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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贪狼

    “门派里有一位师弟欠下赌债,被逼着还钱。无奈之下,师兄答应来石头城参加赌剑,替师弟还债。可是师兄到了石头城后就杳无音讯。”

    “我追到这里,逛遍了所有的赌剑场,却没有看到师兄的踪影。”

    “我当斗剑师就是想引出那些人来找我。”

    滕丹将事情原委缓缓道出。

    “所以你刚才以为是那些人在跟踪你?”沐风问道

    “是的。但是没有想到等来的是二位。”滕丹苦笑了一下。

    “你怎知这些人背后势力强大?”

    “我在这里明察暗访了月余,却没有发现太多破绽,可见他们组织严密。而且二位刚才看到我之前那位斗剑师的下场,这种事情每天在这里都发生好几起,这些人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如果背后没有强大的势力支撑,怎么可能做到死这么多人却悄无声息?”

    沐风点点头,这确实和他预计得差不多。“滕丹兄可还有何其它发现?”

    滕丹继续道,“今日你们所见的斗剑场其实只能算一般赌家的场所。我听说这里还有一个非常神秘的贵客场。那里的赌资每晚都有上百万两白银。”

    沐风惊道,“这赌场一年进出的赌资快赶上国库一年的收入了。”

    滕丹道,“我也只是听说,这个贵宾场我并没有进去过,在哪儿都不知道。”

    沐风神色凝重起来,如果滕丹所言不虚,这石头城可是块实打实的硬石头。

    吴清宥问道,“滕丹兄,你还准备继续在这里找你师兄吗?”

    “我一定要找到我师兄。就算他不幸,我也要找到他的尸首。”滕丹一拳砸在桌上,眼框微红。

    沐风和吴清宥回到望归客栈,周礼和他们也已经回来了。沐风将滕丹打探到的消息告知给周礼和他们。

    “世子你如今有何打算?”周礼和问道。

    “石头城这个赌剑场必须彻查,连根拔起。”沐风毫不犹疑。

    “我和阿宥继续追查服用小还丹的剑修,礼和与沐启去调查贵宾场的事情。福满都,你带上御赐金牌去最近的驻军调兵。这里将会有一场硬战。”

    “是。”

    “是。”

    第二天晚上,天还没黑,滕丹悄悄潜入吴清宥的房间。

    “吴兄,我收到了一封信,约我今晚去石头城东边的校场。”滕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吴清宥展开一看,信上写着,“今晚戌时城东校场见。”他将那信拿在手里前后翻看了一下,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

    沐风听见吴清宥房间有动静,提着剑冲了进来,见是滕丹,立即问道,“可是那些人找你了?”

    “师兄,你看。”吴清宥将那封信递给沐风,沐风看了看信,将那信纸凑到鼻子边闻了闻。

    “我们跟着你一起去校场。”

    滕丹抱着他的剑,脸上戴着阎罗面具站在城东的校场上。这里本是以前边境驻军用过的,现在荒废多年,围栏都七倒八歪的,站立不稳的几根旗杆勉强昭示着它曾经的身份。

    风裹挟着黄沙,抽在滕丹脸上,他有点睁不开眼,但还是能看清眼前的人。

    眼前这人戴着鬼面具,穿着一身夜行衣,冲滕丹招招手,滕丹随他一起向校场后的一排房舍走去。进了其中一间,那人道,“外面风大,不如让你朋友一起进来吧。”

    滕丹对着门外喊道,“两位一起进来吧。”沐风和吴清宥推开门,他们脸上也戴了面具,一个黑无常,一个白无常。

    “这二位是我朋友,也是斗剑师,来此赚点银子”。滕丹向那鬼面人道,“阁下引我来此是何目的?”

    “我知道你来此的目的并不是赚银子,你是为了找人。”鬼面人呲笑了一下。

    “既然阁下已知我来此的目的,那么我要找的人你知道在哪儿?”

    “不瞒你说,在我手上”。鬼面人掀开旁边的桌子,从桌子下面抽出一把剑扔向滕丹。

    滕丹接住一看,那柄剑和他用的一样,剑身细长,剑柄微弯。“师兄。你将我师兄怎样了?”

