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功夫用尽
钩弋夫人成了“尧母”，莫非皇上有废储之意？
皇后卫子夫和太子刘据心中不安。
无奈之下，卫青出马了。
卫大将军年老多病，已不复当年英武，若不是眼神偶露光芒，真看不出他是个万众景仰的大英雄。他颤颤巍巍来见皇上，皇上破例出门来迎接他，笑呵呵说：卫青啊，你也老了！卫青一辈子恭谨有礼，这次也不例外，坚执要叩拜皇上。皇上摇摇头：你啊，真拿你没办法！卫青也摇头：这君臣大礼，是万万不可省的……
大汉的英雄，已如此衰朽，皇上面上含笑，心中伤感：你坐下说！
卫青慢慢吞吞坐下：臣年轻的时候，只不过是个骑奴，皇上不以臣卑贱，委以军国大事，皇上的厚恩，臣想起来就感激涕零！要不是皇上眷顾，哪有臣的今天！包括臣的姐姐，贵为皇后，臣的外甥，贵为太子，臣一生尊荣，夫复何求！
皇上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卫青有话要说，他可不是来闲聊的。
这员大将扬威万里之外，又是十分可靠的外戚，他为人忠厚诚实，谦退恭谨。就说那次——李广自刎之后，儿子李敢怪罪卫青，怀揣利刃刺伤了卫青，这是多大的重罪！可卫青居然隐瞒下来，丝毫不加怪罪，真是个仁厚之人啊……皇上对卫青一直很亲近，心里拿他当家人，有的时候蹲在马桶上接见他，没第二个人能享受这待遇、这气味儿！就像那个耿介直谏的汲黯，每次听说他来，皇上都紧张得要命，得着急忙慌穿好朝服、带好玉冠，心里直嘀咕，朕哪儿做得又不对了……
卫青歇了口气：臣病入膏肓，行将就木，臣的姐姐全托陛下照顾……卫青没提太子，他其实很有分寸，太子是皇上的儿子，用不着卫青托付，可皇上会懂他意思的。
皇上抓住卫青胳膊，眼中有了潮气：说什么丧气话，好好将养身体！你的话我懂了，你就放心吧，让皇后和太子也放心，朕岂有他意哉！朕二十九岁才有了这个长子，天赐无价之宝，欣喜非同寻常。这么多年来，朕精心指点他、磨练他，耗尽心血，他礼贤下士，朕就随他招揽门客，他改朕的决断，朕也不怪他，还有哪个儿子能和他相比……
卫青又跪下叩头：臣替皇后和太子拜谢皇上厚恩！
皇上望着卫青远去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儿，他太了解卫青的性格，他从来不会为自己求些什么，也一定不是皇后和太子请他来的，但他一定感知到了他们的不安，所以在临死之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算是来求朕……
一声长叹！
皇上想马上去见一下卫子夫，自打皇姊把她给了我，这多少年过去了呢，时光无情……他已经好久没去她那儿了，他都记不清多久了，几个月？几年？他天赋异禀，老而不衰，钩弋夫人、李夫人、还有数不清的美人，都是正当韶华，而卫皇后年老色衰，齿摇发落，她年轻的时候，可是无人能比，一头浓密的青丝，勾人的魂儿呢......
还是等些日子再去吧，皇上走了几步，又改变了主意，卫青会和她说的……
太子恩宠如旧。
刘屈氂挤兑高人：先生的妙策似乎没什么用呢？
高人脸像僵尸：听说过水滴石穿吗……
刘屈氂咧咧嘴，水滴石穿好啊，就是需要一万年。刘某是个煎熬命，熬死三任丞相，熬死石庆，熬死卫青，还得熬死皇上……卫青老病，但愿他不久人世吧，还有石庆这个老不死的，他在丞相位上尸位素餐，都八九年了，无德无能，老而不死是为贼！
似乎诅咒起了作用，石庆终于死了，天年善终，真不容易。刘屈氂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李广利偷偷跟我说过，皇上很赏识我刘屈氂呢……
刘屈氂又一次泄气，朝廷来了公文，新任丞相是公孙贺！
这个公孙贺非同一般，他和皇上连襟，他夫人和卫皇后是亲姐妹，说白了他是太子的人！他跟着卫青征伐匈奴，因功封侯，一不留神出将入相了这还，把他的！这倒好，卫青还没死，太子又来了个实力派帮手……
刘屈氂目光相询：先生没辙了吧？
