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梦幻一场
死士聂剑，出首揭发。
刘屈氂扑倒在地，以头戧地：臣，冤枉！
皇上冷笑一声：冤不冤枉，去廷尉署说吧！
武士们何在？
四条大汉几步上前，把刘屈氂架了出去。廷尉办事真是利落，立马封锁了丞相府和贰师将军府，将刘屈氂和李广利的妻子都抓了起来，连夜审问。
廷尉亲自来探望刘屈氂，面带怜悯之色：我说丞相，这事儿蒙混过关是不可能了，我看你还是早点儿招了吧。李广利出征，你和他在灞桥嘀咕什么呢？
刘屈氂一惊，怎么，这事儿也有人看见？
当时只有我和李广利二人并马而立！刘屈氂默不作声，思谋对策。廷尉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前几任丞相鲜有善终，人家都看得明白......
明白什么......刘屈氂直勾勾盯着他。
廷尉摇摇头，笑了笑：没等皇上发话，他们就先自裁而亡，皇上一心生怜悯，也就饶了家眷和族人......
哼，你想让我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廷尉一阵冷笑：没有根据皇上怎么可能抓你，你还在这儿负隅顽抗什么呢，徒费心机。
不！不......
刘屈氂不想步前几任丞相的后尘，虽然他们的死都跟他有关......他太想打破那不祥魔咒，做一个善终的丞相，甚至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他也是高祖皇帝的子孙不是......
孝武皇帝没给他这个机会。
刘屈氂夫人已经招认，李广利夫人也不例外。
她们毕竟是妇道人家，哪抵得住廷尉署的审案伎俩，供词大同小异：太子刘据死了，反正皇上都要重立太子的，孝武皇帝诸子之中，齐王刘闳夭亡，燕王刘旦和广陵王刘胥都不成器，刘弗陵太过年幼，当然该立昌邑王刘髆为太子，我们做个法事祷告一下，也是暗合天意，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我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没耍什么阴谋......
廷尉心中冷笑，悲悯地哀叹：不知轻重的妇人！
多少人因巫蛊之祸含冤丧命，就连太子刘据都被冤死，皇上恨透了巫蛊，你们却在一起玩儿巫蛊，而且祷祝立储大事，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哼，就算你们没耍阴谋，你家男人呢？刘屈氂那儿不用再审了......
果然如廷尉所料，孝武皇帝听了汇报，勃然大怒：巫蛊！去，把刘屈氂给我斩了！腰斩！
其实，贵为皇上，也不能平白无故杀人，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他在思子宫中面壁思过，早就勘破刘屈氂的阴谋，有没有聂剑都一样......
刘屈氂被绑在牛车上，晃晃荡荡拉到东市，他嘲讽地望着帝京的骄阳，白花花令人晕眩，他忽然想起了秦相李斯之叹，复牵黄犬东门逐狡兔不可得矣！这么多年一幕幕在眼前滑过，他想起了父亲中山王刘胜，一辈子沉迷声色，窝窝囊囊......想起被逐出家门，曾经少年梦幻、壮志凌云，曾经瞧不起父亲的谨小慎微，简直胆小如鼠......
现在才明白，父亲自有他的道理！
父亲真是聪明过人，他没能力挑战皇上，索性提前认怂，一门心思装孙子，还能落个妻妾成群、子孙满堂，得享天年！父亲想得真远，见儿子决意入仕，便当机立断，好不容情把他驱逐出家族，现在看来，真是智谋广远......我刘屈氂就要死了，可是，不会影响整个家族，从今天开始，所有儿孙都会感念父亲的恩德，中山靖王，大智若愚，是整个家族的大恩人......
可是我的儿子们呢！
将会无一幸免，也不对，前不久小儿子刘㤧忽然失踪，急得夫人坐卧不宁，饮食俱废，但愿吧，祸兮福之所倚，如果他还活着，千万别回家......
高士啊！你在哪里！
他忽又想起高人，那个怪诞少年，智慧得像个妖孽，当我穷途末路，他不请自来，当我登上权利巅峰，他却一去不返，或许，他早就料到了我刘屈氂的今日，却为何一言不发......我懂了，权力是毒药，令人上瘾，没人能阻止我，高人也不能......
可是，到头来只不过是镜花雪月、梦幻一场！
刘屈氂哈哈大笑，仰天长啸......
牛车吱吱扭扭往前走，看热闹的小民都在嚷嚷：刘屈氂疯了，刘屈氂疯了。牛车一顿，东市到了，鬼使神差般，刘屈氂用目一洒，人群中有个儒生，一手牵着个小孩儿，那孩子双泪横流，强忍着不哭......
刘㤧！
我儿！我有后了，我有后了......
高士！谢谢，谢谢你！如有来生，屈氂为你牵马坠蹬，结草衔环！刘屈氂无声地大笑，泪流满面，忽觉腰间剧痛，身体已分为两段。很快，消息传遍长安城，传遍大汉全境，什么？丞相刘屈氂被腰斩东市了！连夫人和儿子也未能幸免，都被枭首华阳街！听说是他害死了太子，活该......
