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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现缘起08

    由于耽搁的时间确实有点多了,我一路加大油门风风火火地踩着点进了教室。

    给我们开课的教授是学校文化系扛把子,每天不是东有教研就是西有座谈,难得来给我们上一次课,同时也要点评我们的月度研究报告。

    我的学号是13号,所以在轮到我之前还有不少时间把自己写的东西重新检视一遍,顺便也听听别人的汇报。

    《论文化的殊途同归》教授念到了下一篇论文的标题,随即就有四个同学站了起来,他们是一个小组的,真会偷懒。

    作为组长的眼镜女生翻开论文点第一页开始介绍道:

    人类文化的起源地分部到了世界的每一块大陆,虽然也有人种之分但是本质上是一类物种,即使是侏罗纪生命最鼎盛的时期也没有那个属类是能够分部到全球的,至今为止达到这个成就的物种也许只能是人类和蟑螂了……人类的文明就像存在着某种共时性,每一块大陆上都存在过鼎盛的文明,这些文明或延续至今或变成史书上的一段记录就此埋葬,翻阅史记来看,这些文明都惊人的相似,即使社会形态不同但阶级构架殊途同归,就好像氢气在不同的物质中燃烧就会有不同的颜色,在那人们被遥远的距离所隔绝的漫长时间中,不同的文明却沿着相似的道路发展,直到发生两个文明发生有史以来第一次接触,才有所感叹道“天外有天!”就以东方的大国为例,在开辟通往西域的商路之前,人们怎会想到,在那滚滚黄沙之后同样存在鼎盛的文明,天下之大远超古代人所想象;吟游诗人无不在他们的诗歌里赞美所踏足的异域风景;某个航海家为了探索大海的尽头,开始了几乎是赌命的伟大航行……直到20世纪人们才对这个世界有了宏观的认识,来自不同大陆的文明在碰撞中融合,那时的世界上可以说只有两种文明,一种是与世界相融的文明,一种则是仍保持着近乎原始部落的状态,当开拓者的蒸汽船驶入仍处于刀耕火种的部落中,巨大的差异便能体现出来。

    互不接触的文明能够沿着相似的旅程发展,那些千年来依旧懵懂的文明或者部落就像发育不良的种子,他们的本质也是人类,基因的相似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们无法像其他文明那样组建经济社会,发展人文科技……

    “这几位同学的研究方向很有意思,人类文明的能够建成或许是种种偶然所致,也是需要某些必要的条件。”

    “散布在全世界的人类文明为何有相似的发展历程?这个课题不错。”教授认真的将几十页论文看了一遍,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称赞道。

    “我希望下次研讨会就能看到你们更深层次的成果,来,请下一位。”教授露出了鼓励都笑容。

    “我的研究方向是《神学文化的前世今生》……”

    一篇篇论文被陆续地念出来,起初我还听得清内容,渐渐的,那些字眼就变成了一阵阵的白噪音,就像雨滴落在篷布上发出细微但又急促的响声。

    “下一位请林晨花同学。”教授的声音清晰可闻,周围突然安静的落针可闻。

    “哦……是!”而我这时候走神了,慢了一拍才从位置上站起来。

    “教授您好。”我为自己的失态弯腰道歉。

    “我论文的题目是《论文化变革》。”

    四周沉默着,我发觉到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我,就好像我要发表什么重大新闻那样,但他们并不是嘲笑或者别的什么态度,只是沉默着。

    “那个,老师我可以开始了吗?”我结结巴巴地发问。

    “请开始吧。”不知为何,原本和蔼的教授此时冷淡地审视着我,一直以来相敬如宾的同学此时面无表情的地盯着我。

    好想回家,但教授恐怖的眼神催促着我继续将论文读下去,我尽力地忍住此刻的眼泪,把注意力集中在论文上,汇聚在我身上的目光仿佛尖刀一寸寸地割开皮肤,原本规划好十分钟左右就能讲解完的论文变成了漫长的酷刑。

    在讲解的期间我的眼睛始终不敢从论文上挪开,不让自己去多想,但我的讲解结束了教授却没有点评或者允许我落座换下一个同学。

    “老……老师,我的论文介绍完了。”我感觉到小腿在打颤,只能使命地把膝盖夹紧,才能坚持着不让自己瘫软下去。

    时间在慢慢过去,麻木的触感流遍全身,我的视线大部分被黑暗侵染,一阵阵的眩晕感让我脱力地向着一旁倒去。

    “林同学,林同学?你好点了吗?”耳边的呼唤声像是给我注入了新的活力,我意识到自己正靠在邻桌女生的肩膀上,我连忙把自己的姿势摆正,眼前的世界恢复了颜色,同学和教授都关切的看着我。

    “同学你不要这么紧张,身体不舒服就让已经讲完的同学先送你回去吧。”

    教授和蔼的说,方才恐怖的经历仿佛幻觉。

    “我没事的,现在好多了。”我忍住胃里翻腾的呕吐感,挤出了些笑容。

    “别勉强自己,那我们继续,你有需要就举手说。”

    教授指示座号比我靠后的同学开始汇报,看来我确确实实有在大家面前讲解过自己的论文了,只是我单方面地出现了幻觉,事实上同学们并没有像仇人一样看着我,教授也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

    难道是我中午不小心吃到致幻蘑菇了?其实更有可能的是我再次与里侧产生了联系。

    随着身体自然而然地放松了下来,我才发现背后都是汗,被头发盖住的地方简直能掐出水,我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了周先生送我的羽毛,令人失望的是,它好像失去了那种奇妙的氛围,此刻看起来就是颇上档次的工艺品。

    看来是指望不上这玩意了,我失望的把羽毛收了回去,我确实不太习惯在很多人面前讲话,也害怕写出来的论文太不切实际,而后遭人嘲笑。

    在此之后研讨会顺利的进行了下去,教授挑出来几个疑似敷衍了事的同学,要求他们整改论文,这会才四点多,距离小林下课还剩下半小时这么个不短不长的时间。

    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回去了,最后一个离开的我关好了教室的门窗后,脑子放空了地靠在走廊的外墙上,远眺楼下的操场,足球社团在草坪上卖力地奔跑着,广播里播放着轻松悠扬的音乐。

    咦,广播?

