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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张家堡

    “你说张玉祥啊,这傻瓜不好好做生意,想学凉州的吴家,自己占一块地,发展势力,建立商堡。

    但他能和人吴家陈家比?人家财大气粗,家族子弟众多,他呢?加上仆人也就六十几人,还妄图建城?当时我劝过他,他也不听,现在我听说他自己搞得那个张家堡已经快完蛋了。”

    一位玉器铺的商人,坐在柜台扣着鼻屎,向张鼎与师晏平讲述。

    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二叔竟然想学吴家自己建一个城寨,结果却未成功。

    “这张家堡在甘州城北边,你出了城顺着黑河一路向北,直到黑河与山丹河交汇处,便可以看到。

    还有,你要好好劝导他,在城内做生意不好吗,非要跑到野外,危险不说,要投一大银子来完成他的寨子,生意也不做了,纯纯的坐吃山空。”

    张鼎真挚的对玉器商人行了礼:“多谢世叔的关心,小子一定将话带到。”

    在回客栈的路上,张鼎对师晏平感叹:“没想到二叔竟抛下一且,跑到荒郊野岭创业。”

    “我觉得应该是有什么理由,还是先去见一见你二叔吧。”师晏平安慰道。

    “也只能如此了。”

    张鼎没有立刻寻找,而是先回到房间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张鼎带着众兄弟收拾好东西,直奔北边张家堡。

    这张家宝距离甘州城约三十多里,众人都有马,没一会儿便到了玉器商人所说黑河与山丹河交汇之处。

    他们几人一路走来,发觉都是良田,张鼎细细思索一番才明白,这是因为黑河,山丹河,张掖河等河水流经整个甘州,所以自西向东二百里,南北平均七十里皆是水源充足的土地。

    农民沿河耕作,灌溉水源非常方便。

    而且此地南有祁连山脉挡住了高原的寒气,北有合黎山阻挡大漠的风沙,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这河西走廊真乃一处福地,若是大肆兴修水利,水库,保存水源,开凿运河将祁连山山脉冰雪融水引入黑河,增强河流的水量。

    鼓励种植树木,禁止乱砍乱伐,甚至于重新打通路上商路,定会使这里重新恢复汉唐时的荣光。”

    虽然想法很美好,实施很艰难,但张鼎还是忍不住大肆畅想了起来。

    这番言论虽然在后世也就是键盘级别的观点,但吴师麟他们却没怎么见过世面,不太理解,只有虞显玉与师晏平很是赞同。

    “对!若是再以甘州为中心,建立一支大军,向西学那班超之志,岂不是足以名留青史?”师晏平也幻想起来。

    “我觉得打通商路后,应该减少关卡,这样会很大的刺激商路的繁荣。”虞显玉不甘寂寞,插嘴进来。

    只有吴师麟商季威没什么点子,只是在一旁傻笑着,看着三哥兄弟挥斥方遒的样子。

    在嬉笑打闹中,他们几人逐渐靠近了张家堡。

    张家堡不远处就是一个村庄,附近也都是耕地。

    却显得非常残破,规模也很小,连青锋堡的一小半都没有。

    周边围墙是由石块与木材还有黄泥混合而成,让人感觉到不堪一击。

    “嗖-”

    还未走到大门处,一支利箭突然射到商季威马匹的正前方,只差一步就射到了商季威的马头上。

    “什么人。”此番变故,惊得众人立马拿出了武器,吴师麟更是提起铁锤举在胸前。

    张鼎一眼就看到了大门后面一木塔上有人正张弓搭箭,准备射出下一箭。

    他举起斩马刀,对着塔上之人摇了几下:“自己人,别射了,我是来找二叔张玉祥。”

    应该是听到了张鼎的话,下一箭迟迟没有射出,那塔上之人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了弓,并向下面打了个手势。

    “吱呀---”