李广利的夫人和儿子还活着。
孝武皇帝想起了李夫人，心里泛起一阵温柔......先饶了他们性命，拘押在诏狱中，等李广利班师回来再说！朕倒要问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算计太子刘据、准备立昌邑王刘髆的，他早就和江充、苏文打得火热......朕不是不知道，当时还以为他处事活络、与人为善，比卫青那老实人会处世......
狗杂种！孝武皇帝难得地骂了句粗话。
孝武皇帝毕竟老了，不再精力无限、算无遗策，他没想到，李广利的心腹家丁偷偷逃出长安，历尽千辛万苦在草原上搜寻，竟然找到了李广利大军。
李广利听了报告，吓得目瞪口呆，完了，他和刘屈氂的谋划暴露了！也不知刘屈氂把我供出去没有......要换做是我就不会招供！反正死定了，何必连累朋友兼亲家......不会，不会，自打自己穷困时开始，刘屈氂就对自己很好，应该不会招认......那么或许我没事？
啊，家院过来，我来问你，家人境况如何？
报信的心腹暗暗苦笑，刚才我都说过了呀，将军您全没听见？啊，将军，他们拘押在狱中，暂时性命无虞......
那就好，那就好......李广利来回嘟囔着。
可接下来怎么办呢？
不行，我要立功，我要立大功！
心腹幕僚胡亚夫正在身边，附和道：将军所言不差，接下来的仗要好好打，等立了大功，皇上一高兴，属下保将军一家安然无恙。
李广利转忧为喜：对对对，先生说的对，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就这么办！
于是，一位战神诞生了。
麾下将军们都莫名其妙，真是奇了怪了，咱这位贰师将军怎么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以前他胆小得很，从来不敢冒险，所以战绩平平，怎么突然之间打起了闪击战，连战连捷！霍去病大将军附体了？一定是的！李将军打仗太臭，霍大将军看不下去了......
李广利率领大军长驱直入，咬住了匈奴左贤王的大军，将之杀了个落花流水，紧接着追亡逐北，砍死了匈奴左大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啊！将士们十分开心，商议下一步怎么办，李广利像是中了邪一样：商议个屁，乘胜追击，直捣单于王庭，活捉匈奴大单于，我保诸位回去都能封侯！
怎么有点儿孤注一掷的意思！
将军们听了这话，表现不一，有的摩拳擦掌，兴奋不已，有的犯了嘀咕，还是见好就收吧，凭现在的战功，回去封侯也够了......
就是，何必再去冒险，别把命玩儿进去！
大军中一股不安在骚动。
刘屈氂扑倒在地，以头戧地：臣，冤枉！
皇上冷笑一声：冤不冤枉，去廷尉署说吧！
武士们何在？
四条大汉几步上前，把刘屈氂架了出去。廷尉办事真是利落，立马封锁了丞相府和贰师将军府，将刘屈氂和李广利的妻子都抓了起来，连夜审问。
廷尉亲自来探望刘屈氂，面带怜悯之色：我说丞相，这事儿蒙混过关是不可能了，我看你还是早点儿招了吧。李广利出征，你和他在灞桥嘀咕什么呢？
刘屈氂一惊，怎么，这事儿也有人看见？
当时只有我和李广利二人并马而立！刘屈氂默不作声，思谋对策。廷尉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前几任丞相鲜有善终，人家都看得明白......
明白什么......刘屈氂直勾勾盯着他。
廷尉摇摇头，笑了笑：没等皇上发话，他们就先自裁而亡，皇上一心生怜悯，也就饶了家眷和族人......
哼，你想让我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廷尉一阵冷笑：没有根据皇上怎么可能抓你，你还在这儿负隅顽抗什么呢，徒费心机。
不！不......
刘屈氂不想步前几任丞相的后尘，虽然他们的死都跟他有关......他太想打破那不祥魔咒，做一个善终的丞相，甚至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他也是高祖皇帝的子孙不是......
孝武皇帝没给他这个机会。
刘屈氂夫人已经招认，李广利夫人也不例外。
她们毕竟是妇道人家，哪抵得住廷尉署的审案伎俩，供词大同小异：太子刘据死了，反正皇上都要重立太子的，孝武皇帝诸子之中，齐王刘闳夭亡，燕王刘旦和广陵王刘胥都不成器，刘弗陵太过年幼，当然该立昌邑王刘髆为太子，我们做个法事祷告一下，也是暗合天意，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我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没耍什么阴谋......
廷尉心中冷笑，悲悯地哀叹：不知轻重的妇人！
多少人因巫蛊之祸含冤丧命，就连太子刘据都被冤死，皇上恨透了巫蛊，你们却在一起玩儿巫蛊，而且祷祝立储大事，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哼，就算你们没耍阴谋，你家男人呢？刘屈氂那儿不用再审了......
果然如廷尉所料，孝武皇帝听了汇报，勃然大怒：巫蛊！去，把刘屈氂给我斩了！腰斩！
其实，贵为皇上，也不能平白无故杀人，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他在思子宫中面壁思过，早就勘破刘屈氂的阴谋，有没有聂剑都一样......