高人不屑一顾：公孙贺算个屁！
瞧他那点儿出息，皇上说让他当丞相，他当场吓得大哭，像是判了斩刑一般，抱住皇上的大腿，坚决不干。皇上生气了，拂袖而去，他这才勉强应下这差事。
刘屈氂大笑：这还不是托先生之福，三任丞相都不得善终，丞相这个位子，它咬人……公孙贺怎能不害怕！
高人得意之色一闪而过：等卫青一死，我让公孙贺死无葬身之地。
哼，吹下的牛要算数的！刘屈氂没吭声。
高人思维跳跃，堪比狡兔：你和江充多亲近亲近。
江充？
刘屈氂想了半天，终于想起，在朱安世那破败的宅院里，见过逃难中的江充一回，当时为了结交朱大侠，还资助了江充一小块马蹄金……他一个逃难的赵虏，能有个屁用，再说我到哪儿去找他？
高人照例不答，自说自话：江充六亲不认。
刘屈氂笑了：他六亲不认，我怎么结交他！
高人又出高语，听着费劲：他得罪了太子。
哦？刘屈氂对这个感兴趣，他一个逃难的，怎么得罪了太子？
“江充是皇上的红人”，说完这句，高人负手而去，刘屈氂觉得这厮越来越有病了。
刘屈氂很快打听清楚，江充果然平步登云，现今贵为“绣衣直指使者”。刘屈氂太明白这差事了，一身锦绣华服光彩夺目，到哪儿都是焦点，这还在其次，最让人生畏的是——此人直接归皇上指挥！一个逃难的，皇上看上他什么呢？嗯，此人高大威武，相貌出众，气度不凡，也难怪朱大侠肯与他交朋友。皇上用人历来不拘一格，说来皇上看重姿容呢，卫青如是，李广利如是，江充亦如是，像高人这样的歪瓜裂枣，恐怕难入皇上法眼吧，其实也不对，高人长相并不差，只是有些邪气……
皇族贵戚多行不法，皇上让江充稽查，高人说的没错，这位江充真的六亲不认！甚至连太子也不放在眼里。有一次太子的手下违反律令，在皇宫御道上驱车疾驰，不巧被江充抓个正着，江充不管他姓啥，直接将人打个皮开肉绽、打入死牢。太子亲自找江充通融，他倒不是包庇手下，是担心父皇生气……啊江先生，这事儿就别惊动父皇了吧，将人交给本宫严加管教，你意下如何？
恕难从命！
太子碰了一鼻子灰，江充不但坚执不允，还原原本本把太子的话供了出去。
皇上听了反而赞赏不已：不徇私情，不畏权贵，为人臣者正该如此！
这是把江充当成了忠臣！
看来高人并没有病，江充是该结交结交，太子估计烦透了他……不过，我刘屈氂出入京城不便，还是托李广利吧，他是经常出入皇宫的人。当年江充落难时，刘某给了他点儿碎金子，现在他发达了，和他结交也不算巴结他，他在京城毕竟缺少根基，送他点儿金银珠宝田宅，那也是朋友间正常来往不是……
江充还真给面子，这次没有六亲不认。他找了个查案的机会，带着朱安世一起到涿郡，回请刘屈氂，算是知恩图报。刘屈氂殷勤接待，知道江充常年伴君，绷成个忠臣十分辛苦，难得见识人间繁华，便找了最妖的歌姬陪侍，轻歌曼舞，无限销魂，只疑此处非人间，彼此一旦共享阴私，便成了可靠的朋友，江充十分尽兴，笑道：刘兄终老此乡，也是人生快事……刘屈氂哈哈大笑，心说可别价！
尽欢而散，江充还有公务。刘屈氂又尽情挽留朱安世，朱大侠虽然不好女道，也觉得和刘屈氂性味相投，刘太守不是趋炎附势的俗人！他真的把刘屈氂当成了挚友，说话毫不避讳。这位阳陵大侠鸡鸣狗盗的本事一流，白天黑夜在京城游走，没有他不敢去的地方。什么藩王宅、大臣府、帝王陵寝，甚至皇宫内院，他也来去自由，也撞破不少机密事，哈哈，妙不可言……
刘屈氂心中一惊，又眼睛一亮，此人或许别有用处……他盛赞朱大侠好本事，说得十分真诚，来来来，请尽此觞！又十分体己地提醒他少去皇宫，虽然朱大侠英雄盖世、履险如夷，皇宫毕竟非同寻常……
这才是真朋友，不以贵贱论交，不以假话蒙人，朱安世引为知音。盛情难却，朱安世又住了些日子，才告辞而去，刘屈氂厚赠一盘马蹄金以为川资，哪想朱大侠虽然高兴，但坚执不受：啊刘兄有所不知，朱某到哪儿都不缺钱花……
这个我信。刘屈氂乐哈哈长亭相送，满饮一觞。他很满意，既然方向已明，只要有用的人，他刘屈氂都要明里暗里去结交！这次他又送给江充不少金子、一只玉马，江充不比朱大侠，坦然笑纳……
只盼着哪一天功夫用尽，真能水滴石穿吧！
过了没多久，传来一个好消息。
皇后卫子夫和太子刘据心中不安。
