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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媚舞姬

    涿县

    刘备一行五人迈着欢快的步伐,从涿县城门之下穿行而过,浩浩荡荡地往城里而去。

    本来刘备是想让自己的两名同伴手把手搭成轿子一路抬自己进城的,好让周围的人们看着都羡慕上一番。可谁知都还没走出楼桑村呢,两个抬着他的伙伴就已经没了力气,叫苦连天地把刘备放了下来。

    可当来到了城门下之后,刘备就又想让他们二人将自己抬起来,于是走在最前面的他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对着刚刚抬自己起来的那两个小孩说:“大将军们,可还想吃甜枣?”

    那两个小孩顿时眼睛放光,一个劲的点头。刘备伸出双手,左手握住了自己右手的手腕,示意他们搭起轿子来。

    那两个小孩也是灵光的很,一见刘备的动作,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很快就手握手搭成了一座轿子,让刘备坐了上来。

    另外两个孩子也是自觉就列起了队来,举着红布旗子的走在了最前面,后面跟上了个举着铜锣的在那边敲打着边摇摇晃晃地跟上举旗人的步伐。

    一阵阵的铜锣声瞬间吸引来了众人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向了坐在由两个人搭成的轿子上的刘备,被这一群小孩给逗得哈哈大笑。

    但是,他们也都还是没有丝毫的停留驻足,只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继续走去。

    刘备见人们前进的方向都是一致的,不觉疑惑起来:“你们看,所有人好像都是往同一个地方去的,今天这城里,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啊?”

    那个敲铜锣的小孩回头对刘备说:“刘备哥哥你不知道吗?前些天那些人还去我们村子里去做宣传了呢,说是有一个南华老仙的徒弟,要在今天,就在这涿县城中宣扬太平道教,期间还要布施、义诊,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过来啊。”

    刘备听到还有布施,顿时来了兴趣,拍了拍身下的人说:“快放我下来,我们一起去那边看看,能带一升米回去也是好的。”

    在张角把自己母亲安葬好了之后,便开始一门心思地去和马元义一起商量,该如何去做这宣教之事。只不过现在,张角还多了一个私心,那就是希望可以通过这布施和义诊,来尽快地为自己积累善缘。

    在和马元义商议之后,大家一致决定先从河北开始,将每一座城池都走个遍,然后在每一个城市内都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宣教,这样一来,可以以最快的时间,把这太平道教的影响力扩到最大。而这第一站,便选在了这河北的涿县。

    当然,这种大规模的宣教,必然是会被朝廷察觉、监管的。所以,为了让大家的宣教行动能够更加的方便,马元义和张角决定兵分两路。张角和张宝领着一行人,先去到各个城市内进行宣教。而与十常侍之一的封谞有过一面之缘的马元义,则是先前往京城内去做公关,等公关结束之后,再与张角他们汇合。

    今儿个,正是张角在涿县城中宣教的日子,正巧又碰上了这小刘备一行人来城内游玩。

    张角宣讲的内容,与第一次宣教之时并无两样,只不过把之前让雨停下的法术,改成了隔空点燃火把而已。

    这样的宣教活动,自然是给张角又增添了不少的信徒。尤其是那些和刘备一样大小的,前来观看宣教的小孩们,更是对张角能够隔空点火的法术,惊叹不已,都把张角当做神仙一般看待。

    独独刘备对此却是有另一番意见:“这张角宣扬的教义,倒确实是让人醍醐灌顶的,只是加这一段把戏做甚,到反而让人有点江湖骗子的感觉了。”于是也就对张角和太平道教全然没了兴致,只为了那布施,还坚持在台下等着。

    法术表演结束之后,张角一行人便开始了布施义诊,刘备和他的朋友们也就在那布施的队伍里排了起来。

    刘备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米袋,深怕发到自己的时候,那米袋里的米空了,自己领不到那梦寐的粮食。

    好在刘备排到时,那米袋里的米还有一大半在。

    刘备看到自己面前布施的桌子上又被放上了一个布袋子,知道那个定是等一下要给自己装米的袋子,笑意止不住地在他的脸上堆了起来。

    刘备又看向那个负责布施的叔叔,他正在那里用毛笔在竹简上一笔一划地记录着,看得刘备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姓名?”那位叔叔头也不抬地发话问道。

    “刘备。”

    听到刘备稚嫩的声音,那个大叔不由地好奇抬头看了一眼,当见到刘备身上褴褛的衣物,脸上又挂满了笑容时,他轻声地叹了一口气,一边记录又一边继续耐心地问道:“小朋友,你家里有几口人啊?”

