

    老板瞄了一眼,解释道:“那个啊,那个是火神祝融,相传在远古时期,火神祝融和水神共工大战,共工不敌而怒撞不周山,导致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尔后才有了女娲补天的故事。”

    林炎听得入迷:“那火神祝融能够打败水神共工,是不是要比共工更厉害一些,那他是不是最厉害的神仙?”

    老板回说:“那是自然了,但最厉害也说不上,最厉害的还是要数天界的天帝——帝俊。不过说回这火神和水神啊,那火自然是能将水煮沸的,但是那水也是同样能将火扑灭的。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哪有就一定要一分高下的道理呢?况且无论是火还是水,都是万民仰仗着生存,不可或缺的东西,所以后来啊,在众神的劝说之下,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最终还是握手言和了,自次之后啊,天下万民这才过上了安定祥和的日子。”

    林炎自小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单对这神话故事入迷,听完老板的叙述之后,开心的他兴奋地道:“那我就要这祝融了。”

    老板应下之后,让他们二人稍做等待,然后便开始用两根细长的竹管在热锅之中慢慢搅动,取出了一些热乎绵软的糖来。

    承天和林炎一边吃着手中剩余的糖葫芦,一边看着老板制作糖人。

    只见他将其中一根竹管放在一边摆好,只把所有的糖都绕在了另一根竹管之上。

    老板用手将那糖在竹管的一头团好,又将竹管的另一头放入了嘴中。

    随着老板慢慢地向里面吹气,那另一头的糖也便开始慢慢鼓了起来。老板用手捋着糖,将它慢慢拉长,一条蜿蜒的巨龙身体,便慢慢地成型了。待身体成型之后,老板又用手在金龙腹部的位置,拉出来了一小串,把它弯成了金龙腿的形状,随意又捏了几下,金龙的五个爪子赫然成型。

    待把四肢做好,老板又用指甲在那金龙的背上一下下地按压,一片片的龙鳞便在老板精巧的手中长了出来。

    不一会的功夫,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便霸气威严地立在了那竹管之上。老板用手在竹管上一抹,那条金龙便被取了下来,然后又取来一根竹签,将金龙插了上去。

    老板将金龙在手上转了两圈,又取来画笔,在金龙的眉下,点上了两颗活灵活现的眼睛。

    承天和林炎看着老板的手艺,不觉惊叹鼓掌,瞪大了眼睛微张着嘴巴,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待全部制作完成,老板便稍稍弯下腰,将那五爪金龙递给了承天。

    承天接过金龙,别提有多喜爱了,哪里还舍得下口,只是笑着看着,心里就万分满足。

    等到林炎那祝融形态的糖人也制作完成之后,承天便将铜钱一起递给了老板。

    承天刚想拉着承天前往下一个摊位,不料一转身却直接撞到了一个姑娘身上。

    那位姑娘的年龄看上去不比承天大上几岁,头上利落的一束马尾辫子,身着青白色长袍,手上还拿着一把长剑,看上去也是个习武之人。

    承天直接跟那姑娘撞了个满怀,拿在手上的糖人被两人的胸口挤到了一起,绵软的触感隔着糖人向承天传来。

    只是承天年幼,心里只有那糖人,两人撞完弹开之后,承天立马向自己的糖人看去。本来一个立体的五爪金龙被这么一撞,直接成了一摊,那变形后的金龙,样式甚是搞笑,可承天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更要命的是,那糖人还粘在了姑娘的胸口,承天用手中握着的竹签想把糖人扯回来,结果竹签是回来了,但是那糖人,却还牢牢地粘在女孩的胸口。

    承天哪里舍得那糖人,不假思索的他竟然直接就伸手向那姑娘的胸口袭去,想要取回那糖人。

    被撞着的姑娘本来就已经十分不悦了,看着自己胸口被粘上的糖人,她那细细的柳叶眉儿早就锁在了一起。抬头又看到一只小手正直直地向自己的胸部袭来,顿时面露怒色,她急忙后退一步,抬起了自己拿着利剑的左手,用剑鞘打了一下承天的手:“你想干嘛呢!”

