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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漫漫回乡路

    陈欣走了,带着我的思念和两个月的是非恩怨走了。在旁人看来,陈欣走之后的我跟之前的我并无太大区别,但只有我知道我是如何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一边等待开会一边默默流泪的。我不敢声张,因为我又想起了唐琬的诗句: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夜班很安静,本来应该划拳唱歌的我们静默了,准确的说,是我静默了。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或许是出于真的思念,又或许是陈欣的离开给了我更充分的理由去颓废,去玩世不恭,但可以确定的是,接下来的几天我消极怠工,五内茫然。从上班熬到下班,好像没有任何意义的混吃等死,却又不想一走了之。我知道临时工离职要提前一个星期向领班报告,可是由于我的脆弱和懦弱我一拖再拖,到了工期结束的前三天才向部门领导提离职,她冷漠的说知道了,可是她的语气告诉我,她会迟迟不办,一来因为八月份离职的学生工众多,二来因为她原本就不是很待见我。然而对此我并没有忧心忡忡,因为自离这个说法在我脑子里一直回荡。只可怜那个时候的我尚且不知自离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只知道通过这个方式我可以和我的小伙伴们一起回家,毕竟那个时候的我连回家订票和去车站都不会,更不要谈一个人回家这样的‘大工程’了。

    于是到了离职的前一天,我精神抖擞地收拾行李,尽管一次又一次的手忙脚乱还是没收拾完。至于我为何精神,想必是旷工两天养精蓄锐的缘故吧。本来和阿潘说好了那天晚上去找她玩,可是真当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却十分害怕,害怕自己东西收拾不完,又害怕不知道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可是那天的天气和阿潘好像都很明白我的心意,天下起了雨,阿潘说我不用去找她了。那一刻我好像如释重负,只是我不敢让阿潘看到我那一刻的表情,我那轻松的表情,在当时看来,就像是幸灾乐祸。

    为了保证我们三个能及时回到县城,我们选择乘坐中介联系的大巴,可是就在我们准备为自己的打工生涯即将告一段落而弹冠相庆时,又一个难题出现在我们眼前:中介只给了我们一个电话号码,乘坐大巴的具体位置和时间都需要我们自己打电话问。她俩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串号码迟疑了半晌,终于还是阿贾先开口了:“阿轩,我们俩都是社恐······”我如何不知她言外之意,但是转念一想,我又如何不知自己也是个社恐。可是可怜的虚荣心和一贯以保护女生为己任的所谓责任感再一次像迷药一般,迷惑着我去勇敢地强迫自己迈出第一步,尽管我从未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勇敢过,哪怕是正当权益。可是一听是为了别人,我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仿佛自己立刻从社恐一蹴而就成了社牛。即使我已经很明确自己这种行为的原始动力和根本原因,可我还是会欺骗自己说,反正也是为了大家,其中我也有份,再说了也能锻炼自己的能力······

    这一系列的理由促使我拨通了电话,很快电话通了,我望着外面黑压压的天空,还有那几十盏不知为谁而亮的路灯,开始了自己都不相信的的社牛模式。伴随着情绪的激动和心率的加快,我和电话那头一个说着粗犷的河南话的男人的对话开始了。询问一番之后,随着我情绪的逐渐放松和心率的逐渐回慢,我以为这件事要结束了,以为我的任务要完成了,正当我的心里准备着暗自欢呼时,那个男人告诉我,他发给我一个电话号码,让我拨打那个号码询问。但是很不幸,因为他的粗心,我拨出去之后显示是空号,我慌了。这对于每次挂掉电话就做好死生不复往来的准备的我说就简直相当于灾难。可是“佳人于前,琴瑟在御”,说白了事情摆在我面前,不做不行。我只能面对尴尬,甚至说的刻薄一点,自找尴尬。

    我只得再次拨通之前的号码,说清缘由。其实两次都是同一个人,都是同一个号码,而第二次拨通号码的我明显比第一次虚多了。其实明明是对方的粗心大意,对方的错误,我却要虚,听起来似乎非常的没有道理。可是我那习惯性的责怪自己的大脑,又在向我的每一根神经发出害怕的指令。我的心里不想这样,可是我脸上的愁容和面颊的绯红色,以及我那仿佛随时都能冒出汗渍的手心却出卖了我:我就是虚了。

    其实当真正到了对话的那一刻,一切也就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可怕了,甚至还让我产生了自己很伟大的错觉。但是终于无论如何,这件事算是成功了,我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我给她俩带来了消息:明天上午十点在开心公寓集合。阿贾听闻后,面带温暖的笑容对我说:“辛苦你了。”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仿佛一个得胜归来的骄傲将军,仿佛这对于我来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可是这来之不易的温暖很快被阿雕打破,可能她生怕我不疼,或者生怕我好了伤疤忘了疼,于是赶紧补了一刀,说:“你确定哈,时间地点都没错昂?”其实按照我的性格,我应该高冷又淡定地回怼一句:“当然.”可是我还是没有这样做,我还是像一个搞笑的没心没肺的傻子一样愉快地说了句,确定!

    但是没有说出我的心里话,过后我又开始一阵落寞,甚至是责怪自己在善良些什么。我知道自己没有回怼是害怕伤害别人,可是这句话要真的说出口,我却觉得好笑。别人何曾考虑过他们看似玩笑实则于我而言如同刀子的话语是否会伤害到我,我作为一个千疮百孔的受伤害者却在这里可怜巴巴地考虑别人,当真是可笑之极。但是事情已经到这里,再不甘也只得作罢。

    带着对回家的恐惧,对自离流程的担心,以及对坎坷旅途的想象,我入眠了,手机就那样在不经意间砸到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