    “两口人,我和我的娘亲。”

    大叔闻言转过头去,对旁边打米的人说:“给这孩子多打上一升米吧。”

    得到指令之后,打米的人便开始往那布袋子里装米。

    刘备就一直盯着那打米的升子,一升、两升、三升。三升米下去,那小米袋被装的满满当当的。

    打米的叔叔将米袋扣好之后,便将那米袋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交到了刘备的手上。

    刘备自幼丧父,母亲靠着织席贩履,好不容易才将他拉扯到这么大。虽说不至于每天饿着肚子,但是今日所得的这么多的大米,对于他们母子二人而言,也已经是能够解决他们半个多月的吃食了的。

    所以,刘备领到那米袋子后,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用力一甩,将它拎到了后背上,扛着就往家里走去。

    洛阳·花满楼

    洛阳城是现如今大汉王朝的都城,而这花满楼,则是京城中最大的酒楼。

    马元义一个人端坐在花满楼二楼的一间大隔间内,等待封谞过来。

    这时候,隔间的门帘被一个小太监掀了起来,肥头大耳的封谞出现在了门帘之后。

    马元义见封谞来到,立马起身作揖,招呼道:“草民马元义,见过封大人。”

    封谞并没有正眼去瞧马元义,而是低下头瞥向一旁正佝偻着腰的小太监道:“你们几人且在外面等着吧,没有我的传唤,任何人不得进来。”说完便傲慢地朝隔间内走去。

    小太监应了一声之后,便将门帘放了下来,然后同几个同僚一起,守在了门帘之外。

    马元义见封谞进来,立马向前迎来,然后恭敬地把封谞引到了上座。

    封谞在坐下之前,就看到自己的长凳下,被放了一个木箱子,原本神情傲慢的他,脸上瞬间露出了笑意。坐下之后,他看向马元义,又指了指这箱子问:“这箱子?”

    马元义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在一旁恭敬地提起酒壶,先为封谞斟上了一杯酒。一边倒酒时才一边道:“封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可还记得我这小小草民?”

    封谞闻言一脸疑惑,一时之间哪里想的起来,于是问马元义道:“你是?”

    马元义给封谞斟完酒之后,坐回到了封谞桌对面的位置上,然后一边给自己也倒上一杯一边道:“数月之前,也是在这花满楼里,你我还曾有过一面之缘呢。”

    原来在数月之前,马元义带着自己家的商队从洛阳经过之时,也曾带着自己的伙计们,来到这个花满楼里喝酒小憩。谁知自家的一名小伙计醉酒,竟然不知死活地与同样喝得醉醺醺的封谞发生了些口角。眼看封谞手下的随从就要对自家的伙计拔刀相向,马元义立马赶上前来赔不是。

    马元义虽说对这奸邪的佞臣满心的愤懑,但也知道是那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所以当时,他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时,偷偷地拉住了封谞的手,然后给他递上了一锭银子,随即立马使眼色让其他伙计将那醉酒的伙计拉开。

    封谞当时本已经怒火冲冠,见马元义给自己塞来银子,才看在钱的面子上,饶过了他们一次。

    今儿个马元义再讲到此事时,封谞才恍惚地想起好像确实有过这么一回事。

    见封谞想起了自己,马元义又继续赔礼道:“之前之事,是我管教自家伙计不力,还望大人不要记恨,为表歉意,我这才给大人备上了一些薄礼,还望大人不要嫌弃才是。”