    承天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胸口那一阵绵软的触感告诉承天,自己撞着的是一位姑娘,于是承天赶忙收回了自己的手,脸唰的一下通红,然后低下了头,一边眼神闪烁地看向面前的姑娘,一边局促不安地道:“不好意思啊,我,我只是想拿回我的糖人,绝对没有侵犯姑娘的意思。”

    到这时,承天才终于看清姑娘的容貌。

    那位姑娘肤色雪白,脸上还泛着一丝害羞的红色。鼻梁高挺,一副冰山美人的样子,配上那微锁着的眉头,像是在脸上就写了“生人勿近”四个大字一般。

    那姑娘见承天年幼,于是也没有过多的责怪,只是自己将胸口的糖人给扒了下来,一脸嫌弃地递过来还给了承天,也没顾自己那已经被糖人弄污的衣服,直接就又向前走去。

    承天接过糖人,不由哀叹一声:“哎!可惜了我的糖人。”然后,他又转头看向了糖人摊的老板,“老板,这个……还能修复吗?”

    老板面露难色道:“要不然,我给小兄弟你再重新做一个?”

    承天想想:“还是算了吧。”于是便又叫上林炎说,“我们回去吧,被这一闹,我也没兴致再逛了。”

    于是,承天林炎二人便想往玉石店那去找姑姑他们一同回武馆。

    可还没走多久,前面便传出来了一阵皮鞭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阵难以入耳的谩骂声:“你个废物杂种,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承天和林炎循声而去,挤过一些人之后才看清,原来是一个杂技摊。

    一个小姑娘正趴在地上,皮鞭在她的背上、腿上已经抽出了好几条血痕,而在她的身子边上,是一地被打碎了的碗。一个中年男子,正咬牙切齿地甩动着自己手里的皮鞭。想来定是这姑娘在表演之时的一个失误,将这些碗都给打碎了,才遭来了这一顿毒打。

    那个小姑娘蜷缩在那里,不敢发出一声吭,默默地承受着这一下接一下的皮鞭。而周围围着的一圈圈的路人,却全在看戏,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的。

    眼看下一鞭又要狠狠地抽在女孩的身上了,承天突然正义感爆棚,用手扒拉开剩下的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冲过人群就想找那男人理论。谁知当他再次抬眼看时,那皮鞭却已经被自己刚刚撞到的那个姑娘,牢牢地握在了手上。姑娘冷冷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大叔,手下留情吧,你这样打,可是会出人命的。”

    见到终于有人帮自己,那个原本趴倒在地上的姑娘直接忍着疼痛爬到了冰山美人的脚下,眼睛里全是泪水和恐惧。

    男人见前来阻拦的人,不过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所以也没有在怕的,于是直接恶狠狠地恐吓道:“小姑娘,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管教自家的闺女,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来管了?你最好现在就给我离开,否则这鞭子要是抽起来,可是不长眼睛的。”

    说完,男人便想再抽回手中的鞭子继续甩打,可谁料他用力地拔了好几下,那鞭子却还是依旧在那冷艳姑娘的手里,被握地死死的,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再被抽回。

    这时,那个趴在地上的小姑娘也说话了,她用着孱弱的声音对着救命恩人小声地道:“姐姐救我,他,他不是我的父亲。”

    听到脚下的姑娘这么说,小小女英雄也不再有顾虑,直接用力将手中的皮鞭往身后一扯,那男人竟然直接就被拉的踉跄地向前摔来,还没等男人摔倒在地,她抬腿又是一脚,直接把男人踹翻在地。然后她又冷冷地补上了一句:“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男人这才知道,虽然这姑娘年幼,但是自己却根本不是那小姑娘的对手,于是也就只能起身,灰溜溜地跑走了。

    见男人跑走,女孩便转身扶起了地上已经伤痕累累的小丫头,扶她在地上坐好。

    这时人群已经慢慢地散去,而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承天却迎了上来,喜好结交天下英雄的他对那姑娘拱手道:“原来姑娘也是习武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是女中豪杰,我是七谷山承前武馆的承天,有幸见过姑娘。”

    姑娘见着承天,依旧还是冷冷的,道:“原来是你,”然后,她却突然又变得稍稍温柔起来,眼睛里也放出光来,“你说你是承前武馆的?我此番来新郑,正是为了去承前武馆拜师学艺的。”

    承天心中暗喜:“果真?那真是太巧了,等下我们可以一同回去。”

    “只是这小丫头……”姑娘转向满身伤痕的小丫头,脸上挂满了担忧。

    承天也走上前去蹲了下来关心道:“小姑娘,你可还能自己行走?”

