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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辞而别

    “老师。”

    猛的推开院门的方宁冲里屋大喊。

    “老~师~!妙儿~姐~!”

    没得到丝毫回应,又提了几分嗓门拖着尾音喊出声。

    “不在?”方宁快步进了竹楼,摸索着点着油灯。

    火光一亮,瞥见厅中方桌上用砚台压着一张书信。

    方宁拿起,信上墨迹早已干透,其中用飘逸的行书字体写着:

    “宁儿,突感北方或有为师的际遇,故不辞而别。”

    “为师已给妙儿一笔钱财,令其归乡去了,知晓你不喜束缚,但还是希望你能前去寻你师兄,你们相互照应,为师也能安心些。”

    “为师老了,行将就木之躯已帮不上你们太多,而今突有感,便想去博上一博。”

    “莫怪为师困你二载有余,实是无双殿对界外邪祟不存半点容忍,好在你无事,也使得为师除去隐忧。”

    “谨记为师昔日教诲,江湖险人心更险,春冰薄人情更薄,你已长大,需分清是非,莫要轻信于人。”

    “留予你的皆置于为师卧房,之后先替为师前往沧州乐平郡主府赴宴,需举止有度,言尽于此,勿念亦莫寻。”

    沉寂良久。

    “这般急促,连面都未见。”

    一声苦笑,方宁摇了摇头喃喃道:“也罢,倒也省了离去的一番口舌,但愿老师平安。”

    上了竹梯,推门进了庄明远卧房,书桌上摊开着一块蓝色绸缎,其上放着一小叠约摸十几张五百两面额的大丰钱庄银票和一张请柬一张路引公文。

    “大手笔啊。”收起银票和路引的方宁不禁惊叹一声,又拿起请柬翻看。

    “姬鸿?应是亲王。”方宁思量着呢喃自语道:“老师还跟大周皇室有交集?”

    “罢了,先沐浴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便去沧州。”

    想着好歹是老师的交代,该办还是得办的,方宁随即下楼挑水沐浴去了。

    竹楼后方几里处的林间。

    两个身影并肩立于树木枝干上,看着前方有着光亮的竹楼。

    “为何这般急促?”

    “东西至今未曾找回,那位的耐心快没了。”

    “人手有限,先不管目标,走吧。”

    片刻后,随着枝叶的一阵晃动,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仅有惊动的几只飞禽掠空。

    另一边,汴州刀剑门。

    一只信隼落在正在院中练剑的庄庆肩头,归剑入鞘,取下信隼足部卷成小块的信函,摊开看起。

    “老师…”庄庆叹了一声,而后面朝北方,双膝跪地叩首一拜吐出两字:“保重!”

    起身走进房内,取了些肉食清水喂给信隼,而后拿出笔墨纸砚书写着。

    仔细将信函绑于已经吃饱喝足正站在手腕上的信隼足部,庄庆摸了摸它的头,轻声道:“叶子,去沧州乐平郡城等小宁。”

    庄庆手臂猛的一挥,待放飞的信隼展翅急速掠去,又拔出剑开始挥舞起来…

    信隼为灵禽,对气味感知尤为敏锐,训练之下更是能通晓人言,能精确将消息带至去过并告知地名的地方。

    这只信隼也是庄明远花大价钱从好友手中买来师徒三人将其从小养大的,取名“叶子”也是有着归根的寓意。

    翌日清晨。

    早早便从庄明远卧榻起来的方宁已经收拾好行装,站在铜镜前摆弄着头发,套入庄庆送的发冠,一半束起一半披于脑后,而后插上发簪固定住。

    “真帅啊。”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身形样貌,方宁不禁赞叹一声。

    面如冠玉,狭长的剑眉下有着一双明亮的桃花眼,鼻梁高挺,一身淡青色衣袍衬托着修长的身形,青沦扇入手更显谦谦君子意味。

    “可惜,生的如此俊秀还是个雏便落得这般下场。”

    知道脑中识海处的那位能通晓自己心声,方宁心中想着这番话语,意为恶心一下他。

    而那虚影此时正在破口大骂,可惜方宁听不到。

    挎上布包,里头只增加了一张请柬,而银票则是好好的放入了怀中。

    “得去钱庄把这些青晶处理了,师兄真是的,给银票不就好了。”

    出了院门,回头看了看竹楼,方宁奔行下山,速度虽比不上庄庆,但也不俗。

    行至一家钱庄门前,方宁看了眼门阀上的万贯钱庄字样踏步进去。

    走上台前,方宁把布包放了上去,取出请柬塞进袍内腰间后道:“伙计,存款,点点里头有多少。”

    “好嘞客官。”台后的伙计应道。

    伙计摊开布包,发现里头全是青晶不由一喜,而后又迅速恢复,提醒道:“客观,青晶存款是按九十两一块记,但是银两换青晶则要一百两,客观当真要存?”