    封谞听到此时,才不紧不慢地打开了箱子,不露声色地朝里面瞥了一眼,却看到里面竟然装了满满一箱的金子。

    到这时,封谞的态度才真正地谦和起来,他放下了自己提着箱子盖子的手,然后端起了酒杯道:“这是哪里的话,当时大家是都已经不胜酒力了的,闹了些不愉快也都是人之常情,又哪里有记恨的道理?来,小兄弟,喝完了这杯酒,过往的事儿咱就一笔勾销了。”

    马元义见封谞举杯,立马也双手端起了酒杯,陪着笑脸道:“封大人果然大人大量,这杯酒,草民敬您。”

    一杯酒下肚,马元义又端起酒壶给封谞添酒,然后故作深沉地叹了一口大气。

    封谞见马元义叹气,知道他定是还有事儿来求自己的,但是自己已经收了他的礼,也不好推辞,于是便小心地问道:“小兄弟何故叹气?”

    马元义等的就是封谞的这一提问,于是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大人您是有所不知,现今天下各种天灾不断,人民生存下来都已不易,我们这等商人,哪里还能做的下去啊!”

    “看来小兄弟是家中生意的经营出现了问题?”

    马元义继续道:“实不相瞒,家中入不敷出已久矣,若不是家中还有家父半生的积累,还真不知道自己这生意还能支撑多久呢!”

    听闻至此,封谞越发不解,于是干脆直接问马元义道:“我看小兄弟也是个能做大事之人,我也有心帮助你,但这经商之道我是一窍不通的,也不知能给兄弟帮上些什么忙呢?”

    马元义连忙婉拒道:“嗨,我只是当时见得大人风貌,觉着大人是个栋梁之材,所以才有意结识。今日说这些,也不过是朋友之间诉苦而已,并没有想要来搭大人的顺丰快车,大人不必过意不去。”

    说完,马元义又提起酒杯,敬了封谞一杯。放下酒杯之后,马元义话锋一转道:“经商之事,我倒是已经有了主意,但是就怕坏了规矩,所以想来问一问大人,我这等行为可算得上是合理合法的。”

    封谞听言,愈发地好奇起来,赶忙问:“不知小兄弟所说的,是何良方?”

    马元义随即道:“我有一个朋友,名叫张角,本是我们钜鹿县的一名大夫。十年之前,他于山中偶遇一位神仙,得了天书《太平要术》三卷。十年来日夜苦读,如今终有所成,便就创了一个教派,名曰:太平道教。近日来他正在各地宣教,导人向善。我见其一心为民,于是就给以资助,同时也就想借着他的名气,帮自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只是不知这宣教活动,能否得到官府的首肯。”

    封谞听到这太平道教,若有所思地问道:“这太平道教,我也是有所耳闻的。前些日子听闻大将军何进也在朝堂之上提及过,说张角蛊惑众民,怕是有不轨之图,只是目前圣上对此还尚未下定论。我私下里先问你一番,不知这张角创立这太平道教,是何意图?”

    马元义道:“张角与我自小相识,他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他哪里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行医时只知治病救人,现在成了道士,就只知劝人向善罢了。”

    封谞回道:“若果真如此,小兄弟你大可不必担心。张角此等行为,也是有利于我大汉江山稳定的,圣上定能圣断,不会听信那何进的一面之词。”

    得到封谞的承诺之后,马元义这才放宽了心,又举起酒杯对封谞道:“有大人您这一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尔后若是我家生意有所起色,马某也定不会忘了大人今日的提点之情。”

    说罢,二人把酒言欢,不觉酩酊大醉。

    第二日朝堂之上,大将军何进果然又拿这太平道教上奏,劝圣上一定要小心为妙。

    皇帝听到大将军之言,心里也确实觉着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怕张角收买人心,行不轨之事,于是转身向十常侍之首的张让问道:“阿父你觉得呢?”