    惊魂甫定的小丫头试着站起来,却又一下子摔了回去,再一看,原来是刚刚的皮鞭已经在她的脚腕处,抽出了一条血肉模糊的伤痕。

    承天见状,立马原地一个转身,然后道:“来,快把她扶到我的身上,我先背着她一起回武馆,去找我父亲来给她医治。”

    这时在一旁的林炎也顾不上吃糖人了,一把把糖人甩在了地上,一起走了过来帮忙。

    在大家的帮助下,小丫头才终于爬到了承天的背上,于是一行四人便一齐先往玉石店而去。

    “还不知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

    “叶凌。”

    “那你呢?”承天稍稍回头,对这背上的姑娘轻声问道。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杂种……”

    钜鹿县·纪昌庄

    张角一行人才刚刚落到自家的庭院,就直奔屋内而去。

    年幼的张奎趴在了自己奶奶的身边,正在一边唤着奶奶,一边嚎啕大哭。

    张角第一个冲进家门,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母亲,心里一阵发慌,立马赶上前来为母亲搭脉。可当他的手刚触碰到母亲的胳膊时,就顿感不妙,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张角的指尖传来。张角的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他便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随后赶进来的张宝立马开口询问:“哥,母亲怎么样了?”

    张角没有说话,而是慢慢向后躺了下去。

    张角闭上了眼睛,一行热泪从他的眼角潸然流下。

    张宝不敢相信,于是自己走上前去再探母亲的鼻息,可得到的结果却还是一样。

    张宝瞬间发狂,跑过来抱住了自己妻子的双臂开始拼了命地摇晃起来:“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母亲今天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

    张宝妻子被张宝疯狂的模样吓得不行,也已经泣不成声,边抽泣着边回答说:“我当时刚把奎儿,把奎儿从外面带回来,就看见,就看见母亲正爬在梯子上,不知道是要上房梁,拿什么东西。我赶忙回来,想让母亲下来,我来帮她取。可是我还没走到门口呢,母亲就直直地从梯子上摔了下来,腰部,重重地压在了长凳上,然后就瘫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我唤了他好几声,她都没有回应我,天色又晚了,我知道你们忙完了肯定会到马元义府上,于是我就只能跑去马元义府上,去找你们了。”说罢,张宝的妻子哭得更大声了。

    张宝听完妻子陈述,又看到了一旁还好好地立在那里的梯子,顿时怒火冲天,直接大吼一声,一臂横扫向梯子。

    那梯子应声被拦腰砍断,往地上砸去,张宝的手也被震得发抖,可此时的他,却似乎是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一般。

    “咚!”地一声巨响之后,年幼的张奎被吓得哭得更大声了。

    恍惚间,张宝晃晃悠悠地跑到了张角的身前,一把拎起了张角的衣领,让他坐了起来,然后对着自己的哥哥说:“哥!你不是已经得道了嘛!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救母亲的对不对?一定还有有办法的!”

    张角缓缓地睁开眼睛,然后用噙着泪水的通红的眼睛非常抱歉地看向自己的弟弟道:“没用了,母亲体内的灵力,已经散尽了……”

    说罢,张角用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爬了起来,然后缓缓地向屋外走去。

    他望着满天的星辰,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角将双手在自己的小腹前不停地互相揉搓着,手掌一会泛白,一会泛红,指甲也嵌进了肉里,鲜血一点点地溢出,慢慢染上了他的道袍。

    “这些年来,我学医、修炼,治过的病、救过的人,早已经数不胜数了。可是……”张角喃喃自语着,不觉泣不成声,“可是我自己的父母,我却一个都没能够救着!”

