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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血泪往事

    辛弃疾刚上城墙意欲离去之时忽然听见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朋友请留步。”辛弃疾一惊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男子站在身后不远之处,又听那人说道:“朋友且随我来”,说罢在城墙上向北面几个起落,然后飞身从最北边城墙跃出城外,辛弃疾忙随那人跃了下去。

    二人一前一后行不多远,便进入一片树林之中,那人停住脚步回过身来问道:“我料阁下也是名门正派之士,为何却要两次三番跟踪在下,在下自认与阁下从无过节,阁下有何用意不妨明言。”

    辛弃疾忙抱拳回道:“前辈误会了,在下两次入城皆为寻访一位故人,谁想两次巧遇前辈,纯属偶然也。”

    那人说道:“以阁下武功在此地寻找一人并非难事,那你可曾寻到所找之人?”辛弃疾叹气道:“只可惜晚辈不曾认识此人,也不知所寻之人住在哪个房间,但又必须秘密探访故而尚未寻到。”

    那人道:“你我都是汉人,我俩不妨做个交易,你只要按照我的安排帮我个忙,我不但帮你找到所寻之人,日后若有机缘还要厚报于你,你看如何?”

    辛弃疾说道:“晚辈不图厚报,若能帮上前辈定会尽力而为,只求前辈告诉在下赵忠义前辈如今的下落便可。”

    那人闻言大吃一惊,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金人还是汉人?”辛弃疾知道五国城中关押的都是当年皇室中人或王公大臣,所以对此人并不太过戒备便如实说出赵忠义名字,他想不到此人竟然如此惊惶,心中好自纳闷。

    但辛弃疾为了稳住对方并取得信任从而探知赵忠义消息便坦然说道:“前辈不必惊慌,我知前辈是前朝汉人困伏于此,我确是汉人无疑,晚辈是济南历城人,姓辛名弃疾。”

    那人一听惊道:“你当真便是昔日校场之中拳杀猛虎的辛弃疾?”辛弃疾忙回道:“正是在下,前辈谬赞了。”

    那人半信半疑道:“你年纪轻轻,你又不曾认识赵忠义,他与你又有何瓜葛,你为何要寻访于他?莫不是受人指使欲加害赵忠义不成?”

    辛弃疾一听忙辩道:“受赵忠义前辈故人之托特来寻访,绝无加害之心。”

    那人又道:“却是何人所托,赵忠义与在下曾经相交一场,你若从实说来目的,我便带你见他如何?”

    辛弃疾说道:“你曾言欲带那女子逃离此地,你若帮我见到赵前辈本人,我可略尽绵力助你与那女子逃离此处,你所说交易可与我说相同?”

    那人见辛弃疾已洞悉己心,深叹辛弃疾既胸怀坦诚又冰雪聪明,便说道:“阁下果然聪明,老夫正是此意,但你即便不能证明自己是真的辛弃疾,也要老夫信你不会加害赵忠义方可。”

    辛弃疾此时深知此人与赵忠义绝非一般关系,或许在此城中呆了二三十年,二人相互了解甚深亦未可知,便说道:“前辈既与赵忠义前辈相交甚深,可曾听他言过五马山赵邦杰大人与马广将军?”

    那人一听身躯一凛,顺势后退一步颤声说道:“你,你确是辛弃疾?那你到底受何人所托来寻访赵忠义?”言毕声音凄然,仿佛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再无刚才凶悍之势。

    辛弃疾见状心中顿时更加疑惑此人身份,便说道:“在下佩服前辈武功,又感前辈在井底带我出来之恩,对前辈句句坦诚相告,晚辈是受信王赵榛所托欲救赵忠义前辈脱困于此。”

    那人一听全身一颤,喃喃自语道:“难得信王还记得我,信王居然还记得我。”说罢声音凄然,言语之中既有欣喜,又有悲凉。顿了顿又强打精神说道:“在下便是赵忠义,难得信王有心,劳烦辛少侠了。”

    辛弃疾一听惊道:“前辈果然是赵义士,那我们趁现在无人赶快逃离此地吧。”赵忠义无奈摇摇头淒声道:“少侠有所不知,我若欲离此地,二十年前便可离去了,何至等到今日,一言难尽呐。”

    赵忠义说完又问辛弃疾道:“近来信王与马兄弟可好?”辛弃疾一听忙道:“信王身体安好,马广将军与晚辈也已一同来到此地。”赵忠义急忙说道:“少侠快带我去见马兄弟,想不到今生还能再见到马兄弟。”

    于是二人偕同回到客栈,赵忠义与马广二人见面,悲喜交集,相拥而泣。稍顿马广便问赵忠义五国城数十年生活境况,赵忠义便含泪为二人讲述了离开义军来到金国的血泪往事。

    当年由于叛徒告密,金军攻入五马山中,眼看便要全军覆没,此时马广正好从南方求援无望独自赶回,他迅速杀入寨中与信王及赵邦杰赵忠义父子会合。眼看大势已去,信王也有被俘可能,赵邦杰当机立断,令儿子赵忠义换成信王衣冠马匹,信王换上普通士兵衣服与马广从后山突围。

