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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

    第二日,早晨,田庄内。

    “这竟是真事?!”吴老头满脸的震惊,手里握着主家发下来的契约文书,上面写着今年田庄所有谷租全免,不用佃户们缴纳一个铜板。

    “老爷竟然免了咱们全年的租金?!!”

    吴老头还不能相信这个事实,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前一天还被管家孙金威胁,要为老爷孙贾成凑一笔大寿礼钱,为此甚至要和隔壁五个村子同时开战,死了好些人。

    今天就突然一分钱租金都不要了???

    可手中的文书又做不得假——因为那是孙贾成亲自送来的。

    是的,孙贾成担心孙获尔办事不稳妥,他清晨架起马车先赶到孙家渠田庄这里,第一时间将还在睡梦中的吴老头叫起来,亲自交给他。之后才令仆人驾驭马车往县令家中去。

    “不是你老爷,是住在我们村里的苏恩人让你们老爷减免的谷租!”

    张兴适时打断,他一早接到消息,便带着其他四个里长一齐来见吴老头,商量开渠放水。

    “真不是做梦?!”吴老头忽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感受到了疼痛,语气止不住的颤抖。“你说的苏木,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助咱们这些庄稼汉?”

    其实这件事收益最多的便是佃户们,大寿贺礼仅是全年谷租的十分之一,难怪他不敢相信。

    “一个不普通的……普通人?!”

    张兴的语气充满不确定,回想昨日一路上苏木的行为,很难将他和孙贾成府中超脱众人的形象联系起来。

    至于苏木为什么会帮助农人,张兴没回答,因为他也想不明白。

    一旁的刘大全暗道一声‘至于吗?’他不能理解一向稳重的吴老头露出这副姿态,而是张兴却完全能够理解。

    因为张兴和吴老头是一类人,他们与村民佃户同吃同工,日夜劳作。刘大全则是恨不得从村民手中多扣出些肉来,自然不能理解。

    “吴老头,开渠放水吧,村里的地已经等不及了。”张兴唤道。

    吴老头点点头,当即开始移动,领着众人走向封住孙家渠渠口的大石处。

    左右两边站满了佃户,在他示意下,几个佃户用木棍一撬,大石随之移动。

    其中一名力壮的佃户从水渠上跳下来,他不顾几个里长,独自来到吴老头的近前,泥土溅在脸上也挡不住他的兴奋笑出的一口白牙,阳光灿烂,语气高昂。

    “今年真不用交税了?!”

    这个佃户细看之下与吴老头颇有几分相似,说话神态间与刚才的吴老头一模一样。

    “急啥了!一点耐心没有?”吴老头呵斥一句,但语气中却是欢喜成分更多,他取出契约文书,高高举起,朝众多佃户展示,接着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孙贾成,孙大老爷,早上亲手递到我手里说今年田庄所有佃户,一律不用交谷租,一个铜板都不用交!”

    周围聚集的佃户全都欢呼雀跃,吴老头声音一层一层的传下去,先到的佃户为后来的佃户解说,每个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后看到吴老头手中的契约,便加入欢呼的行列,喜悦之情像火一样燃遍整个田庄。

    像这样欢呼的热浪,涌过福源县附近的许多田庄,一日之间近万名佃户共同呼喊。

    一万个鲜活的人,他们载歌载舞,黝黑的脸上由衷的发出笑容,仿佛酷夏的炙热都被融化。

    “这一切都要感谢一个人,是他说服了孙老爷,才给咱们减了谷租!”

    吴老头扯着嗓子,将众人的视线拉回。接着小心翼翼的收起契约文书,将它身上衣服最里面缝的兜中,轻压双手,示意众人安静,成效甚微,所有人都陷入欢乐中。

    扫视一周,每一个人的眼底都带着笑意,他说道。

    “感谢苏木!”

    最前排的佃户听清了吴老头的话语,跟着呼喊这个名字,后面的佃户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前面的人呼喊一个名字,陷入欢乐氛围中也跟着呼喊。

    霎那间,一个名字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在欢声笑语中被齐齐咏颂。

    “苏木。”

    “来水了!!!”

    随着一声呼喊,村民惊讶的发现农田上又供起了水源,清澈的水源流淌,滋养田地。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村民被唤起,乌泱泱的涌入地里,看着潺潺流出的水源,竟有人直接跪倒在田地里,哭泣起来。

    充满欢喜喊叫在几个村子间不断流转,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也惊动家中的孙田,他顶着两个黑眼圈,拉住一个背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的村民问道。

    “真来水了?!”

    村民亮了亮手中的锄头,上面还沾着水花。

    “水流比那年的都多,你瞧,我锄头上都沾着水。”

    孙田高兴的原地蹦跶了一下,然后激动的跑回屋中,把还在睡觉的苏木摇起来。

    “苏兄弟,外面真来水了,你真牛啊!”

    “别摇了,脑袋要掉了~”

    苏木惨兮兮说道,还不断打着哈欠,半梦半醒之间,被激动的孙田摇的脑壳昏。

    昨夜张兴背着苏木,半道上就睡着了,苏木太困了,饿了几天终于吃了顿‘大餐’,然后费了不少脑细胞,一觉睡到了现在。

    而孙田自昨日回到家后就揣揣不安,他盼啊盼啊盼,就等着水来,听说是苏兄弟和张里长一起去县城找孙员外了,不禁为两人担心。

    直到深夜才听到院外有人敲门——是张兴里长,背上背着不动弹的苏木。

    起初还以为是苏木被人家给打了,不然怎么能是让人背回来的呢。

    后来在张兴的解释下才知道苏木是睡着了。

    孙田心道,事情肯定没成,只当苏兄弟是普通人说大话,能平安回来就好。

    却不曾想张兴竟告诉他成了!

    天色将黑,张兴也不多逗留,孙田更不敢多问,内心半是欣喜,半是怀疑,直到水真正来了才彻底放下心。

    “苏兄弟,你真神了人。”

    苏木坐在床上,双眼睁不开,双腿因为昨日走路太多现在发酸没力气,他用手扶着额头醒盹,听了孙田的吹捧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

    “孙大哥,你快去地里收拾吧,让我缓缓,我再睡一会。”

    说罢,倒头再睡……

    真香!

    嘿儿呼~嘿儿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