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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席上珍

    席上陆陆续续又上来道许多珍品,无一个个都是皇家御宴级别的。中原那边的官员个个丝条慢理,习以为常,北真将领们倒是啧啧赞叹。

    “嗨,还是他们中原人会吃!”

    “还有最后一道:包罗万象,将军们尝尝!”唐广君抿了一口梨花酿,有几分得意洋洋的开口。

    竹帘挑起,倩影素手,有一美人兮,素纱遮面,身姿窈窕,向众人款款行礼,素手轻扣,便有两个伙计,抬了一头烤好的猪进来,是一整个体型很大的成年猪,两个伙家抬的都有些吃力。

    “此乃包罗万象,于猪肚里套羊,羊肚里套鹅,鹅肚里套鸡,鸡肚里套鱼,层层包罗,故曰包罗万象。”

    素纱遮面的女子虽看不清容貌,但那婉转清脆的声音,妙曼的仪态,都不难看出是个美人儿。

    “倒是精巧!”术虎安轻呷了一口酒,微微点头。

    女子转身从旁边的小盒子里拿起银制的小刀切割了起来,沈谪注意到,此姝的手法并不娴熟,呈菜时优雅却很生疏。

    “这位姑娘是新人吧?”沈谪轻晃着手中呈琥珀色的佳酿,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姑娘先前应该是没有注意到他,循声辨位,看到他的那一刻,面纱之外的那双秋眸,错愕惊诧布满眼底,也只一瞬,她眼中所有的复杂情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一直和她对视的沈谪,再无他人瞩目。

    “回大人,奴家泥疏确实是欲饮阁的新人。”她垂下眼眸,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沈谪端着玉盏的手,轻抖了一下,此姝给他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很像是徐清墨,不过现在这个场合,鱼龙混杂的,不好贸然相认。

    泥疏虽然手法生疏,但终于把这道包罗万象里所有的食材都慢慢解开,解到最里面那一层鱼时,两个伙计和她,不知不觉的都走到了术虎安面前。

    那鱼应该是清蒸的,一层层剖下来十分的完整,鱼皮都完好无损,鱼肉细腻,迟钝的银刀轻轻松松的就划开了鱼肚,是条卢鱼个头还不小。

    鱼肚划开的瞬间,泥疏用那把迟钝的银刀轻挑,一抹寒光便从鱼肚里钻了出来。

    “姑娘,你要做什么?”电光火石间,北真可汗已被她携刀劫持,那一刻,座下两方人都十分惊慌。

    “姑娘,这是何意啊?”事发突然,术虎安也是蒙了片刻,脖颈上的冰凉,也激起了他全身的鸡皮疙瘩。

    “何意?哼,而今汝为席上珍!”那姑娘一把拽下了面纱,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足以使外面那群秋娘妒忌,转头对着中原那边的官员道。

    “我乃公主云颖,唐监使可还识得本宫?”

    “拜见公主殿下!”那班贪官腐吏,虽然状况都没搞清,但看着为首的唐广君跪拜,一个个都俯身长稽。

    北真这边随行的将士,可不管什么公不公主的,一个个都抽出腰间明晃晃的大刀,剑光阵阵,直指着泥疏,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敢问公主殿下,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沈谪看清了那公主的面容,虽与他妹妹徐清墨有八分相似,但眼下波诡云涌,也是顾不上许多了。

    “待客?若是有朋自远方来,自然不亦乐乎,但若是豺狼虎豹相扰,那就抱歉了!”

    “说说你的条件吧!你想怎样?杀了我,我北真照样会兵临城下!”术虎安直接摊开了来说,即使利刃直指咽喉,他也没有丝毫的怯畏。

    “我的要求很简单,岁币,牛羊,我们都可以续付数十年,但是城池,联姻作罢!”

    “公主殿下可还真是年幼单纯呐!”术虎安冷冷的开口。

    沈谪猛然摔碎了茶盏,一时间一只冷箭射出,直射进公主的玉臂,那公主吃痛,但仍然不甘心地划下,术虎安得了这个空隙,飞速的闪身,但颈上仍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一脚踹翻了公主,反手就将那公主制服,像提着个小鸡崽儿似的,轻擦去颈上的血痕,语气森然。

    “皇帝小儿好诚意啊!送来这么一个好公主!”

    “可汗,此事身为下官的我一概不知啊!”见自家公主刺杀失败反被制服,唐广君连忙撇清自己,不过确实他也不知道,公主今天会到这儿来闹这么一出。

    “这就是你们中原的公主,真是娇娇弱弱!愚蠢单纯,一会儿带回去赏给兄弟们!”

