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宫中老妇
既然这仗必须打，那就打吧，为了保有西域，也为了可怜的解忧公主。
我跟霍光说，我想见见领兵的将军，说几句勉励的话。
霍光倒是没阻拦，传令诸将进宫见驾。一二三四五六，六员大将一拥而入。看他们戎装在身，还都挺精神，雄赳赳气昂昂，气质很像螃蟹，连走路都恨不得横着。
行，我大汉的将军，就得这样！
其中一人竟是前将军韩增，现任未央宫卫尉，替我守门呢，怎么，你也要出征？
还有一员老将，卓尔不凡，看他年约六旬，老当益壮，恭恭敬敬给我行了个军礼，是后将军赵充国，我认识他儿子赵卬比认识他早。
另外四人我认识两个，是御史大夫田广明、度辽将军范明友，这俩家伙令我不大满意，尤其是范明友，草草给我行了个礼，像是应付公事。我一眼看透他的心思，分明是说霍大将军安排已定，皇上还啰嗦个什么，纯属多此一举。
《伐阅谱》我记得清楚，范明友是霍光的女婿！
裙带相连，哼。
我故意不看他们，目光洒向最后两员青年将军，他们规规矩矩自报家门，一个是校尉常惠，一个是云中太守田顺。我故意夸奖他们一句：我大汉人才辈出，二位真是少年英雄！这倒不完全是吹捧，我听过常惠的威名，他曾出使匈奴，被匈奴扣住，和苏武一样，是个硬骨头，不过脑子更加灵活。
我依然不理范明友和田广明，离开宝座，紧紧拉住赵充国的手，使劲摇个不停，赞不绝口：久仰老将军威名，如雷贯耳！想当年......
我眼睛余光一瞥范明友，心中快意，提高了嗓门：老将军在匈奴万马军中来回驰突，如入无人之境，救出好几位将军！要不是老将军神武，李广利早就全军覆没了！孝武皇帝也曾慨叹不已，亲手查看老将军一身创伤……
赵充国吃了一惊，想不到我年纪轻轻，竟然知道他过去的功劳！
很显然，老将军特别高兴，嘴上谦逊了几句，实际甚是自矜。
其实，这个人我早就记了下来！
赵充国没什么门阀，也不溜须拍马拉关系，他能入《伐阅谱》，完全是凭真本事，这样的人忠于朝廷，不会做霍光的家奴......
我问了问这次如何用兵？
田广明觉察到我的冷落，重新恭恭敬敬给我行了个礼，抢先说：除了常惠出使乌孙搬兵，其他五路大军分别出九泉、张掖、西河、云中、五原，总共十六万兵马，浩浩荡荡杀奔匈奴！
我又问此去胜算如何？
田顺年轻，乱拍胸脯：皇上放心，此去必成大功。
田广明不经意一笑，话说得漂亮：臣尽力而为，不负皇上重托。
这是向我表忠心吗？错了，朕没派你，是霍光对尔等的重托......
忽听范明友声如洪钟：胡虏土鸡瓦犬，何足道哉！
看他大嘴像个瓢，快撇到了后脑勺，是霍大将军给了你迷之自信么！希望你别给大汉丢脸，哼......
还是韩增实诚，说万里征伐，运气居半。这话说的是啊，谁也没有千里眼，能不能找着匈奴主力，还不一定呢......
我点点头：常将军以为如何？
常惠笑了笑，答非所问：末将熟悉匈奴地理风物。
我报之一笑，转问赵充国：老将军有何高见？
赵充国拱手一礼：纸上不可谈兵，臣等随机应变。
哦......听起来像啥也没说，莫非这是根老油条？
赵充国看我误会了他的意思，解释道：先武帝征伐匈奴二十余年，匈奴元气大伤，此次我大军出击，匈奴必然举国震怖，臣不惧他来迎战，就怕他远遁漠北，我军日久乏食，则无功而返。
这是真话，有些见识。
送走了几位将军，我头枕双手，仰望帐顶，暗暗出神，其实出兵的事儿不值得忧虑，胜败无关大局。
因为，大局早就被孝武皇帝定了。
在民间时，没陌生人的时候，老百姓骂先武帝的还不少，说他穷兵黩武，害苦了百姓。不过赵充国说的没错，先武帝毕竟厉害，难办的事儿他都给办了，我这才可以当个太平皇帝，现今唯一的不爽，是霍光让我心里不太平......