无奈之下，卫青出马了。
卫大将军年老多病，已不复当年英武，若不是眼神偶露光芒，真看不出他是个万众景仰的大英雄。他颤颤巍巍来见皇上，皇上破例出门来迎接他，笑呵呵说：卫青啊，你也老了！卫青一辈子恭谨有礼，这次也不例外，坚执要叩拜皇上。皇上摇摇头：你啊，真拿你没办法！卫青也摇头：这君臣大礼，是万万不可省的……
大汉的英雄，已如此衰朽，皇上面上含笑，心中伤感：你坐下说！
卫青慢慢吞吞坐下：臣年轻的时候，只不过是个骑奴，皇上不以臣卑贱，委以军国大事，皇上的厚恩，臣想起来就感激涕零！要不是皇上眷顾，哪有臣的今天！包括臣的姐姐，贵为皇后，臣的外甥，贵为太子，臣一生尊荣，夫复何求！
皇上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卫青有话要说，他可不是来闲聊的。
这员大将扬威万里之外，又是十分可靠的外戚，他为人忠厚诚实，谦退恭谨。就说那次——李广自刎之后，儿子李敢怪罪卫青，怀揣利刃刺伤了卫青，这是多大的重罪！可卫青居然隐瞒下来，丝毫不加怪罪，真是个仁厚之人啊……皇上对卫青一直很亲近，心里拿他当家人，有的时候蹲在马桶上接见他，没第二个人能享受这待遇、这气味儿！就像那个耿介直谏的汲黯，每次听说他来，皇上都紧张得要命，得着急忙慌穿好朝服、带好玉冠，心里直嘀咕，朕哪儿做得又不对了……
卫青歇了口气：臣病入膏肓，行将就木，臣的姐姐全托陛下照顾……卫青没提太子，他其实很有分寸，太子是皇上的儿子，用不着卫青托付，可皇上会懂他意思的。
皇上抓住卫青胳膊，眼中有了潮气：说什么丧气话，好好将养身体！你的话我懂了，你就放心吧，让皇后和太子也放心，朕岂有他意哉！朕二十九岁才有了这个长子，天赐无价之宝，欣喜非同寻常。这么多年来，朕精心指点他、磨练他，耗尽心血，他礼贤下士，朕就随他招揽门客，他改朕的决断，朕也不怪他，还有哪个儿子能和他相比……
卫青又跪下叩头：臣替皇后和太子拜谢皇上厚恩！
皇上望着卫青远去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儿，他太了解卫青的性格，他从来不会为自己求些什么，也一定不是皇后和太子请他来的，但他一定感知到了他们的不安，所以在临死之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算是来求朕……
一声长叹！
皇上想马上去见一下卫子夫，自打皇姊把她给了我，这多少年过去了呢，时光无情……他已经好久没去她那儿了，他都记不清多久了，几个月？几年？他天赋异禀，老而不衰，钩弋夫人、李夫人、还有数不清的美人，都是正当韶华，而卫皇后年老色衰，齿摇发落，她年轻的时候，可是无人能比，一头浓密的青丝，勾人的魂儿呢......
还是等些日子再去吧，皇上走了几步，又改变了主意，卫青会和她说的……
太子恩宠如旧。
刘屈氂挤兑高人：先生的妙策似乎没什么用呢？
高人脸像僵尸：听说过水滴石穿吗……
刘屈氂咧咧嘴，水滴石穿好啊，就是需要一万年。刘某是个煎熬命，熬死三任丞相，熬死石庆，熬死卫青，还得熬死皇上……卫青老病，但愿他不久人世吧，还有石庆这个老不死的，他在丞相位上尸位素餐，都八九年了，无德无能，老而不死是为贼！
似乎诅咒起了作用，石庆终于死了，天年善终，真不容易。刘屈氂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李广利偷偷跟我说过，皇上很赏识我刘屈氂呢……
刘屈氂又一次泄气，朝廷来了公文，新任丞相是公孙贺！
这个公孙贺非同一般，他和皇上连襟，他夫人和卫皇后是亲姐妹，说白了他是太子的人！他跟着卫青征伐匈奴，因功封侯，一不留神出将入相了这还，把他的！这倒好，卫青还没死，太子又来了个实力派帮手……
刘屈氂目光相询：先生没辙了吧？
高人不屑一顾：公孙贺算个屁！
瞧他那点儿出息，皇上说让他当丞相，他当场吓得大哭，像是判了斩刑一般，抱住皇上的大腿，坚决不干。皇上生气了，拂袖而去，他这才勉强应下这差事。