    张角懊恼地哭着,突然仰天长啸,他恨这世道不公,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张角才稍稍缓过神来,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他急忙走回屋子,见张宝还守在母亲的身边默默流泪,于是走上前去轻轻碰了下张宝的肩膀,然后吩咐道:“你去遣一个人,快马加鞭前往三弟的武馆,让他也回来送母亲最后一程吧。”

    说罢,张角一个人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将那《太平要术》的第三卷取了出来。

    “或许要救母亲,就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办法。”

    张角没有把这自己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告诉张宝,因为他害怕给了弟弟希望之后,自己又做不到,会让弟弟更加伤心失望。

    《太平要术》的第三卷,记录的是如何得道飞升,羽化成仙的办法。

    张角想着,如果自己能够得道飞升成仙,或许还有办法,能够救回自己的父母。

    于是他又缓缓翻开了这《太平要术》的第三卷,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起了这本已经烂熟于心的开卷第一段,上面写着:

    仙者存善心,然后结善缘,

    三万六千缘,仙道第一劫,

    一念不可差,差念缘尽灭,

    唯有纯良人,方可修正果。

    张角之前并不是没有读过这第三卷书中的内容,但之前在山洞之中面对灵力的诱惑时,还是有了一念之差,将那玉石桌子给毁了,使得自己之前所积累的善缘尽数被勾销。

    本来张角还不觉得这一时冲动的举动会带来什么不得了的恶果,但如今想来,真是悔不当初。

    而如今他所能做的事情,便是重头开始,来积累这三万六千件善事、善缘。然后循着书中记载的方法,让自己能够最终得道成仙,救回自己的母亲。

    新郑县·承前武馆

    本来承欢和林鉴是高坐在武馆的大厅之上,想等着承天他们一行人回来之后,要好好地教训一番,好让他们能够长长记性,以后有点时间观念的。可一见到赶回来的承天的背上,还背着一个身负重伤的姑娘时,他便立马没了气性,赶忙迎上前去询问情况。

    承天将今日夜里在夜市中发生的事情简单叙述一番之后,承欢便一把从承天的背上,接过了受了重伤的姑娘,然后背着她就往后院的客房而去,众人也一并赶了过来。

    没多久,小姑娘便被承欢好好地安放在了床上趴着了。

    承欢将创伤药取出之后,本想自己上前去给姑娘上药,但转眼一看,那姑娘却默默地将头转向了另一边,然后用手紧紧地拉住了自己的衣服。

    承欢瞬间懂了小姑娘的意思,于是转身向林羡道:“羡儿,这姑娘年龄也不小了,我们男人在这也不太方便,你来给这姑娘上药吧。”然后又转向叶凌,问清叶凌的姓名之后又说,“那叶凌姑娘你就给林羡打打下手吧。”

    说完,承欢便领着一群男人先行退了出去,又往大厅而去。单留三位姑娘在这客房之中。

    大厅之中,承天、林炎、张梁三人又跪在了地上。

    “说吧,是不是以后都不想再出这武馆了?还是我每次给的惩罚都太过轻巧,让你们不长记性?有哪一次我放你们下山进城,你们能够按时按点地给我回来的?”处理完了受伤的姑娘之后,承欢又回过头来找他们三人算账。

    承天才刚开口说了一句:“不关他们二人的事。”承欢便立马打断了他,厉声呵斥道:“我当然知道不关他们二人的事!有哪一次下山不是因为你一个人贪玩才耽误了时间的?”

    看到师傅震怒,承天几人便不敢再答话。

    承欢叹了一口气又道:“之前每次,我都只惩罚承天,弄得你们觉着自己反正也不用受罚,就任由着承天的性子去了是吧?今儿个我也不只单罚承天了,今天天色已晚,你们且都先回去休息吧。但是从明日起,你们三人就都给我站在校场之上去扎马步,从早上一直扎到晚上,但凡有一点点的懈怠,第二日就再给我继续扎上,到什么时候能够稳稳地扎上一整天的马步了,什么时候这件事儿才算完,听懂了嘛!”

    承天和林炎自然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于是都诺诺地回答道:“明白了。”

    但是张梁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因为他觉着,承天和林炎他们二人是经常一起出去的,所以罚承天和林炎二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但是自己今儿个还是第一次同承天、林炎他们一起出去。

    而往日里承天和林炎他们出去时回来晚了,师傅就只惩罚承天一人,可今儿个自己一起时,师傅就要把自己也给罚上,这对张梁来说,多少有点针对自己的意思。

    再加上张梁觉得他们二人在夜市里贪玩,是同自己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自己又没有陪着他们一起疯玩。可如今自己却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受罚,这让张梁心生不悦,但是他又不敢去解释自己的想法,于是只能跪在那边,不去答话。

    承欢哪有想那么多,见张梁迟迟不说话,于是更加厉声地对张梁道:“张梁你呢!”