    张让早已与封谞通了气,于是在皇帝的耳边轻轻道:“我已派人查清了他们的底细,那张角本是一个不第的秀才,于钜鹿县医馆之中治病救人。十年之前才开始习道,现已有所成,才创立了这太平道教。而这太平道教只导人向善,对于我们江山社稷的稳定来说,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更何况那张角已经是个得道的仙人儿了,又怎么会留恋这世间的权利呢?有此道士,实乃我大汉之福啊。”

    皇帝闻言,又觉着张让说的在理,于是便在朝堂之上直接对百官道:“何进将军多虑了,我已查明,那张角已是个得道的仙人,又怎么会危害我们大汉的江山呢!此事今后不必再议。”

    何进本来对此事也就没有多担忧,只是在曹操向他禀告之后,他觉着有必要上传下达一下,现在听到皇帝都如此说,也就没再把这事儿给放在心上了。

    于是在皇帝的首肯之下,太平道教的宣教行动变得异常顺利起来,不但没有任何的阻碍,有时候甚至还有当地官府襄助。

    而张角兄弟和马元义一起孜孜不倦地行宣教之事,不觉又是十年。

    这十年之间,马元义陪着张角张梁两兄弟,早把九州大地都走了个遍,而太平道教,也愈发地深入人心。

    汉光和七年春,大将军何进与宦官之间的争执变得越发强烈,以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宦官们虽然能得到皇帝的信任,但是手中始终是没有一兵一卒的,自然也就没有能够正真与何进一较高下的资本。十常侍们心想,若是此时何进真的发难,自己定将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他们便想安插自己的人去兵部任职,好让真的东窗事发之时,自己也能有一战之力。

    于是,在十常侍张让、赵忠等人的建议下,皇帝最终同意在京城召开一次比武大会,以选举这世上武艺高强之人,来兵部任职。而张让等人,则被任命为此次比武大会的组织者,处理一切与此次比武大会有关的事宜。

    何进虽然对十常侍们心中打的算盘心知肚明,但奈何皇帝已经发话,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比武大会的消息不胫而走,布告被贴在了九州各个城池的城门旁。

    承欢在得知此消息之后,也是大喜。虽然自己从没有这功名利禄之心,但是为了自家徒儿们的前途着想,还是动员起了自己的徒弟们,从中选拔出了一些佼佼者,浩浩荡荡地领着他们往京城洛阳而去。

    承天、林炎自然在这与会的名单之中,除了他们二人之外,一同前来的还有张梁,以及承欢的二徒弟郑峰。

    叶凌虽是个女儿身,无法去参加这比武大会,但是她却十分想要前往京城之中去见识一番,于是也一同跟了前来。为了有人与她一起做伴,当初那个被她救下的小姑娘,也随着众人一起前往京城。而这个本来被人叫做杂种的姑娘,也拜了承欢为义父,有了自己的名字,现在大家都叫她承莲。

    承欢一行人到达京城之后,便找了一家名叫同福的客栈住了下来。

    当天夜里,在见识过了京城的夜市之后,承天和林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内住下。

    承天推开房门,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往床边走去:“真不愧是京城啊,果然要比我们那个小破地方要繁华上许多。”说罢,已经精疲力尽的承天来到床边之后就一头倒了下去。

    林炎见承天倒头就睡,过来一巴掌就拍在了承天的屁股上:“你个脏死鬼,满身的汗臭味,就往床上躺,还不快去沐浴更衣!”

    承天伸手抓来被子,然后把头蒙在了被子里,不想再听林炎言语:“你就饶了我吧,跟个姑娘一样啰嗦,明天,明天早上起来我再洗浴。”

    林炎也是对承天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自己又去找小二打水。

    房内的浴盆,放在了床后头的隔间里,在床的左侧进入,还有个浴帘挡着,进去之后,隔间里还有一个屏风作为隔断。

    小二在给林炎打好洗澡水之后,出来便对林炎客客气气地道:“客官,热水已经备好,您慢用,有什么事儿您再吩咐,我就先行告退了。”

    小二退出房间之后,把门也给轻轻带上了。

    林炎回头再看一眼承天问:“你真不洗啊?”