    大门被缓缓推开,映入眼帘的是十多个手持长枪的乡勇,他们戒备的盯着张鼎一伙人。

    张鼎见状吩咐几人将手中武器先放下,由自己上去与人交谈。

    为表示诚意,他跳下马,但又让身后几兄弟保持戒备。

    “诸位,我等并无恶意,只是来寻亲的。”张鼎举起双手在那些乡勇十步之远停下。

    还未等人回话,这些乡勇身后突然冲出两个小孩,他们样貌与张鼎相似,尖叫着冲到张鼎身边,抱住了他的两个胳膊摇晃。

    原来正是失散多年的弟弟,张升与张惑。

    “你是鼎儿?”一位沧桑的中年男子,惊喜的看着正抱着两个兄弟的张鼎。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还以为是闹事的,没成想是自己人啊。”

    张玉祥让乡勇放下戒备,并将张鼎的四个兄弟安置好。

    随后拉着张鼎在一旁叙旧。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这些年竟吃了这么多的苦。

    当年刚接到升儿与惑儿,根据他们给出了路线,我沿着主路找了几遍,甚至连青锋堡都去过,可是却错了过去,我真是对不起大哥!”张玉祥说着说着就留下泪水。

    “二叔,这不怪你的,再说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咱们家人能够团聚,是多亏了我爹娘的在天之灵保佑。”张鼎也很感动,叔父对自己的关怀,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好了,你们三兄弟先聊,我去给你们安排住处。”张玉祥见张升张惑已经忍受不住思念便主动出去留给他们兄弟空间。

    他刚走出门,张升张惑便叽叽喳喳围在张鼎旁边。

    听不清他俩的话,张鼎将求助的眼神望向了含笑的李晔。

    “李晔,你辛苦了,将他们两人救了出去。”张鼎捂住了弟弟的嘴,向李晔点了点头。

    像是触碰到了开关,强忍着伤心的李晔也终于哭了出来。

    听李晔所说,当时为了引开马匪的追击,他的亲哥哥李成故意放低马速,引着敌人走进了一片沙漠。

    而李晔带着两个孩子,饶了一大圈,才终于完全的躲过了追击,但他的哥哥李成就此再也没出来。

    后面的路途倒是挺顺利。

    到了甘州之后,李晔带着孩子找到了张玉祥。

    但没有保护好大公子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魔,数次寻找张鼎的行动都有他的参与,结果一无所获,他的心里早已认定张鼎已然身死。

    这些年一直都在自责,如今见到了无事的张鼎,李晔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大男人哭哭啼啼,真好笑。”房门口一小娘子半靠在门框边,双手抱胸嘲讽道。

    她约摸十七八,梳着简单的花顶型发型。

    鹅蛋脸,皮肤微黄,新月眉,丹凤眼,小嘴像樱桃一样微微嘟着。

    她的驼峰鼻,宽度适中,鼻头圆润,温柔似水。

    这些器官组合起来,既精致美丽,又英气逼人。

    而且,她身穿淡红色半长襟衫,下半身未穿裙子,而是一条淡蓝色裤子,脚上蹬着素白色布靴。

    这一身劲装将她的身材完美的表现了出来,挺直的双腿,还有那两处弧度,令来到这个时代后还未见过这样装束的张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小娘子没发现盯着她的张鼎,只是将勒着胸口的弓从身上卸了下来,放在一边。

    “你就是刚才射箭的那个人?”张鼎看着这把弓反应了过来。

    她双手叉腰自豪的对着张鼎笑道:“没错,正是我,你要庆幸本姑娘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不然你们早就死了。”

    “吹牛,就一把弓能射死我们五个人?要不是我觉得这里是自家人的地盘,放松警惕,还能让你偷袭得逞?”张鼎也不客气,他也学女孩双手抱胸,逗她一番。

    “我,我,你-”小娘子一时语噎,气的胸口微颤,她红着脸蛋,皱眉死死地盯着张鼎,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

    “玉娘,你别闹了。”李晔被她这番取笑,赶忙擦净了泪水,装作没发生过的样子。

    “这位玉娘是管家柳锦城的女儿柳南乔,她的小名是玉娘。”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没想到你这假娃子的名字还这么好听?”不知为何看着柳南乔这气嘟嘟的小脸,张鼎就是想惹一惹。