    闻言,方宁眉头一皱,心想着:“难怪师兄不存,一块青晶就被赚十两的差价。”

    从中拿出了几块,挥了挥手应允道:“不方便带,存了存了。”

    “好嘞!”伙计喜上眉梢,快速的数着青晶数量。

    过了一会,伙计从台下拿出一张算盘,手指飞速敲打。

    “客官,青晶一共八十七块整,兑银票七千八百三十两。”停止拨动算盘的伙计出声问道:“是要什么面额的银票?”

    …

    “客官慢走。”

    一手执扇一手抛动着三十两现银的方宁踏出万贯钱庄走上街,一点没把财不露白的古训当回事。

    在街上走了一会,转头进了家客栈,落坐大厅点了些吃食唤来伙计。

    “这的长途马匹一般多少银子?”方宁往嘴里抛着熟豆问道。

    “回客官,城头马市前几日刚来了一批乌孙马,一百两可以买下一匹。”肩头批着抹布的伙计笑答。

    闻言,方宁取出两张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道:“去把最好的牵来,剩下多少都是你的。”

    伙计揣着银票兴冲冲出了客栈门,方宁吃着刚端上来冒着热气的吃食,耳朵听着附近几桌人的谈话。

    “最新的赋税告示张贴上了,你们看过没?”

    “竟然又提了两成,真是气煞我也。”

    “可不是嘛,朝廷向卫国议和,从此每年都需送去千万两白银十万匹绸缎的岁贡。”

    “我朝何时受过这般屈辱?这朝廷留有何用?”

    “噤声!你不要命了?”

    “唉…”

    方宁轻笑摇了摇头,抿了口有着不少杂质的浊酒,喃喃道:“虽说大周境地确实不妙,可还没打起来呢,仅是摆出个压境之势便能吓的姬寿派人前去议和?”

    “这般示弱,收了岁贡后也不见得不会发兵,这姬寿属实庸才一个。”

    摸了摸酒足饭饱的肚子,方宁又唤来一个伙计要了一个酒囊,令其灌满百花酿,而后揣在腰间。

    也就在此时,那去买马的伙计也牵着马匹回到客栈,马匹已经上好了鞍具,肌肉健硕,看起来威风凌凌。

    “好马!”走出客栈的方宁接过缰绳,手在马背上摸了摸,赞叹道。

    城中不允骑行,方宁牵着马匹,走向城门,主要目力集中在刚问客栈伙计要的地图上,余光注意着前路。

    “倒也不是太远,乌孙马吃的是精饲料,得走官道停靠驿站,一千四百里,需途径十二座郡城。”

    步行了大概几刻钟,终是到了城门处。

    此时已至巳时,进出城门的人寥寥无几。

    行至城门前的方宁取出路引交于守卫待其勘验真伪后又接回,重新放入怀中,走出城外,跃起上马。

    扬鞭抽下,喝了声“驾”,从主干道上扬长而去。

    疾风呼面,方宁俯身,其后发丝飘逸,得益于以前常去马场,不然怕是还得现学。

    行进了数个时辰,期间停下休息了几次,倒也不是方宁需要休息,而是这匹乌孙每跑百里就已累的不行。

    停在一家驿站门前,下马递出缰绳给迎上来的驿卒,嘱咐道:“喂最好的精饲料。”

    驿卒牵着乌孙去了后方马厩,方宁进了驿站坐下,要了些吃食,将地图摊开在桌面上。

    突然高声问了句:“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客官,现在已是申时。”

    对照地图,此时方宁已至丰田郡地界,已经行了四百里左右。

    吃饱喝足后,要了间上房,便早早睡去了。

    汴州,刀剑门,殿前广场上。

    乌压压的门人分成左右两大批,穿着一样的制式长袍,不同的是一边持剑,一边则是提刀。

    “这次兽山试炼,选地为景州卧虎妖兽山,规则一如往常,十日后以所获兽眼等级排列门次。”

    “妖兽残暴嗜血,尔等需小心应对,但不可怯战,试炼结束后未达最低兽眼数量要求者,逐出门墙!”

    “现在可自行组成队伍,随后将由各长老带队分批前往!”