    承天假装睡着,只用呼噜声来回应。

    林炎叹了口气,便取来换洗衣物,向隔间走去。

    林炎在把干净衣服一件件都挂在了屏风上之后,便缓慢脱去了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小心地跨进了浴盆。

    现如今的林炎,已经快二十岁了,脸上早就脱去了稚嫩,肤色却依旧白皙。他用那纤细的手臂绕住了浴巾,开始给自己清理身上的汗渍。

    暖和的水温,让他一天的疲惫都慢慢散去,林炎不由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夜晚的宁静。

    不知泡了多久,这水都已经开始慢慢变凉了。

    林炎刚想起身去拿水壶添水,却隐约听见自己客房的房门被打了开来,又被关上的声音。

    “谁?”林炎赶忙收回已经踏了出去的一只脚,一下子又钻回到了浴盆里,用浴巾挡在了自己的胸前。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姑娘便直直地冲了进来,绕过浴帘直接冲进了林炎洗澡的地方,四下张望了一下之后,躲到了屏风的后头,与林炎面面相觑。

    林炎刚想开口再问,却看见那姑娘的右肩后头,有一支利剑刺穿了她的肩膀,而那黑色的夜行衣里面,也映出了湿湿的一片。

    那姑娘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纱巾,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她用那近乎哀求的眼神看向林炎,让林炎一下子明白过来,她是在被人追杀之下,无奈才闯了进来的。

    于是林炎也不再多言,默默地向姑娘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一定会帮她。

    果然没多久,又有一行人紧跟着破门而入。

    这时林炎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黑子女子,然后朝着外面立马大声呵斥道:“谁人来扰!”

    已经入睡的承天也被这声响吵醒,立马从床上弹跳起身,来到了那一行刚闯入房间的人的身前:“你们是什么人?”

    那一行三人都穿着官服,看上去应该是朝廷的官兵,他们见承天上前阻拦,毫不客气地道:“官府办案,快给我闪开!”

    听到是官府的人,又由于承天刚刚还在睡梦之中,并不知道自己的房中多了一个姑娘,于是也就没有再阻拦,而是让开了身子朝里面戏谑地道:“林炎你快穿上衣服啊!别被人家给看了去!”

    林炎闻言立马从浴盆中一跃而起,高高地跳过屏风的同时,还将那屏风之上的一件衣服给瞬间取了起来在自己的身上披好。

    虽然只是一瞬间而过的画面,但是那姑娘还是将林炎的身子看了个遍,不觉羞得侧过了脸去。然而林炎那刚出浴时看似纤瘦,却又肌肉线条饱满清晰的身材,却一直留在了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而林炎稳稳地落地之后,随手又将挂在屏风之上的腰带取下,一边系好,一边踱步套上了拖鞋,然后挡在了为首的那一个官兵的面前,冷冷地道:“官爷这恐怕不合规矩吧,我还在里头洗澡呢,你们就这么冲了进来?”

    “少废话,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就是规矩!”说罢,便想一把推开林炎继续往里面去探查。

    哪成想那林炎虽然看着瘦弱,却还是个禁得住力的人,被官兵扒拉了一下的他,竟然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官兵见状直接就想将刀给拔出来恐吓。

    林炎只抬手轻轻地搭在了那官兵拔刀的手上,就抵住了官兵的力道。官兵又再试了几下,却怎么也无法将这刀给拔出来。

    知道自己不是林炎的对手,官兵的态度才终于稍稍缓和了下来:“小英雄,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您也不要为难我们啊。”

    林炎闻言回道:“我们也都是良民,此次进京不过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你们也不好为难我们吧?”

    官兵陪着笑道:“那不然这样,反正你也已经起来了,我们就进去看一眼,看一眼就走,这样我们也好交差不是?”

    林炎还想再阻拦,却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说辞了,于是愣了一会之后,林炎只好稍稍侧过身子,给官兵留了一个进去的小口子。

    官兵对林炎拱手表示感谢,便就向前走上了两步。

    此时林炎的双拳已经悄然握紧,时刻准备着一场大战。

    可谁知那官兵看了一会,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只好准备打道回府。

    官兵走出隔间之后,又回身给林炎行了个礼:“打扰了。”然后就带着另外两个官兵离开了房间。

    承天跟上前去看了看远走的官兵,又把门关上了,回来对着那身体还有点湿漉漉的林炎道:“嘿,看来这京城,也不太平嘛!”