    赵忠义与一队士兵杀入金兵阵营,金将见到以为是真的信王赵榛来到,便把主力部队集中过来将赵忠义等人团团围住,赵忠义虽武功高强终因寡不敌众被金兵活捉。

    信王赵榛在赵邦杰与马广护卫之下眼看就要杀出重围,飞马驰来一金将抡起大刀便向信王与马广砍来,赵邦杰老将军情急之下飞身跃起挡住金将大刀救下二人,令二人速速逃走,自己不幸为金将所杀壮烈殉国。

    信王与马广以及赵忠义当时都是二十左右年龄,三人意气相投,情谊极重,信王与马广眼见赵忠义被金军虏走,含泪逃离五马山,发誓一定要从金营救出赵忠义。后赵忠义以信王身份被押解至金国上都与靖康之变的王室关于一处。

    当年金人撤退时,将宋人分七批被解押到HLJ阿城,第一批就是宗室子弟,含男人2200余人,女人3400余人。路途中,这些娇生惯养的赵氏子弟们,受尽屈辱和折磨,还没到BJ,就死了一千多人。

    一行人中,就包括了宋徽宗的皇后郑氏,和宋钦宗的皇后朱琏。朱琏时年26岁,生得“妍秀一流”。朱琏一路上不断遭受金兵的调戏。

    宋徽宗和宋钦宗就这么窝囊的看着自己家的女人为金人所戏而无可奈何。早在开封城外刘家寺这个佛门清净之地,金国人就公开侮辱赵家人。完颜宗望宴请32位将军,令徽钦二帝及二位皇后陪同,席间居然强行拉来20位皇家妃嫔和公主,令她们穿上舞衣,给大家跳舞、劝酒。

    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女人们,在金人的搂抱拉扯中痛苦挣扎,宋徽宗硬气了一把,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完颜宗望喝止,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继续目睹耻辱的一幕。

    帝姬之中以洵德帝姬赵福金长得最美,她当时已经是宰相蔡京的儿媳。完颜宗翰的长子完颜设也马看中福金美貌,当场要求纳赵福金为妾。宋徽宗为了女儿的清白,说女儿已经嫁人,中原不像女金族,这不合礼仪。完颜宗望勃然大怒,下令将宋徽宗架出去,赵福金被完颜设也马强纳。

    其实这不是个例,而是每个女人的共同宿命。宋徽宗有35个女儿,除了12人早夭,和一位刚出生几个月的幼女外,其余21人全部入金。其中3位就在刘家寺被折磨而死。包括当时还未成年的5位小公主,后来全部为金人霸占,或几经转手,或直接罚入“浣衣院”成**。

    宋徽宗还有一个嫔妃阎宝瑟,半路上怀孕了,到阿城生下一子,不久夭折。从汴京去往金国路途四千多里,历时一年之久,到达金国之时,众嫔妃宫女怀孕者多达数十个。

    在金人眼中,赵家人都是奴隶,朱琏虽为皇后,沿途仍需单衣薄衫,忍饥挨饿。到了阿城,朱琏最大的屈辱又来了,金人要求徽钦二帝为首,到金国太庙行“牵羊礼”。

    所谓“牵羊礼”,就是俘虏当羊羔,在地上爬行,由金国人用绳子套在脖子上一路牵引,爬进太庙,向金国人的祖宗磕头。这还不是最屈辱的,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们必须披羊皮,光着上半身!

    宋朝的女子受理学影响,连抛头露面都不被世俗接受,光上半身爬行,哪能接受得了?

    但这种事由不得她,国破家亡,命都是别人的,哪有尊严?况且她如果不接受,连徽钦二帝都得跟着受累。就这样父子婆媳两代人,一边心里滴血,一边麻木地在众目睽睽下,完成了屈辱的牵羊礼。

    行牵羊礼那天,是建炎二年八月二十四日,九月初五,51岁的太上皇后郑氏,在悲愤中去世。而年轻貌美的朱琏,则在牵羊礼当天,以悲壮的一幕,展现了其刚烈的一面。

    “朱后归第自缢,苏,仍投水薨。又引燕人麈云:是夜,少后朱氏自缢,救免,仍死于水。”

    当夜朱琏投缳自尽,被人救下来,苏醒过来的她,又乘人不备投水自尽而死!

    相传,朱皇后临终前还留下了《怨歌二首》,其中一首是:“今日草芥兮,事何可说,屈身辱志兮,恨何可雪,誓速归黄泉兮,此愁可绝!”

    朱琏满腔怨愁,只能以死逃避,其实不光是她自己,她还目睹了亲人的不幸。她的亲妹妹朱凤英(郓王赵楷的王妃),也成了金人的猎物,她的女儿柔嘉公主也一同到了阿城,还有朱琏的儿子,11岁的太子赵谌,也落入金国人手中。

    金太宗完颜吴乞买特地为朱琏下诏,表彰她说:“怀清履洁,得一以贞。众醉独醒,不屈其节。永垂轸恤,宜予嘉名,可封为靖康郡贞节夫人。典重激扬,共喻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