    术虎安半蹲下身,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因为刚刚自己那一脚,疼得泪眼婆娑的泥疏。

    “可汗不可啊!公主年幼无知,无意冒犯,还望您看在我天朝的面上,饶她一次。”

    表面上的唐广君是哭天喊地的替公主求饶,实则他确想要至公主于死地,谁让这个公主看到了不该看的。

    他心里很是阴暗的想着,最好是让公主沦为敌方的军妓,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在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享用皇家御宴。

    所以他又补充道:“倘若公主出事,圣上必会踏平你北真!”

    术虎安生平最恨别人威胁他,当下就冷笑道:“呵呵,是吗?那我倒要看看这偏安于江南一隅的小儿,如何马踏我北真!”

    “今日招待,术虎铭刻于心,期年之后,我要临安做我的跑马场!”

    术虎安一把扛起在地上呻吟的公主,便就欲离去了,毕竟在别人的场子上,全身而退就已经属实不易了,还捞一个貌美的公主,赚了赚了。

    “可汗,那公主是否能暂先交于我?”沈谪一行人刚回营地,沈谪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讨人。

    “怎么,亚父喜欢?”术虎安面上带笑的打趣道,但眼底却不带笑的。

    “嗯,喜欢,能否给我呢?”沈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含糊了过去。

    “既然亚父喜欢,我自然不好横刀夺爱,便送于亚父帐中。”术虎安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了。

    “皇兄,真的是你吗?还好,真的是你,我好害怕!”沈谪营帐里,云颖抱着他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这会知道害怕啦!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妄想行刺,谁给你的勇气啊?”

    沈谪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看着不停抽噎着的云颖,也是心坎一软,摸了摸她的发顶,很是怜惜的说道。

    “好了,清墨不哭,没事了,没事了,刚刚我太激动了,态度不好,清墨不要哭了,行不行?”

    云颖慢慢的稳定下情绪,有些疑惑的开口道:“清墨?清墨是谁啊?”

    这句话让沈谪有些迷惑了,这难道不是清墨吗?不对,这好像是梦里的那个,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皇兄叫个不停的小跟屁虫。

    “哈,这是为兄想给你换的封号,清墨公主,不比那云颖公主好听多啦!”沈谪笑着打着哈哈。

    不过好在云颖对自家皇兄的话,向来深信不疑,也不疑有他。

    “父皇龙体康泰,你还敢给我更换封号!不过,皇兄,你怎么会在这儿?你通敌叛国啊!”云颖越说越激动。

    “嘘!小祖宗,你小点声。”沈谪没好气的敲一下自家妹妹的脑壳。

    “你现在不应该在房州吗?怎么跑这儿来了?”云颖问道。

    “这个,嗯!说来话长!改天得空了再跟你讲,我现在还有事处理,你给我在帐内好好呆着,哪也别去听明白了吗?”

    其实沈谪脑内对这个时空的记忆都是片段,零零星星的,他到现在都没理过来,更别提对他人解释什么了!

    “亚父,将那公主哄好了?”主帅营帐,术虎安端着一杯浊酒,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

    “可汗说笑了,她也是个可怜人,何况我与她是旧相识,自然也不忍她在军中受欺辱。”

    沈谪盘腿坐于术虎安对面,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可汗,今日可是心中有忧郁?”

    “并无,只是馋酒罢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满城羌笛暗夜飞,何人不起故园情?可汗,可是想家了?”沈谪见他酒碗空了,又给他斟了一杯。

    “哈哈,是啊!有点想家了!想到北真的草场上去跑马了!那亚父呢?我记得亚父说过自己是临安人,可想回去?”

    “一个出生地而已!此心安处是吾乡,我这人浪荡惯了,四海皆可为家。”

    沈谪忘了,现在他在这个时空好像喝不了酒,也是十分豪迈的抬头饮尽。然后就,一头栽倒了。

    术虎安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但也还算清明,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住摇摇欲坠的沈谪,看着怀中这一杯就倒的人,也是哭笑不得。

    本来想将人送回去,但一想到他营帐里还有一个讨厌的公主,便唤人送了些水进来。

    明明是铁血硬汉,此刻却动作轻柔,眼神眷恋,小心翼翼的替人擦拭着脸颊,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品,想替他脱下长袍,但粗糙的手指刚一触及人皮肤,就闪电般的缩回。

    明明也是整天风吹日晒,黄沙扑面,眼前这人的皮肤也忒嫩,白皙细腻,滑的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术虎安都怕自己手上的倒刺硬茧划伤人家吹弹可破的肌肤。

    抱着这人手足无措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让人家合衣倒下,小心翼翼地替他掖好被角,他也蜷缩在一角,很是心安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