    张梁不服,但也不敢争辩,被师傅的责骂吓得一个哆嗦的他,只能将头扭向一边,然后委屈又不服地回:“知道了。”

    ……

    第二天一大早,承天、林炎、张梁三人便都已经站在校场的角落,自觉地开始扎起了马步。引得其他的师兄弟们,一个个的都来看他们的笑话。

    这时,叶凌也从后院中走了出来,看到一帮人都在那围着承天他们三人嬉闹时,本来她是不想去管的,于是便坐在一旁在那整理自己的衣物。

    谁知那好面子的张梁竟然因为受不了师兄弟们言语的调侃,直接站直了一把将其中一个带头嘲讽的人给推倒在了地上。嘴里还振振有词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个被推倒的人名叫郑峰,也是立马就火大了起来,直接大呼一声:“被师傅罚了还敢有这么大的火气,都给我上!”

    于是一帮人便冲上前来想要给张梁一个教训。

    承天见状也立马帮起了张梁,和那一大帮子人开始扭打在了一起。

    被罚的三人之中,也就只有林炎还在那乖乖地扎着马步了。

    眼看承天张梁二人就要被围殴,叶凌也顿时看不下去了,于是她直接冲上前去,提起剑柄三五下将两帮人分了开来,然后挡在了承天和张梁的身前:“你们是来习武的,还是来打架的?”

    郑峰看向叶凌,不觉被叶凌的美貌吸引,气也就消了大半,于是也就伸手拦下了自己还想继续向前的师弟们,迫不及待地想要认识一下眼前的这一位冰山美人:“姑娘之前没有见过啊,不知你是?”

    叶凌依旧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淡淡地道:“我叫叶凌,昨天夜里刚投入承欢师傅的门下。”

    郑峰随即拱手道:“原来是小师妹,失敬失敬,我叫郑峰,是承欢师傅坐下的二弟子。你刚来不知道,我们师兄弟几人感情可好了呢,刚刚只是在闹着玩呢,不必介意。”

    叶凌四下看了一下众人的神情,并没有放下戒备,继续冷冷的道:“我看你们这架势,也不像是闹着玩啊。”

    承天刚想再上前理论,身后却传来了承欢的声音:“你们一帮人围在这干嘛呢!还不快去校场上练武?”

    听到承欢声音的承天,立马又退了回去,重新扎上了马步。

    众人看见师傅来,也都散了开去,在校场之上列好了队伍。

    承欢走到了众人的面前,然后唤来了叶凌,对大家介绍道:“这位是昨天夜里刚来拜师的叶凌,以后就是你们的师妹了。这是我们承前武馆的第一位女弟子,大家一定要对她多多关照,知道了吗?”

    众人齐声答:“知道了。”

    于是承欢便让叶凌也回到了队伍之中,开始了她在武馆中的第一天的学习。

    随着烈日的高升,天气也越发地炎热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承天三人的头上早已挂满了汗珠,张梁和林炎的腿,也已经开始微微发抖。只有那承天,可能是因为经常被罚,所以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一个马步就扎一上午的训练强度。

    “好了,大家先散了吧,早食过后,大家就回去稍事休息,除了叶凌,其他人休息完就都去后山上耕作去吧,下午申时再到这校场之上集合。”

    随着承欢的一声令下,众人也都四散开去。

    郑峰迫不及待地又向叶凌走去:“小师妹,这儿的操练可还习惯?”

    叶凌没有搭理郑峰,而是直接朝承天走去。

    郑峰还想再追,见叶凌冷冷的,丝毫没有回话的欲望,也就先停下了脚步,站在后面叉腰看向前方的承天,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痰。

    三两个师弟围了上来,对二师兄道:“原来二师兄喜欢这款的啊!”

    郑峰抬手就做要揍人的姿态,几位师弟便就嬉笑着走开了。

    郑峰再看向叶凌时,她已经来到了承天的身前。

    “承天,你们三人可饥饿口渴?要不要我给你们带点吃食过来?”