刘屈氂被绑在牛车上，晃晃荡荡拉到东市，他嘲讽地望着帝京的骄阳，白花花令人晕眩，他忽然想起了秦相李斯之叹，复牵黄犬东门逐狡兔不可得矣！这么多年一幕幕在眼前滑过，他想起了父亲中山王刘胜，一辈子沉迷声色，窝窝囊囊......想起被逐出家门，曾经少年梦幻、壮志凌云，曾经瞧不起父亲的谨小慎微，简直胆小如鼠......
现在才明白，父亲自有他的道理！
父亲真是聪明过人，他没能力挑战皇上，索性提前认怂，一门心思装孙子，还能落个妻妾成群、子孙满堂，得享天年！父亲想得真远，见儿子决意入仕，便当机立断，好不容情把他驱逐出家族，现在看来，真是智谋广远......我刘屈氂就要死了，可是，不会影响整个家族，从今天开始，所有儿孙都会感念父亲的恩德，中山靖王，大智若愚，是整个家族的大恩人......
可是我的儿子们呢！
将会无一幸免，也不对，前不久小儿子刘㤧忽然失踪，急得夫人坐卧不宁，饮食俱废，但愿吧，祸兮福之所倚，如果他还活着，千万别回家......
高士啊！你在哪里！
他忽又想起高人，那个怪诞少年，智慧得像个妖孽，当我穷途末路，他不请自来，当我登上权利巅峰，他却一去不返，或许，他早就料到了我刘屈氂的今日，却为何一言不发......我懂了，权力是毒药，令人上瘾，没人能阻止我，高人也不能......
可是，到头来只不过是镜花雪月、梦幻一场！
刘屈氂哈哈大笑，仰天长啸......
牛车吱吱扭扭往前走，看热闹的小民都在嚷嚷：刘屈氂疯了，刘屈氂疯了。牛车一顿，东市到了，鬼使神差般，刘屈氂用目一洒，人群中有个儒生，一手牵着个小孩儿，那孩子双泪横流，强忍着不哭......
刘㤧！
我儿！我有后了，我有后了......
高士！谢谢，谢谢你！如有来生，屈氂为你牵马坠蹬，结草衔环！刘屈氂无声地大笑，泪流满面，忽觉腰间剧痛，身体已分为两段。很快，消息传遍长安城，传遍大汉全境，什么？丞相刘屈氂被腰斩东市了！连夫人和儿子也未能幸免，都被枭首华阳街！听说是他害死了太子，活该......
李广利的夫人和儿子还活着。
孝武皇帝想起了李夫人，心里泛起一阵温柔......先饶了他们性命，拘押在诏狱中，等李广利班师回来再说！朕倒要问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算计太子刘据、准备立昌邑王刘髆的，他早就和江充、苏文打得火热......朕不是不知道，当时还以为他处事活络、与人为善，比卫青那老实人会处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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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武皇帝毕竟老了，不再精力无限、算无遗策，他没想到，李广利的心腹家丁偷偷逃出长安，历尽千辛万苦在草原上搜寻，竟然找到了李广利大军。
李广利听了报告，吓得目瞪口呆，完了，他和刘屈氂的谋划暴露了！也不知刘屈氂把我供出去没有......要换做是我就不会招供！反正死定了，何必连累朋友兼亲家......不会，不会，自打自己穷困时开始，刘屈氂就对自己很好，应该不会招认......那么或许我没事？
啊，家院过来，我来问你，家人境况如何？
报信的心腹暗暗苦笑，刚才我都说过了呀，将军您全没听见？啊，将军，他们拘押在狱中，暂时性命无虞......
那就好，那就好......李广利来回嘟囔着。
可接下来怎么办呢？
不行，我要立功，我要立大功！
心腹幕僚胡亚夫正在身边，附和道：将军所言不差，接下来的仗要好好打，等立了大功，皇上一高兴，属下保将军一家安然无恙。
李广利转忧为喜：对对对，先生说的对，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就这么办！
于是，一位战神诞生了。
麾下将军们都莫名其妙，真是奇了怪了，咱这位贰师将军怎么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以前他胆小得很，从来不敢冒险，所以战绩平平，怎么突然之间打起了闪击战，连战连捷！霍去病大将军附体了？一定是的！李将军打仗太臭，霍大将军看不下去了......
李广利率领大军长驱直入，咬住了匈奴左贤王的大军，将之杀了个落花流水，紧接着追亡逐北，砍死了匈奴左大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啊！将士们十分开心，商议下一步怎么办，李广利像是中了邪一样：商议个屁，乘胜追击，直捣单于王庭，活捉匈奴大单于，我保诸位回去都能封侯！
怎么有点儿孤注一掷的意思！
将军们听了这话，表现不一，有的摩拳擦掌，兴奋不已，有的犯了嘀咕，还是见好就收吧，凭现在的战功，回去封侯也够了......
就是，何必再去冒险，别把命玩儿进去！
大军中一股不安在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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