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落果
飞鸟便在天空转暗时惊慌失措，从失去温度的空中直直坠向地面，于是它看不到三角楼之后的圣堂里几座完美隐藏在墙中的暗门后又是另一番光景。
这个房间大开着窗幕，黯淡的金红光芒尽力将屋房洒满，此时在它盛放的前一刻，雕满深色阳花的木桌上在书写的枯红头发老人发出一声叹，他用左手拂起有些厚度的封页，合上书本的同时右手在一枚石台上掭去笔上余留的墨，他的动作虽快却依然有序，最后他轻轻将笔搁下，又招呼一声：“慧曦。”
把下巴搁在桌上睡觉的少年听到呼唤，迷糊地抬头睁眼，他一头黑色短发睡得略微凌乱，但只看发质，若是留长的话应会变得很柔顺。
少年眉头一动，瞳仁显出聚焦时的形变，随着一点金红隐去，他才获得视觉，只是他依旧没意识到窗外的剧变，在视线还模糊时便有些慵懒地应道：“干嘛？”
“时候到了。”
老人说。
叫作慧曦的黑发少年眉头挑得更高：“什么意思？”
红发老人摇头一笑，并未回答，只面对着逐渐刺眼的光，带些追忆的缓缓说：“我看见了你的疑惑，我已经懂了，可你永远不会懂。”
慧曦终于察觉了异样，忙在一片辉煌中寻到老人面容。
少年眯眼隔去多余的光芒，这才看到老人的眼里一如平常，他正微微仰头平静的看向幽幕掩住前正绚烂夺目的奇形金红色气辉。
没有释然，亦无遗憾，仅是如常。
哪来的亮光？他不及思量，接着爆鸣便作响，幽幕便升长。
老人的身影便如泡影般崩塌在了这最后的光与影之中。
慧曦接连的呆愣，他眼前的亮芒一瞬退散，身体自然反应着睁大微眯的眼，像是想装住即将失去的最后光芒，本来倒映老者背影的明亮双瞳再也不见了，这时比夜更黑的黑暗占据了这个房间。
噢！或许并非只是这个房间…
还有少年的半个世界。
“喂！？”慧曦的声音变得干涩，他试探着喂了一句。
并无回应，只有他的眼里残忍的再次出现光芒，但那是清冷的冰蓝色。
他眨眼四望，却还是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
窗外再次升起一点亮，初时泛金，而后转为清透的淡蓝，那源于一块纯净而透明的光丝绸缎，它像一片薄水般柔软轻盈，正在空中轻轻舞动披拂，而它显现的大小却足够点亮一小半大陆。
此时整个行星实界的天空中共有十八份这样的光源，它们各踞一处，共同组成了魔精灵——
【月】
…
天衡院的姐弟始终注视，他们看到金红崩灭，直至幽幕隔绝，而后并不看月的升起。
男人的身影从房间消失，渐渐隐没在黑暗里。
长袍遮身的侍者来到光洒落的影子外，看不出他的样子，亦不知他的性别，只见他一丝不苟的尊敬行礼，低头等待女士的指令。
…
男人闭目在心底出言：“他成功了。”
“我…去接他。”
女士轻轻点头，心意已然传达，而后她沉静地发出指令：“恢复通讯通道，传。”
她正站在十五年前少年所在的位置，在她指令下达的一刻，面前浮出一如当年的水幕，只是幕上高层的暗点几乎都在以不同频率推出浪涛，它们相互撞击，激荡起不小的水花。
她未理会那些暗点，只在属于指挥室的象征激活时说道：“事件记录已下发，查阅后可将疑问提交至通讯处，天衡院将在汇总后统一回复，但现在进入新的阶段，你们需要在五分钟内浏览附录一，我们将唤醒【人愿】。”
暗点群的波动渐渐平息，那是未被接收的讯息纷纷进行了撤回操作。
而后其中一个在完全平静后带着迟疑地重新推出一道小小的涟漪，仿佛有样学样，除了一个暗点依旧倔强地维持着最高频最剧烈的波浮外，其余暗点都在静默一瞬后维持着明灭，女士见此，轻声道：“播读。”
一个不掺杂感情的合成声将各段信息客观的重复：“时刻工坊回复知晓。”
“科学院回复知晓。”
“晨日塔承令。”
“结约所会全力配合”
“触荆教团会全力配合。”
“十城议会知晓。”
“月之心未回复。”
“晓夜行者未回复。”
“…天理星堂…”
“并无任何异动。”
“守梦人接入，守梦人接入。”
合成声到此结束，接着是一个老婆婆的怒吼：“这么大的事你们竟丝毫不知会！？”
“你们忘了理圣的遗言吗！？”
这是实时通讯。
女士少见的抿了抿唇，但语气并无变化：“非必要…必不能。”
“我很清楚。”
…
声声‘炬者’的呼唤传来，夏星有的意识有些混乱，那双巨大的眸依旧还在他眼前。
他的那一部分至死都未得见他想看的悔意，甚至在自己的叫嚣下它亦未多出丝毫情绪，那目光直至最后都那么冰冷，就像彻骨之寒的水，它不因他凝结，只一边自顾的流淌着，一边冰冷得有些吓人。
夏星有并未放任思绪蔓延，他清楚人事已竟。
