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九·下】

    婚房内

    一直不在状态的少女突然反应过来：她嫁了？就这么嫁了？明明山神大人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她还是把自己给嫁了。

    是的，她嫁了……

    脑袋里嗡嗡作响，少女忍不住感叹道，还真是，乱七八糟的人生。

    房内只剩她一人，阿爹阿娘同阿哥还没来同她做最后的道别。

    少女一把掀开盖头，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刚才都没反应过来杯中酒是何滋味，此时口中的酒，不是一般的苦涩，原来酒是这么难喝。

    太苦了，苦到少女流下了泪水

    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

    是少女跟王二狗的约定暗号。

    听到这熟悉的敲门声，少女睁大了眼睛，可双眼依旧没有往日的神彩。

    抹掉了眼泪，给门外的王二狗开了门，一个门内，一个门外。

    王二狗只穿一只黑色粗布鞋在门外踱着步子，见到身着红装的少女，一时间被惊艳的说不出话。他的丫头，终于穿上嫁衣，当了新娘，可惜，新郎不是他。

    想到这，惊艳的眸子暗了下来。王二狗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红纸包着的糕点。

    少女认出这是她以往最爱吃的隔壁村的桂花酥，红了眼。

    “丫头，你最喜欢的桂花酥，趁热吃一块吧。”王二狗打开红纸，桂花酥还在冒着热气，但是看着有点软化的迹象。

    少女微微颤抖的手拿起一块，浅尝一口，一行清泪落下。酥还是那块酥，只是物是人已非。

    少女扯出一抹笑，纵使以前见到王二狗腹中有千言万语，此时竟一句也说不出口，只剩微微弯下腰一点头，施了离别礼。

    随后侧过身，轻轻合上门。

    门外的王二狗还没反应过来，门已经被合上，看着关上的门，轻声说了声：“保重。”转身回到院墙，明明没碰到什么，却摔倒在地，顷刻站起，顾不得身上的灰，翻墙而出，脚上仅剩的一只黑色粗布鞋翻墙时掉落在院墙内，王二狗踉跄离去。

    徒留院墙内外的两只粗布鞋，生出几分凄凉。

    ……

    少女回到床上，重新为自己披上盖头，双眼无神，只剩嘴角还在动着，似哭似笑。

    约莫两刻钟后，门再次被推开，少女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三双熟悉的鞋子，知道是她的阿爹阿娘跟阿哥来跟她做最后的道别来了。

    阿爹跟阿哥的声音还好，比起以往有点低沉，似乎在压着情绪，听出几丝离别之愁，阿娘明显声音哽咽。少女看到至亲们就在眼前，眼中勉强有了几分神彩，她不舍，不想离开他们。

    难过的离别话语中说了很多事，以往的，现在的，今后的，却没有一句是关于问她对于这件事自己想法的。

    少女知道了，即便再不舍，声音再难过，阿爹阿娘阿哥他们已经认了命。

    奈何，这就是命，她也只能跟着认命。他们终究是帮自己做了抉择，而她，尊重他们的选择。就如同一开始跟二狗哥哥别离那般，再不舍得分开，也只能分开。

    一个半时辰后

    家人已离开，房中剩下少女一人，少女躺在如意枕上，身穿嫁衣，盖着红被，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眼角处似有泪痕，呼吸孱弱，看起来与睡着无异。

    门外雾起，一人一黑猫站于门前，山神来迎接他的新娘。

    清晨，伴随着公鸡的啼叫，村庄开始复苏，恢复生气，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少女以往居住的府邸的大红囍字与媒婆见证了昨晚的婚礼。

    村子如同往常一样，热络起来。

    只是消失了两个人的身影：一个王二狗，一个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