刘屈氂大笑：这还不是托先生之福，三任丞相都不得善终，丞相这个位子，它咬人……公孙贺怎能不害怕！
高人得意之色一闪而过：等卫青一死，我让公孙贺死无葬身之地。
哼，吹下的牛要算数的！刘屈氂没吭声。
高人思维跳跃，堪比狡兔：你和江充多亲近亲近。
江充？
刘屈氂想了半天，终于想起，在朱安世那破败的宅院里，见过逃难中的江充一回，当时为了结交朱大侠，还资助了江充一小块马蹄金……他一个逃难的赵虏，能有个屁用，再说我到哪儿去找他？
高人照例不答，自说自话：江充六亲不认。
刘屈氂笑了：他六亲不认，我怎么结交他！
高人又出高语，听着费劲：他得罪了太子。
哦？刘屈氂对这个感兴趣，他一个逃难的，怎么得罪了太子？
“江充是皇上的红人”，说完这句，高人负手而去，刘屈氂觉得这厮越来越有病了。
刘屈氂很快打听清楚，江充果然平步登云，现今贵为“绣衣直指使者”。刘屈氂太明白这差事了，一身锦绣华服光彩夺目，到哪儿都是焦点，这还在其次，最让人生畏的是——此人直接归皇上指挥！一个逃难的，皇上看上他什么呢？嗯，此人高大威武，相貌出众，气度不凡，也难怪朱大侠肯与他交朋友。皇上用人历来不拘一格，说来皇上看重姿容呢，卫青如是，李广利如是，江充亦如是，像高人这样的歪瓜裂枣，恐怕难入皇上法眼吧，其实也不对，高人长相并不差，只是有些邪气……
皇族贵戚多行不法，皇上让江充稽查，高人说的没错，这位江充真的六亲不认！甚至连太子也不放在眼里。有一次太子的手下违反律令，在皇宫御道上驱车疾驰，不巧被江充抓个正着，江充不管他姓啥，直接将人打个皮开肉绽、打入死牢。太子亲自找江充通融，他倒不是包庇手下，是担心父皇生气……啊江先生，这事儿就别惊动父皇了吧，将人交给本宫严加管教，你意下如何？
恕难从命！
太子碰了一鼻子灰，江充不但坚执不允，还原原本本把太子的话供了出去。
皇上听了反而赞赏不已：不徇私情，不畏权贵，为人臣者正该如此！
这是把江充当成了忠臣！
看来高人并没有病，江充是该结交结交，太子估计烦透了他……不过，我刘屈氂出入京城不便，还是托李广利吧，他是经常出入皇宫的人。当年江充落难时，刘某给了他点儿碎金子，现在他发达了，和他结交也不算巴结他，他在京城毕竟缺少根基，送他点儿金银珠宝田宅，那也是朋友间正常来往不是……
江充还真给面子，这次没有六亲不认。他找了个查案的机会，带着朱安世一起到涿郡，回请刘屈氂，算是知恩图报。刘屈氂殷勤接待，知道江充常年伴君，绷成个忠臣十分辛苦，难得见识人间繁华，便找了最妖的歌姬陪侍，轻歌曼舞，无限销魂，只疑此处非人间，彼此一旦共享阴私，便成了可靠的朋友，江充十分尽兴，笑道：刘兄终老此乡，也是人生快事……刘屈氂哈哈大笑，心说可别价！
尽欢而散，江充还有公务。刘屈氂又尽情挽留朱安世，朱大侠虽然不好女道，也觉得和刘屈氂性味相投，刘太守不是趋炎附势的俗人！他真的把刘屈氂当成了挚友，说话毫不避讳。这位阳陵大侠鸡鸣狗盗的本事一流，白天黑夜在京城游走，没有他不敢去的地方。什么藩王宅、大臣府、帝王陵寝，甚至皇宫内院，他也来去自由，也撞破不少机密事，哈哈，妙不可言……
刘屈氂心中一惊，又眼睛一亮，此人或许别有用处……他盛赞朱大侠好本事，说得十分真诚，来来来，请尽此觞！又十分体己地提醒他少去皇宫，虽然朱大侠英雄盖世、履险如夷，皇宫毕竟非同寻常……
这才是真朋友，不以贵贱论交，不以假话蒙人，朱安世引为知音。盛情难却，朱安世又住了些日子，才告辞而去，刘屈氂厚赠一盘马蹄金以为川资，哪想朱大侠虽然高兴，但坚执不受：啊刘兄有所不知，朱某到哪儿都不缺钱花……
这个我信。刘屈氂乐哈哈长亭相送，满饮一觞。他很满意，既然方向已明，只要有用的人，他刘屈氂都要明里暗里去结交！这次他又送给江充不少金子、一只玉马，江充不比朱大侠，坦然笑纳……
只盼着哪一天功夫用尽，真能水滴石穿吧！
过了没多久，传来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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