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五】

    山神还没见过无欲无求的人，这回的新娘子让他有点头大。

    第七天了，他的新娘子身穿喜服，依旧坐在桌前发呆。

    盖头早已掀开，相貌中等水平，没有惊为天人，也不是不堪入目，令他惊讶的是她脸上浮现的死气竟将这大红嫁衣盖了下去。

    那夜带少女回来，盖头掀开后，新娘子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眼神飘向别方，一直在神游，对世间万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山神每日除了守护这座大山外，就是看着这个神游中的少女。

    以往的那些新娘子，大多是心有不甘的。但是盖头一掀，结果往往都是一个样。

    以往的那些都很好哄得很。

    人难免总是有欲望的，女子，有的爱钱财，有的爱相貌，也有对腹满诗书的公子哥爱意满满的，更有甚者，嫁予他时已心有所属。只要投其所好，然后和平共处的度过五十年。对于他们这些非人来说，五十年，只是一转眼，一盏茶，并非什么难事。

    已经忘了多少年前，隐约记起上一任山神消失前叮嘱他的话。

    五十年一次的仪式一定要举行，无论发生什么；不要跟人产生感情；以及五十年一到一定要放她们离开，幸福的离开，回到属于她们的人世间；

    少女如今只是灵体，既不知冷暖，也感受不到温饱，放任着也没事。

    只是……再这样下去，她没事，他山神本神就得先挂。

    山神扶额，以往觉得，这日子，日复一日，重复着，娶了一个又一个陌生人，无意思透了。

    摸了下自己的脸，娶亲那日，那泛起涟漪的脸，让他的心里平静的湖面也有了波澜。

    只是少女每日都这样，他该如何是好？

    黑猫似是看出了山神的愁，跳到少女房内的桌子上，试着跟她搭话。

    会说人话的黑猫果然转移了少女的注意，少女有时也会答它几句，接着继续发呆。

    山神看到少女的状态有了改善，询问她是否想回村里看看。

    少女死气沉沉的脸色终于有了真正的改变，眸子里也渐渐有神，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子，小心翼翼询问道：“可以吗？”

    男子点了下头。

    ……

    山神同少女回村，遇到了一个人，来人是山神的上任妻子：李姑婆。

    李姑婆气色依旧看起来如同她回村那天一样，面色红润，身子骨看起来还很健朗。只是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时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少女一愣，停了下来。

    村里的李姑婆她出嫁之前碰见过两面。照理说李姑婆不认识她很正常，可是她身旁的男子，是她朝夕相处了五十年的夫君，为何她没有留意到呢。

    山神大人留意到发呆的少女，转身询问，却没有提及李姑婆。

    看来，山神大人似乎也没留意到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女开始有点好奇。

    山神看着少女，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感受到，自己的脸又出现了异样感

    山神忽然想起什么，袖子一挥，少女还没反应发生了什么事，表情有点疑惑。

    山神解释道：“于人世间，你现在是躺在棺材里的死人，出现在这里，会引来恐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样别人就看不到我们的灵体”。

    少女点头示意明了。

    两人转了几条街，一条条熟悉的街道，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眼前经过，少女无限感慨。

    最终来到自家宅院，府里面的“囍”字已被撤下，阿爹跟阿哥不在，可能出外走镖。阿娘在房中午睡小憩。

    一时间，感觉府中空落落的，明明跟以往差不多，竟感觉有几分萧条

    少女开口：“山神大人，我们回去吧”

    山神询问：“不再多留一会吗。”

    少女摇摇头，声音极轻，道了句：“不用了。”

    ……

    山神带着少女回到了他的住处。

    少女惊讶的用手捂嘴，她之前没留心，现在才发现，她万万没想到，山神府的格局竟跟她家一模一样。

    “山神大人，这是……”

    山神似是尴尬的挠了下眉心：“我看不出你的喜好，我想在熟悉的环境你多少会开心点。”

    少女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黑溜溜亮晶晶的眸子能看出心情喜悦。

    山神似乎是感应到她心情的变化，微微一笑。

    少女心想到，山神大人，真的是个好人。

    脸上的异样感越来越明显，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在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