    承天看向叶凌,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来:“不打紧,我爹可舍不得把我给饿着了,过些时候他会遣人来给我们送吃食的。”

    叶凌看着三位满头大汗的少年,有些歉意地道:“说来你们三人受罚也是与我相关,若是有什么事情我能帮的上的,但请直言无妨。”

    承天嬉笑着道:“那就烦请你帮我们去找我爹说个情吧。再这么扎下去,我倒是没什么说法,但是你看他们二人,都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啊。”

    叶凌看向林炎和张梁,果然都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于是一口应了下来,就往大厅里走去,想要找师傅说情。

    然而承欢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放过他们三个人,这一次,他一定要让几人都长长记性。于是,他只是让叶凌给几人带来了一些吃食,并没有让他们就此打住,说是一言既出,就没有其他情分可言。

    就这样,三人还是苦苦地撑到了傍晚。

    直到太阳快落山之时,武馆内冲进来了一个形色匆匆的人,他找到承欢,说是张梁的母亲意外身亡,要让张梁回家吊丧。

    张梁记得几年之前自己的父亲身亡之时,也是这人前来报信的,于是还在扎着马步的他一看到此人的身影时,心就咯噔一下垂了下去大半。果然没过多久,师傅就叫他去了大厅。

    在得知自己的母亲也已经弃世而去之后,张梁再一次如坠深渊,一脸茫然地跟着报信之人出了武馆,骑上白马之后朝着自己的家乡飞奔而去。

    涿县·楼桑村

    一群十几岁的少年正在一颗大桑树下玩耍。

    “你,将这树枝擎起,在上面挂一块红布,走在最前面。”

    “你,将这铜锣提起,走在旗帜后方,一边敲打一边大呼皇上驾到。”

    “你二人手把手搭在一起,变成一顶轿子,将我架起来跟上。”

    “刘备哥哥,我们这是做什么游戏?”

    刘备扯着一根柳条往前方一指,道:“这还不明显嘛!我演皇上,你们则演我手下的大臣们,我们一齐往涿县城里进发!”

    其中一个被下令当轿夫的孩子不乐意了,反驳道:“凭什么要你来演皇帝,我就只能演一个轿子。”

    刘备不慌不忙地问道:“你可是姓刘?”

    那人诺诺地答道:“我不姓刘,可这又和我演不演皇帝有什么关系。”

    刘备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道:“难道你不知道,当今这天下,是我们刘家的天下?我再问你,你家祖上可有什么达官显贵?”

    “没有……”那人显然已经没了底气。

    “我祖父刘雄乃是东郡范令,我们这一支,还是中山靖王刘胜的后裔,更别说我还是汉景帝的玄孙了,自然是演皇帝的最佳人选。”刘备说完,见那人还是面露不悦,于是又利诱道:“你又不是单单只演这轿子咯,而是皇帝手下的大将军,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等我们到了涿县城中之后,我便请你们几位大臣,一同去吃甜枣去!”

    听得有甜枣吃,又有个大将军的名号戴,那人也起了兴致,于是开开心心地就同另一个孩子一起,将刘备给架着抬了起来。

    一路走,那个手执铜锣的人一边大喊:“皇上驾到咯,闲人回避!”

    这一声叫,立马引来了刘备的叔父刘子敬,他一边呵止住大家,一边往他们这边赶过来,然后一把把刘备从两名小孩搭起来的轿子上拎了下来:“你这孩子,可不要乱说话,让我们一家遭那灭门之罪啊!”

    刘备被拎下来之后,并没有恼。意识到自己玩的有些过之后,刘备先是向叔父问了一声好,然后又对着一脸严肃的叔父诚恳地认错道:“我知道了叔父,我只是同他们一起玩耍罢了,并没有要害家里人的意思,我让他们不要再叫就是了。”

    刘子敬知道刘备性善,但还是不放心的他,又继续叮嘱道:“你们是要去城里玩是吗?到了城里,可万不可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语,被人家听去举报了,我们一家子,可就都是杀头的重罪了!”

    刘备一声应下,和自己的叔父告别之后,又让刚刚抬起自己的二人重新将自己架了起来,一行小孩子,继续浩浩荡荡地往涿县城里进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