    林炎没有回承天的话,反而还是一脸严肃:“他们走远了吗?”

    “早就走远啦。”

    听到这回答,林炎才又转身往屏风内走去,好奇刚刚那个姑娘究竟是躲在了哪里,才让那官兵没见着她。因为毕竟这隔间一览无余,除了一个浴盆和几张凳子之外啥都没有。

    承天追上林炎,趴到了他的肩上跟他再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刚刚跳出来的样子可真是太帅了!还好我眼尖,要不然还真看不到你的身子了。”

    就在林炎和承天刚刚踏进屏风的一瞬间,那个姑娘将将从浴盆之中站了起来透气,本来蒙在脸上的黑色面纱,被水冲掉,留在了浴盆里。

    姑娘粉润通红的脸蛋上,沾满了水珠,由于刚刚一直蹲在水里憋气,此时刚刚起身的她,一边用左手抹去脸上的水珠,一边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她那夜行衣也被水浸得透湿,全粘在了姑娘的身上,使得她那曼妙的身材展露无遗。姑娘的左手顺着脸颊向下抹去,直到捂着自己的胸口。而她的胸口,正随着她喘息的频率,上下地起伏着,看得刚进来的林炎和承天两人瞪直了眼睛。

    姑娘缓缓睁开眼时,却看到两个男人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于是又立马又蹲了下去,躲进了浴盆之中,还稍稍侧过了身去。

    承天哪里知道从何处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姑娘,直接双眼瞪大,想要惊声大叫,还好被林炎一把捂住了嘴巴。

    承天指了指姑娘,又指了指林炎,拉下了林炎捂着自己嘴巴的手轻声地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炎没有先回答,反而是那姑娘向他二人瞄过来了一眼,然后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林炎知道自己刚刚失礼了,于是从屏风之上又扯下来一件自己的干净衣服,走上前去披在了姑娘的身上:“刚刚我……不是有意的,姑娘你在这里先稍事休息,我去拿创伤药和你合身的衣服。”

    说完,林炎便转身往外走去,然后叮嘱了承天一句:“你先照顾一下她啊。”在外屋又取了一件长袍套上之后,林炎焦急地走出了门。

    林炎走后,承天不知所措,他双手一摆,也没有再去直视姑娘,而是看着一旁的凳子尴尬地对姑娘道:“你先从水里出来吧,水里冷,还是出来先坐一会吧。”

    林炎来到叶凌和承莲的房门前,犹豫了一会还是敲响了房门。

    承莲走过来开了半扇门道:“林炎师兄,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林炎不知该怎么去和承莲解释,脸红着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承莲见林炎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问:“哎呀师兄,到底怎么了嘛,你直接同我讲就是了,我们之间哪里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啊?”

    林炎终于还是开口了,十分不好意思地小声道:“你帮我去取一套你的衣物过来,然后再去师傅那里,帮我去拿一瓶创伤药,送到我们的房里,成不?”

    承莲闻言立马伸手将自己的衣领又拉高了一点,一脸鄙夷地看着林炎道:“你要女孩子的衣服干啥?”

    “哎呀你就不要多问了,等一下你到我房里,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承莲狐疑地看着林炎,看得林炎是浑身不自在,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放,眼睛也不知该往哪里看。

    最后,承莲还是缓缓地关上房门:“等着啊。”

    没多久,承莲就手捧着一套衣服走了出来,然后大步地就往林炎他们的房间走去:“我到要先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炎没有同承莲一起先回去,而是让承莲自己先去,然后林炎又往师傅的房间奔去取药。

    承莲敲响了林炎的房门之后,把本来已经一人一边坐定的承天和姑娘都吓了一跳。

    承天提手向姑娘摆了一下,让姑娘先不要惊慌,然后向着门外问道:“谁呀!”