韩增要出征了，我的卫尉要换人了......我让韩增亲自把张富昌请来。
我特意跟霍光打了招呼，明白说张侯爷当初对卫太子有恩，他出身卒伍也做不了大将，我想让他来做几天未央宫卫尉，也算是报答他一二，大将军以为如何？
霍光有些意外，他迟疑了片刻：哦，他不称职吧？也好。臣本来安排了中郎将任胜的......
我不动声色，中郎将任胜，呵呵，《伐阅谱》上有名，那也是你霍大将军的女婿！
不过霍光总算给了我面子，料想张侯爷没什么根基，就是个士兵出身，不至于引起霍光的忌惮，有他在，我放心。
军事的事儿且放一边，我每日陪着许平君在宫中散步，看着她小腹隆起如山，我心里特别踏实，这是安闲而甜蜜的时刻，万分难得......
许平君恭谨守礼，又心思善良，她可怜上官太皇太后孤苦伶仃，连个儿女也没有，每隔五天，她就前往长乐宫问安侍奉，这都快生了，还坚持要去，劝她也不听。不知为什么，我心绪有些不宁，特别担心她出什么意外......
故而每次都陪着她去。
上官太皇太后很是高兴，估计认为我承继昭帝之后，没有忘本。看得出，她更加喜欢许平君，或许还以为近朱者赤，媳妇儿厚道，连皇上也受影响了呢，要不以前怎么不来看她呢。
这日，刚辞别了上官太皇太后，在长乐宫中遇到一个妇人，披珠戴翠，衣衫华贵，却大步流星，风风火火迎面而来，后面几个太监宫女，毕恭毕敬亦步亦趋，这谁啊......
再看她年纪不小，风韵犹存，年轻时定是个了不得的美人儿！她眼珠儿滴溜溜乱转，像个少女般灵动活泼。
这究竟谁啊？
宫女哪敢这么嚣张，穿得也不可能这样好。刘弗陵的妃子？年纪又不可能这么大。
妇人扫了一眼我的龙袍，知道我是皇上，随意见了个礼，口中说着：陛下万福，我去看看我外孙女。说着，脚不停顿进了上官太皇太后寝宫。
无礼之至！
这老娘们儿究竟是谁啊？
许平君微微一笑：还能是谁，霍大将军的夫人。她虽不是上官太皇太后的亲外婆，这长乐宫也是常来常往的。
常来常往，我看比在她家都随便！
《伐阅谱》里提过，霍光夫人名叫霍显，本是霍光发妻的婢女，为人玲珑狡狯，女主人在时，她便敢和霍光眉来眼去。要说霍光这方面也是个老实人，受不了诱惑便把她给办了。
后来发妻病亡，多少勋贵想和霍光结亲，霍光还真够意思，一一婉拒，把霍显给扶了正，心无旁骛主耕一块田，这一般人还真比不了。霍显肚子也争气，给他连生了几个儿女，身材依然如此妖娆，之前群臣还乱拍马屁，想把她小女儿给我做皇后来着……
许平君看出我的不悦，笑着安慰道：夫君不必介意，她做大将军的夫人，志得意满惯了，稍稍越礼也情有可原，女子吗，活到老都是这样的……
你倒替她说话，都是这样吗？我的许皇后就不这样！
我勉强笑笑：我怎会和她一般见识，娘子，咱们回！
“夫君......”，许平君秀目一闪，有些娇态。
我心中比蜜还甜。
贫贱夫妻，不离不弃！
我暗暗发誓......