扳机盒中的管道已卸除，但绑紧的索缆还存在，夏星有动了动身体，试图能稍微舒服些，各处的疼痛虽未能缓解，但他终于能靠着意志发出些许声音。
嘶哑的话音从通讯系统中传去，那是一句众人期待已久的指令：“返航。”
操作员终于等到夏星有回复，他忙打开主动式陀螺仪，其它研究员同时动作，各回其位后装备了所有防护措施。
魔动枪周身的喷射器缓缓熄灭，在卸除推力后缓缓坠入魔素层，过程中重新收折成静默不动的黑盒。
主动式陀螺仪将在自由落体的过程中通过整座武装重心的调整来维持姿态，直至落地前再次反推，送乘员们平安的，‘凯旋’。
…
此片星宇深处，一棵占据整片漆黑并且依旧在抽枝发芽的暗黄大树颤了一颤，它的根部无土，枝上无叶，却有一些透出宇宙景象的无色苞朵。
大树虽活着，但它的树皮看起来很干枯，此刻它的根须因颤动洒落了点点星辉。
此处本来寂静无声，这时却听它辽阔空洞的内部回荡出一声清脆的轻咦。
而后清脆的声音不见，另有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念叨出意味：“又一桩足以写进书里的落果诞生了…”
“让我看看它的名字…”
…
“噢！”
““摇篮里的真知灼见””
“那么哪一页会是它的归处？”
大树内部的景象一片混沌，但发出声音的存在冒了头，一本宽大的书后懒洋洋地钻出一个幼童的脑袋，正是他在惟妙惟肖的扮演着一个老头，只见他耷拉着小脸，意兴阑珊的一叹后转而恢复为清脆的童声，说道：“祂会这么说，而我只会说…”
“无聊！”
而后幼童的头晃了晃，做出一副思考状，紧接着头顶的小髻却一下冲天，是他猛地抬头：“等等！摇篮！？”
幼童从书本后麻利地完全钻出，差点被套着的宽大袍子绊倒，他一把扑倒一旁凹凸键块规律排布的方体上，若要对这个物体定性，‘键盘’应该是一个合适的名字。
幼童从袍袖中撑出一双小手，在比他整个身体还大的键盘上卖力地按起来，不一会儿后终于按下最后一个键块，他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滴，长吁出一口气：“这样就没问题了！”
但他的表情马上变化，显露出不少忧虑：“可是他们已经好久没回复我了…”
忧虑转为失落，而后幼童哀嚎道：“他们不会是忘了我叭！？”
这个房间大开着窗幕，黯淡的金红光芒尽力将屋房洒满，此时在它盛放的前一刻，雕满深色阳花的木桌上在书写的枯红头发老人发出一声叹，他用左手拂起有些厚度的封页，合上书本的同时右手在一枚石台上掭去笔上余留的墨，他的动作虽快却依然有序，最后他轻轻将笔搁下，又招呼一声：“慧曦。”
把下巴搁在桌上睡觉的少年听到呼唤，迷糊地抬头睁眼，他一头黑色短发睡得略微凌乱，但只看发质，若是留长的话应会变得很柔顺。
少年眉头一动，瞳仁显出聚焦时的形变，随着一点金红隐去，他才获得视觉，只是他依旧没意识到窗外的剧变，在视线还模糊时便有些慵懒地应道：“干嘛？”
“时候到了。”
老人说。
叫作慧曦的黑发少年眉头挑得更高：“什么意思？”
红发老人摇头一笑，并未回答，只面对着逐渐刺眼的光，带些追忆的缓缓说：“我看见了你的疑惑，我已经懂了，可你永远不会懂。”
慧曦终于察觉了异样，忙在一片辉煌中寻到老人面容。
少年眯眼隔去多余的光芒，这才看到老人的眼里一如平常，他正微微仰头平静的看向幽幕掩住前正绚烂夺目的奇形金红色气辉。
没有释然，亦无遗憾，仅是如常。
哪来的亮光？他不及思量，接着爆鸣便作响，幽幕便升长。
老人的身影便如泡影般崩塌在了这最后的光与影之中。
慧曦接连的呆愣，他眼前的亮芒一瞬退散，身体自然反应着睁大微眯的眼，像是想装住即将失去的最后光芒，本来倒映老者背影的明亮双瞳再也不见了，这时比夜更黑的黑暗占据了这个房间。
噢！或许并非只是这个房间…
还有少年的半个世界。
“喂！？”慧曦的声音变得干涩，他试探着喂了一句。
并无回应，只有他的眼里残忍的再次出现光芒，但那是清冷的冰蓝色。
他眨眼四望，却还是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
窗外再次升起一点亮，初时泛金，而后转为清透的淡蓝，那源于一块纯净而透明的光丝绸缎，它像一片薄水般柔软轻盈，正在空中轻轻舞动披拂，而它显现的大小却足够点亮一小半大陆。
此时整个行星实界的天空中共有十八份这样的光源，它们各踞一处，共同组成了魔精灵——
【月】
…
天衡院的姐弟始终注视，他们看到金红崩灭，直至幽幕隔绝，而后并不看月的升起。
男人的身影从房间消失，渐渐隐没在黑暗里。