    滕丹回手用剑指着鬼面人的胸口。

    “你师兄还活着。如果还想见到你师兄,我们谈一笔交易。”鬼面人很笃定滕丹一定会同意似的。

    “你不怕我杀了你?”滕丹咬牙道。

    “你不会的。”鬼面人将双手附在身后,中门大开盯着滕丹。

    “什么交易?”滕丹从牙齿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帮我打一场。”鬼面人顿了顿,“你的对手叫贪狼,已经折了我不少人。”

    “折了不少人?是死了还是?师兄也在这些人里吗?”滕丹不禁联想起来。

    “但是一定要赢。如果你赢不了,你和你师兄都得死。”鬼面人继续抛出他的条件。

    “呵呵,阁下未免太高看我了。”滕丹回过神,冷笑道,“在下的修为还没有到天下无敌的境界。”

    “我知道。所以我有一样东西可以帮你。”鬼面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伸到滕丹眼前。

    一旁的沐风和吴清宥对视一眼,“小还丹。”

    滕丹一下呆住,他心里也猜到了这小药瓶里是什么。

    鬼面人道,“你可以拒绝,那么你师兄就非死不可而且尸首你都别想看到。”

    “我怎么确定,我师兄他还活着“。滕丹盯着那小药瓶。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鬼面人将那药瓶在滕丹面前晃了晃。

    “好,我......。”滕丹似是下定了决心,伸出了手。

    “我来替他打。”吴清宥突然挡在了滕丹前面。

    “你?你比他厉害吗?”鬼面人诧异道。

    “那倒不一定。但是我赢的可能性会比他大一点。如果我都赢不了,他更不可能赢。”

    鬼面人见吴清宥说得认真,道,“好。但是倘若你输了,你们一起没命。”

    “好。”吴清宥一口答应。

    “一言为定。明日在赌剑场门口有人接应你们。”鬼面人突然洒出一把粉末,”嘭“地一声屋内弥漫起一阵黑烟,鬼面人跳窗而出消失在风沙里。

    “吴兄,这是我们师兄弟的事情,怎能让你为我们涉险。”滕丹对着吴清宥一脸愧疚。

    “滕丹兄千万别这么说。我此番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阻止这帮恶徒为害更多的人。”吴清宥说完,转头看向沐风,却发现沐风将头转到了另一边。

    沐风与吴清宥回客栈的路上,沐风一句话没说,到了客栈,沐风也不搭理吴清宥径直回到自己房间,反手准备将门关上,吴清宥却将半个身子挤了过来,“师兄。”

    “师兄。你别生气了。”吴清宥见沐风并没有赶他走,赶紧溜了进去。

    “师兄,你可是生气我答应替滕丹去赌剑?”吴清宥拽住沐风的胳膊。

    “哼,这里的斗剑师都是拿命在赌,你不要命了。”沐风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

    “阿宥,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不是你们在陵越城那种比试,点到为止。”沐风看向吴清宥,见他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不禁心疼又无奈,想说什么,却只能叹了口气。

    吴清宥道,“师兄,我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再说这些人丧心病狂,我们来此的目的不就是除掉他们吗?哪有看见危险就躲的道理?”

    沐风不再说话,他知道吴清宥虽一门心思放在读书和修习剑道之上,但他绝不只是个爱掉书袋的书呆子,他在剑道中追寻的是天下大道,并且会秉持心中理想,身体力行所悟之道。

    沐风自小在市井间游玩穿梭,看遍世间疾苦,自进京之后,看着那些世家子弟醉生梦死,又受到“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仕林领袖们的影响,他不想只做个富贵闲散的王爷,而在心中暗暗立下为天下惩奸除恶的理想。

    他虽然担心吴清宥,但今日如果换做自己,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念及此,沐风轻声说道,“阿宥,师兄相信你。我一定会护着你。”

    第二天入夜,沐风,吴清宥,滕丹三人在赌剑场门口会合,一会果然有人过来示意他们跟他走。沐风想从这人嘴里探听点消息,却发现这人是个哑巴。

    哑巴带着他们绕过赌剑场的大厅,那划分成一格格的斗剑场,曲曲折折走了一段,来到了一堵山壁前。那山壁滑溜溜的,也没有任何装饰,哑巴拍了几下那山壁,山壁轰然向上升起,里面是一座石室。