我跟霍光说，我想见见领兵的将军，说几句勉励的话。
霍光倒是没阻拦，传令诸将进宫见驾。一二三四五六，六员大将一拥而入。看他们戎装在身，还都挺精神，雄赳赳气昂昂，气质很像螃蟹，连走路都恨不得横着。
行，我大汉的将军，就得这样！
其中一人竟是前将军韩增，现任未央宫卫尉，替我守门呢，怎么，你也要出征？
还有一员老将，卓尔不凡，看他年约六旬，老当益壮，恭恭敬敬给我行了个军礼，是后将军赵充国，我认识他儿子赵卬比认识他早。
另外四人我认识两个，是御史大夫田广明、度辽将军范明友，这俩家伙令我不大满意，尤其是范明友，草草给我行了个礼，像是应付公事。我一眼看透他的心思，分明是说霍大将军安排已定，皇上还啰嗦个什么，纯属多此一举。
《伐阅谱》我记得清楚，范明友是霍光的女婿！
裙带相连，哼。
我故意不看他们，目光洒向最后两员青年将军，他们规规矩矩自报家门，一个是校尉常惠，一个是云中太守田顺。我故意夸奖他们一句：我大汉人才辈出，二位真是少年英雄！这倒不完全是吹捧，我听过常惠的威名，他曾出使匈奴，被匈奴扣住，和苏武一样，是个硬骨头，不过脑子更加灵活。
我依然不理范明友和田广明，离开宝座，紧紧拉住赵充国的手，使劲摇个不停，赞不绝口：久仰老将军威名，如雷贯耳！想当年......
我眼睛余光一瞥范明友，心中快意，提高了嗓门：老将军在匈奴万马军中来回驰突，如入无人之境，救出好几位将军！要不是老将军神武，李广利早就全军覆没了！孝武皇帝也曾慨叹不已，亲手查看老将军一身创伤……
赵充国吃了一惊，想不到我年纪轻轻，竟然知道他过去的功劳！
很显然，老将军特别高兴，嘴上谦逊了几句，实际甚是自矜。
其实，这个人我早就记了下来！
赵充国没什么门阀，也不溜须拍马拉关系，他能入《伐阅谱》，完全是凭真本事，这样的人忠于朝廷，不会做霍光的家奴......
我问了问这次如何用兵？
田广明觉察到我的冷落，重新恭恭敬敬给我行了个礼，抢先说：除了常惠出使乌孙搬兵，其他五路大军分别出九泉、张掖、西河、云中、五原，总共十六万兵马，浩浩荡荡杀奔匈奴！
我又问此去胜算如何？
田顺年轻，乱拍胸脯：皇上放心，此去必成大功。
田广明不经意一笑，话说得漂亮：臣尽力而为，不负皇上重托。
这是向我表忠心吗？错了，朕没派你，是霍光对尔等的重托......
忽听范明友声如洪钟：胡虏土鸡瓦犬，何足道哉！
看他大嘴像个瓢，快撇到了后脑勺，是霍大将军给了你迷之自信么！希望你别给大汉丢脸，哼......
还是韩增实诚，说万里征伐，运气居半。这话说的是啊，谁也没有千里眼，能不能找着匈奴主力，还不一定呢......
我点点头：常将军以为如何？
常惠笑了笑，答非所问：末将熟悉匈奴地理风物。
我报之一笑，转问赵充国：老将军有何高见？
赵充国拱手一礼：纸上不可谈兵，臣等随机应变。
哦......听起来像啥也没说，莫非这是根老油条？
赵充国看我误会了他的意思，解释道：先武帝征伐匈奴二十余年，匈奴元气大伤，此次我大军出击，匈奴必然举国震怖，臣不惧他来迎战，就怕他远遁漠北，我军日久乏食，则无功而返。
这是真话，有些见识。
送走了几位将军，我头枕双手，仰望帐顶，暗暗出神，其实出兵的事儿不值得忧虑，胜败无关大局。
因为，大局早就被孝武皇帝定了。
在民间时，没陌生人的时候，老百姓骂先武帝的还不少，说他穷兵黩武，害苦了百姓。不过赵充国说的没错，先武帝毕竟厉害，难办的事儿他都给办了，我这才可以当个太平皇帝，现今唯一的不爽，是霍光让我心里不太平......