长袍遮身的侍者来到光洒落的影子外，看不出他的样子，亦不知他的性别，只见他一丝不苟的尊敬行礼，低头等待女士的指令。
…
男人闭目在心底出言：“他成功了。”
“我…去接他。”
女士轻轻点头，心意已然传达，而后她沉静地发出指令：“恢复通讯通道，传。”
她正站在十五年前少年所在的位置，在她指令下达的一刻，面前浮出一如当年的水幕，只是幕上高层的暗点几乎都在以不同频率推出浪涛，它们相互撞击，激荡起不小的水花。
她未理会那些暗点，只在属于指挥室的象征激活时说道：“事件记录已下发，查阅后可将疑问提交至通讯处，天衡院将在汇总后统一回复，但现在进入新的阶段，你们需要在五分钟内浏览附录一，我们将唤醒【人愿】。”
暗点群的波动渐渐平息，那是未被接收的讯息纷纷进行了撤回操作。
而后其中一个在完全平静后带着迟疑地重新推出一道小小的涟漪，仿佛有样学样，除了一个暗点依旧倔强地维持着最高频最剧烈的波浮外，其余暗点都在静默一瞬后维持着明灭，女士见此，轻声道：“播读。”
一个不掺杂感情的合成声将各段信息客观的重复：“时刻工坊回复知晓。”
“科学院回复知晓。”
“晨日塔承令。”
“结约所会全力配合”
“触荆教团会全力配合。”
“十城议会知晓。”
“月之心未回复。”
“晓夜行者未回复。”
“…天理星堂…”
“并无任何异动。”
“守梦人接入，守梦人接入。”
合成声到此结束，接着是一个老婆婆的怒吼：“这么大的事你们竟丝毫不知会！？”
“你们忘了理圣的遗言吗！？”
这是实时通讯。
女士少见的抿了抿唇，但语气并无变化：“非必要…必不能。”
“我很清楚。”
…
声声‘炬者’的呼唤传来，夏星有的意识有些混乱，那双巨大的眸依旧还在他眼前。
他的那一部分至死都未得见他想看的悔意，甚至在自己的叫嚣下它亦未多出丝毫情绪，那目光直至最后都那么冰冷，就像彻骨之寒的水，它不因他凝结，只一边自顾的流淌着，一边冰冷得有些吓人。
夏星有并未放任思绪蔓延，他清楚人事已竟。
扳机盒中的管道已卸除，但绑紧的索缆还存在，夏星有动了动身体，试图能稍微舒服些，各处的疼痛虽未能缓解，但他终于能靠着意志发出些许声音。
嘶哑的话音从通讯系统中传去，那是一句众人期待已久的指令：“返航。”
操作员终于等到夏星有回复，他忙打开主动式陀螺仪，其它研究员同时动作，各回其位后装备了所有防护措施。
魔动枪周身的喷射器缓缓熄灭，在卸除推力后缓缓坠入魔素层，过程中重新收折成静默不动的黑盒。
主动式陀螺仪将在自由落体的过程中通过整座武装重心的调整来维持姿态，直至落地前再次反推，送乘员们平安的，‘凯旋’。
…
此片星宇深处，一棵占据整片漆黑并且依旧在抽枝发芽的暗黄大树颤了一颤，它的根部无土，枝上无叶，却有一些透出宇宙景象的无色苞朵。
大树虽活着，但它的树皮看起来很干枯，此刻它的根须因颤动洒落了点点星辉。
此处本来寂静无声，这时却听它辽阔空洞的内部回荡出一声清脆的轻咦。
而后清脆的声音不见，另有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念叨出意味：“又一桩足以写进书里的落果诞生了…”
“让我看看它的名字…”
…
“噢！”
““摇篮里的真知灼见””
“那么哪一页会是它的归处？”
大树内部的景象一片混沌，但发出声音的存在冒了头，一本宽大的书后懒洋洋地钻出一个幼童的脑袋，正是他在惟妙惟肖的扮演着一个老头，只见他耷拉着小脸，意兴阑珊的一叹后转而恢复为清脆的童声，说道：“祂会这么说，而我只会说…”
“无聊！”
而后幼童的头晃了晃，做出一副思考状，紧接着头顶的小髻却一下冲天，是他猛地抬头：“等等！摇篮！？”
幼童从书本后麻利地完全钻出，差点被套着的宽大袍子绊倒，他一把扑倒一旁凹凸键块规律排布的方体上，若要对这个物体定性，‘键盘’应该是一个合适的名字。
幼童从袍袖中撑出一双小手，在比他整个身体还大的键盘上卖力地按起来，不一会儿后终于按下最后一个键块，他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滴，长吁出一口气：“这样就没问题了！”
但他的表情马上变化，显露出不少忧虑：“可是他们已经好久没回复我了…”
忧虑转为失落，而后幼童哀嚎道：“他们不会是忘了我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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