    “咳咳……现在是黄昏特别时间哒!”

    ……

    我差点忘了,凭那个社长大人行动力在广播历程里抢下一小段时间不是难事,听周先生说她的魔女体质还蛮危险的,这样放着不管真的好吗?

    “今天为大家分享的是名为‘深渊倒映’的灵异现象,有道说美梦难以成真,但噩梦往往会变成事实降临,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怕啥来啥,人们会结合自己目前的境遇来判断接下来可能会遭受的厄运,但是深渊倒映指的是那些没有逻辑并且突如其来的不幸,然而这些不幸在成为事实之前会不断的以幻觉或者梦境的形式出现,有些人遭遇的厄运不过是早高峰上班路上全部红灯的程度,更严重者就有考场失利,情场失败,职场失志,连摸黑上个厕所小拇指都会踢到门框之类的种种不幸。”

    “那么,说了这么多危言耸听的话,我们该怎么避免深渊倒映的情况呢?请大家像我一样笑口常开,当然本人并不是整天乐呵呵的傻妹,而是要保持干劲才行,因为霉运这家伙坏心眼的总是欺负哀声叹气的人,正在收听广播的你也许正在面临困境,请你去正视它,抛开负能量,如果力有不逮,可以向身边的人求助,当然人家也愿意为有困难的同学提供帮助,请关注我们‘灵异事件研究社’!”

    这种社团果然打从一开始就很奇怪,我懒得吐槽社长大人这一番只有傻妹才会当真的发言,慢悠悠的走到林荫道的停车场,把车子开到了理工科的楼下,下课后的学生像鱼群一样不断地从楼里面涌出来然后四散的走去不同方向,我的眼神很快的在人海中捕捉到了小林,但一左一右的贴在小林身边的还有两个女生,一个是季叶同学,另一个则是方才还在广播里犯傻的社长大人,话说社长大人是怎么做到短短时间内从广播室位移到理工楼的?

    我看着她们有说有笑地漫着步,明明我已经盯着小林很久了但她却浑然不觉,走得很近了才发现我的存在。

    “哎呀,是小花呀,小林现在要和人家去唱k没有空哦。”社长大人惺惺作态地抱着小林左边的胳膊,不过她到底是怎么从广播室瞬移到教学楼的?我们的学校可以是大的需要开车耶。

    “抱歉呐小花,都劳烦你来接我了但是今天我真的走不开。”小林双手合十,鞠躬向我道歉,这是她敷衍我时惯用的伎俩。

    “这几天小林要住在学校里,毕竟我们得做~实~验~才行哦。”小林同班的季叶同学抱住了她的右胳膊。

    “对不起呐小花……”小林向我赔笑着道歉,但那左拥右抱的样子哪有半点歉意。

    “小林的晚饭也不需要担心哦。”社长大人说。

    “我会帮小林解决所有课程上的麻烦事,周末我们就去约会吧。”季叶同学如是道。

    “对不起呐,对不起呐……我要搬出去住一段时间。”

    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把我推到了失控地边缘,我的脑袋里浮现小林拖着行李箱上了其他女人的车,然后挥手想我道别的画面。

    “等等快停下啊!今天又不是我生日,小林你这家伙快点告诉我刚才是恶作剧,五分钟之内跟我回家我还能原谅你。”原来人生气到极点之后反而是如临寒窟。

    “小花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哦。”小林向我挥手告别。

    “不行!不行!”我像是摔坏了心爱玩具而无理取闹的孩子,用力地按了几声车喇叭。

    “小花你这是怎么了?”耳边传来小林关切的声音。

    “明明知道问我做什么!”我的声音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哭腔,眼前的一切蒙上了层擦不干的水雾,在闭上眼睛的时候泪水就哗啦的流了一连串下来。

    “小花别哭别哭,告诉我这是怎么了。”小林挤到了副驾驶座上,伸手来来回回的抚摸我的后脑勺。

    “你不是要去唱k嘛!干嘛还坐进来。”我抬头大骂她不要脸,但是却发现除了小林之外周围空无一人。

    “你听谁说我要去唱k的呀,做噩梦了吗,我们不是约好去公园的呀。”小林一脸诧异的说。

    我回过神来,原本沸腾的情绪也逐渐冷却。周围没有其他人反而有被我弄出来的动静吸引过来的视线。

    “小林不用去做实验吗?”

    “已经做完交上去了呀。”

    “那周末也会跟我在一起吗?”

    “忙活了一周我也想在家躺尸追剧的说。”

    “嗯嗯,小林在家好好当个腐女就好了。”我抱着小林露出笑容。

    “哪有像你这么说别人的,你还没告诉我刚才这是怎么了?”

    “没关系,可能中午吃到致幻蘑菇了。”

    “哈?你没事干跑去后山野餐了?”

    ……

    虽然不想承认,被我所恐惧的不幸正以幻觉的形式出现在我面前,向我昭告灰暗的未来,借此来放大我的恐惧,进而将这些恐惧化成现实。

    脑袋里响起黄昏特报中提到的,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做一个乐天的傻妹。

    “那我们去公园玩吧!”我露出幅度过大而显得不自然的笑容。

    “小花你不会真吃了毒蘑菇吧?”

    “我很健康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