    “是!”话音刚落,广场上刀剑门众弟子齐声应道,声震四方。

    “在下刚踏入峯间境大乘,可否厚颜带着小妹邀庄兄一同组队?也好有个照应。”一白衣男子持剑拱手向庄庆搭话。

    “是啊庆哥哥,一起组队吧,我们不会拖你后腿的。”白衣男子身旁的少女用着娇气十足的声音也附和道。

    庄庆看向这一男一女哈哈笑了声,回道:“宁兄和婷妹子都这般相邀了,我庄庆又怎会不给面子。”

    “哈哈,那便仰仗庄兄了。”

    宁姓白袍男子笑着承情,而后带着妹妹告辞去拉他人入伙去了。

    过了一刻钟后。

    一只只遮天蔽日的飞禽从广场上方高空中降落,其后跟着几艘庞大的飞行战舟也在缓缓降落中。

    殿前的男声再度响起:“兽山试炼严禁互相残杀,带队长老将乘坐飞禽督战,如有发现,就地格杀!”

    “现在,诸位开始有序上战舟!”

    ……

    战舟上的庄庆手肘撑在舟舷上,看着眼中那越来越小的刀剑门,不禁想起了当年老师将他送到这门庭时的样子,虽也老迈,但还是有着意气风发,而不是现如今的墓色沉沉。

    “这次前三甲所给的生机丹,我必须拿到手!”

    不知不觉便已入夜。

    不同方宁此时的呼呼大睡,庄庆正在甲板处练剑,剑招实华两兼,剑势凌厉,舞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不管身处何处,入夜后若无事,总是保持着磨炼剑招的习惯,正舞的尽兴,后方掌声响起。

    “庄兄的剑势竟已入这等境界,在下怕是拍马莫及了。”

    那宁姓白袍男子缓步走来,原本在其身侧的少女此时倒是不在。

    “原来是宁兄,过奖了。”庄庆淡笑着回道。

    “庄兄直呼我名意迁便可,已入夜,庄兄为何还不休息?”

    “你不也是一样,我已习惯了这个时辰练会剑。”

    “原来如此,说来也不怕庄兄笑话,刚给婷儿那丫头讲完志异故事,她从小睡前便要这般。”

    庄庆一愣,随即哈哈笑道:“保持童心是好事,我师弟小时候也未尝不是这般,只是长大后却变的孤僻起来。”

    脑中闪过六岁时的方宁拽着自己大腿嚷嚷着要听外界的所见所闻,庄庆不禁嘴角微翘。

    宁意迁闻言,蛮有兴趣的问道:“是庄兄世俗里的师弟?”

    “嗯,他本是个卦术天才,可惜受了次伤,将前尘往事尽数遗忘了。”

    …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好似忘记了时间,直到宁意迁困意难忍,向庄庆告辞后,两人才各自歇息去了。

    破晓时分。

    方宁已吃过早饭,开始了今日的赶路。

    如第一日般又往复了两天,终是在第四天早晨抵达了乐平郡城地界,而那景州卧虎妖兽山中也早已开始了刀剑门的门人试炼。

    临近城门,方宁放慢了速度,打量着朝阳下的郡城城墙,胯下的乌孙慢晃晃迈着蹄子行进。

    突有一只信隼扑腾着落在肩头,方宁侧头将它取下。

    却见此时的信隼整个焉了吧唧的,取下信函,摊开,看着末尾落款处的庄庆两字,喃喃读起了内容:

    “见字如面,兄将往景州入试炼,预十日后回门,弟孤身入世,切记万事小心,勿忘常来信告兄近况,望安。”

    虽说这信严格意义上不是给自己的,但方宁还是只觉心中一暖。

    收起信函,拨弄了几下信隼耷拉着的脑袋,估计是饿懵了,信隼甚至都没力气搭理他。

    取出酒囊,倒入手掌中一些喂其喝下,只是身上没带吃食,只得下马快步进了乐平郡城。

    寻了间客栈,将信隼跟马匹交于伙计喂养,方宁进了要的上房内开始了修炼,还是一如既往的通经脉,属实枯燥。

    突被街上的吵闹声扰乱心境,方宁开窗向下看去。

    只见一行车马不慌不忙的经过,敲锣打鼓喜庆至极,领头的甚至往路边洒着铜钱。

    出了房门走下楼去。

    方宁拉住一个伙计问道:“这怎么回事?”

    “客官不知道?今儿是乐平郡主的生辰,府内正大摆宴席呢,这是亲王府组的散财车马队。”

    闻言,方宁有些懵,忙拿出请柬看了看日期月日栏写的五,二两字又问:“今是几月几日?”

    “回客官,今儿是五月初二。”

    方宁放开了拉出伙计的手,一拍额头,竟然记岔了日子。

    问出郡主府的大致方位,赶忙走出客栈,向着伙计告知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