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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人间清醒薛大胖

    妹子那边心心念念,薛蟠这边却另有一番说辞。

    “方才那小娘子,当真不识好歹。”

    薛蟠咕咚咕咚牛饮一碗茶水,颠倒黑白。

    “景德镇的窑瓷烧制得如此出色,我夸赞她皮肤好,如同这店里的景德瓷瓶一般,像是从窑子里出来的……”

    “她听了后竟要揍我……真是白瞎一副好皮囊……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县衙里的后堂,薛蟠坐在客位上,他生的壮实,小时候在书堂里,调皮捣蛋便从不吃亏,薛公早亡,家里又缺乏管教,渐渐养成了跋扈性子。

    而他面前坐在主位上的,虽只是个师爷,但此时代表着的是出远门的县尊,与他这个嫌犯此时的态度,竟像是调换了过来一般。

    “是是是,薛公子本是好意,是那店家的小娘子误会了。我已嘱咐好了差役,向瓷器店老板解释过了,薛公子还望海涵,不必理会他们。”

    县令不知何事出了远门,但一看便是未向朝廷报备过的,此时县衙里面,竟是师爷当家做主。

    师爷只道县令下乡视察去了,薛蟠进了衙门一看情形,心里便明镜似的,暗道好险。

    要是在这里折了,碰到个好说话的,也得使个几百上千的银钱贿赂方能脱身。碰到那种为了搏个生前身后名的糊涂虫,调戏民女,往重了定罪,便是流放也不稀奇。

    后果,不堪设想啊……

    只是此时大家都互有把柄,这事儿便成了个糊涂案子,各退一步权当无事发生。

    县衙里的师爷也是个没底线的,一听到作乱的是“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甚至想把那苦主小娘子,当做讹诈的嫌犯扣起来关进牢里。

    好在薛蟠也想着赶紧脱身,不敢往这泥潭里深陷,便故作大度,把事情定性成了误会。

    然后,便这般大摇大摆的从县衙走了出。

    却说薛蟠从县衙走出来后的情景,越想越气,甚至气的发笑。

    “好个小娘皮儿,真当这大明朝是你这种开陶瓷店的小门小户能说了算的?告了官又能怎样?小爷不还是潇洒自如?”

    跋扈的行径,由心底里使然。

    薛蟠竟是趁着天色还没彻底暗淡下,又回了那家店面。不为别的,就想告诉告诉这帮子不懂事儿的家伙。

    “人,是分阶级的,士大夫治理的天下,世家公族说了算,便也是应当应分。”

    薛家的这位大兄弟心里如是想着。

    他的头脑,清明着呢!

    薛蟠走到店里面。

    店主和那个清丽小娘子已然不在,只是有掌柜的带着几个打杂的伙计在看管店门。薛蟠看这几位,眼生的紧,也就淡了戏弄的心思。

    只是这时候,有个清脆声音传入心里,薛蟠顺着寻去,竟是眼前一亮。

    好个俊俏小哥儿。

    薛蟠心思活络起来,便是想着如何下手。

    “不好意思,初到贵地,吴语晦涩难懂,掌柜方才的言语,小子实在是没听懂。”

    却是店家在新招伙计,掌柜的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薛蟠入店后也听了阵子。

    到是和那应聘的俊俏后生一般模样,连个大概都没听全乎。

    “可我说的是瓦剌话啊……”

    掌柜的面色,有些古怪。但开门做生意的,奉行的是“笑脸陪人”。

    掌柜的话语间,点到即止,没想着让那人难堪。

    只见那俊后生听了,思索片刻,回道:“可这里是大明。”

    唔……

    这时候到不兴“崇洋媚外”,但在明朝的地界说瓦剌话,讲给外人听,也是不美。

    掌柜的……

    脑壳有些乱,只想静静。

    说道:“可你应聘的活计,是出关行商瓦剌的随行翻译啊……”

    二人的对话,薛蟠在旁听了个仔细。

    初时却是没甚理解,细思,愈发面色古怪,沉吟半晌,随后,噗嗤笑出了声来。

    人才啊!

    原来,自从于少保在朝堂上崭露头角,大明近几十年来,历经仁宗、宣宗、先帝乃至今圣……

    开边互通商贸,都是本朝治理边乱的国策。

    虽说收效有限,但却也减轻了不少残元南下的祸事。而且敢走出关外贸易的商贾,也多发了财。

    算的上是利国利民政策。

    只是……

    “这么小个店面,竟然也想着边贸?……”

    薛蟠心中嗤笑。

    “瓷器这东西,送到了北面,卖便宜了不划算,卖贵了又没几家牧民舍得买这中看不中用的物件……能买的起的,都是些草原王族的大部落首领。可他们这群人,住的地方距离边关甚远不说,便是有意这陶瓷,也不会挑你这没名气的小店……”

    以薛蟠的见识,一眼便看得出来这生意的难处。

    只是,没亲没故的,他倒是不会费力提醒,只顾着看热闹。

    看热闹。

    薛蟠刚走出来的县衙,热闹却是不比这里又清净多少。

    县令确实是有急事,他正忙着给恩师置办寿宴贺礼呢。

    却说县令恩师是何人,在京里,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每隔几年回乡摆寿宴一次,这才让县令赶上亲近的机会。

    大前年师母诞辰,前年师弟行冠,今年师尊寿宴……

    这机会可不可多得,需好好把握。

    县令在寿宴上,也得了不少上官抬举,估摸着恩师再办几次寿诞,自己这县令,便是坐稳了。

    正心里美着,县衙里面的小厮匆匆忙忙在寿宴上把自己叫了出来。

    如若不是有急事……

    县令虽势利,但也不蠢,把小厮拉到身边,细细听着。

    听了县衙里面抓了薛家少爷,与恩师一商量,立马便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连祝寿的话都没来得及多说。

    只是这去报信的小吏,去时便走了半日,县令回衙门又要半日。一来一回,时间都被耽搁在了路途上。

    好不容易赶回县衙的时候,听到的消息,差点没被气死。

    原来……

    师爷跟在县令身边有些年月了,自以为知根知底。看了县令这般风尘仆仆,自然知晓所谓何事,便上前邀功。

    “哎呦,老爷,何苦这般劳累,一路颠簸,怕是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吧……”师爷说着,连忙倒了一碗热茶,递了过去:“县里有您这般心系百姓的青天父母官,却是县里的造化,百姓的福气。”

    马屁拍的粗糙,却深得县令心意。又想到师尊方才的叮嘱,喜从天降。

    乐呵呵的说:“都是些应当做的,说正事吧,那薛家公子,是什么反应,苦主呢,又有什么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