    这石室的格局和外面斗剑场差不多,中间是擂台,擂台前是赌桌,擂台周围围着观众席,但是装饰要华丽很多。而且那赌桌上放得不是筹码,而是一叠叠厚厚的银票。

    观众席的座椅上铺着各种动物皮毛,座椅旁都有案几,上面放着茶水和几碟小点心。

    这石室内的光源也不是外面那样点的明火,而是一颗颗夜明珠。高高低低放了几十颗才将这石室内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坐在赌桌后的是一个白面书生,他过来问道,“敢问是哪位斗剑师比试?可否告知名号?”

    “是在下。”吴清宥应道,“名号嘛,清风。”说完他看了沐风一眼,沐风的眼神在面具下似乎动了一下。

    白面书生答道,“好。请这位斗剑师稍作休息,一会比赛开始会有人过来请你。”

    观众席上陆陆续续坐满人,也都以面具示人,沐风看见那鬼面人不知什么时候进来坐在了最后一排。

    那人看见沐风,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沐风看见他那样子拳头就开始痒痒,很想一拳打在他那鬼面上,看看那鬼面之下是怎样的一张嘴脸。

    这石室里坐了大概有五十人,但是却异常安静,没有什么人说话。过了一会,有人来请吴清宥。

    方才那白面书生走上擂台,向台下做了个揖,“各位贵客,今日这场比赛三局两胜制,对战的斗剑师是过去这段时间一直未有败绩的贪狼和新晋高手清风。”他将两位斗剑师请到台上,继续道,“现在各位可以开始下注了,这个沙漏滴完之后比赛开始。两位斗剑师已经签过了生死契,死生不论。”

    白面书生说完,退下擂台。

    吴清宥看着眼前的贪狼。贪狼戴着狼头面具,身量和沐风差不多高,贴身的衣服掩盖不住鼓起的肌肉线条。他的眼睛狠狠盯着吴清宥,带着一丝狡黠。

    贪狼的剑招果然和狼一样凶狠,没有章法,没有道理,如同狂风扫过草地,恶狠狠地向吴清宥袭来。吴清宥第一次见这种打法,呆了一呆,随即挥舞手中佩剑迎上前去。

    台下沐风看得直皱眉头,这贪狼的剑招其实并没有多精妙,就是凶狠无比,仿佛要将人撕碎一般,那剑身寒意凛然,沐风觉得脊背发凉。

    “撕拉”一声,贪狼的剑擦着吴清宥的肩膀而过,吴清宥的左肩渗出血迹。

    吴清宥似乎被这一剑激起了斗志,整个人反而精神气更足,剑招如疾风一般向贪狼扫去。

    贪狼本以为刚才那一剑会挫了吴清宥的锐气,没想到反而激起吴清宥的反扑,应对的章法有点乱,但很快又稳住。

    台上斗得风生水起,台下看的人却只是压低嗓音和自己近旁的人讨论,整个石室内就听见嚯嚯的剑气声夹杂着嗡嗡的人声。

    贪狼和吴清宥来来去去接近百招。由于一直在运气挥剑,吴清宥左肩的伤口撕裂越来越大,血渗出越来越多,整个左肩都染红了。

    沐风心焦不已,坐立不安。一时后悔让吴清宥去赌剑,一时又觉得自己应该对吴清宥有信心不该如此焦虑。在这左右摇摆中煎熬的沐风,终于迎来了暂时的安宁,吴清宥的剑尖戳到了贪狼的胸口。

    吴清宥点到即止并没有戳下去,这一剑倘若他没有收住,贪狼胸口立马就是一个血窟窿。

    贪狼对于吴清宥没有下狠手感到意外,但是立即对场外示意认输。

    “你没有杀我,不代表下一场我不会杀你”。贪狼的声音粗粝,有点像砂纸磨过,而且他的口音有点奇怪。

    吴清宥此时收回剑,感到左肩的巨痛,咬着牙忍住,“无妨。你尽管动手。”

    沐风扶住从擂台上下来的吴清宥,从袖子里掏出金创药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还好伤口并没有伤及要害,只是血流得有点多。

    “阿宥,师兄不会让那个贪狼伤害到你。”沐风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