    “哥,是我,是林炎让我过来的。”

    听到是承天的妹妹,两人才放下心来,承天走到门口,给承莲开了门,然后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让承莲进门。

    承莲进门看见肩上中了一箭的姑娘,才终于明白林炎的意思,于是赶忙上前把衣服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转身问承天道:“哥,怎么回事?这是谁?怎么会被射穿了肩膀。”

    承天“啊?”了一声,然后继续道,“我不知道啊,我刚睡着了,醒来这个姑娘就在我们房里了。这个事,你得问林炎,林炎人呢?”

    “他去师傅房里拿药去了,”此时承莲已经来到了姑娘的跟前,然后把手小心翼翼地伸向姑娘的伤口,却又不敢去触碰,“姐姐,是谁把你伤着了?”

    那位姑娘看到承莲关切的目光,也没打算对自己的身份进行隐瞒,于是直截了当地道:“我是一名刺客,行刺失败了,被人追杀。”

    承莲先是一惊,不由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转头向承天看去。承天看着承莲求确认的眼神,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承莲从承天的举止之中读出,对于这个姑娘刺客的身份,他们二人是事先知道的,于是心想:既然哥哥和师兄在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还肯收治她,定然是有他们自己的道理的。于是承莲便也不再多问,只是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之后,又转头对姑娘关切地道:“姐姐你再稍微忍一会,林炎师兄已经去师傅那边拿创伤药来了,等下他回来之后,我就帮你处理伤口。”说着,承莲还不忘帮姑娘整理了下身上披着的衣服,同时,她也看见了姑娘里面穿着的湿漉漉的夜行衣。

    那姑娘此时才知道,承莲是林炎知道男女有别,特意找来给自己处理伤口的姑娘,于是心里对林炎的感激之情又添上了几分,也就不介意刚刚他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了。

    没过多久,林炎终于手中拿着一瓶创伤药和一卷长长的纱布,推门走了进来。

    林炎将创伤药和纱布放在桌上之后先对受伤的姑娘微笑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转向承莲道:“莲儿,这位姑娘就先交给你了,我和承天先去外面等候,等你处理好了,再叫我们进来。”

    承莲点头:“好的,交给我吧。”

    林炎说罢,转身便拉着承天又往门外走去,却被姑娘叫停了下来:“公子,”林炎听到姑娘叫自己,又回身看去,姑娘从嘴角挤出来了一丝笑意,“多谢了。”

    林炎闻言也以笑容点头回应,摆了摆手之后,又走出门去,把门带上了。

    林炎和承天所住的房间,在同福客栈的二楼,门口是一个回形长廊,而从长廊栏杆上看下去,则是一个静谧的小花园。只是此时入夜已深,花园中的景象早已看不太清。而客栈中的其他人儿,也都已经入房休息了。只有这林炎和承天两人,还椅在这二楼的栏杆之上。

    承天靠着栏杆,看向楼下,然后问林炎道:“这姑娘究竟是什么时候进到我们屋内的,是我睡得太死了吗?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林炎没有看向栏杆外,而是转过身来看向屋门上那被灯光映射过来的斑驳人影,回道:“就在那些官兵冲进来的前一刻。”

    “不过话说回来,她不是一个刺客吗?你就这样把她救下来?你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呢。”

    屋内的人影开始走动,从一扇门挪到了另一扇门,然后慢慢地变小,最后消失在了门板之上。

    林炎知道,这是承莲将姑娘带进了后方的隔间里面。

    “她是个好人。”林炎的脑海中开始不断回想起刚刚自己在浴盆之中与她对望的场景,虽然当时姑娘的脸上还戴着黑色的纱巾,只露出了一双水灵的眼睛,但就是那一双熠熠灵动的眼睛,深深地刻在了林炎的心尖,“从她的眼睛中我就能认定,她一定是个好人。”

    承天闻言不禁笑出了声:“哟哟哟,林炎啊,什么好人嘛,我看你是春心萌动了吧!”