韩增要出征了，我的卫尉要换人了......我让韩增亲自把张富昌请来。
我特意跟霍光打了招呼，明白说张侯爷当初对卫太子有恩，他出身卒伍也做不了大将，我想让他来做几天未央宫卫尉，也算是报答他一二，大将军以为如何？
霍光有些意外，他迟疑了片刻：哦，他不称职吧？也好。臣本来安排了中郎将任胜的......
我不动声色，中郎将任胜，呵呵，《伐阅谱》上有名，那也是你霍大将军的女婿！
不过霍光总算给了我面子，料想张侯爷没什么根基，就是个士兵出身，不至于引起霍光的忌惮，有他在，我放心。
军事的事儿且放一边，我每日陪着许平君在宫中散步，看着她小腹隆起如山，我心里特别踏实，这是安闲而甜蜜的时刻，万分难得......
许平君恭谨守礼，又心思善良，她可怜上官太皇太后孤苦伶仃，连个儿女也没有，每隔五天，她就前往长乐宫问安侍奉，这都快生了，还坚持要去，劝她也不听。不知为什么，我心绪有些不宁，特别担心她出什么意外......
故而每次都陪着她去。
上官太皇太后很是高兴，估计认为我承继昭帝之后，没有忘本。看得出，她更加喜欢许平君，或许还以为近朱者赤，媳妇儿厚道，连皇上也受影响了呢，要不以前怎么不来看她呢。
这日，刚辞别了上官太皇太后，在长乐宫中遇到一个妇人，披珠戴翠，衣衫华贵，却大步流星，风风火火迎面而来，后面几个太监宫女，毕恭毕敬亦步亦趋，这谁啊......
再看她年纪不小，风韵犹存，年轻时定是个了不得的美人儿！她眼珠儿滴溜溜乱转，像个少女般灵动活泼。
这究竟谁啊？
宫女哪敢这么嚣张，穿得也不可能这样好。刘弗陵的妃子？年纪又不可能这么大。
妇人扫了一眼我的龙袍，知道我是皇上，随意见了个礼，口中说着：陛下万福，我去看看我外孙女。说着，脚不停顿进了上官太皇太后寝宫。
无礼之至！
这老娘们儿究竟是谁啊？
许平君微微一笑：还能是谁，霍大将军的夫人。她虽不是上官太皇太后的亲外婆，这长乐宫也是常来常往的。
常来常往，我看比在她家都随便！
《伐阅谱》里提过，霍光夫人名叫霍显，本是霍光发妻的婢女，为人玲珑狡狯，女主人在时，她便敢和霍光眉来眼去。要说霍光这方面也是个老实人，受不了诱惑便把她给办了。
后来发妻病亡，多少勋贵想和霍光结亲，霍光还真够意思，一一婉拒，把霍显给扶了正，心无旁骛主耕一块田，这一般人还真比不了。霍显肚子也争气，给他连生了几个儿女，身材依然如此妖娆，之前群臣还乱拍马屁，想把她小女儿给我做皇后来着……
许平君看出我的不悦，笑着安慰道：夫君不必介意，她做大将军的夫人，志得意满惯了，稍稍越礼也情有可原，女子吗，活到老都是这样的……
你倒替她说话，都是这样吗？我的许皇后就不这样！
我勉强笑笑：我怎会和她一般见识，娘子，咱们回！
“夫君......”，许平君秀目一闪，有些娇态。
我心中比蜜还甜。
贫贱夫妻，不离不弃！
我暗暗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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