    “算你有眼光,嗯?你说谁假娃子?”她先是娇憨的点了点头,随后才反应了过来,气急败坏,突然朝着张鼎一个侧身踢。

    这脚距离张鼎的脸也就三指的距离,他的脸部都能感受到鞋面传来的热气。

    可是却不能再进一步,因为张鼎的手稳稳地抓住她的脚踝。

    柳南乔没想到自己凌厉的攻势竟直接被挡了下来,而且还陷入了如此羞人的姿势。

    “放开我。”她红着脸不复刚才的豪放,而是蚊子般的声音。

    张鼎也不愿被人当做轻薄他人的贼子,赶紧放下了她的脚踝。

    没成想柳南乔又举起秀拳,朝着张鼎攻来。

    “诶,诶,诶,小娘皮,我可是一直在让你,你别得寸进尺,要知道我可是人称河西小马永,打遍凉州无敌手,一把斩马刀用的是出神入化,只是看你是个小姑娘才这么让着你。”吹牛又不犯法,张鼎美美的在妹妹面前装了一把。

    小娘子非常娇憨,张鼎乱吹一阵,她竟然有些相信。

    “若是如此,那我会一步一步变强,再来领教这位勇士。”她认真的对张鼎说道。

    张鼎忍着笑意:“那你回去好好练习吧,有时间我也会指导你的,对了,我叫张鼎,你记住我的名字。”

    柳南乔严肃的道别了张鼎,她憋着一口气,遇到如此强敌,得回去好好练练功夫,争取打败他。

    等柳南乔一走,张鼎终于可以好好看看自己的两个兄弟,张升今年十二,张惑十一,白白胖胖,身体不错。

    叙了一会儿旧,一个伙计找了过来:“给贵客们洗尘的宴会一会儿就要开始,掌柜的让你忙完了过去找他。”

    张鼎闻言交待了一番两个兄弟与李晔,跟着伙计,去往张家堡中间的青石砖院子。

    虽然已经在张家堡呆了一会儿,但直到现在,他才观察到整体环境。

    这里大部分房子,都是由黄泥与茅草配合木材结构搭建而成,估摸着只有一百来户人,卫生倒是打扫的不错,很是整齐。

    张鼎走到书房门口,没等他敲门,张玉祥便打开了门向他迎了进去。

    “贤侄啊,我俩已经七八年没见了吧。”

    “对,二叔,我记得那时候还是在老家见的。”

    张玉祥欣慰的拍了拍张鼎:“如今已经长成大丈夫了,你爹娘在九泉之下也该安息了。”

    “我这些产业都是你爹当年赠予我的,有了这些钱,我才能在甘州闯一番家业,如今这个寨子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小侄能与亲人团聚已经心满意得,况且小侄之心也不在商贾之事。”

    “还有一事,小侄适才在甘州城听您的一位好友说,您抛弃在甘州的产业,却举家建立一个城寨,他让我劝您回去。”张鼎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玉祥闻言苦笑道:“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也不想放着好端端的甘州城不过,跑到这荒郊野外的,但还不是因为我得罪了甘州城内的一名百户,他每一次都要求更多地入城税。

    不断地容忍使他越发的得寸进尺,所以我也不愿意受这鸟气,我观那凉州吴家陈家,就是因为不满凉州城的掣肘,自己建立了一个城池。

    我试图学他们,没想到,那百户直接釜底抽薪,不准我从城内买材料招工匠,以至于我的钱没地方可以花。所以我只能在周边村子吸引失地的农民,一步一步的来,最后建立了这个张家堡。

    可惜事不遂人意,那百户用强权使得周边村庄都不敢来张家堡找活干,堡内就此越来越衰弱。”

    “他一个小小的百户能有如此大的权势?”张鼎疑惑的问道。

    “肯定不仅仅是一个百户,你要知道我刚刚撤出甘州城,城内的产业便被针对,我也只能将他们卖了出去,后来才发觉这是个计策,如今只能靠商队才能赚一些钱财。”

    发了一大堆牢骚的张玉祥,终于舒服了一些。

    张鼎在一旁沉思破局之法,以帮助二叔,毕竟这一份家业,自己虽然不会占据,但靠着这份财力,发展一些自己的势力,何乐而不为呢?

    发泄一番的张玉祥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拉着张鼎去参加家宴。

    宴席在这院子内最大的那间待客厅举行。

    张鼎拐过弯便看见了这间大房子。