    林炎没有回话,见不着那门上的身影之后,他便又转身同承天一起看向了栏杆外,嘴角微露着笑意。

    承天又问:“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拿这创伤药时,是怎么跟师傅说的?”

    “啊?我和师傅说你洗澡起来脚下一滑,头给磕在凳子角上了。”

    “啥?”

    “哦,对了,你倒是提醒我了,以免穿帮,等下进去之后,你自己记得在桌角上磕一下啊。”

    “什么玩意,我才不要呢!”

    “那,要不我帮你?”

    两兄弟你一句我一句的,在门口就打闹了起来,打闹声传进了屋子,让屋内正在处理伤口的姑娘听得羡慕不已:“他们是兄弟吗?感情真好。”

    承莲一边帮坐在浴盆边凳子上的姑娘把夜行衣剪开,一边回答说:“你说承天和林炎啊?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胜似亲兄弟。那个给你拿创伤药来的,叫林炎,是我父亲的徒弟,也是我父亲最好的兄弟的儿子。另外一个叫承天,是我的哥哥。”

    姑娘听完承莲介绍,不由苦笑一声道:“真好,”然后又问,“那你呢?我还不知道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呢。”

    承莲继续回道:“我叫承莲。”

    姑娘长叹了一口气:“哎,真羡慕你,还可以和自己的哥哥们在一起玩耍、打闹。”

    承莲自打十年前被叶凌救下来之后,就被承欢收养为了义女,之后虽然再也没吃过什么苦,但是被人说羡慕,却还是实实在在的第一回,承莲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此时,承莲已经将姑娘的夜行衣的肩膀前后和整个右手胳膊都给剪了开来,姑娘的肩膀下,锁骨边的箭矢,完全裸露了出来。

    当承莲用创伤药先给姑娘的伤口周围清理了一番之后,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把一块方巾对折又对折之后,慢慢递给了姑娘:“姐姐,等下我要先把箭头剪下来,然后把箭矢拔出来,肯定会很疼,你一定要忍住。”

    姑娘接过了叠好的方巾之后,对承莲点了点头,眼睛里开始闪烁出一点点的泪光,然后她慢慢地把方巾塞进了自己的嘴巴。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承莲左手握住了箭矢,让它稳定着不要乱动,以减轻姑娘的痛苦,右手拿起剪刀便向那箭头的后方剪去。

    姑娘疼得面目狰狞,嘴里却始终不发出一丝的声响。

    待箭头剪下来之后,姑娘的头上已经是挂满了汗珠了。

    承莲又走到了姑娘的身后,然后提醒道:“最疼的要来了,你准备好,一,二,三!”

    随着承莲声音的落下,没有丝毫的犹豫,箭矢被直接拔了出来扔到了一边,而溅出来的血渍,也染红了地板。那姑娘也被疼得突然坐直了身子,方巾甚至都要被牙齿咬出几个洞来。随着一行眼泪的流下,姑娘彻底没了气力,人也瘫软下来,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过一声尖叫。

    当承莲将箭矢丢掉之后,立马给姑娘在伤口上又补上了创伤药,然后用纱布,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承莲一边给姑娘包扎的时候,一边说:“姐姐你可真勇敢,这么疼的事儿,你竟然还能做到一声不吭。”

    “可能是之前受过的伤太多了吧,早就已经习惯了。”

    承莲听言也不禁回想起自己之前受到过的那些伤害,就如同自己不愿再去提及那些伤痛一样,承莲也不愿意再去揭露姐姐的伤疤,于是赶忙切开话题问:“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呢。”

    “我叫伍媚,年幼之时,是丞相府里的一名舞姬,后来因为身形矫健,颇有武术天赋,才被丞相看中,培养成了一名刺客。今天夜里,我本来是要去刺杀张让的,但是行刺没有成功,才被追杀。因为怕丞相受到牵连,不敢逃回丞相府,慌不择路之下,才来到你哥哥的客房之中。”

    “你说的,可是这次比武大会的组织者,十常侍之首的大太监张让?”

    “没错!就是那个死太监,你可知,他害死过多少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